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俞聞言立刻回了家,然而家裏並沒有薄藺的身身影,第二天薄藺也沒有來學校。和他一起缺勤的還有薄鈺。班主任見狀也有些擔心,給薄岸打了電話,但無論他怎麽打,對方始終沒有接聽。明俞所有的擔心和恐懼都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他在學校一刻也待不下去,和班主任請了假,然後回家找了管家,求他把自己帶到薄岸家。管家也擔心薄藺,自然無有不從。於是親自開車和他一起去了薄岸家。薄岸住在郊區的一幢獨棟別墅裏,似乎薄岸交代過,門口的門衛一聽是他們,根本不讓他們進。管家試圖和他講道理,但明俞已經顧不上,對著他說:“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報警!”門衛看著一個小孩兒一臉嚴肅地說著這些專業名詞,隻覺得好笑,“我們拘禁誰了?警察才不管家務事。”明俞一聽就知道薄藺真的在這兒,於是給管家遞了個眼色,示意他拖住保安,自己則趁亂直接向裏跑去。保安見了立刻想要追他,但被管家拖住,隻能在身後拚命叫他。明俞自然理都不理,隻是向前跑去。幸運的是,他跑了沒多久就撞見了在正院子裏玩耍的薄鈺。他看見明俞滿是驚訝,隨即立刻警惕地站起身護住自己,“你怎麽會來我家?”明俞沒時間和他敘舊,直接開門見山道:“薄藺呢?”“我不知道。”薄鈺立刻回道,隻是神色有些不自然。明俞懶得和他廢話,聞言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領子,“你不說我就再打掉你一顆牙!”薄鈺驚叫一聲瞬間想起了昨天的事,連忙捂住了嘴,“你,你別太欺負人,這可是我家!”明俞沒答,而是直接衝他伸出了拳頭。薄鈺叫了一聲,見他沒打下來,這才結結巴巴地說了,“在,在地下室。”“他被你們關在地下室?!”“不是我,是爸爸關的。”薄鈺立刻回道。明俞隻覺得一股氣從心頭升起,憋的他快要爆炸,但也來不及和他計較,而是追問道:“地下室在哪兒?”薄鈺指了指不遠處的別墅,“樓梯旁邊”。明俞聞言立刻向別墅跑去,剛推門進去,正好撞見了正要出門的薄岸和楚憐。薄岸對他已經厭煩透頂,一看見他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怎麽又是你?誰讓你來我家的!”“我來找薄藺。”“你還敢來!你那天動手打人的事我還沒和你算賬呢!”薄岸說著就向他走了過來,一副想要把他丟出去的樣子。“老公。”楚憐見狀連忙拉住他,“好了,別跟小孩兒一般計較。”說完對他說道:“小朋友,薄藺不在我們這兒,你去別的地方找找吧。”明俞聞言立刻說道:“你們別想騙我,我知道他在這兒,就關在你們地下室。”見他們沒有放人的樣子,明俞連忙把手機掏了出來,“你們再不放人,我就要報警了。”“報警?”薄岸看著他煞有介事的樣子隻覺得好笑,“你報什麽警?孩子犯錯我身為父親有教訓的權力。”“但你沒有非法拘禁的權力!”“小小年紀懂得還挺多。”薄岸驚訝了一瞬,隨即有些不耐煩道,“算了,我這次放過你,你趕緊滾,不然連你一起拘禁。”明俞不理他,四處看了起來,找起了薄鈺口中的樓梯和地下室。薄岸見狀立刻生了氣,“你在我們家亂轉什麽?”說著便上前一步抓住他的領子,把他往外丟出去。明俞現在才六歲,論的力量自然敵不過他,他掙脫不了,隻能低頭狠狠咬住他的手。“啊!”薄岸痛呼一聲,猛地甩開了他。明俞就這麽被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不知是摔倒的緣故還是剛才的跑得太快,明俞隻覺得心髒突然一陣刺痛。疼得他眼前一黑,連忙痛苦地捂住了心口。薄岸見他突然滿臉痛苦地倒在地上不肯起,以為他是裝的,也生了氣,“你碰瓷不是?趕緊滾,你再這樣我可不客氣了!”但看他半天都爬不起來的樣子,薄岸終於意識到了些不對,“你怎麽了?”明俞疼得眼前一片漆黑,一句話也說不出。這種樣子不可能是裝出來的,薄岸見狀也不敢再耽誤,連忙想把他送到醫院,但明俞抓著一旁的沙發,怎麽也不肯起來。“我有……心髒病,你放了薄藺,否則我就死……在你家裏。”“你!真的假的?”薄岸見狀也慌了,一邊打120一邊想把他強硬地從地上抱起來,但明俞堅持死死扣著沙發,怎麽也不肯起來。薄岸怕他真的死在這兒,連忙轉頭讓楚憐去把薄藺放出來。楚憐有些猶豫,但看他這個樣子終究還是怕了,連忙轉身向地下室走去。明俞就這麽強撐著,眼前越來越黑,但沒看到薄藺前根本不敢暈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麽長的時間,他耳邊終於聽見了薄藺的聲音,“明俞!”“薄藺……”一片黑暗中,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明俞這才鬆了口氣,緊緊拽著沙發的手就這麽卸了力。他這才暈了過去。第20章 拉勾明俞再次醒來是在醫院。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隻覺得頭腦昏沉發悶,像是剛從一場噩夢裏醒來。昏迷前的記憶重新湧入腦海,明俞這才想起自己去薄家的目的是找薄藺。對了, 薄藺呢?明俞想到這兒便想要起身, 卻被旁邊的人按住。明俞轉過頭, 這才發現薄藺就在他身邊。他還穿著那天的衣服,眼底發青,不知熬了幾個日夜, 看起來竟有些憔悴, 他們明明並沒有分開多久,但明俞卻覺得他們似乎已經分別了很多年。“薄藺,你沒事吧?”明俞問道。“我沒事。”薄藺連忙回道,“他們沒有對我怎麽樣, 放心吧。”“那就好。”明俞聽完這才鬆了口氣, 隨即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一陣疲累,像是剛跑完了一場馬拉鬆, 胸口透著說不出的憋悶。“我怎麽住院了?”明俞抬起頭, 然後就見頭頂的輸液架上掛著一瓶點滴,裏麵的液體正順著透明的軟管一滴滴流進他的身體。薄藺聞言沉默了片刻, 這才說道:“醫生說可能要做一個小手術。”“手術?方坦手術嗎?”明俞問道。“你知道?”薄藺沒想到他竟然知道, 不免有些驚訝。“嗯。”明俞點了點頭,這個手術他上一世就做過。因為三尖瓣閉鎖, 所以他的右心室發育的並不好, 正常人兩個心室一起工作,而他隻有一個心室起作用。因為這個病的特殊性, 所以死亡率很高,三分之二的患兒一歲內發生死亡, 百分之九十的患者則死於十歲以內。上一世雖然他六歲之前一直和奶奶一起生活在農村,錯過了最佳手術時間,但他很幸運地成為了那百分之十的幸運兒,活過了十歲。但幸運並沒有一直眷顧他,後來明俞意外發病,必須接受手術,但因為錯過了最佳手術時間,他差點死在了手術台上。前世做完手術後醫生有些奇怪地問他,“怎麽感覺你小小年紀沒什麽求生的意誌?”彼時明朝行在他身旁,因此明俞違心地回道:“怎麽會呢,我怎麽會不想……活下去。”但這一世不同,他對那些人徹底死心,不再奢求他們的愛,也不再對他們報有任何期許,還離開了那個家,他擁有了新的生活,所以這次的想活下去是真的。因此他並不害怕這場手術,甚至希望能早點進行,早點結束。但他也知道薄藺擔心他,於是反過來安慰道:“我了解過這個手術,成功率很高,不必擔心。”薄藺當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卻也沒有拆穿,隻是說道:“我會請最好的醫生給你進行手術。”“謝謝。”薄藺搖了搖頭,“你是為了我才會發病的,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說起這個,明俞瞬間想起了那天的事。也不知道他暈倒後發生了什麽,薄岸還會不會再來找事?薄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對他說道:“他不會再來了。”“是嗎?”明俞有些驚訝道,“你怎麽做到的?”畢竟薄岸看起來並不是什麽善罷甘休的性格。“我已經找了律師起訴他,他現在應該正在焦頭爛額。”“起訴?”明俞沒想到還能這麽做,“你起訴他什麽?”“律師說他的行為已經構成了虐待罪和非法拘禁,最高會判處七年有期徒刑,他會盡力幫我爭取。”明俞聽到這兒有些驚訝地看向他。他上一世活到十八歲都沒想到過還可以通過告蘭星影和明朝行讓他們付出代價,沒想到薄藺才六歲就想到了。有時候明俞真的覺得他成熟得不像一個隻有六歲的孩子。隻是他既然知道怎麽保護自己,為什麽之前卻從沒有采取過法律措施?“那你之前為什麽不告他?他明明不是第一次這樣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