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心裏有了猜測,便不太願意與皇帝親近。


    好在皇帝最近也沒什麽心思,自開了春,江南那邊便不大安穩,四月梅雨天,連續下了一個月的大雨,長江支流的運河決了堤,淹了下遊幾十個村莊,死了上萬百姓。


    皇帝大怒,當即派人下江南去查看災情,自己則去了一趟寧壽宮,與太上皇商討賑災的事。


    江南是太上皇的錢袋子,又有甄氏一族做爪牙,這麽多年來真是油潑不進,密不透風,皇帝幾次三番想要插手江南事務,都未曾成功。


    此次運河決堤,影響的不僅僅是中下遊的老百姓們,還影響到了漕運和鹽運,江南府作為鹽務與漕運的中轉站,一旦周轉不靈,影響極其深遠,雖不及黃河決堤那般動搖國本,但也差不多了。


    太上皇也知此事事關重大,便也默認此次皇帝的人下江南。


    他也想看看,這個兒子學了這麽多年的為君之道,如今學出了個怎樣的成果來。


    水琮一連忙活了好幾日,自那日乾清宮伴駕後,又過了好幾日才又來了永壽宮。


    他到時阿沅正好在用晚膳,聽到通報打算出去迎接,就看見水琮帶著長安大步地進了門:“別起了,坐著吧,怎的到這會兒才用膳?”


    阿沅半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下晌睡的時辰長,起身後就覺得渾身懶懶的,無甚精神,便拖拖挨挨的到了這會兒,若不是金姑姑盯著,婢妾連晚膳都不想用呢。”


    她說著話呢,目光卻一直追隨著皇帝,眼神亮晶晶的,裏麵還含了笑。


    皇帝被她看的耳根一熱,湊過去便在她身側坐了下來,手也順勢捏住她的小手。


    他語氣溫和地問道:“是身子不爽利?還是睡多了身子懶,不然怎麽會沒胃口呢?”


    阿沅順勢靠在他的肩上,看著滿桌子的飯菜,越發覺得自己飽了,一點兒想吃的欲望都沒有,語氣便多了幾分埋怨:“這宮裏的飯菜都是北方菜,婢妾是江南人,起初吃著還行,這般日日吃著,便是再好吃也膩了。”


    水琮看她一臉不高興地抱怨,想她一個江南長大的小姑娘,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深宮裏,心裏就忍不住的憐惜,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待水患事了,朕叫人去尋兩個姑蘇廚子進宮來。”


    阿沅聽了立即支起身子,滿眼都是驚喜地看向皇帝:“陛下說的可是真的?那婢妾要個擅長做河鮮的廚子。”


    “河鮮性涼,便是喜愛也不能貪嘴。”水琮見她這般高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婢妾又不是個孩子,自然不會貪嘴。”


    阿沅趕忙做保證,然後又拉著皇帝的手搖了搖,臉上彌漫擔憂:“好些日子不見,婢妾瞧著陛下都瘦了,臉色也不大好,是不是這些日子沒能休息好?”


    水琮這些日子確實沒休息好。


    江南水患之事牽扯甚大,這次運河決堤,不僅因為天災,恐怕裏麵還有人禍,因為決堤的位置,剛好是前幾年太上皇明旨修造的堤壩,而當時負責督造堤壩的總負責人是江南河道總督錢明峰,而他的副手便是甄太妃的弟弟甄應嘉。


    錢明峰是太上皇心腹,甄應嘉是甄太妃的親弟弟。


    兩個人與寧壽宮鬥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若是查出其中有人禍的話,於水琮來說,既是機遇也是危險。


    水琮卻一點兒都不怕,相反,他十分的興奮。


    他說:“江南那邊今年受了災,朕也是心係百姓才夜不能寐,待江南事了,朕才能放下心來,到時候估計也到夏日了,宮中夏天悶熱的很,到時候帶你去玄清行宮避暑去。”


    “咱們要出宮了麽?”阿沅一聽‘玄清行宮’,立刻便被轉移了注意力:“那咱們幾月份出發?婢妾瞧著這些日子就已經開始熱了,尤其這兩日午時悶熱的緊,婢妾都想讓金姑姑去領冰盆了。”


    “如今才幾月,豈能用冰盆?”


    水琮不讚同地睨了她一眼:“你個小小女子怎麽這般受不得暑熱?難不成以前在家裏也是四五月便用上冰盆了?”


    “咱們江南才不用冰盆呢。”


    阿沅嘟囔著:“以前婢妾住的院子裏麵有兩顆好大的榕樹,夏日在樹下放張小榻,歪著吹吹風,別提多舒坦了,哪裏還用得著冰盆。”


    宮裏什麽都好,就是院裏空空的,便是栽了樹都是那種矮矮的樹,根本不能起到遮陰的作用。


    水琮其實也不喜歡在宮裏,總覺得宮裏壓抑且憋悶。


    但麵上卻還假意輕咳一聲,道:“行了,知道你是個慣愛享受的了,待仲夏端陽祭拜先祖之後,便開拔前往玄清行宮。”


    仲夏端陽?


    那就是端午節後才回去避暑了:“那咱們什麽時候回來?”


    “重陽前。”因為重陽節他也得回來祭拜,還要設宴宴請群臣。


    “那咱們豈不是要在行宮住四個月?”


    阿沅高興了,扭著身子抱住皇帝的胳膊,下巴抵在他的肩頭,對他眨巴著眼睛撒嬌:“那婢妾可得多準備一些衣裳,畢竟要過四個月呢。”


    隨著阿沅的親近,水琮隻覺得自己半邊身子都麻了。


    啞著嗓子,壓著心頭悸動:“看你也沒用幾口,快用膳吧,省的夜裏肚子餓。”


    阿沅回頭看向桌上的菜,到底沒再抱怨什麽,而是就著湯用了幾個飯,便叫人將膳食撤下了,水琮本就是用完膳過來的,見阿沅用完了,便拉著人去了水房。


    各自沐浴完畢到了寢室。


    “換了帳子?”一進來,水琮就發現了不同,原本的帳子換成月白色,上麵繡著纏枝紋,看起來十分清爽。


    “嗯,天熱了,再用之前的那個就太熱了。”


    阿沅撩開帳子進了裏麵,水琮跟著後麵走了進去。


    帳簾在背後落下,帳子外的燭光透了進來,剛好灑在阿沅的背上,她身上穿著紗衣,朦朦朧朧,這樣看腰肢越發的纖細,水琮一把攬了上去,下巴抵在她的肩窩,呼吸灼熱起來。


    阿沅回頭看了他一眼。


    水琮便就著這樣的姿勢在那嬌豔紅潤的唇上親了一口。


    然後一把將她抱起,便進了床帳內。


    水琮這些天確實累了,一沾到床鋪,那股疲憊勁兒就冒了出來,便是身體蠢蠢欲動,心裏也癢癢的,但總覺得提不起精神來,所以他半壓在阿沅的身上便不動彈了。


    過了好一會兒,阿沅才不適地動了動:“陛下。”


    水琮睜開眼,聲音裏帶著倦意:“嗯?”


    “若是累了,咱們便先睡吧。”著實沒必要強迫自己。


    “嗯。”又是一聲清淺地應答。


    水琮挪了下身子,讓阿沅翻了個身麵朝自己,這才拍拍她的後背:“睡吧。”


    他實在太累了。


    阿沅一直等到水琮的呼吸平穩了,才往床裏挪了挪身子,讓自己舒服的躺平了,這才從係統倉庫裏抽出一張潮濕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脖頸與手腕。


    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有些事就很不必做了。


    等將那兩處的安神液擦幹淨了,才打了個嗬欠,將自己縮進皇帝的懷裏沉沉的睡了過去。


    水琮這一夜睡得極好,第二天去上朝時都是精神抖擻的。


    長安跟在後麵說著討巧的話:“還是貴人有法子,陛下瞧著今兒個真精神。”


    “永壽宮確實叫人舒心。”


    水琮獨自在乾清宮睡了好幾天,可每天起來後便感覺身體疲乏的很,一點兒都不像休息了一整夜,反倒是在永壽宮,這一夜安眠後,好似喝了仙露一般,整個人都容光煥發。


    水琮對林貴人愈發滿意了,於是便招呼長安:“朕記得年節時下麵進上一斛合浦珠,你去取了送去永壽宮,給林貴人留著打首飾用。”


    他走了幾步,又開口:“好似還有一盒粉珠,也一並送過去,林貴人貌美,珍珠養顏,合該她來用。”


    長安心底暗暗咋舌。


    光這些日子都往永壽宮跑幾次了?


    幹脆別用私庫,全搬永壽宮去得了!


    麵上卻是一本正經:“是,陛下。”


    做了一回散財童子,水琮這才心滿意足,背著手大步往太極殿而去,既然休息舒坦了,接下來就該為早日解決江南水患之事而奮鬥了。


    水琮起身的時候,阿沅還未清醒,等她徹底睡舒坦了,已經豔陽高照了。


    金姑姑心下有了猜測,於是背著抱琴她們進來問道:“主子,咱們什麽時候去找太醫?”


    “不著急,我現在孕相淺,便是太醫來了也不一定能查出來,現在時日還尚早,咱們得找個好時機爆出來才行。”她向來不吝嗇給自己添加籌碼。


    譬如這次爆出有孕最好的時機,便是江南水患有轉機的時候。


    她的孕事配上江南水患解決的消息,如此雙喜臨門,水琮必定更加期待她腹中的孩子。


    “可若是不尋太醫,這萬一……”金姑姑如今裝備的技能卡都和醫術沒關係,若是阿沅能抽到[尋醫問藥]技能卡的話,金姑姑自己都能當個太醫用了。


    “隻恨沒積分。”抽不了卡。


    阿沅恨恨地一巴掌拍在炕沿,她如今還未站穩腳跟,連任務都不好做,更別說攢積分抽卡了。


    天知道每天看著抽卡按鈕,卻沒有積分去抽卡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


    甄氏!


    她的百抽大保底!


    她一定要搞清楚,太上皇對甄氏是有什麽濾鏡,才那般縱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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