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須玉的不高興可謂是明明白白,一點兒沒被寸度的找補挽救回來。寸度無奈,隻能繼續試圖找補道:“怎會是辛苦呢?小玉兒這般獨一無二,就連本尊都得倚靠小玉兒。”怎麽聽都算得上是在哄人。是不是感覺與寸度一直以來的形象很是割裂?沒錯,是這樣的。就連寸度本人也是清楚知道這一點。說實話,寸度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麵,畢竟從來都隻有別人千方百計哄他的份,哪裏需要他主動放下架子去哄人啊。可鳳須玉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執著得與寸度不相上下的孩子。這會兒仍死死閉著眼睛不說,還向寸度提議道:“仙祖大人即已經乏了,那我們趕快回去吧。”寸度眉頭微挑,顯然對鳳須玉的毫不領情有所不悅,可到底還是放出了一道靈力,自船外山頭上揪下來些許草葉。草葉折疊穿梭,很快便有了明確的形狀,又稍有阻滯,似是在努力回想下一步般。很快,鳳須玉臉上便起了一絲癢意。鳳須玉隻當是風把自己的頭發給吹動了去,甩了甩腦袋也沒在意,一雙大眼睛仍是閉得嚴嚴實實。心中猜測著飛舟到底有沒有啟動,他到底什麽時候睜開眼睛比較合適。可很快,熟悉的癢意再一次撓在了他的臉邊,怎麽都避不開。鳳須玉那小小的眉頭不自覺蹙起,抬手就要去撥,有什麽東西卻是趁機落入他的手心。是一種長長的、杆狀的東西。鳳須玉懵了一下,到底沒忍住好奇,睜開眼睛向手中看去,正見一截草杆。順著草杆向上看去,鳳須玉一個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又喃喃道:“什麽啊。”那是一朵蛋花。這樣說可能有些莫名其妙,但鳳須玉願意舉起小手作證,草杆正上方,由數個狗尾巴草編製而成的那個圓咕隆咚的東西,就是一顆蛋。而那本應是花的位置。甚至為了避免過於單調,還特意支棱出來幾個小小的尾巴,形象組成了一隻停留在蛋花上的小蝴蝶。鳳須玉哭笑不得,卻也切實為手中這朵蛋花的古怪造型而感到好笑,不由得握住了手中的那截草杆,輕晃了晃。小蝴蝶輕微的抖動間,寸度開了口,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卻分明放緩了語氣。“莫再氣了。”寸度是從來作為被哄的角色沒錯,也一點兒不擅長哄人,但至此,寸度做出了最大的努力。恰,鳳須玉其實格外好哄。鳳須玉被哄好了。當然並不僅僅隻是因為這朵奇奇怪怪的草編花、額,蛋。隻是因著這朵草編蛋,鳳須玉轉頭就問向寸度道:“有我在,會讓仙祖大人更辛苦嗎?”金色的大眼睛巴巴望著寸度,似乎並沒有對寸度的回答抱有怎樣的期望,而是真誠想要從寸度這裏聽到答案。就鳳須玉對自己這些時日的認知來說,這個答案是肯定的。畢竟如果他沒有成精變出手腳,還把寸度的秘密們一個接一個挖了出來,寸度也不需要分出精力來應對他,還需要花費大把的靈力來修補他。不過總歸也算是兩人相互利用相互折磨,鳳須玉絲毫沒有丁點兒的心理壓力。可若是寸度從主觀意義上認為他是個麻煩,這件事就需要重新考量。相信寸度能夠理解他的意思。在那雙明澈的金色眼瞳注視下,寸度隻道:“胡說些什麽。”鳳須玉眨下了眼睛,開始思考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會”還是“不會”。似乎是意識到他的小腦袋瓜又在亂想些什麽,寸度眸光微落,複又抬起看向鳳須玉,突然問道:“你覺得你是什麽?”鳳須玉對上了寸度的視線,眼睛裏滿是茫然,沒能理解寸度為什麽突然間這樣說,想了想試探著回道:“預言蛋?”寸度繼續道:“那你覺得,你與本尊又是什麽關係?”鳳須玉愣住了。按理來說,預言蛋是屬於寸度仙祖的東西,隻是東西,一個物件,就像是衣服鞋子珠寶金銀那樣的存在。除了被寸度仙祖強行賦予的意義之外,甚至可以說隻是一塊石頭,沒有任何作用的石頭。但也因為這份意義,這塊石頭在寸度仙祖身邊的時間足夠久,也足夠近,日夜受到寸度仙祖外溢出來的靈力滋養,成了精。那麽他與寸度的關係,便應該是一種從屬關係,不管他是作為物品、寵物、還是仆從。可鳳須玉到底並非預言蛋成的精,他是一個擁有著獨立人格的人,本應該與寸度毫無瓜葛的人。而且也正因為他穿到了書中,寸度及其身邊並未體現在書中的世界才得以進入到他的眼睛。這樣的他們,他們的關係……“朋友。”似是給自己打氣般,鳳須玉又重複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是朋友。”對於鳳須玉終於得出的結論,寸度並未覺得多麽意外,倒不如說能夠確切地聽到這一回答,讓寸度無端感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輕鬆。不管怎麽說,寸度到底對鳳須玉抱有這一種期待,平等的期待,鳳須玉的答案已是說明了一切。而這,恰恰也是鳳須玉想要與寸度達成的相處狀態。既然他們的內心早已達成了一致,那還會有什麽過不去的呢?寸度點下了頭,“既如此,朋友間又有何辛苦可言?”鳳須玉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明白過來,寸度的意思,是認可了與他是朋友關係這一說辭,而且也對他前麵的問題做出了回答。不管會不會辛苦,朋友間不論這個。不自覺的,鳳須玉笑了起來。這一刻,鳳須玉終於肯承認,他已經成為故事中的人了。自此,先前的事情有了新的定性,那便是朋友間的拌嘴與吵鬧。剩下的,就是回歸到拌嘴之前的問題。再晃了晃手中寸度送來的和解草編花,鳳須玉搖了搖頭道:“沒有,就是和附近沒有任何區別的山和天空。”是寸度在又一次向他確定,他所看到的金色符文之後,真的沒有異常嗎?但想要確定的不止是寸度,鳳須玉也格外懷疑自己的眼睛。鳳須玉並沒有隱瞞什麽,不然來到這裏時他也不會一點兒沒意識到自己到了遮擋結界之內,眼前就是魔穀裂隙。可在鳳須玉記憶中,書中的魔穀裂隙裏到處都是凶險萬分,入目不是灰暗就是深紅,永遠危機四伏,猶如煉獄般。所以不怪寸度反複向他確定,他自己也覺得不對勁。甚至讓寸度將飛舟升到了空中,反複比對著符文那邊和符文這邊的景象。最終,鳳須玉確定,他看到的景象並非是倒影。這樣的話,問題就出現了,寸度看起來也並不清楚魔穀裂隙之內到底是什麽樣子,一切情報都是以他口中的描述為準。他看到普通的山,看到普通的水,那麽就會讓寸度以為魔穀裂隙中便就是那般普通的模樣。如果他實際上不知道魔穀裂隙內部的真實情況,這樣的錯誤情報也不會有什麽問題。關鍵就是他知道啊。要說出來嗎?有必要說出來嗎?可萬一寸度覺得內裏過於普通,一時興起想要親自前往呢?根據書中主角受的驗證,魔穀裂隙中強大恐怖的妖魔數不勝數,但他們沒有一個能掙脫結界離開裂隙。反而是弱小的與凡人無異的妖魔有可能走出結界,甚至還能說得上輕鬆。隻是也依然沒那麽容易成功就是了,那些符文法咒設立在外頭可不是為了好看,而且還有顧思顧想隔三差五的巡邏。況且妖魔們在魔穀裂隙中自有一套生存體係,想要離開的心也沒那麽強烈。鳳須玉倒是並不擔心寸度會被裏頭的妖魔怎麽樣,他相信以寸度的實力,將其全部打趴下或許都不成問題。有問題的是進出。魔穀裂隙中顯然對越是強大的妖魔限製越大,而對妖魔的限製,也一並是對修士的限製。寸度仙祖強大至此,就算當真能夠突破結界進入其中,離開的話呢?鳳須玉也不知道,不過如果是被他提供的錯誤情報導致了不好的事情發生,那他,豈不是會失去這個朋友?腦子中嗡一聲,鳳須玉突然發問道:“仙祖大人,魔穀裂隙另一邊是什麽樣子?”鳳須玉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他看到的,會不會是魔穀裂隙另一邊的景象呢?地球總歸是圓的,修仙界的地球總不能是其他形狀,魔穀裂隙總不能隻是單麵存在的。此話一處,寸度瞬間明白了鳳須玉的意思,飛舟迅速啟動,全速前進。寸度道:“去看看便知。”魔穀裂隙的範圍比想象中更為廣闊,盡管飛舟的速度已經加到了最快,周邊雲影已經快得看不出形狀,也依然是花費了許久才又停了下來。時間已經過了正午,強烈的陽光落在本就是金色的符文法咒上麵,閃得鳳須玉眼睛都要睜不開。他這會兒才晃晃悠悠從船艙內走出來,因著時間確實比較久,越是臨近正午,太陽也更為曬人,鳳須玉也是主動跟著寸度回到了船艙。啃了兩塊新鮮的靈石,又吃了些寸度給他的點心,鳳須玉此刻也說得上是吃飽喝足。隻是肩上仍扛著那朵蛋花。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鳳須玉怎樣都不肯將其放下來收起,死活要拿在手中,吃東西時就放在腿上,這下要走出去就扛在肩上。要知道,這是一朵草編蛋,用的是短短的蓬鬆的狗尾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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