1


    銘金回到家的時候,沒有發現外公的身影,隻有姐姐銘鈴站在門口迎接她。她有些不解,往年她寒暑假回家的時候,外公都是早早就候在門口了。問了姐姐才知道原來外公病了,而且似乎病得還不輕。她當下心頭一沉,急慌慌地跑向外公房間。來到門口,她輕聲推開房門,一眼就瞥見了床上的外公。此時,外公正在睡覺,臉色蒼白,手臂上紮著針管。她沒想到外公會病得這樣厲害,幾個月前她回家的時候,外公還和她殺棋來著,隻是短短幾月未見,外公竟病得這樣嚴重了。她輕輕將門掩住,來到客廳,急切地向姐姐詢問外公的病情。姐姐告訴她,自從她上次走後,不知為何,外公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外公不想影響她學習,就一直沒有讓家裏人告訴她實情。她聽得難過,從小到大,她和姐姐都過早的失去了雙親,外公便像父母一樣疼愛著她們姐妹。如今外公突然病重,她覺得異常難過。姐姐見她難過不堪,隻得不停地安慰她。這時,管家汪姨走了過來,“大小姐、二小姐,司徒醫生來了。”


    銘鈴聽後急忙迎向門口,一個文弱的男人隨即走了進來。“司徒醫生你好,又要麻煩你了。”銘鈴客氣地說道。


    司徒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隨後歪頭瞥了一眼旁邊的銘金,“這位是我妹妹。”銘鈴笑道,“剛放假回家。”


    “原來是二小姐。”司徒說著,衝銘金點了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在銘金身上掃了一遍。銘金也趕忙點頭回應,隻是和司徒四目相對的時候,覺得司徒的一雙眼睛像是x光一般,好像能看穿她的身體一樣。


    三人一起向外公房間走去。銘金心中略微激動,她想她總算能和外公說幾句話了。


    “雷老,我來給您看病來了。”司徒說著,輕輕抓起了外公的胳膊。外公沒有反映,司徒的臉突然繃緊,他匆忙放下外公的胳膊,翻開外公的眼睛仔細查看起來。銘金和銘鈴被司徒的舉動搞得霍然緊張起來。司徒仔細觀察了一番,隨後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對不起,雷老去了。”


    “什麽?!”銘金和銘玲感覺天旋地轉,腦子一下空白一片。兩個人幾乎是一同暈倒的。


    醒來的時候,銘金一直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發現外公的房間空蕩蕩,死沉沉,她才知道外公是真的去了。此時此刻,姐姐似乎顯得格外鎮靜,將外公的後事料理得井井有條。外公生前曾說一定要土葬,並早為自己選好了一塊地方,理所當然地,姐妹二人為外公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外公入土為安的時候,銘金看著眾多外公生前的老友,心裏多少平靜了些。她想,一個人遲早是要死的,隻是死的時候,能夠有朋友親人陪在身邊,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她很慶幸,來得急見外公最後一麵。


    外公雖然去了,可他留下偌大的產業還需要有人管理。銘金還在上學,姐姐銘鈴卻早就在公司工作了,很自然地,銘鈴暫時接手了外公的職務。繁忙的工作讓銘玲焦頭爛額,她每日早出晚歸,有時甚至忙得連家也回不來。家中時常隻剩銘金一人,她覺得甚是孤寂。


    這天,銘鈴又沒有回家。銘金吃了晚飯,便打算早早睡了。這時,汪姨走過來說司徒醫生來了。銘金一愣,外公已去,這個司徒還來做什麽?她雖然有些不情願見那個目光犀利的男人,但來者是客,她總不能把人趕出去吧。“請他進來吧。”她起身向客廳走去。


    來到客廳,司徒向她微微點了點頭,“二小姐,你好。”“你好。”銘金佯裝熱情,不知為何,她對這個隻見過一麵的醫生心存悸憚。


    “您有什麽事嗎?”她開門見山地問道。


    司徒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汪姨,“我想和您單獨談談,可以嗎?”


    銘金明白司徒的意思,揮了揮手,“汪姨你去忙吧。”


    汪姨極不情願地答應了一聲,轉身離開。銘金看得清楚,汪姨的眼睛中有一種不放心和戒備。她頓了一下,又望向司徒,“現在您可以說了嗎?”


    司徒點點頭,又四下觀望了一番,突然神秘地壓低聲音,“二小姐最近有沒有覺得家中有什麽異樣?”


    “異樣?”銘金匪疑所思,“您什麽意思?”司徒扶了扶眼鏡,“我的意思是,雷老剛剛去世,您身體沒有什麽不妥吧?”銘金歎了口氣,勉強笑了笑,“原來您是問這個,我還好。隻是很想念外公罷了。”


    “那就好。”司徒誇張地籲出口氣,“雷老生前是個很和藹的老人,我很敬仰他老人家。我覺得作為他的家庭醫生和忘年之交,我有責任關心您的身體健康。不過,既然您沒有什麽不適,那我就放心了。”他說著,起身打算離開。銘金見他要走,便急忙起身將他送到了門口。司徒開門的刹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扭回頭,麵色僵硬地望著銘金道:“您要小心。”


    銘金一愣,不明白司徒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正要張嘴問,司徒卻已快步走了出去。她望著司徒漸遠的身影,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要小心。”她蹙眉想了想司徒這句話的含義,一頭霧水。


    送走司徒之後,銘金覺得腦袋有些昏疼,她來到臥室,躺在床上,昏沉睡了過去。一覺醒來的時候,窗外漆黑一團,她不曉得現在幾點了,隻是覺得口幹舌燥。她起身向飯廳走去,打算找杯水喝。中途路過姐姐的房間時,她看到門縫中透出光線,看來姐姐是剛回來,還沒有睡。她輕輕敲了敲房門,裏麵一陣響動,之後就沒有聲音了。她輕聲喚了幾聲,卻沒有人應答,她覺得奇怪,推門走了進去。屋內寂靜空蕩,根本沒有姐姐的身影,隻是電視櫃裏麵似乎被人翻過,錄像帶零亂不堪。她又走到浴室和書房中查看了一番,依然沒有姐姐。她心裏頓生恐懼,姐姐不在,那這燈為什麽會亮著?剛剛的聲響又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她納悶地走出姐姐房間,來到飯廳,打開燈倒了杯水。正喝著,肩膀上突然一沉。她嚇得尖叫一身,扭回頭,發現原來是汪姨。“汪姨,深更半夜的,你想嚇死人嗎!?”她捂著胸口,沒好氣地埋怨道。


    “對不起,二小姐。”汪姨笑了笑,“我隻是看您來飯廳,想是您餓了。便跟來了。”


    “我隻是口渴。你去睡吧。”銘金說著喝了口水。汪姨答應著,轉身離開。銘金突然想起什麽,忙又叫住汪姨,“對了,汪姨,姐姐回來了嗎?”


    “大小姐晚上打電話說她今天不回來了。”“是這樣。行了,你去睡吧。”打發走汪姨,銘金又想到剛剛姐姐房間亮著的燈以及莫名的聲響,突然心中提了一下,“也許是我聽錯了,沒準那燈是姐姐走時忘了關了。”她製止自己的胡思亂想,轉身向臥室走去。路過客廳的時候,窗外一閃而過一個黑影,她奇怪地走過去,向外觀瞧,“汪姨,是你嗎?”她呼喚著,四下觀望,並未發現有人,她自嘲地笑了笑,“也許真是生病了,連眼睛都花了。”將頭縮回,不經意間她又瞥了一眼窗外,一個黑呼呼的模糊人影突然出現在花園之中,她嚇得尖叫一聲,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怎麽了!?”汪姨聞聲跑了過來。


    “有人!”銘金慌忙站起身,驚惶地指著黑影的方向。可是,那裏卻連個鬼影也沒有。她一時不知所措,“剛剛明明有個人影的,而且很像像外公的身影。”她說完這話,不由抖了一下。轉頭望向汪姨,汪姨的一張臉慘白。


    “二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汪姨小心問道。“也許是吧,總覺得頭昏沉沉的。”銘金摸了摸腦袋,“算了,也許隻是我眼花了。”話畢,她轉身向臥室走去。


    2


    翌日一早,銘金醒來的時候,姐姐銘鈴剛剛回來,隻是草草和她打了個招呼,便拖著疲憊的步伐回房了。汪姨端著一杯參茶,緊隨銘鈴身後也進了屋。出來的時候,她略顯緊張,謹慎地瞟了銘金一眼,便匆匆走進了飯廳。中午吃飯的時候,銘金看到姐姐臉色焦黃,很是擔心,“姐姐,你工作不要太賣命,身體要緊。”銘金勸慰著姐姐。


    “唉。”銘鈴歎了口氣,“外公去世,你還小,這份家業隻有我頂著。這是沒辦法的事。”“你要注意身體,我看你好像很疲勞,不如找司徒醫生來看看吧。”“司徒!”銘鈴眉毛動了一下,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掩飾下來,笑道:“不用了,我隻是睡眠不足而已。”她們正說著話,汪姨端菜走了過來。銘鈴望了一眼汪姨,冷冷道:“汪姨,最近公司很忙,家裏和小妹你要多費心呀。”汪姨謹慎地望了一眼銘鈴,點了點頭,悄聲退下了。吃罷午飯,銘鈴便去睡覺了。銘金覺得無聊,不知不覺便轉到了外公的房間。外公房間依然如故,打掃得很是幹淨。銘金坐在書桌前,打開抽屜,發現裏麵有一個黑皮本子。她好奇地拿出翻看起來,驚訝地發現裏麵竟然寫滿了字,而且全是一樣的句子我會在頭七回來的。她感到一絲涼氣縈繞背後,仔細觀瞧,確是外公的字跡。她拿著本子敲開了姐姐的房門,“姐姐,你看!”


    “什麽呀?”銘鈴接過本子,翻看之下,臉色大變,“你這是在哪發現的?”“外公的臥室。”


    “不可能。”銘鈴搖搖頭,“外公的房間我都整理過了,根本就沒發現這個本子。”


    “可這確是外公的筆跡呀。”銘金咽了口唾沫,“難道,外公他”“別胡說!”銘鈴喝止銘金的胡言亂語,“外公已經死了!”銘金又咽了口唾沫,將沒有說完的話咽了下去。說實話,她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太不可思議了,隻是這本子更加不可思議。深夜,銘金睡得正香,窗外突然傳來石頭相互撞擊的聲音。她被吵醒,聽到這聲音之後,朦朧的意識猛地異常清醒,同時感到頭皮一陣發麻,這聲音她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以前她和外公殺棋時,那石子拍在石板上的聲音便是如此。她瑟瑟發抖地扒到窗台上,向花園望去。花園中有什麽在動,她仔細望去,那是外公下棋時坐得一張搖椅。此時,那椅子正很有節奏地前後搖擺著,而那上麵卻空無一人。她頭都大了,驚慌失措地找來姐姐和汪姨。


    “怎麽了?”銘鈴揉著眼睛,詫異地望著銘金。


    “外公外公回來了。”銘金語無倫次地說道。汪姨也是一驚。


    銘鈴猛地睜大雙眼,“你別胡說!”


    “真的!”銘金使勁點了點頭,“就在花園,那把搖椅上。”銘鈴望著顫栗不止的銘金,遲疑片刻,向花園跑去。三個人躡手躡腳地來到花園,遠遠望去,椅子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四周寂靜,空無一人。銘鈴歎了口氣,“是你眼花了吧?”


    “不!剛才那椅子還在搖擺,還有一聲一聲地下棋的聲音。都是我親眼看見、親耳聽到的。”銘金篤定地說道。


    “也許隻是風吧。”銘鈴打了個磕睡,拍了拍銘金的肩膀,“我看你可能神經衰弱,明天讓汪姨給你煲些安神的湯。”話畢,她轉身離開了。


    銘金望著那搖椅,她不相信那是自己的幻覺。她叫汪姨過去看看,汪姨小心謹慎地向椅子靠去,不由自主瞥了一眼旁邊的棋盤,她驚訝地發現那些棋子都變了位置。


    3


    翌日,銘金起來的時候,銘鈴已經上班去了。銘金洗漱完畢,坐在客廳,汪姨便走了過來,手裏端著一碗熱湯。


    “二小姐,這是龍眼牛展湯。大小姐特意要我做的。”汪姨說著將湯放到了桌上。


    銘金端起喝了一口,又想起昨晚的事情,轉頭望向汪姨,“汪姨,昨晚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沒有呀。”汪姨搖了搖頭。


    難道真的是自己眼花耳鳴了,銘金長籲了口氣,一抬頭將湯喝了下去。她覺得自己不能總憋在家裏,該出去轉轉了。她穿戴整齊,來到她以前常去的一家咖啡館,坐在臨街的一個位置,滿懷心事地喝著咖啡。此時,正是下班的時間,街外的馬路上行人匆忙擁擠。她蹙眉望著窗外,突然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在人群之中,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衣服、身形都像及了外公。但一眨眼,那背影就被人群遮擋不見了。她霍地站起身,使勁揉了揉眼,那個背影又出現了,依然呆呆地一動不動地杵在剛才那個地方。她吸了口涼氣,愣了片刻,匆匆結帳跑到街上。可是,那個背影再一次消失了,她焦急地四下尋望著,眼神霍地定格在對麵的一條巷口。此時,巷口處,那個背影正在一點點向巷子走去。她遲疑了片刻,向對麵跑去。走進巷子,前方的背影已經走出老遠了,她怯怯地在後麵跟著。巷子狹長,走了許久,才看到出口,背影在出口一閃而過,她也急忙跑了過去,可是,跑出去後,那背影卻又一次消失了。她不經意抬頭,發現對麵竟是墓園,外公的私人墓地就在裏麵。她突然感到一陣恐慌,轉身想要逃離,突然看到姐姐正帶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了進去。她覺得奇怪,但還沒有勇氣跟進去,快步逃離了這裏。


    晚上,銘鈴又沒有回家。汪姨做好飯,銘金隻吃了幾口,便要汪姨來把飯撤走。汪姨不安地望著銘金,“二小姐,你怎麽隻吃這麽點?至少也要把湯喝了呀。”


    銘金望了一眼桌上的湯,端起喝了下去,“汪姨,姐姐今天又不回來了?”“對。大小姐說她出差到外地幾天。”“外地?”銘金糊塗了,今天她還看到姐姐出現在墓地的,“她什麽時候走的?”“飛機是早上起飛,現在大小姐恐怕早就到了吧。”銘金不解地蹙緊眉毛,她想不明白,姐姐為什麽要騙她呢?夜裏,銘金輾轉難眠,她實在睡不著,滿腦袋晃得都是白日裏那個酷似外公的背影。她打開燈,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她嚇了一跳,詢問是誰,卻無人回答。她覺得奇怪,打開房門,門外卻無一人。她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想要關緊門,卻隱約聽到有人說話。她猶豫了一下,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房間。尋著聲音,她向客廳走去,近了,才聽清是汪姨的聲音,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她來到客廳,看到汪姨正跪在地上,手裏拿著香,不住地磕頭。她剛想喊汪姨,忽然看見落地玻璃門上出現一個影子,借著月光,可以看清楚是外公的樣子。她嚇得尖叫一聲,那影子倏的不見了。汪姨也嚇了一跳,扭回頭看見是她後,急忙將手上的香丟到了門外。


    “二小姐,你怎麽還沒睡?”汪姨僵硬地笑了笑。“你剛才看見什麽沒有?”銘金跑到汪姨身邊,緊張地向院裏望了一眼。“沒有呀。您早點睡吧。”汪姨邁步想走,卻被銘金一把拉住。


    “沒看見什麽!那你剛才在幹什麽?”銘金邊說邊跑到院子撿起地上的香。


    汪姨低著頭,輕身道:“二小姐,你還是不要知道為好。我怕會嚇到你。”


    “你看到什麽了是嗎?”銘金一把抓住汪姨。汪姨點了點頭,“我我看到老太爺了。”銘金覺得大腦空白一片、一陣眩暈。再次望向院子的時候,外公的身影又出現了。她猛吸了一口氣,昏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她發現司徒坐在她身邊。


    “你醒了。”司徒盯著銘金。銘金猛地坐起來,驚慌失措地喊道:“我見到外公了”這時,汪姨突然走了進來,司徒忙示意銘金不要說了。“二小姐,你醒了。”汪姨關切地走過來,望向司徒,“司徒先生,二小姐她沒什麽吧?”“哦,她情緒很不穩定,我看還是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為好。”“我沒有病!我真的”銘金急忙反駁,司徒突然暗暗攥了一下她的手,她愣了一下,立刻領會了司徒的意思,急忙改了口,“也許,我真的需要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汪姨,你去替我準備一下,我今天就去。”


    “好的,我這就去。”汪姨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4


    來到醫院,辦好手續之後,銘金早早地打發走汪姨之後,叫來了司徒,“司徒醫生,你剛才是什麽意思?”


    司徒淺淺一笑,所到答非所問地道:“你知道你姐姐去哪裏了嗎?”銘金想了片刻,道:“她說她出差去了。”司徒搖搖頭,“不!你沒有說實話。你姐姐她還在這個城市。”“你怎麽知道的!?”銘金驚訝不已。


    司徒笑了笑,從衣服中取出幾張照片,遞給了銘金。銘金接過,發現竟是那天她看到姐姐和那個男人出現在墓園時的照片,另外幾張是她當天的照片。“你跟蹤我!?你到底是誰?”銘金憤怒地質問道。“別生氣。”司徒將照片收回,“我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麽醫生,我是市局的一名刑警。我做這些,都是你外公的意思。”“刑警?外公?”銘金錯愕地望著司徒,許久,才如夢初醒,“你不要在這胡說八道,外公已經去世了。”“雷老根本沒死,這一切都是雷老故意安排的。”銘金此時完全懵了,她是看著外公入土的,“外公真的沒死?”司徒歎了口氣,掏出警證在銘金麵前晃了一下,“現在你相信了吧?”銘金木納地點點頭。“其實你外公根本就沒病,他之所以裝病是因為汪姨。”“汪姨!?”銘金驀然緊張起來,“她怎麽了?”“雷老懷疑汪姨在他的飯食中下毒。”“這怎麽可能?”銘金用力搖著頭,“汪姨在我們家幾十年了,她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你外公也是這樣想的。”司徒突然冷冷望著銘金,“所以,雷老認為一定另有他人。”銘金感覺司徒眼神異樣,她立刻醒悟,“怎麽,你懷疑是我指使汪姨?”“當然不是。”司徒搖搖頭,“如果懷疑是你,也不會告訴你實情了。我懷疑是你姐姐銘鈴。”“怎麽可能!?我姐姐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銘金篤定道。“我也隻是懷疑。”司徒聳了聳肩,“不過,我勸你要小心汪姨,我將你家垃圾桶裏的食物拿去檢查過,發現其中含有一種慢性毒藥。還有,今天的事情你絕對不能告訴你姐姐,我還是司徒醫生,而汪姨還是你家的管家,你明白嗎?”


    銘金點點頭,“我能見見我外公嗎?”“現在還不是時候。”司徒搖了搖頭,“不過,我想請你幫個忙,我想去你外公的私人幕地看看。我要搞清楚銘鈴那天帶著那個男人去做了什麽。”話畢,他走了出去。


    銘金望著司徒的背影,她現在明白司徒為何有那樣犀利的眼神了。


    翌日,司徒和銘金來到外公的私人墓地,可是一切如故,銘金沒看出有什麽異樣。出來之後,她好奇地問司徒:“司徒,你發現什麽了嗎?”


    司徒點點頭,“你沒發現墓地的土全是新土嗎?如果我沒猜錯,銘鈴那天找來那個男人是來挖墳的。她很聰明,她懷疑你外公沒死,想要來個開棺驗屍。”


    “姐姐她為什麽要這樣做?”銘金不解。“答案隻有一個,下毒的人就是她。”司徒轉頭盯著銘金,發現其臉色異樣,忙又道:“好快回醫院吧,這個時候,汪姨該來給你送飯了。”銘金和司徒剛回到醫院,汪姨就來了,和其一同來的竟還有銘鈴。銘金看到姐姐立刻裝出一副吃驚的表情,“姐姐,你怎麽來了?”“汪姨給我打電話說你病了,我就趕緊回來了。”銘玲坐在銘金身邊,關切地望著銘金,“怎麽樣?還好吧?”銘金望著銘玲,突然間感覺姐姐似乎變了,變得讓人難以捉摸了。“沒什麽,司徒醫生說我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她笑道。聽到司徒的名字,銘鈴皺了一下眉。這時,汪姨端著飯走了過來,“二小姐,該吃飯了。”“姐姐來喂你。”銘鈴接過飯,舀了一勺,放到銘金嘴邊。銘金猶豫了一下,一口吞了下去。吃罷飯,銘鈴和汪姨便離開了。銘金立刻跑到廁所,將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嘔了出來,之後,拿給了司徒。經過化驗,果然不出司徒意料,這飯食裏確實含有慢性毒藥。銘金完全不知所措了,家中竟然又有人要陷害她,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她至親的姐姐。她真的怕了。


    5


    幾天之後,銘金回到了家,可是一直沒有見到姐姐。問汪姨,汪姨也說好久沒有見大小姐了。又過了一個星期,銘鈴依然沒有消息,好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一般。公司的電話接連不斷地打到家中,無奈,銘金隻好去了公司一趟。在公司,她安撫完員工之後,便來到銘鈴的辦公室。她無聊地打開電腦,找到一個影音文件,點擊之下,卻大吃一驚。隻見汪姨出現在畫麵中,她快速地打開保險櫃,取出一遝錢之後,匆匆逃離了現場。銘金看著畫麵,恍惚明白了什麽。她沒有回家,找到司徒,將拷貝的軟盤拿給他。司徒看後,告訴銘金,汪姨一定知道銘鈴的下落。


    銘金忐忑不安地回到家,入夜的時候,突然下起磅礴大雨,一直到翌日早晨,雨勢才停。銘金起得很早,她打開窗戶,吸了口清新的空氣,突然嗅到一股腐爛的臭氣。她好奇地來到後院,尋著氣息,來到一大片花簇旁。撥開花簇的一瞬,她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花簇下泥濘的土表,竟然突兀著一隻人手。她恐慌地愣了片刻,然後瑟瑟發抖地撥開泥土,一個人臉逐漸呈現在她麵前,竟是姐姐銘鈴。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屋內,向汪姨房間跑去。推開房門,卻倒吸了一口涼氣汪姨筆直地垂在房梁上,早已斷氣。她立刻報了警。不大一會兒,司徒便帶著一隊警察來了。


    “姐姐和汪姨都死了!”銘金一把抓住司徒,“我好怕!我要見外公。”“你外公不會見你的。”司徒冷冷道。“你什麽意思?”銘金不解地望著司徒。司徒突然拿出手銬,一把銬住銘金。“你這是幹什麽?”銘金拚命掙紮。


    “我現在以故意殺人罪逮捕你。”司徒邊說邊拿出一封信,“這是汪姨寄給警局的一封信。”


    銘金臉色閃過一絲恐慌,顫顫巍巍地接過信,看了起來:我叫汪玉珍,是雷老先生的管家。這是一封自首信,因為是我殺死了雷老和大小姐的。


    幾個月以前,我因為家中急需錢用,便偷了老太爺保險櫃中的錢。沒想到,這件事被秘密攝像頭錄了下來,並且被大小姐知道了。當時,我很害怕,可是,大小姐卻說隻要我答應她的一個條件,她就會把錄像帶給我。我立刻答應,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大小姐竟然為了盡快得到遺產而讓我下毒害老太爺。無奈,我隻好在雷老每日必喝的參茶中下毒。可沒下幾天,我便不敢再下了,可我沒想到,幾個月後,老太爺還是病倒了。後來我才明白,原來那參茶本身就有問題。我嚇傻了,因為我知道那是二小姐上學時特意買給老太爺喝的。再後來,二小姐放假回來了,老太爺也去世了。我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可大小姐竟再一次威逼我去害二小姐。我隻好答應,並且想盡方法尋找那盤錄像帶,可是一直一無所獲。後來,二小姐生病住院,我趁機向大小姐攤牌,要她立刻將錄像帶交給我,否則我就和她同歸於盡。大小姐當然不肯,氣憤之下,我和她發生了爭執,並失手殺了她。我很怕,將大小姐的屍體偷偷埋在了後院中。之後,我每日心神不安,我知道此事早晚是要敗露的,於是,我鼓足勇氣寫下了這封信,希望政府能夠寬大處理。我會盡快前去警察局自首的。


    銘金看完信,臉色立刻鐵青起來,“她這是誣陷,我沒有害我外公,都是銘鈴和汪玉珍幹的!我要見我外公,親自對他說。”


    “你還要狡辯嗎?”司徒怒視著銘金,“要我把你害人的過程再重複一遍?好吧,你和銘鈴共同害死了雷老,事後,你知道必須除掉汪玉珍,你才會安心。於是,你每日裝神弄鬼,想找機會製造一個冤魂索命的故事出來。可是,後來,你無意中聽到了銘鈴和汪玉珍的對話,你一邊繼續裝神弄鬼一邊思索一個更快更讓人心服的除掉汪玉珍的計劃。事情終於有了轉折,銘鈴失蹤之後,你清楚這是下手的絕好機會,於是,你出院回家的第一天,便將汪玉珍殺死了,並製造了一個因為自責而上吊自殺的假像。”


    “你胡說!我根本就沒有殺人!外公是銘鈴和汪玉珍殺死的!”銘金咆哮著,“我要見我外公!我要親自告訴他!”


    “對不起,你外公已經去世了。”司徒歎了口氣,“可憐他老人家,到死都不願相信是他自己的親人殺害了他。”


    “你騙人,你明明說外公還活著。”“如果不這樣說,你們怎麽能露出破綻。”司徒冷笑道,“你們姐妹還有汪玉珍為了錢殺人,終究是無法逃脫法律的嚴懲的。現在,二小姐,請你跟我們去一趟警察局吧。”


    銘金聽完司徒的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沒想到她費盡心機設計的一切,到頭害人害己,落得一場空。


    有人說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可是,當一個人認為錢可以買到一切的時候,那麽所有的親情、愛情、友情都會拋到腦後,最終暴露人性可悲而邪惡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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