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話全都堵回了嗓子裏。頭劇烈的疼痛,係統音狂轟亂炸【警告,您的任務進度已清零!一切權限全部封鎖!】【係統禁止您透露內部真相!】尖銳的耳鳴聲中。鬱明燭鉗住他的下頜,指節泛白, “為什麽不能殺蕭長清,嗯?玉生,你告訴我,為什麽不讓我去殺他?”說到後麵,近乎是在逼問,那雙點墨般的鳳眸中,是毫不掩飾的危險與瘋狂。溫珩眼前發黑,勉強在係統的威壓下喘過來氣。他閉上眼,艱澀地吐出一句話: “你想做什麽都好商量,但千萬別去殺蕭長清!”空氣中冰冷的殺氣幾乎化成實質。寧淵早就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室內寂靜,隻剩溫珩略顯粗重的呼吸聲。“想做什麽都好商量?”半晌,鬱明燭冷冷笑一聲, “那若是本尊想要娶你呢?”他的拇指鬆下幾分力道,轉而在溫珩的下頜先前被他掐出來的紅痕上輕輕撫摸。動作如同憐惜,甚至稱得上是溫柔。“鬱明燭……”“玉生,你自己親口說的,無論正道還是邪路,無論世人非議,無論此身生死,都願與我並肩同往。”鬱明燭傾身壓近,低聲道, “玉生,我要你愛我,要你永遠陪著我,好不好?”耳邊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嘶啞,唇齒間嗬出的溫熱氣息盡數拂在耳廓與耳垂上,那枚小小的痣頓時不受控製地染上一層薄紅。溫珩下意識往旁邊側了側頭。可是現在,似乎他的任何一丁點逃避舉動都會刺激到鬱明燭。刹那間,伏在他身上的十數隻靈蝶將長翅一振,口器如長針般刺入要穴。溫珩疼得額沁細汗,將下唇咬得發白。鬱明燭心疼地用拇指撥了一下他的唇,不許他再咬。“玉生,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讓你走,你偏偏不走,還要回過頭來找我。我說了我隻心軟那一次,你錯過了,就不許再反悔了。”疼痛逐漸轉化為麻癢。溫珩難耐地閉了閉眼睛: “我答應你就是。”“……真的?”“真的。”“你不逃了,也不再騙我?”“不逃,也不騙你。”忽而一片靜默。溫珩睜眼,見鬱明燭抿唇定定瞧著他。良久,鬱明燭歎了口氣,道: “你已經騙過我太多次,我都被你騙怕了。”溫珩正要反駁: “這次不是騙你。”鬱明燭卻說, “不,你就算騙我也無所謂。”魔尊千忌自小見過的恨比愛多,惡比善多,欺騙比真誠多。按理來說,他早就該習慣了才對。更何況鬱明燭自認卑劣無恥,得不到的便無所不用其極“就算隻是騙我,我也甘願陪玉生將這場戲永遠演下去。就算你逃,我也能把你抓回來。”隨雲山的桃花又是一年漫山遍野,落花如雨。鬱明燭俯身而來,笑著在那微涼的唇角吻了吻, “玉生,我與你此生太多糾纏,上窮碧落下黃泉,至死方休。”……無禁城有大喜之事。魔尊千忌春風得意,親自著手一切相關事宜。三日後,良辰吉時。迎親的儀仗隊伍浩浩蕩蕩,鑼鑔嗩呐和鞭炮聲此起彼伏,響了一路。無禁城的街道百年來頭一次如此熱鬧非凡,人流如織。交錯紛雜的響動裏。魔尊千忌騎在高頭大馬上,唇畔噙著化不開的笑意,墨發束冠,風姿綽約,朱紅華貴的吉服襯得身姿愈發俊朗挺拔。儀仗隊列繞著無禁城走了一圈,接上漆紅木轎,直至仙哭殿。“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新人對拜”禮樂聲中,禮官笑唱: “南鬥六星秤杆上,福祿壽喜聚吉祥,天降祥瑞在今夜,挑開紅錦見嬌郎!”一柄秤杆被遞過來, “尊上,請您掀蓋頭。”鬱明燭接過秤杆,緩緩將大紅繡鴛鴦的蓋頭挑了下來,露出裏麵一張仙姿玉貌的美人麵。那一刹那,周圍的喧鬧聲和喝彩聲都停了。這場大張旗鼓的婚事曆經三天,無禁城隻記得應付春風滿麵的魔尊千忌,卻忘了問一問,另一位新人是誰?於是直到此時,在場的邪魔們親眼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才終於猛然驚覺曆經百年,他們尊上要娶的人,還是百年前的那一個!人間百姓修士們忘記的事,無禁城的邪魔們沒忘。百年過去,依然對玉珩仙君談虎色變。更何況百年前的那一場封禁,滌天蕩地,很長一段時間裏成了所有邪魔的噩夢!禮官兩股戰戰,頭上的大紅花也跟著一抖一抖,恨不得拔腿就跑。但是他家尊上仍舊從容含笑,就跟人間那些真心高興的新郎官一樣。甚至微微側目看了他一眼,如同不明所以的催促。禮官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唱詞。“花開並蒂結良緣,天作眷侶不羨仙,金樽對飲合歡酒,鸞鳳和鳴到白頭!”兩杯酒釀遞了過來。兩人交杯而飲。滾燙的酒流入喉嚨,似乎連帶著五髒六腑都灼熱地燒起來。“喜今日赤繩係定,珠聯璧合,卜他年白頭永攜,桂馥蘭馨!”鬱明燭將兩人的長發各取一縷,用紅繩纏了幾圈,剪下來放進錦囊中。“禮成!”外麵陡然炸起一陣陣絢爛的煙花,五彩繽紛綴滿了夜空,照亮了半邊夜色。照理說,這時候該給新郎官灌酒,但他們不敢。然後應該鬧洞房,這他們就更不敢了。所以魔尊千忌揮了揮手,屋內的閑雜人等皆唯恐避之不及似的,趕緊一窩蜂逃散出去。屋內安靜下來,隻剩紅燭搖曳。鬱明燭眼眸含笑,低聲道, “玉生,我好高興。”他已經是第三次穿大紅的吉服,上一次,隻是為了做一出假戲,禮節未成。再上一次,他被一劍貫心封入魔淵,差的更遠……唯有這一次,終得圓滿!如同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終於得到一汪靈泉。鬱明燭傾身吻了上去,帶著濃重的侵略性和占有欲,毫無理智,毫無章法,惡狠狠地又碾又咬,在那溫軟的唇舌間流連。溫珩身體微僵,手虛抵在身前之人的肩上,卻始終沒有推拒,被咬疼了也隻是悶悶哼一聲。就這麽被動地承受,予取予求。吻痕一路向下蔓延。礙事的吉服被毫不留情地剝開。“不行,別……”心口處被溫熱觸及的刹那,溫珩如同終於知道怕了似的,微微一顫,想推開他。然而,鬱明燭一隻手便輕而易舉鉗住了他兩隻清瘦的手腕,聲音啞得可怕, “玉生,別在這種時候拒絕我。”溫珩眼中已經蒙了一層瑩潤的水光。但推拒無效,反抗無果,隻能任由對方進一步攻城略地。可就在他閉上眼睛打算破罐子破摔之時。鬱明燭忽然停了動作。他顫著睫羽睜開眼簾,見鬱明燭凝眸盯著自己的手。鬱明燭的掌心正在傳來一陣滾燙。那是幾道陣法符文,連通劍宗九峰,此時燙得如同在火上炙烤灼燒。便說明,那群人快要衝破他落下的陣法結界了。怎麽偏偏是今天,這個時候?鬱明燭壓下眼底的戾色,柔聲道: “玉生在這等一會,我去處理些人,很快就回來。”他說得柔聲細語,就像隻是去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