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山城內,深淵惡魔複蘇,城內所有守城士兵皆被拉入那隻惡魔的精神世界,想那虞紅玫恐不會棄塔山百姓於不顧,定會去對付那深淵惡魔。”


    貴公子騎馬走在最前麵,手拿折扇,神采飛揚、非常自信地說道,“我們趁此時機攻城,若是運氣好的話,不費一兵一卒,便可輕易拿下塔山,為我人族興盛大計開一個好頭!”


    乾西城的城主被虞紅玫給殺了,現在整個乾西城就是他說了算。


    “公子妙計。”


    跟在他身旁的將士先是讚歎一聲,而後又回頭看了眼身後的三千大軍,有些疑惑地問,“既然公子如此有把握,那為何還要把城內所有將士一口氣全部帶出來一起攻城?”


    “有備無患。”


    貴公子折扇一拍,說教道,“凡事小心些、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他哼了一聲,“若是塔山城內還有其他魔族高手守護,讓那虞紅玫有空閑來阻礙我們攻城,我這三千大軍你不就派上用場了?”


    “原來如此!”


    那將士恍然大悟,“公子是想……”


    “沒錯。”


    貴公子搖擺折扇,麵帶微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隻要我們一擁而上,虞紅玫未必能把我們三千大軍全部殺光。”


    ……


    “大約一千五百平均修為四階的人族精銳,一千五百平均修為三階的乾西城守城士兵……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六階,一個七階……”


    虞紅玫雙眸赤紅,孤身立於城前,邊估算著敵方的戰鬥力,邊往嘴裏塞了一顆緩解失控的藥丸。


    這已經最後一粒藥了。


    貴公子猜得沒錯,現在的她確實殺不完那麽多的人族士兵。


    她現在的狀態很差。


    身軀殘破,能量空虛。


    因殺戮太多,精神上也瀕臨失控。


    最後一顆藥丸並沒有能夠緩解她的狀態,眸子裏的赤紅絲毫沒有減少。


    這藥她吃的太多,幾乎已經免疫。


    “失控了也好。”


    她心想。


    以她現在的狀態,不失控的話,不可能憑一己之力,擋得住人族三千大軍。


    “爸,媽,抱歉,我可能沒法去魔王城為你們討回公道了……不過想來,我因守城而死,你們應該也不會怪我吧?”


    虞紅玫輕輕笑了起來。


    最後回頭望了一眼身後被紫黑霧氣籠罩的城池,她不再猶豫,邁步上前。


    人族乾西城與魔族塔山城中間隔著一條巨大的清雷河,此時,虞紅玫邁步來到了清雷河兩岸唯一的大橋之上。


    這是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好位置。


    清雷河橫貫在人族乾西城與魔族塔山城之間,人族大軍隻有四階左右的修為,若想進入魔族領地,必經此橋。


    ——一般來講,人族隻有六階或六階以上才能禦器飛行。


    虞紅玫走上來沒多久,橋對麵,烏壓壓的人族大軍便逐漸在她的赤紅的瞳孔中倒映出來。


    “諸位,請止步。”


    赤發魔女單薄的身影立於橋上,長發飄搖間,火焰衝天而起。


    她平淡地開口,嗓音不大,卻教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再敢上前,死。”


    “是虞紅玫……”


    “是她,是那個殺神!”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


    人族大軍中傳出恐懼與慌亂的低語,貴公子身邊的將士立刻嗬斥,“不就是一個虞紅玫嗎?我們三千大軍,難道怕她不成?”


    貴公子則是非常明智地在大橋前停了下來,高聲道,“虞城主,回頭看看,你的塔山城都成什麽樣子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裏當路障?”


    虞紅玫置若罔聞,隻是重複道,“再敢上前一步,死。”


    “嗬,虞紅玫,你少猖狂!你當真以為,憑你一魔,能擋得住我人族大軍嗎?”


    貴公子雖然心裏有點慫,但兩軍交戰,最忌諱的就是失了氣勢。


    “虞城主!我們不如來打個商量,如何?”


    他大聲道,“我觀你如今狀態欠佳,明顯已是失控邊緣,絕不可能是我三千大軍的對手。


    “你如此英豪,正值風華正茂之年,可謂是潛力無窮,若因一邊境小城死於非命,豈不可惜?”


    貴公子自己是個非常謹慎、且貪生怕死的人,所以他覺得不可能有人會不怕死。


    因此他高聲大喊,試圖用這樣的話語動搖虞紅玫的信念:


    “虞城主,你上任也不過月餘,這一邊境小城,當真值得你拚上性命去守護嗎?”


    虞紅玫聽言,神色略有些恍惚。


    這樣類似的話語,好像已經有很多個人問過她了。


    她也曾用這樣的話問過她的父母。


    瀕臨失控的情緒開始影響她的內心,過往的記憶不受控製地從腦海中湧現。


    那是一個泛著火光的夜晚。


    “爸,媽,求你們了,別去打了,我們走吧……”


    城市裏到處燃著大火,小虞紅玫哭著抱住母親的大腿,“這裏被人族占領了,我們還能去其他地方住,我們還能回塔山……求你們了,我們回塔山吧……”


    “小紅乖。”


    母親伸出手擦了擦她的眼淚,柔和道,“我和你爸爸是這座城的守城士兵,守衛城池是我們的職責,我們要是走了,城內百姓該怎麽辦呢?”


    “是啊。”


    父親也在旁邊笑著開口說道:“放心吧,我和你媽媽厲害著呢,用不了多久就會打勝仗回來的。”


    “你別騙我,我都聽到了!”小虞紅玫哭叫著,“人族這次是有備而來,這是一場根本贏不了的戰爭!”


    母親和父親對視一眼,目露無奈。


    “能不能贏,總要打下去才知道啊。”


    父親耐著心思,溫和道,“這裏是我們的家,我們別無選擇,隻能戰鬥至最後一刻。”


    “……值得嗎?”


    小虞紅玫哽咽著抬起頭,淚眼婆娑,“就為了這一座邊境小城丟掉性命,值得嗎?我們分明可以離開這裏,搬到其他地方……”


    “當然值得。”


    母親打斷她,摸著她的腦袋,認真地說,“身在魔族,就要以守護魔族百姓、保衛魔族領土完整為己任,這些我從小就教你,你都忘記了嗎?你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到底怎麽做才是對的,你不知道嗎?”


    小虞紅玫說不出話,從小就被灌輸這類思想的她很清楚地知道,父母的選擇才是對的。


    可她怎麽能接受呢,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父母赴死呢、


    她隻能埋進母親懷裏,嚎啕大哭。


    “小紅乖,你就在家待著,如果這一仗贏了,我和你爸爸就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母親擦了擦她的小臉,“如果打輸了,隔壁的王姨會來找你,到時候你就跟著她走,她會把你帶到安全的地方……”


    母親說什麽她已經聽不清了,她隻是一味地在難過大哭。


    後來,母親伸手把她打暈,抱到床上,而後和父親一起披上戰甲,出了家門。


    知曉無法阻攔父母而裝暈的她蜷縮在被窩裏,無聲哭泣:


    “爸爸,媽媽……”


    “還有我啊,為什麽不想想我呢……”


    “你們走了,我該怎麽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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