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再懶洋洋地靠著樹幹,而是朝邊奕寒走來,仿佛剛才那種疲憊感根本不存在。於是邊奕寒道:“繼續?”“繼續。”他們並肩朝另一個10千米外的地方走去。隻是在趕路的過程中,白祁免不了遺憾道:“還是二區……受傷的多一些。”其實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從白祁很快遭遇圍堵就可以看出,一區有不少貴族帶了原本禁止的聯絡器,否則不可能匯合得那麽快。……這也是貴族公開的秘密了。他們不僅會偷偷帶本被禁止的高級物品,也從小接受係統訓練,二區軍校生卻沒有這些條件。這種狀況早已存在,平常尚且被習以為常的所有人默認、接受、忽視,但到了真正危機的情境下,差距便會驟然拉大。這就是白祁想要改變的地方,也是他堅持想進聯邦軍隊的目的。進入軍隊,通過積攢軍功走向聯邦高層,最後在未來的某一天,代表平民權益修改聯邦法律。邊奕寒也知道有些事情暫時無法改變。“這次之後,學院應該會給二區多一些補償。”白祁勾了勾唇,沒說什麽,隻是轉而問他:“既然你回來了……是不是準備趟這次的渾水?”其實大家都多多少少知道一點這些年來,聯邦貴族開始分裂,勢力相互侵占極為常見。更可怕的是,逐漸出現了一些極端貴族,他們對平民的態度和手段都十分惡劣。而邊奕寒之前選擇去研究所,其實就是一種放棄爭權、保持低調的中立態度。邊奕寒知道他的意思,卻反問:“你呢?”“我?……”白祁輕嗤一聲,倒也不太在意邊奕寒有沒有回答,而是直白道:“我會直麵它,幫助它,改進它。”幫助?改進?“你想加入聯邦軍隊,是麽?”邊奕寒此時已經理清了大半思路,隻是在做最後的一個確認。在前世的記載裏,白祁根本沒有進聯邦軍隊,應該是對那群堵他的alpha下手了。此舉將他推向聯邦貴族的對立麵,局麵無法挽回,叛軍便能順理成章地找上他。除非甘心被抓,除非甘心在黑獄裏消耗生命等待死刑……否則他隻能走上和聯邦相反的方向。但這一世沒有。“我會加入聯邦軍隊。”白祁的回答十分肯定。這畢竟是他生活的地方,他不想看到戰火紛飛。灰色是一種死氣沉沉的顏色,而他的眼神卻十分明亮。他雖然對某些聯邦貴族有莫大的意見,目前卻隻是想加入改進,並非推翻摧毀。“……”邊奕寒心中升起一個可能。前世他們似敵似友,但這一世,說不定他們完全可以不做對手。這時候的白祁和前世七年後的他,性格大相徑庭。按照白祁的說法,他現在應該還沒和叛軍有來往。而白祁會很強,越來越強。前世有一個廣為流傳的說法叛軍的實力一半在白祁身上,另一半在其他人身上。要是之後還有什麽變故,他也許能幫助白祁躲過。如果能躲過,潛藏的叛軍就有很大概率失去這個戰力擔當沒有白祁,別說七年,十七年後的叛軍都打不到坎特,甚至可能掀不起多大風浪。退一步講,就算躲不過,叛軍就仍然會在出事後接觸白祁。如果自己和他保持聯係,也能從這個方麵提前獲取叛軍信息。與此同時,拉攏白祁就是增加聯邦實力,對後期抵禦異族入侵有很大的幫助。穩賺不賠。他這時候才慢慢露出一絲微笑,回答白祁之前的問題:“對,我會趟這趟渾水……“跟我一起怎麽樣。”“!”白祁目瞪口呆。一半是因為這句話,一半是因為他的笑。天可憐見,邊奕寒人如其名,完全就是坎特第一軍事學院裏行走的萬年冰山。此時笑起來,卻仿佛冰雪融化,春草生芽。他的聲音在那一瞬間壓根不受自己控製,自顧自地回答道:“好啊。”第39章 搭上肩膀漫天雲海帶走了最後一片晚霞, 也捎來隱隱的傳訊聲。“嘟嘟嘟”邊奕寒望向天空:“學院的隊伍要到了。”剩下的事情十分簡單,軍隊和飛船降落在這顆尚未開發的星球上,學員在被聚集後陸續登上飛船。軍校顯然很重視這件事。來的不僅人浩浩蕩蕩, 還有曾經號稱“聯邦戰神”的副院長劉清辭親自帶隊。邊奕寒和白祁就是被他的私人飛船接上來的。“老師。”白祁倒是收斂了幾分氣焰,向劉清辭問好,邊奕寒也跟著他打了個招呼。“都是安全回來的吧, 好、好啊。”劉清辭看上去尚在中年,一副笑眯眯的模樣,竟絲毫不見曾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影子。據說他是在幾年前的戰場上腦域受傷,才在這個年紀退居二線。邊奕寒心中一動。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劉清辭,且白祁和他應該是不錯的師生關係。前世關於這位副院長的資料有很多, 雖然上輩子從未見過,他卻對這位素未謀麵的長輩頗有敬意。劉清辭鼎盛時期是尼爾克索斯赫赫有名的戰神, 作為覺醒了精神力的平民alpha, 一路從最底層的軍官奮鬥到高級將領。他之前呼籲過修改聯邦法律, 現在也活躍在為平民爭取權益的第一線,可謂一直在以和平的方式為“平等自由”奮鬥。“平等自由”,是聯邦成立以來的核心意誌。可惜, 邊奕寒依稀記得,劉清辭在叛軍爆發前就因為精神混亂無差別攻擊, 最終於戒備森嚴的聯邦中心城區被集火擊斃。……這是前世很有名的一則新聞。劉清辭這時候也看向邊奕寒,笑道:“早就想認識認識一區首席了,可惜由於各種原因不方便交流, 我也基本呆在二區沒怎麽動。”他頓了頓, 感歎道:“但估計誰都沒想到, 你居然又回來了,還正好讓我有了個機會見你。”邊奕寒凝神, 看向坐在桌後的中年人。劉清辭的態度比想象中還要友好許多。他是近代平民出身的軍官中影響力最大、軍銜最高的,而這種話語和態度能代表很多東西。邊奕寒說:“承蒙厚愛……我從沒想過一個素未謀麵的軍校生能被您如此看重,您願意為我解惑麽?”“哈哈,當然,我想我會是一個值得合作的好夥伴,”劉清辭見他滴水不漏的樣子,更加高興了,在說正事之前還看了白祁一眼:“你就該學學邊首席,穩重一點。”白祁:“……”見得意門生難得吃了癟還不反駁,劉清辭哈哈一笑,轉頭對邊奕寒繼續道:“你應該有所了解,我絕對不是激進分子。“現在聯邦……恕我直言,在走下坡路,‘平等自由’的核心意誌已漸漸沉入永夜之中。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極端一方的到來,不論是偏激的貴族掌權,還是叛軍的出現……”“!”叛軍。邊奕寒緊盯著劉清辭。他提到了叛軍。似乎是感受到了邊奕寒的在意,劉清辭解釋道:“沒錯,我之前被那邊的人聯係過,就是一種潛在的危險組織,有發動叛變的可能。但他們的手段實在過於狡猾,我沒能順藤摸瓜找出他們的老巢。”他歎了口氣,補充道:“我當時剛受傷下戰場沒多久,提出的一項議案被聯邦貴族票決了,就是那個時候,他們聯係上了我我猜測,他們是想吸收一切可能被轉化的人才,聯係所有遭遇壞事的平民。”邊奕寒並沒有立刻接話,而是反問道:“您為什麽……將這麽重要的東西透露給我?”即使他已經幾乎猜到劉清辭的想法。一邊的白祁麵帶詫異,看了看對話中的兩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