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守護神


    藏羚羊的命運正在越來越受到世人的關注,保衛可可西裏已經成了所有正義者的共同願望和行動。這塊神秘的土地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下麵這則故事將會告訴您……


    1.奇怪的爬痕 青藏高原是一塊富饒而又神奇的土地,這裏有藍天白雲,有雪山冰川,漫步其間,就像進入仙境一樣。然而,就是在這塊美麗的土地上,卻發生了一場正義和邪惡的殊死較量。


    原來,這裏除了空中蒼鷹翱翔、穀內野豬奔突之外,還盛產著一種地球上罕見的藏羚羊。這藏羚羊可珍貴呢,它的皮既輕柔又暖和,輕柔到用一條藏羚羊的皮做成的披肩,竟可以從一個小小的鑽戒孔裏穿過,暖和到把一隻鴿蛋放在羚羊皮裏,就可以孵出雛鴿來。據說在國外,一張藏羚羊皮子,已經賣到了數千美金。


    在這樣強烈的利益驅使下,近年來青藏高原上盜捕藏羚羊的歹徒十分猖獗,他們結成了三三兩兩的犯罪團 夥,肆無忌憚地瘋狂捕殺藏羚羊,致使這一珍稀野生動物的生存數量急劇下降,幾乎到了瀕臨滅絕的地步。國家為了遏製歹徒們的瘋狂行動,專門成立了保護藏羚羊的高原巡邏隊。小夥子貢嘎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於是從部隊複員後就直接被挑選進了巡邏隊,並且擔任了巡邏小分隊的隊長。


    這天,貢嘎在隊裏向大家布置了任務之後,就照例帶上一名年輕的巡邏隊員和警犬“獵豹”,策馬出去巡邏了。他們出發有大半天了,獵豹跑著跑著,突然停了下來,對著一塊石頭狂吠不已。貢嘎覺得奇怪,圍著這塊石頭轉了幾圈,也沒看出什麽名堂。那個年輕隊員有點不耐煩了,拽著獵豹就想走,但獵豹死活不肯動窩,後來被拽急了,索性趴在石頭上,四個爪子緊緊扒著石頭縫,硬是不走。


    貢嘎隱隱覺得這裏有問題,便從馬上跳了下來,他把獵豹從石頭上抱下來,又招呼年輕隊員和他一起把這塊石頭翻起來。可是奇怪,石頭下麵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總不會石頭裏麵藏東西吧?兩個人正在迷惑不解的時候,突然獵豹四爪並用,飛快地在地上刨了起來。貢嘎明白了,一定是石頭下麵埋著東西。果然不一會兒,露出一個塑料袋來。年輕隊員好奇地探頭去看,貢嘎還來不及阻止,獵豹就已經衝上去把它叼了出來。隻聽“轟”的一聲巨響,騰起一團 煙霧。過後,貢嘎才弄明白:塑料袋裏裝著人的糞便,袋口紮著細繩,那是手榴彈的引線;獵豹叼起塑料袋,正好拉動細繩引爆手榴彈。獵豹當場身亡,年輕隊員也以身殉職。


    很顯然,罪犯是預先設好了圈套,等著要除掉獵豹的。因為他們知道,巡邏隊的警犬在追捕他們的戰鬥中屢立奇功,不知多少家夥都曾經栽在它們的爪下。根據這個跡象,貢嘎斷定前麵一定有歹徒在活動。茫茫高原遼闊無邊,沒有獵豹做向導,要想憑肉眼尋找罪犯,無疑大海撈針,貢嘎決定回隊裏去調警力和警犬來,非得把這幫家夥逮住不可。他就地掩埋了戰友和獵豹,掉頭策馬就往回走。


    走著走著,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叫聲,緊接著驚起一群老鷹,貢嘎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老鷹就驚惶失措地掠過他的頭頂,眨眼之間消失在了遠方。不對呀,青藏高原上的鷹曆來不怕人,這裏一定又有問題!北嘎迅速拍馬朝老鷹飛起的地方跑去,到跟前一看,果然有情況。老鷹是從黑風穀的穀口驚飛起來的,貢嘎發現穀口有兩條直直的碩大的等距離爬痕。是蛇?不對呀,蛇是扭動著爬行的,留下的印痕應該是彎曲的,而且也不可能一直保持這麽等值的距離。這裏麵肯定有文章!北嘎來不及再回隊了,轉頭策馬紮進了黑風穀。


    黑風穀不長,跑了不久就到了穀的另一頭,貢嘎沒發現異常情況,索性循著爬痕繼續追了下去。追著追著,爬痕消失在一座沙丘前麵。這下可壞事了,因為爬痕在沙丘上是留不住的,風一吹就被沙子蓋住了。貢嘎不死心,越過沙丘再找,


    可是沙丘後麵就是碎石滿地的戈壁灘,爬痕就是到了這裏,也看不出來了。沒辦法,貢嘎隻好又轉了回去。


    貢嘎失望地在沙丘的這一邊坐了下來,正打算好好想想怎麽繼續行動,突然從地上蹦了起來。為啥?一根樹枝紮了他的屁股。怎麽沙丘上憑空會冒出樹枝來?貢嘎一把拽起樹枝就拔。沒想拔起一根,下麵還有一根;順著樹枝往下挖,竟然觸到了一個硬物。“這是什麽東西?”貢嘎小心拂去硬物上的浮沙,差一點兒驚叫起來:是一塊鋥亮的鐵板,上麵還塗著綠漆,樹枝就是從鐵板旁邊伸上來的。貢嘎更覺出事情的蹊蹺,使勁地繼續往下挖。挖啊挖啊,你道最後挖出什麽來?一輛綠色的小型越野吉普車。


    顯然,吉普車是罪犯捕殺藏羚羊的工具,他們一定是嫌車太顯眼,白天先埋進沙丘裏藏起來,晚上再來取。這帶葉的樹枝不但可以給他們做記號,更重要的是,他們進黑風口的時候,可以用樹葉掃去吉普車的車轍。


    貢嘎心裏不住地感歎:看來,罪犯是非常有經驗的老手。


    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貢嘎鑽進了吉普車。果然,車裏有一箱箱的子彈、食品,一桶桶的水,還有三個睡袋。情況相當嚴重,貢嘎有心想回隊裏報信,可二百多裏的路,打個來回少說也要三四個小時。貢嘎抬頭看看天,太陽已經斜掛在山峰上了,估計罪犯很快就會回來,他們發現目標已經暴露,肯定會逃竄,茫茫沙丘戈壁,一時到哪裏去找?不行,必須留在這裏等罪犯回來,想辦法逮住他們,將他們一網打盡。


    主意打定,貢嘎拍拍自己騎的白馬,把它拉到沙丘背後藏好,又在沙丘頂上給自己挖了一個掩體坑,藏了進去。忙完這一切,太陽已經落山了,高原上的陣陣涼風吹在身上,貢嘎不由得打起了寒戰。


    貢嘎藏在掩體坑裏一動不動。天擦黑的時候,從遠處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貢嘎藏身的地方處於下風的位置,所以聽得清清楚楚。不一會兒,貢嘎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借著白沙的反光,貢嘎隱隱看出他身上穿著公安製服 。莫非是相鄰地區的巡邏隊員?不對,貢嘎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如果是公安,不用這麽偷偷摸摸。等那人爬上沙丘,貢嘎看看他前後左右沒其他人,猛地從掩體坑裏跳出來,大吼一聲:“站住,舉起手來!”


    貢嘎跳到那人跟前,正要把他五花大綁起來的時候,突然愣住了。


    2.落入盜匪手 這個黑影不是別人,竟是他原來在部隊時的戰友,外號“電線杆”。


    貢嘎和電線杆有過一段過命的交 情。那是幾年前他們同在哨所當兵的時候,一次部隊進行實彈訓練,電線杆長得身子單薄,再加上膽小心怯,手榴彈隻投出一米多遠,萬分危急關頭,貢嘎撲了上去,結果電線杆安然無恙,貢嘎卻讓彈皮傷了耳朵。後來,因為貢嘎救人有功,被提拔當了排長,而電線杆不久就複員回了老家,不過,他們還是經常有書信來往。可就在貢嘎轉業的那一年,電線杆忽然失去了音信,後來貢嘎偶然從另一個戰友那裏才知道,電線杆已經搬了住處。貢嘎萬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下,與電線杆相遇,他那握槍的手不禁有點微微發顫。


    電線杆其實早就打聽到貢嘎在巡邏隊裏當隊長,他見貢嘎還念舊情,立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邊哭一邊抽打自己的嘴巴:“你罵我吧,我是個不爭氣的人,我是沒辦法才走了這條路。你就放我一馬吧!”


    自加入公安隊伍以來,整日和罪犯打交 道,貢嘎積累了豐富的鬥爭經驗,他知道電線杆的話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他掏出口袋裏的手銬,往地上一丟,手裏的槍仍然頂著電線杆的腦袋,說:“你先把這個戴上。”


    電線杆眼都不眨一下,拿起手銬“喀嚓”一下就把自己給銬上了,貢嘎這才放下心來。但貢嘎並沒有解除對電線杆的戒心,他離開電線杆一段距離,問:“車裏有三個睡袋,他們兩個呢?”


    電線杆一邊回答一邊罵:“那兩個小子真不是東西,說是外麵天冷,讓我先把車挖出來,他們等會兒來就可以直接進去暖和暖和。”


    “你一個複員軍人,受黨 教育多年,為什麽要與這幫罪犯攪在一起?”


    “唉,”電線杆好半天才喃喃地說,“一言難盡哪!”原來,貢嘎複員的那一年,電線杆的父母雙雙得了重病倒在床 上,為了掙錢養家,電線杆跑到城裏去打工。一天,正好發工資,有個老鄉硬把他拖到地下賭場去碰運氣,結果一下輸掉二萬多元。沒錢還賭賬,人家要卸掉電線杆一隻手,是那個老鄉出麵調停。最終的結果,是電線杆答應加入他們捕殺藏羚羊的團 夥。其實,這個老鄉是故意下的圈套給電線杆鑽,他們早就看中了電線杆曾經在部隊裏當過兵,有他們用得著的地方。


    電線杆一邊打自己的耳光,一邊對貢嘎說:“兄弟,是我做下了糊塗事,要打要罰隨你。你說吧,我該怎麽幫你?”


    貢嘎一把把電線杆拉到剛才自己挖的掩體坑裏,對他說:“等會兒那兩個罪犯來了,你去製服 他們。”說著,還遞給他一副手銬。


    不一會兒,果然就出現了兩個黑影。那兩個罪犯很狡猾,離著很遠就停住不走了,低聲問道:“有情況嗎?”


    電線杆看看貢嘎,貢嘎朝他努努嘴,電線杆便回道:“過來吧,沒啥情況。”


    黑影又問:“那咋不把車弄出來?”兩個人趴在地上,槍栓拉得直響。


    一看黑影不上鉤,貢嘎心想:罪犯起了疑心,他們手裏又有槍,硬拚不是辦法。他靈機一動,低聲對電線杆說:“你去,把罪犯引過來,這是你將功贖罪的好機會。記著,如果你們耍滑頭,”貢嘎指指吉普車的油箱,“我就打著它!哼,在這茫茫高原。沒車,你們休想跑出去。”


    電線杆領命走了過去,緊接著遠處傳來了一陣爭吵聲,爭吵過後,隻見電線杆牽著兩個罪犯回來了。貢嘎一看,不禁喜上眉梢:電線杆確有辦法,那副手銬分別銬住了兩個罪犯的左右手。


    正當貢嘎以為大功告成的時候,突然,兩個罪犯銬著的手往前一揚,“啪啪”朝他撒來兩把沙子,貢嘎的兩隻眼睛頓時被迷住了。電線杆猛撲了上來,貢嘎仰麵倒在地上,槍也摔出去老遠。


    畢竟一虎難敵三狼,三個罪犯按住北嘎,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這時,貢嘎才看清,另外兩個罪犯,一個臉上長著一撮毛,一個額上有條長長的刀疤。


    3.生死野豬溝 一撮毛拾起貢嘎摔在一邊的槍,跳上車,又指揮刀疤臉和電線杆把貢嘎塞進車裏,風馳電掣般地向高原深處駛去。一撮毛得意地衝著貢嘎哈哈大笑:“想跟我鬥?你嫩著點啊!”


    車子開出個把小時,高原上起大風了,起初隻是飛沙打得車壁“叭叭”地響,後來風越刮越大,拳頭大的石頭漫天亂飛,吉普車就像大海上的一葉小舟,一會拋上浪頭,一會摔下浪穀,隨時都有翻車的危險。一撮毛慌了,忙問電線杆怎麽辦。


    此時,電線杆也已經被狂風刮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了,急得臉色煞白。他眨眨眼,湊到貢嘎跟前說:“風再這樣刮下去,咱們都得去見閻王。你是巡邏隊長,地形熟,你看能不能找個地方躲一躲?”


    貢嘎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探起身子,仔細辨了辨方向,然後指揮吉普車向前行進。時間不長,車子就開進了一個大山溝裏,風果然被甩在了後頭。


    刀疤臉不由衝著貢嘎說:“公安同誌,咱們一起幹吧,隻要一趟幹下來,包管你一輩子穿金戴銀,吃香喝辣。”一撮毛和電線杆也極力附和。


    貢嘎沉默不語,忽然提出一個問題:“先不說吃香喝辣的,眼下這黑咕隆咚的,要不是我給你們帶路,你們咋辨別方向呢?”


    一撮毛輕鬆一笑,說:“你以為你有多麽了不起?我們有這個哩!”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玻璃殼,貢嘎一看,是個指南針。


    貢嘎故意裝作看不懂:“手表又不能指方向!”


    一撮毛不知是計,把指南針送到貢嘎眼前:“你這個土老冒,看看,什麽表,這是一個進口的指南針。”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貢嘎猛地張開口,咬住指南針“喀嚓喀嚓”地就嚼,玻璃渣子紮得他滿嘴鮮血直流,等到三個罪犯硬掰開貢嘎嘴的時候,指南針已經被他嚼壞了。


    貢嘎朗聲大笑:“看你們怎麽逃出千裏大戈壁,做夢去吧!”


    一撮毛氣得掄起槍托就猛朝貢嘎砸去。就在這時,隻聽車窗外傳來“呼哧呼哧”的聲音,車裏的人幾乎是同時抬起頭來朝窗外看。刀疤臉立即打開車燈,頓時“哇”地驚叫起來:車窗外,十幾隻野豬個個張牙舞爪,眼裏閃著幽幽的綠光。


    這是啥地方?說出來嚇一跳,這裏是野豬溝,連當地人提起這個地方都心驚肉跳。


    一撮毛暴跳如雷:“好哇,你這個幹公安的,故意給老子使壞。哼,等老子收拾完野豬再來收拾你!”


    一撮毛帶領電線杆和刀疤臉各占據一個窗口,子彈像瓢潑大雨般地朝窗外射了出去,十幾隻野豬死的死,剩下受傷的也逃走了。


    一撮毛喘了口氣,把手裏的槍朝貢嘎晃了晃,說:“你逞什麽能,老子有這個哩!”


    哪知貢嘎指著窗外說:“你們別得意得太早,聽!”


    那三個罪犯豎起耳朵一聽,沉沉夜幕裏傳來陣陣哀號,低沉有力,刺耳剜心。貢嘎冷笑著說:“這是剛才逃回去的野豬在向它們的同夥發求救信號,過不了多久,它們就都會來拜訪你們的,還是早點做做準備吧!”


    貢嘎說得一點沒錯,野豬們說來就來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一撮毛倒還沉得住氣,給那兩個家夥鼓勁說:“別慌,咱們有的是子彈。”


    野豬們在離吉普車十幾米的地方就打住了。一撮毛大喝一聲:“打!”於是密集的子彈就從刀疤臉和電線杆手裏一發發地打了出去。隻見車窗外的野豬一批一批地擁上來,又一批一批地倒下去,不一會兒,就堆起了一道死豬牆。剩下的野豬暫時停止了進攻,瞪著幽藍的眼睛蹲在遠處。


    刀疤臉朝一撮毛嚷嚷:“大哥,咱們今晚和這些畜牲拚了不行,咱們得留著子彈打羚羊呀,那可是大價錢!”


    一撮毛想想這樣下去確實不是個辦法,他是個老江湖,腦子一轉,便吩咐刀疤臉和電線杆說:“快,你們把衣服脫下來,撕成條,結成長帶子,越長越好。”一邊說他一邊從一個車座下拖出一隻汽油桶,隨後把刀疤臉他們結成的布帶子浸到桶裏。


    一撮毛讓刀疤臉和電線杆掩護,自己悄悄提著油桶下了車,他把浸透了汽油的布帶子貼著離吉普車十幾米遠的死豬牆繞了一圈,回來時自己拽著帶子的另一頭。


    貢嘎一見,心裏不由暗暗叫苦。他原本打算把罪犯們引進野豬溝後,讓野豬和他們較量;即使最後他們能逃生得了,也要耗盡他們車上的子彈。現在,狡猾的罪犯居然想出了用火攻的辦法來對付野豬,自己下一步棋該怎麽走呢?


    隻見雙方僵持了不久,野豬又開始進攻了,等它們進了伏擊圈,一撮毛點燃了布條,“轟”的一下大火衝天而起。一撮毛笑道:“等著吧,我們等會兒還有紅燒野豬肉吃。”這一場較量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天亮,沒被燒死的野豬總算徹底退了回去。一撮毛他們狠狠吃了一頓野豬肉,然後重又開著吉普車上路。


    車子開啊開啊,開出已經有幾十公裏了,可三個家夥一看,不對啊,怎麽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這下他們沒了轍,一撮毛也沉不住氣了。他們不知道,這野豬溝其實是一個圓形的大山穀,岔路極多,不熟悉路的人沒有指南針根本別想出去。三個人哭喪著臉,不由自主地都把眼睛轉向了貢嘎。


    4.慘遭毒蛇口 貢嘎鼻子裏“哼”了一聲,說:“要想活命?辦法倒是有一個。”


    一聽有活命的辦法,三個人頓時來了精神。


    貢嘎說:“辦法挺簡單,束手就擒,跟我回巡邏隊去自首。”


    “你———”一撮毛惱羞成怒,“跟你回去,那我們不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了?”一撮毛一臉陰笑著,“與其那樣,不如我們同歸於盡。不過,我們哥仨死之前得先成全你。”他一聲喝,吩咐刀疤臉把貢嘎扔出了窗外。


    “大哥!”電線杆驚叫起來,“你不能圖一時痛快,扔了他我們咋出得去啊?”他跳起來就衝下車,一把把貢嘎又拖了上來。


    誰知貢嘎一上車就說:“這樣吧,你們給我鬆綁,把槍栓給我,槍你們自己仍然留著。這樣,出了野豬溝,你們殺不了羚羊,我呢,也控製不了你們。怎麽樣?”


    哈哈,英雄到底也有怕死的時候,一定是剛才把他扔下車嚇的!一撮毛不禁得意起來:槍栓給他就給他,到時候出了野豬溝,咱們三比一,還怕製服 不了他?


    於是,三個罪犯的槍栓到了貢嘎的手裏。在貢嘎的指揮下,吉普車重又發動起來,向穀口駛去。開著開著,開到一棵胡 楊樹前,貢嘎突然非要一撮毛把車停下來,他說:“在出野豬溝之前,必須把電線杆綁在這棵樹上喂野豬。”


    貢嘎的話好似晴空炸雷,把電線杆嚇得褲子都尿濕了。一撮毛惱怒地問:“能不能換個條件?”


    “不行,因為他一開始欺騙了我,我最恨這樣的人。”貢嘎的口氣如鐵板釘釘。


    這下一撮毛犯了難:答應吧,白來這趟不算,還搭上一個兄弟;不答應吧,出不了野豬溝,還是死路一條。沒辦法,一撮毛隻好把車子停下來,對電線杆說:“兄弟,別怪大哥。”他吩咐刀疤臉把電線杆捆起來,推下車去。


    貢嘎跳下車,向一撮毛要了一根長繩,一頭係在電線杆的腰上,另一頭拽在自己手裏,然後跑到胡 楊樹前,“蹭蹭蹭”地爬了上去。一撮毛問:“你幹啥?”貢嘎也不答話,把手裏的繩頭牢牢地綁在樹上,電線杆立時被淩空提了起來,嚇得“哇哇”亂叫。隨後,貢嘎又“籲———”朝遠處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那聲音尖利而刺耳,震得山穀“嗡嗡嗡”地響,幾乎是同時,從遠處滾來一團 煙霧。


    不用說,肯定是公安聽到了貢嘎的呼哨聲追了上來。刀疤臉惱羞成怒,返身要回到車上取槍,一撮毛喝了一聲:“你取槍有啥用?槍栓早就在這小子手裏了!”


    眼見得煙霧越來越近,一撮毛對刀疤臉說:“咱們快上樹,隻要抓住這小子做人質,看公安敢對咱咋樣!”說著,他拔出匕首,銜在嘴裏,領著刀疤臉就往樹上爬。可是這兩個罪犯哪裏知道,他們其實是中了貢嘎的計謀,貢嘎見他們爬上來了,就一躥一躥地又向更高處爬去,就像貓耍老鼠一樣。


    這時,那團 煙霧已經到了跟前,原來是貢嘎騎的那匹白馬。白馬見貢嘎被困在樹上,圍著大樹團 團 亂轉。一撮毛一看原來不是什麽公安,也定下心來,仰頭朝貢嘎嚷著:“嘿嘿,你跑不了了,我看你怎麽下來!”


    一撮毛話音還沒落地,隻見一團 黑影從天而降!原來在他說話間,貢嘎已經用他在部隊練就的飛身術從胡 楊樹上跳了下來,正好落在白馬身上,白馬馱著他飛馳而去。一撮毛和刀疤臉已經爬了有幾丈高了,跳不敢跳,滑又一下子滑不下來,隻好眼睜睜地看著貢嘎跑了。


    有人要問,白馬咋知道貢嘎進了野豬溝?不要忘了一句老話:老馬識途。何況那白馬還是一匹經過多年訓練的戰馬。當初吉普車開走的時候,它就遠遠地跟著了,也多虧了那場飛沙走石的大風,一撮毛他們才沒有發現悄悄尾隨的白馬。當然,貢嘎知道白馬的脾性,知道能隨時呼喚到它,所以一直在伺機脫身,這就有了剛才“智取槍栓、飛身下樹”這一招。


    出了野豬溝,貢嘎快馬加鞭一口氣跑出十幾裏,見白馬累得氣喘籲籲,他想反正已經把一撮毛他們甩在野豬溝裏了,便就近找了棵胡 楊樹,把白馬拴在樹下,自己也靠在一邊休息一會。沒想他已經一天一夜 較量下來了,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正睡得迷迷糊糊呢,突然覺得背上被什麽東西蜇了一口,猛地驚醒過來,隻覺全身頓時滲入一股寒氣,連忙脫下衣服看,卻發現原來是一條線蛇。高原降水少,而水分蒸發又大,所以胡 楊樹的枝葉都呈暗黃色,那線蛇恰恰也是暗黃色的,它剛才巧妙地依附在樹上,精疲力竭的貢嘎沒注意到。


    貢嘎狠狠地把線蛇碾死,摔在了地上。他心裏清楚,線蛇的毒性非常大,自己必須得趕在毒性發作前回去,把這裏的情況報告給隊裏。他轉身要去牽白馬,扭頭一看,不知什麽時候,三個罪犯已經出現在他麵前,一撮毛手裏還緊緊拽著白馬的韁繩。


    5.激戰康巴河 三個罪犯不是被貢嘎困在野豬溝裏了嗎,怎麽又跑出來了呢?說出來其實也不稀奇。一撮毛這個家夥不是傻瓜,見貢嘎騎著白馬跑了,趕緊放下電線杆,三個人一起下了樹。白馬四蹄飛奔騰起的煙霧正好給他們引路,他們跳上吉普車開了就追,順勢出了野豬溝。


    現在,貢嘎見自己的白馬落在了罪犯手裏,知道斷了退路,扭身就跑。刀疤臉一看,起身就追,一撮毛一把拽住他說:“慌啥,他那兩條腿能跑得過咱們吉普車的四個輪子?”一撮毛把白馬拴在吉普車後麵,招呼那兩個家夥鑽進車裏,就把車子發動起來。


    貢嘎在前麵跑,吉普車在後麵追,眼看貢嘎就要重新落入罪犯的魔爪,誰知他三蹦兩躥地進了一片亂石崗。一撮毛這才明白貢嘎為什麽明知道他們有車還會用兩條腿跑,四個輪子的車此刻在兩條腿的人麵前完全失去了優勢。三個罪犯隻得跳下車,衝著貢嘎的背影狂喊:“快停下,不然我們就開槍了!”話剛出口,他們又想起其實槍栓早就被貢嘎拿去了。


    還是一撮毛心眼多,見亂石崗到處都是齊腰深的雜草,對刀疤臉和電線杆說:“把火柴拿出來,咱們從三個地方同時點火往裏麵燒,把他燒出來。”頓時,濃烈的火焰騰空而起。


    可奇怪的是,燒了半天,沒見一點動靜,後來火熄滅了,還是沒有貢嘎的人影。貢嘎人呢?就在一撮毛他們發呆的時候,忽然從他們背後發出一陣朗聲大笑:“哈哈,你們想不到吧?”原來貢嘎剛才已經趁濃煙彌漫罪犯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到了他們的背後。


    三個罪犯本能地撲了過來,和貢嘎展開了肉搏。本來,憑貢嘎平日練就的本領,對付這三個家夥根本不在他的話下,可此刻線蛇的毒性已經在他的體內逐漸擴散開來,他隻覺得頭昏眼花,神誌恍惚,三個罪犯趁勢衝上來,將他打倒在地,又重新把他捆綁起來。這回,他們沒忘記把槍栓拿走,摔到了車上。


    貢嘎說不出話來,但他心裏還明白是怎麽回事,他那個悔呀:早知這樣,真該在野豬溝裏和這幫罪犯們同歸於盡。現在倒好,不僅自己被擒,還搭上了心愛的白馬。然而,一切都晚了,貢嘎重新又被他們塞進了吉普車。


    眼看車子要啟動,這時候,貢嘎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出現了:刀疤臉一步轉到吉普車後,拔出匕首就朝白馬捅去。隻見白馬反應極快,身子一讓,緊接著就揚起了後蹄。那馬到底是受過訓練的,蹄子踢出去又快又準又狠,刀疤臉仰麵摔在地上,嘴裏大口大口地吐著血,疼得嗷嗷直叫。刀疤臉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他怪叫著從地上爬起來,又朝白馬衝了過來。白馬被逼急了,拴在車上又掙脫不得,突然乍尾揚鬃,四蹄刨地,拽著吉普車飛奔起來。


    白馬這是一股急勁,拽著吉普車能跑多遠?沒多久就停了下來。刀疤臉追上來,鑽進吉普車就找槍栓:“我他媽的非打死這個畜牲不可!”電線杆一把抱住他,死活不讓他下車:“你懂什麽,留著還有用。”吉普車繼續朝前開去,車上,三個罪犯誰也不說話。貢嘎迷糊一陣清醒一陣,醒著的時候,他總是拚命地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倒下,哪怕有一絲希望,也要把敵情報告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一個“咯噔”停了下來,貢嘎也又一次清醒過來,隔著窗子朝外一看,這裏清水潺潺,水草茂盛。他心裏暗暗叫苦:不得了,罪犯們已經來到了青藏高原深處的康巴河,這裏曆來是藏羚羊的棲息之地啊!北嘎心裏一陣陣地痛,冷汗都下來了:想撲上去阻止罪犯們的暴虐行動,可手腳都被罪犯們綁著;想用暗號告訴白馬,讓它嘶叫一聲驚跑羚羊,嘴巴又被那幫家夥用膠帶封上了。貢嘎心裏瘋急了似的!


    就在這時,“砰砰砰”一撮毛他們舉起了罪惡的手槍,朝著羚羊扣動了扳機。


    6.魂葬鬼見愁 當著貢嘎的麵,三個罪犯獰笑著剝起羚羊皮來。一撮毛還指揮刀疤臉把吉普車備用的輪胎卸下來,抽出裏麵的內胎,把剝下的羚羊皮放進去。電線杆哈哈大笑,對一撮毛說:“大哥,真有你的!可這辦法好是好,就是裝得太少呀!”一撮毛胸有成竹地一揚眉毛:“別急,看大哥的!”他指揮他們兩個卸下吉普車的車座,掏出裏麵的海綿,於是又把剩下的羚羊皮塞去,仍照原樣縫好。


    忙完這些,一撮毛詭笑著說:“我還有一招哩!”他指指貢嘎,“咱們萬一露了餡,他就是人質。”


    “他有什麽用?”刀疤臉不解地問,“到時候他這個大活人一嚷,我們反倒弄巧成拙。”一撮毛冷笑一聲:“他嚷?我早就準備好了,到時候給他灌迷魂 藥不就得了!”


    一撮毛計劃得這麽周到,刀疤臉和電線杆更是來了勁頭。電線杆對一撮毛說:“大哥,咱們再往深處走。我在部隊聽說過,在康巴河源頭,有個叫康巴河穀的地方,那裏四周圍全是雪山,雪水融化後形成一個天然湖泊,湖邊的青草非常茂盛,大批羚羊都遷徙到那兒,一般人根本不知道。”


    電線杆的這番話,猶如強心劑打在身上,三個人立即行動起來,車子繼續沿著康巴河朝深處進發。


    這時,車子上的貢嘎已經抱定了與罪犯們同歸於盡的決心。為啥這樣說呢?從這裏到康巴河穀要經過一個叫“鬼見愁”的地方:兩側全是雪山,長達數百丈,隻要有劇烈響動,就非常容易發生雪崩。貢嘎心裏默念著:但願吉普車的馬達聲能引發雪崩,那葬送的是罪犯,羚羊就能安然無恙了。


    可惜,貢嘎的想法過於樂觀了。電線杆不比他懂得少,車離鬼見愁還有一段路,電線杆就讓熄火停車。電線杆跳下車,跑到車後把白馬牽到車前來,綁在吉普車的前杠上,讓白馬拉著車前行。貢嘎直到這時才明白電線杆不讓殺白馬的原因。


    俗話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電線杆想得是不錯,可白馬不是普通的馬,任憑電線杆拳打腳踢,就是不用勁。刀疤臉說:“把它宰了算了,留著有啥用?”


    這話提醒了電線杆:對呀,白馬是貢嘎的心頭肉,何不利用白馬做做文章呢?他讓一撮毛和刀疤臉把白馬硬按在地上,用繩子捆好,又把貢嘎拖到白馬跟前。電線杆手裏的匕首差點兒就要刺進白馬的肚子,他逼著貢嘎說:“如果你不讓白馬拉車,我就剮了它!”


    很顯然,貢嘎要是不答應,白馬就會死在黑了心肝的電線杆刀下。貢嘎腦子又轉開了,嘴一努,意思是讓電線杆先把他嘴上的膠布撕下來。


    一撮毛想:對呀,嘴封著,他怎麽給馬發命令?於是就把他嘴上的膠布一把撕了下來。


    貢嘎長長地出了口氣,說:“還不行,這馬的脾氣我知道,你們得把我身上的繩子解了,我好牽著它拉車呀!”


    三個罪犯麵麵相覷:答應吧,怕貢嘎趁機跑了,不答應吧,他們自己又沒本事讓白馬聽他們的使喚。


    刀疤臉說:“解了就解了,反正咱有槍,他要跑就打死他。”


    貢嘎心裏說:“打吧,打吧,我就希望你們向我開槍。隻要槍一響,就有可能引發雪崩。”


    不料電線杆白了刀疤臉一眼:“你少開腔,萬一槍響引發了雪崩,咱跑得了?”


    最後,還是一撮毛辦法多,他讓刀疤臉和電線杆隻解開貢嘎腳上的繩子,兩隻手反而捆得更牢了,還在貢嘎的腰上又係了一根長繩,把繩子也綁在吉普車的前杠上。


    “這樣還怕啥!”一撮毛為自己想出這個主意而洋洋得意。


    果然,白馬很聽貢嘎的話,乖乖地拉起吉普車就走,為了加快速度,三個罪犯就跑到車後去推。眼看就要走過鬼見愁了,如果再阻止不了罪犯的腳步,康巴河穀的大批羚羊就要慘死在罪犯們的手裏。這時候,隻見貢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撮毛從車子後麵衝上來,問:“你又要幹啥?”


    貢嘎說:“煙癮上來了,想抽支煙。”


    天知道這公安又要耍什麽花樣!可在這前不到康巴河穀,後又沒有走出鬼見愁的地方,一切都捏在貢嘎手裏,一撮毛隻好讓步,把煙遞給了貢嘎。出乎意料的是,結果貢嘎什麽花樣也沒使,抽完了煙,站起就走。於是,三個罪犯放下心來,又跑到車子後麵推了起來。


    令他們萬萬想不到的是,就在這時,貢嘎抓住時機做出了一個驚人之舉:他飛快地蹲下身,用嘴把才丟在地上的還在燃燒的煙頭重又銜起來,猛地跑到車廂一側的油箱前,硬從箱蓋縫裏把煙頭頂了進去。


    罪犯們怎麽也料不到貢嘎會有這一手,他們見大勢不好,扭頭就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吉普車爆炸了,自然引發了巨大的雪崩,三個罪犯霎時就被冰雪吞沒了。


    我們的貢嘎和他心愛的白馬一起,也永遠地長眠在了巍巍雪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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