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開凳子坐下,像是不打算走,莊陶見狀歎口氣,步子一挪閃出身體,“宵宵,我在這呢。”  四人的視線齊刷刷看過來,他對沈宵笑笑:“怎麽來這麽早呀,昨天剛出差完,歇一歇嘛。”  聽見小弟討好的聲音,就算知道是他的錯也不忍心繼續看著不管了,莊爾白在一旁給說好話,“陶陶關心你,小宵,你也消消氣,讓著他點。”  “他能闖什麽禍,”莊爾燁也說,“闖什麽莊家沈家都能給他兜著,隨他去算了。”  莊爾星笑:“就是啊。”  幾個哥哥都開口給求情了,莊陶也跟著點點頭,“有你和哥哥們護著,我才有膽子闖禍呢。”  沈宵沒說話,半晌才開口:“你們知道他昨晚幹了什麽就不會這麽說了。”  這倒是讓人好奇,莊爾星問:“他幹嘛了?”  莊陶忽然圓眼一睜,眼疾手快地捂住沈宵的嘴,搖頭道:“沒什麽沒什麽,都是小事……”  沈宵把他的手拿下來,冷酷道:“他昨晚跟著賽車俱樂部的人去山上賽車,要不是有朋友給我發了消息,他還打算瞞著誰也不說,大半夜也不回家。”  大廳一陣安靜,莊陶弱弱地開口解釋:“我沒跟他們賽車,就是想去山頂看看風景來著。”  “想去山頂看風景?”沈宵冷笑一聲,“就算你想去,走著上去行不行,非得開跑車去?你知道每年從那座山上連人帶車滾下來的有多少,你膽子肥了敢一聲不吭地去那種地方?”  這是明顯動怒了,沈宵沉著臉色,昨晚一晚上壓根沒睡,要不是怕耽誤莊易和雲秀之睡覺,恨不得立刻就把人逮回來,現在別說三個親哥哥在這,就算閻王爺在這也沒用。  “你這次是幸運,全須全尾地回來了,”沈宵一字一句道:“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誰也不說,等我們找著你最快得一天一夜,那時候還來得及麽?”  “對不起……”莊陶被他訓得低下頭,眼眶也有點兒紅了。  當時是一時興起,現在等沈宵把後果一一說出來,他才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不負責任,莊陶試探著去勾對方的手指,但被後者躲開了。  莊爾白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嚴肅道:“不怪小宵這麽生氣,陶陶,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去年才拿到駕照,今年怎麽就敢去賽車了?”莊爾燁說:“幸虧沈宵收到消息提前回來,不然真出事了怎麽辦?”  “是啊陶陶,”莊爾星也無奈:“你這次的確嚇到人了,下次別這樣了啊。”  莊陶點頭,伸出三根手指頭,發誓道:“我知道錯了,下次肯定不做這麽危險的活動。”  發誓完還想去夠沈宵的手,但半空中猶豫一下頓住了。  沈宵生氣歸生氣,看他這樣還是舍不下心,反握住莊陶的小手,問:“手上的傷怎麽來的?”  莊陶囁嚅著說:“想給你織條圍巾來著,不小心紮的。”  蔥白一樣的十根指頭有三分之一都裹上了白色的紗布,還有兩根上麵也殘存著結痂的小傷口,饒是再心硬的人此刻也板不下去臉了。  沈宵歎口氣,揉揉他的手心,“寶貝兒,最近我工作太忙忽略你了,覺得無聊是不是?”  所以才會心血來潮和任嘉開車出去玩,還特意不告訴他,哪怕再善解人意的人,愛人總不在家心裏也會不好受,表麵上是尋求刺激,何嚐不是潛意識裏希望沈宵知道呢?  “你不是一直想去法國玩,”沈宵問:“帶你去好不好?”  莊陶小小的啊了一聲,語氣帶著一絲隱秘的期待:“什麽時候呀?”  沈宵眼含笑意,說:“你想去的話什麽時候都可以。”  南法尼斯的一座古堡前,一望無際的綠色平原與藍天相接,莊陶帶著黑色圓頭盔,正在沈宵的幫助下坐上馬鞍。  這匹白色馬駒是當地一家馬場送過來的最有靈性的馬,莊陶摸了摸它白色的毛,“它好乖哦。”  沈宵站在下麵,看他坐穩了才後退一步,按莊陶的指示拿出手機,“豎著拍,看看光線怎麽樣……”  哢嚓一聲,沈宵把照片給他發過去,“這張我覺得行。”  “嗯,”莊陶也挺滿意,“那就這張吧。”  十分鍾後,莊陶的朋友圈更新了動態,是一張照片。  照片中他迎著法蘭西柔和的陽光坐在白馬上,棕色卷發在微風中徐徐吹起,身上仿若鍍了層金光,麵上帶著甜甜笑意,那是最幸福的人的神情。  任嘉作為衝浪選手第一人率先點了讚,然後是莊爾星他們,簡澄揚評論道:“背著我們偷偷出去旅遊是吧,我也要去@佛言”  佛言在下麵回複:“睡覺吧,夢裏啥都有^ ^”  柏微沒搭理他倆,評論說:“我在瑞士呢,離得不遠,去找你們啊!  這些評論莊陶沒心思管,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在法蘭西的陽光沐浴之下,他和沈宵接了一個綿長心動的吻。第83章 番外六  深市  五月份的天氣溫度適宜,微微濕潤的空氣宜人清新,柏微走進金融大廈,看了眼腕表,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十分鍾。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從電梯間走出來,掃視一圈後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柏記者!”  “孫助理,”柏微頷首,對方是她今天要采訪的主人公sk集團高級合夥人鄭少軒的秘書,她站在原地,掃過孫助理臉上糾結的神色,內心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那個,真是抱歉,”果不其然,孫助理道:“鄭先生臨時有事,未來半個月都不在深市,跟您約好的采訪恐怕要推遲了。”  柏微大學期間修的是藝術史,還同時修了新聞雙學位,在國外工作的兩年也采訪過經濟大亨,性格古怪的人並不算少見,言而無信更是排不上號。她在心裏輕歎口氣,麵上適時地表現出幾分惱怒:  “約好今天采訪,鄭先生卻出爾反爾,”柏微斂起眉目,語氣明顯帶了不悅,“sk就是這樣對待合作方的嗎?”  “對不起對不起,”孫助理也很難辦,解釋道:“子公司出了些問題,鄭先生必須去一趟,臨走前叮囑我一定跟您好好說,他答應回來後隨您怎麽采訪都行。”  鄭先生對這個國外留學回來的美女記者印象很不錯,原本是想好好處關係的,卻沒料到出了這檔子事兒,事業和美女,那當然還是前者更重要。  話說到這份上,再生氣就顯得自己斤斤計較了,但讓她在深市等半個月那也決計不可能,柏微沉吟一瞬,“那看來這次采訪注定要落空了,孫助理請回吧。”  眼看人要走了,孫助理忽然靈機一動,“等一下!”  柏微回頭:“還有事?”  “那個,雖然鄭先生不在,”孫助理道:“但另一位合夥人現在恰好就在公司,不如我去問問,看看那位能不能接受您的采訪,不知柏記者意下如何。”  柏微挑了挑眉。  sk總共兩位高級合夥人,一切拋頭露麵的活動基本都由鄭少軒負責,而另一位可以說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幾乎沒在公眾麵前露過麵,卻是決定了sk的大部分決策。  柏微不認為這樣的人會接受她的采訪。  但她還是笑了笑:“當然可以,那我回去準備一下,靜待孫助理的好消息了。”  從進門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見柏記者露出笑容,孫助理不由得愣了一瞬,等回過頭對方早已經離去了。  話已經說出口,雖然把握不大,但說什麽都要試試,孫助理和自己老板請示,得到首肯後敲響十六層辦公室的門,過了半晌,一個沉穩的聲音從裏麵傳出:“進。”  盡頭的辦公桌上,公司的另一位合夥人垂眸看著桌上的文件,剪裁得體的西裝勾勒出勁瘦有型的身材,坐在老板椅中帶著逼人的上位者的氣息,頭也不抬道:“有事?”  “喬先生,有一位記者來公司采訪,”孫助理道:“但鄭先生去解決子公司的事了回不來,所以想問問您有沒有時間。”  想了想他又找補一句,“畢竟是提前約好的,對方又特意從國外趕回來,放鴿子不利於公司形象。”  “我一向不接受采訪,”喬續沒什麽反應,“讓老鄭處理這件事,我管不著。”  “好的,”得到預想中的答案,孫助理有些失望地歎口氣,自言自語般地說道:“那我盡量讓柏記者不要太生氣吧。”  喬續合上文件的動作一頓,微微抬眸:“柏記者?”  床頭開了一盞小燈,借著暖黃的燈光,柏微的手指在筆記本上輕輕滑動著。  關於sk公司的另一位合夥人,他的信息實在是少的可憐。  百度上隻寫了他在大學期間創辦了公司獲得第一桶金,畢業後因為要兼顧自家企業所以脫離出了部分股份而作為高級合夥人經營,至於其他的方麵則幾乎一無所知。  可偏偏這樣一個神秘的人,居然接受了柏微的采訪。  多想無用,她合上筆記本關燈睡覺,明天自然會見分曉。  同樣的時間,這次一進sk的大門,前台小姐立刻認出她來,登記過後親自領著柏微上了電梯,“喬先生就在辦公室。”  聽到這個姓氏,柏微心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並未多想,她道了聲謝,大門在身後緩緩關閉,抬眼望過去的瞬間,嘴裏想好的說辭在與遠處辦公桌後的那人對上後消失不見,刹那間隻剩慌亂驀然與心酸。  封塵的記憶被打開,那是一段讓兩個人同樣刻骨銘心的過往。  喬續靜靜看著麵前的人,掌心已經被指尖掐白,他淡聲道:“柏記者?”  “……好久不見,”柏微上前,勉強露出一個笑意,“一直好奇sk的另一位合夥人真容,不曾想卻是老熟人。”  “采訪的人是你,我也很意外,”喬續露出一點笑意,隻是那笑容中並沒什麽溫度,“既然是老熟人,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柏微意會:“難怪你會接受采訪,原來是借了高中的情分。”  聽到最後那兩個字,喬續的唇角卻一僵,隨後若無其事道:“工作時間不敘舊,我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柏記者想問什麽還是盡快吧。”  柏微卻沉默了,半晌輕笑了一聲,“我說錯話了,抱歉。”  他們在高三時不歡而散,此後幾年都未曾聯係,哪還有什麽“情分”一說。  “采訪就不用了,”柏微將包攥在手心,“公事公辦,既然喬先生一向不在公眾露麵,因為一個高中同學就破例也說不過去,不打擾您工作了。”  轉身摸到門把手,柏微意識到自己的手有些顫抖,正要開門時,身後忽然傳來喬續的聲音:“下周的音樂社聚會,你去麽?”  “白夏告訴我了,再說吧,可能沒時間,”說完這句,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的酒店,躺在浴缸裏,十七八歲那兩年的回憶呼嘯著盤旋在腦海,那是柏微刻意忘記的一段過往。  喬續恨她,不論是過去,還是他們相遇的第一眼,她都知道。  當年所有人都以為是喬續頂不住家裏的壓力和柏微提了分手,其實恰恰相反,是柏微最先放棄,主動提出的。  兩人分開前見的最後一麵是在柏微家樓下,喬續失了以往的冷靜風度,變得焦躁迫切,他把柏微緊緊按在懷裏,聲音有自己都聽不出的顫抖:“我爸媽把我關在家裏,我跑出來了,微微,你給我時間,等我”  “喬續,”柏微打斷他,“我們分手吧。”  滾燙的東西流到脖子上,柏微空洞地說:“我們在一起不會有結果。”  就是這麽狗血俗套,喬續家是名門望族,他們不同意自己的兒子和一個普通的中產階級在一起,當時柏微不過高三,她頂著家裏的壓力和喬續交往,麵上看不出來,但心裏早已經疲憊不堪。  帶著升學的壓力,她終於做了那個膽小鬼。  臨走時,喬續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柏微,我恨你。”  渾渾噩噩在酒店待了兩天,最後拿出一份之前留存的稿子修改了下交上去,起碼算完成任務了,按原計劃本該返程,但鬼使神差的,柏微還是買了一張飛往華都的機票。  接機時莊陶來了。  留在華都的音樂社同窗不少,但這些年一直有聯係的人不多,兩個人見了麵也不覺生疏,邊逛邊聊了許久。  “重回故地的感覺如何?”莊陶變化不大,仿佛還是那個鄰家男孩一樣,舉手投足間都能看出這些年過的很不錯,明顯是被捧在心尖裏成長的。  “變化挺大,”柏微看著窗外掠過的景色,“快認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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