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青年說了聲:“這就是分殿殿主。”扶湘卻忽然神色一滯。淩嶼洲順著那視線看去, 發現她是在看韓鄴手上的那串珠子。扶湘當然記得這串琉璃珠, 她不僅記得,還印象尤為深刻。淩嶼洲腕上那對開口白玉鐲並非一早就有, 最開始的時候,他戴的就是琉璃珠串,隻是後來把東西送給塵業,才又順手煉了副新法器出來。那……怎麽會在韓鄴身上?***淩嶼洲帶著韓鄴回了淩霄閣,原因有三,天華門內的關係更加複雜、淩霄閣的環境更適合溫養神魂,以及……仙門大比馬上就要開始。仙門大比五年一輪,這次便是由西境的淩霄閣分殿主辦,屆時,來人也都會住在宗門的分配宮殿裏。扶湘把韓鄴安排好了,轉頭就來找淩嶼洲問秘境內的事。淩嶼洲對徒弟倒是足夠信任,隻是懶得解釋那麽多因果,便道:“是進了裏麵洞府,也許是機緣巧合流落進去的。”扶湘不疑有他,又問了些其他的,也沒多打擾淩嶼洲,很快就離開了。在後麵一段短暫而平靜的日子裏,淩嶼洲開始久違地修煉肉身。進度一開始還有些滯澀,後麵卻越來越順暢,甚至因為材質的緣故,速度比他自己身體還要快些。再加上遠超煉虛境界的魂力,淩嶼洲破境也跟吃飯喝水差不多。某一天。昏暗的練功室中,時不時有暖金色光點一閃而過。“!”忽地,氣流碰撞聲在這個密閉的小房間裏炸開,聲音一點也不大,反而聽起來悶悶的。可屬於靈氣的光芒卻一下將整間屋子照亮,練功室內毫無裂痕的光滑石壁一覽無餘。是到煉虛後期了。淩嶼洲站起身走出門,正想出去吃點小食,卻正好收到扶湘的飛書。上麵內容的大意是韓鄴表示神魂受損,想進宗門的藏書閣學習相關術法,要不要給資格。每個宗門的藏書閣都是保密程度極高的地方,按照常理,自然不可能讓別宗弟子進入。消息被弟子傳到扶湘這裏,她原本也想直接回絕,可念著淩嶼洲對韓鄴的那一笑,便又傳了信問淩嶼洲的意思。“……”淩嶼洲看完飛書的內容,心中略作思索。韓鄴這是在試探他?不論轉生鏡中發生什麽,可站在韓鄴的視角,就是淩嶼洲不久前說過會還十年因果。如今他心魔因天階試煉完全消解,這方麵算是了結了,自然要尋其他方麵來補償。淩霄閣和天華門並稱“修真界兩大宗門”,還隱隱有壓其一頭的意思,藏書閣裏的東西必然大有裨益。……不過也沒什麽。就算不看轉生鏡中九十九次輪回,該補的東西他也會視情況給予,何況如今?最開始,他的確對韓鄴有防備,於是沒透露自己的情況,但看過對方九十九次為防走火入魔而自絕,戒心也著實大大降低。同一人的魂,本性是一樣的。考慮到韓鄴不會借此犯事,最多也就是學來在大比上惡心自家後輩,淩嶼洲便允了這請求,還順便帶了句額外的話“……若是因神魂受損而苦惱,也可以來尋我。”韓鄴愣愣將飛書上的話念出。也不知淩霄閣中人是怎麽傳消息的,這事他分明沒和淩遠說,對方卻忽然給他來了個這樣的飛書。韓鄴向來我行我素慣了,這會卻難得有些糾結。他說想進藏書閣,其實還是為了查東西,有關淩遠的東西。明明已經確定這個人對自己沒有惡意,甚至還會幫助自己,沒必要去探尋那麽多,可內心仍有另一股力量在驅使他繼續挖掘。以至於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對淩遠好奇,就是想去了解這個人。當初二人一起去的天華門,路上他被問得幹幹淨淨,淩遠卻對自身情況隻字不提,顯然是不想透露前塵。然而,秘境洞府卻給出一條新線索。韓鄴這些天也總在修煉,因為轉生鏡損害神魂的同時也給予了適當刺激,他從秘境出來便是元嬰中期,如今更是到了元嬰後期。除去修煉,他做的最多的便是回憶秘境經曆。那洞府主人顯然和淩遠關係匪淺,洞府裏麵又有很多特征明顯的法寶飾物,而淩遠又顯然和淩霄閣有淵源……他再次想到之前在天華門查到的人,淩霄閣第一任宗主,便生了再次翻閱的心思。如果淩遠真的是淩嶼洲,本宗門也會對第一任宗主有更為詳細的介紹。於是他找了個神魂受損的理由雖然有那串手鏈在,再加上他自己修煉,完全恢複隻是時間問題。可這飛書時間來得太巧……是不是不想讓他去藏書閣?畢竟藏書閣裏不僅有資料,還有各種各樣的功法,仙門大比在即,他這樣聽上去像趁人之危。深吸口氣,強行把內心的思慮截斷,韓鄴下了決心。算了,不管怎麽說,他也的確有點想見淩遠。這麽多天對方總在修煉,二人宮殿又不在一處,他都沒找到機會跟人接觸。於是他很快選定了一天,然而……演武場。“鏘!”金屬相撞的聲音響起,邊上圍觀的弟子不住叫好,還沒等這波喝彩聲結束,便又出了次精妙絕倫的招數。喝彩聲一浪比一浪高,眾人繼續禦劍的禦劍、踩盾的踩盾,各個伸長了脖子將那一塊地方圍得密不透風。還有人在激動議論著:“,你說……咱們這淩霄閣大師兄是不是要換人了啊。”“你!你……胡說什麽呢,小聲點啊,柳師兄這麽多年為宗門做的貢獻大家都看在眼裏……這麽說不太好吧。”“不是,你們不覺得柳師兄打得很好麽?境界應該差了蠻多的吧,他居然還能堅持這麽久。”“估計也被讓了招,好像是柳師兄主動來請教的,這場可能也不像咱們彼此挑戰那樣幹脆迅速。”忽地,隻聽“當啷”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擊落了。“!!”眾人不禁屏息。有人來得晚又飛不高,便在外麵抓耳撓腮,隻知道裏邊器物相撞的聲音停了,吹出來的勁風也開始變弱。漸漸的,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弟子們又變得激動起來,人群稍微有了點散開的趨勢。外圍人鬆了口氣,終於艱難擠進去,便看見平日裏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柳師兄有些狼狽。然而,他雖然難得狼狽,心情卻明顯很好,正喜形於色地對著對麵人行了個禮。“多謝師兄指點。”向另一邊看去,雪衣烏發的年輕男人身型挺拔,看上去波瀾不驚,方才打鬥根本不影響他的淡定。他就這麽站在那裏,麵色淡然地受了柳彬鬱一拜。和柳彬鬱打的人,正是淩嶼洲。他原本是在練功房修煉的,柳彬鬱卻來拜訪他,說想和他請教作為器修的一些困擾。柳彬鬱之前其實已經來過,但正好遇上淩嶼洲閉關,這次剛好接到來訪信息,淩嶼洲便答應了請教。說著後麵,對方又問能不能打一場。淩嶼洲見弟子如此上進,便和柳彬鬱來了演武場,也順便給其他器修觀摩。淩霄閣內並非全是器修,卻也以器修為主,場上很快便圍滿了人,大家見這從中州來的師兄實力如此強勁,麵麵相覷的同時也免不了意動。要不……我也上去問問能不能打一場?有些人這樣想。這般念想在心中劃過隻是片刻的事,可柳彬鬱剛說完感謝的話,場外便出了另一道聲音。“指點?”好囂張的語氣!眾人齊刷刷循聲望去。隻見一名有些眼熟的青年站在人群外,個子高挑,倚刀勾唇,神情語調都是顯而易見的狂傲。“有多厲害?”“!!”這話說的,眾人一下子躁動起來,很快便有人將他認出。“韓鄴,是韓鄴!”“啊?他怎麽在咱們這。”“哎呀笨,他其實前些日子就來了,據說是提前熟悉大比場地。”“所以……剛才那是挑釁吧?!”淩嶼洲看向韓鄴,對方也正從外邊過來。明明是極為囂張的話語,但不知為什麽,原本擁擠的人群仍為他讓出一條窄路。柳彬鬱的站位離韓鄴更近些,此時便道:“師兄實力高強,有多厲害自然不用你說。”柳彬鬱有些莫名其妙。從前總被拿出來和韓鄴比較,兩個宗門間也不乏交集,韓鄴性子什麽樣,柳彬鬱心裏大概有數。他知道這人傲歸傲,卻不失分寸,也有那個資本。但今天……怎麽忽然對師兄出言不遜?淩嶼洲此時也朝這邊走來,饒有興趣地道:“你也要和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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