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股劇痛從眼底襲來,瞬間就將先前的畫麵終止,傑拉爾俯下身,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左眼,那眼眶中不斷有鮮血溢出,仿佛整隻眼睛都想要跳出來一樣。


    好在疼痛來的快,去的也快,沒過多久,那痛楚就消失了,隻有手心裏的一灘血在證明著痛楚的存在。


    “這是……怎麽一回事?”傑拉爾低聲問道。


    “這就是使用這隻眼睛的代價。”白維說道,“我說過了,你要自己承擔。”


    “……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傑拉爾緊緊的咬著牙,44號的微笑還在他腦海中回蕩著,“剛才我看到的,那是什麽?!”


    白維笑著說道:“你用眼睛看到的,還能是什麽呢?”


    傑拉爾猛地抬起頭,再次看向了事務員13號。


    她的表情仍舊如剛才那樣沒有任何變化,嘴角的笑容如同畫上去般的虛假。


    但傑拉爾死死的盯著她的腦袋,仿佛想要再次將其看穿,想要驗證他剛才所看到的東西是否真實。


    “我要再看一次。”傑拉爾在腦海中說道。


    “看不了的。”白維淡淡的說道,“以你現在的狀態,再來一次就算不會當場喪命,也絕對無法站著回去了……如果你還想要做些什麽的話,就最好現在離開,剛才你的反應已經被不少人看到了。”


    傑拉爾回過神來,下意識的環顧四周。


    確實,這層樓雖然沒有多少人,但並不代表著沒有人,剛才他的那聲喊叫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這個時候要是再來一次,那麻煩可就大了。


    所以,傑拉爾隻得強壓下疑惑,對著事務員13號說道:“我沒有問題了。”


    事務員13號微微頷首:“那麽祝您生活愉快。”


    而後便重新的轉為了先前的那副發呆模樣。


    但傑拉爾顯然沒法像最開始那樣的看待她了,他站起身來,走到了齒輪梯前,而後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絕大部分的事務員都處在呆滯的待機狀態,看起來沒有一點特別,但傑拉爾的腦海中卻再次浮現出了剛才所看到的那抹微笑。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下樓。


    但傑拉爾不知道的是,在六樓,有人將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在傑拉爾離開五樓後,這人迅速離開,穿過了一條走廊後,敲響了一個房間的門。


    門內響起了年輕的男聲:“進來吧。”


    他推門而入,看到一個同樣年輕的背影正坐在窗戶前,從通天塔的六樓俯瞰著小半個天琴城。


    “他又來了?”這個年輕的聲音開口道。


    “是的。”這人回答,“還是和以前一樣,尋找事務員44號的下落。”


    “嗬,還真是鍥而不舍啊……那他找到線索了嗎?”


    “當然沒有,他沒道理能找到,而且……”


    “嗯?”


    “他的身體似乎不是很好了。”這人回答,“我們這些年對他的消耗是有用的。”


    年輕人笑了:“是嗎?看來再好用的工具也有要被淘汰掉的一天啊。”


    “可我們還是讓他多活了十年。”


    “他可是宵星的騎士啊,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死去。”年輕人笑著說道,“但他也確實在我們為他編織的囚牢裏掙紮了十年,現在就已經是最後的時刻了,嗯……”


    年輕人的手指在腦袋上敲動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另一人也不敢催促,便在一旁安靜的等待。


    最終,年輕人再次開口:“不能掉以輕心,依舊派人跟著他,以防他在最後時刻查到些什麽,直到最後時刻的來臨。。”


    另一人有些驚訝:“真的有必要對他如此重視嗎?”


    “正如我之前所說的。”年輕人輕輕的說道,“他可是宵星的騎士啊。”


    ……


    “那……到底是什麽?”回到一層後,傑拉爾便立刻詢問白維。


    “分屍唄,還能是什麽。”白維淡淡的說道,“這方麵我還挺有經驗的。”


    “我不是在說這個!”


    “你自己不是應該有答案了嗎?”白維輕笑著說道,“為什麽你一直找不到那位44號,為什麽44號消失了,總算力卻沒有變,原因就在那裏。44號還在,而且融入了每一個事務員的身體裏。”


    白維的話讓傑拉爾的身體一顫,一想到那個曾經也算是熟識的人如今卻是這個下場,他便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


    “為什麽,為什麽會有人這麽做,到底想幹什麽?!”


    “真相就是這樣殘酷的。”在感受著傑拉爾那微微顫抖著的身體,白維淡淡的說道,“而伱隻是剛剛揭開了其中的一角而已,怎麽樣,還要繼續下去嗎?”


    “……當然。”


    “那你準備從哪裏入手呢?”


    哪裏入手……


    傑拉爾開始思考。


    在天琴,能夠對事務員做出這種事情的,理應就隻有五大主教,但五大主教在十餘年前就幾乎不露麵了,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情況,而傑拉爾也不可能在短時間找到他們並且一個個的問過去。


    那麽除了主教外,還有什麽人可以直接影響到事務員的嗎?


    傑拉爾在一層來回踱步著。


    而後,他想到了什麽,緩緩的抬起了頭,喃喃道:“維護員。”


    “嗯?”


    “維護員,是維護員。不管是誰想要動事務員,都需要經過維護員!”傑拉爾逐漸激動了起來,“十年前負責維護事務員的那批維護員,肯定知道!”


    “是嗎?”白維笑著說道,“那不是有線索了嗎?”


    “是的,有線索了。”傑拉爾想要立刻去找十年前的那批維護員,可剛抬腳就怔住了,“不……不行。”


    他想到了什麽。


    “維護員的資料……向來都是絕對保密的。”


    白維問道:“連你也拿不到?”


    “不是拿不到,它就在檔案館裏,誰都可以拿到。”傑拉爾說道,“但,它是不被允許的,這是鐵律,我不能違背它。”


    白維挑了挑眉毛。


    天琴這幫家夥,最信仰的就是規矩了,不管是誰都必須要按照規矩來辦事,哪怕是那幫想要讓傑拉爾死的骸骨小隊,也必須要按照規矩來。


    規矩就是天琴信徒最重要的東西。


    哪怕傑拉爾已經被折磨了十餘年,卻依舊不願意越過這條紅線。


    “哪怕真相就在眼前,你也不願意再往外邁出一步嗎?”白維問道。


    “不行。”傑拉爾緊緊的咬著牙,再一次拒絕了白維,“規矩,不能被打破。”


    還真是有原則啊,


    不過……


    白維並不著急,而是看向了一旁,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裏應該會有一個能夠改變傑拉爾決定的人物才對。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女人便突然出現在了傑拉爾的身邊。


    在看到傑拉爾的背影後,她輕輕的開口:“傑拉爾?”


    聽到這聲音的傑拉爾身體微微一僵,他緩緩的轉過頭,看向突然出現的女人。


    “果然是你……”女人一點點的向傑拉爾靠近著,神情恍惚,“當我聽他們說你來了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我們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見過了……”


    傑拉爾看著女人,眼神有些複雜:“莎娜……”


    “五六年沒有見了吧,應該有,具體的時間我已經記不清了。”女人已經走到了傑拉爾的麵前,聲音愈發的輕盈,“終於見到你了……我真的,做夢都想要見到你啊,傑拉爾。可是你一直都不出現……”


    “莎娜……”


    “我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天。”女人的身體貼了上來,“真的,等了好久了……”


    傑拉爾並沒有動,白維也在靜靜的看著。


    “噗嗤”一聲。


    他慢慢的低下了頭,看著捅入腰間的一把匕首。


    “啊,終於做到了,我終於做到了。”剛才還十分溫和的女人立刻變得激動了起來,她拔出了匕首,再一次的捅了進去,“你終於肯出現了,傑拉爾……我找你了十年,你為什麽還敢出現!”


    她變得歇斯底裏了起來。


    “你還記得我的丈夫嗎?!我的丈夫赫爾墨!你把他叫做兄弟!你把他帶進了那汙染地!那你為什麽沒有把他帶回來!”


    女人的動作終於引起了骸骨部隊的注意,立馬就有兩個隊員衝了過來。


    “喂,你在幹什麽?!”


    “警告!警告!叛逆者的遺孀正在傷人,叛逆者的遺孀正在傷人!”


    聽到這稱呼,女人的表情變得更加淒然,她不斷的嘶吼著攻向傑拉爾。


    “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你沒有把我的丈夫帶回來,你還讓他變成了叛逆者!讓他死了都要帶著這個恥辱的名號!”


    她歇斯底裏著。


    “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你?偏偏是罪魁禍首的你活到了現在?!”


    “為什麽你還不肯去死?還不肯去死啊?!”


    很快,女人就被骸骨部隊的成員製服住了。


    她在那肆意的崩潰大哭著,而骸骨部隊的成員則在冰冷的交談。


    “罪人之身,又違反了規矩,夫人,您的刑期恐怕要再添上十年了。”


    “哈哈哈……”女人又哭又笑,“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還要在乎這些嗎?我隻想把他殺了,你們讓我把他殺了啊!”


    女人很快就被人拖走了,就隻留傑拉爾一人沉默著站在原地。


    在被女人攻擊的時候,他始終都沒有後退一步,眼下整個腹部都血流不止。


    這時,白維才慢慢悠悠的開口:“要處理傷口嗎?”


    傑拉爾沉默了許久。


    而後轉身,向著檔案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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