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哼得更明顯了。“乖一點。”說完他將小黑抱在懷裏揉了揉。方棠突然感覺有些不太自在。其實以前他也早就習慣被夏北嶼抱著各種搓揉，可是今天他突然就不自在起來，大概是夏北嶼昨天那番話引起的連鎖反應吧。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比以前敏感很多，原本覺得舒服的撫摸，此時也變得有些……不好說。方棠對夏北嶼的話當然是陽奉陰違，根本就沒有聽。等林慧芬從icu轉到普通病房以後，方棠也跟去了。雖說已經轉出來了，可林慧芬還沒有醒，聽醫生說的也還沒有完全度過危險期。“腦溢血病人有很多關要過，接下來還要預防腦水腫，所以還需要持續治療，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給她開藥，每天需要輸大量液體，病人也需要人照顧。你還是學生對吧，要不就在醫院請一個護工，這樣也可以不耽誤你上學。”主治醫生這麽建議道。夏北嶼原本不肯的請護工的，可他的確還需要上學打工，手術後後續康複治療的費用也不是全無經濟壓力，而且他也不可能24小時都待在醫院，權衡之下，他便決定白天請一位護工，晚飯後再來醫院守著外婆。如今護工很難找，夏北嶼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位很有經驗的護工，名叫老蔡。“你放心好了，我照顧老人很有經驗，會幫你好好看著的。”老蔡拍著胸脯保證道。其實夏北嶼是不放心的，可是不放心他也沒有辦法，在外婆蘇醒以後，他隻能將外婆交給老蔡照顧了。讓夏北嶼稍微安心一點的是，小黑竟然沒聽他的話，每天照例來到病房。最開始護士長發現了還說過幾次，要趕貓出去，可林慧芬據理力爭：“小黑……外孫孫！”護士長被逗樂了：“老人家，你可真有福氣，有兩個孫兒。”林慧芬一臉嚴肅：“就……是。”護士長無奈搖頭，也知道老人剛做了開顱手術，如今正是最關鍵的康複期，最忌激動，便征求了同病房病人和家屬意見。隔壁床生病的是個小男孩，隻有不到13歲，剛上初中便檢查出腦瘤，也是剛做了開顱手術。孩子因為病痛整天悶悶不樂的，他媽媽也是操碎了心。“餘樂也挺喜歡小貓的，可家裏條件不允許，就一直沒讓他養，這隻小貓挺乖的，來了以後就在角落蹲著，從來不鬧騰，也不到處亂跑。老人家年紀大了，就讓小貓待在這裏吧。”餘樂媽媽也懇求道。孩子原本什麽也沒說，聽見媽媽替小貓說話，手術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中午吃飯都多吃了點。方棠在醫院蹲了兩天便發現老蔡有些問題。其實也不是他的問題，所有護工都很忙，都不止照顧一個病人。老蔡接手的幾個病人分別在不同的樓層，所以他經常在一個病房待的時間很有限。可是婆婆目前的情況需要不停地輸液，有些輸液瓶的容量大，一瓶可以輸很長時間，可是有些就不行了，那些看著就很小，還軟趴趴的，一會就輸完了。每當這個時候，老蔡就有可能不在身邊。有時候林慧芬醒著看見了，就會自己想辦法按鈴，可是藥物的作用加上病痛折磨，她往往一整天都在睡，很難自己照顧自己。隔壁床的餘樂媽媽有時候也會幫忙搭把手，可是她也是獨自照顧孩子，自然是沒辦法時時刻刻幫忙的。於是外科病房護士長很快便聽說了一件稀奇的事情。22床老太太的看護竟然是一隻貓！這件事還是餘樂先發現的。他媽媽剛好出去打電話，而隔壁床的林奶奶液體又快要輸完了。餘樂剛想要按自己床的呼叫鈴，想要幫林奶奶叫來護士的，卻看見那隻小黑貓跳上了桌，爪子啪的一聲按在了呼叫鈴的位置上。餘樂簡直驚呆了，小貓竟然這麽聰明，還能按鈴呢！護士很快帶著更換的輸液瓶進來，見病房裏沒有人，便看向餘樂：“小樂你媽媽呢？林奶奶的呼叫鈴是你按的？你可不能下床啊！”“不是我，是小黑……”餘樂整個人還處於巨大的震驚當中。護士看了看餘樂，他也還在輸液呢，應該不是他。她又看向那隻小黑貓，它蹲坐在桌子上，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喵嗚。”似乎叫聲裏還帶著幾分催促。“來了來了，咱們小黑這麽乖啊，還會給奶奶按鈴！”餘樂在旁邊糾正：“林奶奶說過，小黑是小外孫，應該管她叫外婆。”護士忍不住被逗樂了：“好好好，是外婆。”最開始這位護士也沒放在心上，可次數一多，護士站的護士們都傳開了。“你們都知道吧，剛剛32床又是那隻小黑貓給按的鈴。”“知道啦，上次我進去剛好看見了，哈哈，沒想到她養的貓能頂一個護工呢。”“哎，老蔡又不在，他也忒過分了，欺負人家孫子沒在這裏。”“他們家裏就沒個別的親人了嗎？這樣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啊。畢竟你瞧現在這都大中午的了，林奶奶都還沒吃上午飯呢。”“下次你們誰見到老蔡還是幫忙說一句，也別做得太過。拿了錢還是要做事。”“就是！”此時方棠也是心情很不爽，這個護工也太不守規矩了，之前還知道每過段時間過來看看的，現在好幾個小時都沒來了，早上輸液他就不管，現在就連午飯時間都不過來。方棠氣得腦袋冒煙，看了眼還在睡覺的林慧芬，在積分商城裏買了個定位卡，直接定位到了老蔡的位置。他目前在一樓，倒是很好找。方棠一溜煙便跑到了一樓，一看老蔡正蹲在這裏跟別的護工聊天抽煙呢。“老蔡啊，你最近可是賺翻了吧，我看你都接了好幾個單了，你照顧得過來嗎？”老蔡啐了一口：“有啥好照顧的，不就是搭把手。也就是最近生意比較好，等過了這段時間錢就沒那麽好賺咯。”“也別這麽說，我看你今年財運不錯，有生意還是想著點哥們我啊，我這邊還沒啥人找呢。”“知道了知道了。”老蔡隻是嘴上答應，心裏卻想著，再來十個人也不會往外介紹的。他目前隻接家屬那種有事情來不了的病人單子，這樣就算自己摸魚也沒啥事，隻要跟護士打好關係，不往外瞎說就行了。至於忙不忙的過來，有錢賺當然要先賺啊。方棠一聽到兩人的對話內容，瞬間血壓都上升了。“喵……嗷！”他走到老蔡麵前，發出了警告的叫聲。“去去，一邊去。”老蔡壓根沒把這隻流浪貓放在眼裏，站起身想要用腳把這隻小黑貓踢走。“嗷！”方棠再度發出警告的叫聲。你給我上樓去！老蔡眯著眼睛看了一會，這隻貓有些眼熟，倒是有些像外科病房林阿姨養的。“喲，這貓怎麽回事，怎麽很凶的樣子。”旁邊那人說道。“畜生而已。”老蔡說完，從兜裏掏出了一塊糖，“來來，你過來。”老蔡蹲下，想要用這點吃的忽悠貓過來，他想的是，把貓抓住直接摔暈了丟出去。方棠一點點靠近，假裝對食物有興趣的樣子。靠近以後直接在老蔡腳脖子上撓了一爪。這一抓他並沒有使勁，隻是兩分力氣，就在他腳脖子上留下了淺淺的血痕。“臥槽，你這貓怎麽還撓人！”老蔡氣得站起身想要追它，卻根本跑不過小黑貓，它靈活地直接跳上了旁邊的圍牆，老蔡便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旁邊已經圍攏了一些人看熱鬧。“這種流浪貓也不會無緣無故攻擊人，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欺負貓的事情啊？”有人已經在旁邊拉偏架了。老蔡氣得七竅生煙：“老子又沒惹到它，這肯定是一隻瘋貓！說不定還帶了什麽狂犬病病毒的！”這時一位外科病房的護士從這裏經過，一眼便認出了這隻小黑貓：“咦，這不是我們科室22床的小黑嘛，你怎麽在這裏？”老蔡還在破口大罵，護士見到他便說道：“人家小黑是下樓來找你給它外婆打飯的，你收了人家的錢，一個早上都沒出現，輸液輸完了還是人家貓給按的護士鈴，現在大中午的，老太太沒飯吃，貓可不就下樓來找你了麽。”第58章 眾人聽了這才知道原來這貓居然是患者帶來的，而且還能幫忙照顧病人。“天啊，這小黑貓好可愛呀！還這麽孝順！”“哎，久病床前無孝子，可是人家有貓，有貓照顧也很好啊！”“這貓也太聰明了，居然還會看輸液瓶，太乖了，能不能跟我回家啊？”“不是……人家家屬不能來，請了護工，怎麽這人還在樓下抽煙摸魚，大中午的居然都不給打飯，這也太過分了！”“就是啊，這年頭護工收費可貴了，我上次問了一下，一天150塊到200塊還隻是起步價，花那麽多錢，居然隻收錢不幹活。”“哎，我就是擔心這個，所以才什麽事都自己親自做，給了錢人家也不管啊，那不是讓病人遭罪麽。”周圍很多病人家屬聽見護士這麽講，全都在指指點點。老蔡剛跟同伴吹噓自己收入高，馬上就被人圍著指責，哪裏還敢在這裏停留，嘴上罵罵咧咧。“哪有偷懶，我就是下來辦點事抽根煙，還不讓人休息一下啦？”護士說道：“那你趕緊上去給林奶奶打飯啊，人家病人做了開顱手術，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呢！”“知道了知道了。”老蔡煩得要死，可是在醫院他還是有所忌憚的，要是真的口碑搞壞了，別的病人家屬不找他了，他的財運可就真的沒了。於是就算不爽，老蔡還得乖乖上樓給林慧芬打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隻小黑貓竟然真的跟著上了樓，一臉嚴厲地盯著他打飯，又跟著他回到病房，看著他把林慧芬的病床搖起來，叫醒了給她喂飯。把這一切做完，又把病房打掃了，老蔡再看向小黑貓，它緊繃的身體已經放鬆趴下，似乎對他剛才做的還算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