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鬧出來的動靜不小。秦修書一定要求見陸言後，那雙淡綠色的眸底泛紅，他目光死死落在陸言腺體處留下的痕跡。“是誰幹的？是誰幹的！”好幾個士兵都沒攔住發瘋的秦修書，加上陸言在他衝過來前就不斷後退拉開距離，更是讓秦修書情緒失控。“你把我變成omega的時候，就沒想到過這一天嗎？”偷雞不成蝕把米，獲利的人不是秦修書自己，就臉色驟變。陸言早就猜到了他的態度。似乎是接受不了每次隻差一步，就能夠達成目標……秦修書的狀態很不好。但他大概是想到終身標記雖然很重要，卻也並不能夠永久綁住ao之間的伴侶關係。於是，陸言從他眼中看到了在別墅那晚，秦修書提出給他記憶改造的魔怔，他自顧自道：“沒事的……終身標記洗掉就好了……不是沒有二婚的omega這麽做過，言言怎麽可以變成別人的……”在終身標記時，alpha的腺體埋入腺體深處，清洗掉伴侶的信息素對omega來說，無疑是一場痛苦的折磨。很多脆弱的omega在清洗終身標記時，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甚至會留下後遺症，所以並非必然情況，都不會去選擇清洗標記。“這就是你的答案嗎？”陸言看秦修書的眼神沒有絲毫波瀾，終究，他還是聽不到這小少爺一句後悔的道歉。“言言，我隻是……”顧不得旁邊軍部看戲的人，秦修書被陸言看得心一慌。那麽多次下來，他會從陸言眼裏看到不甘，絕望，憤怒……卻都沒有此刻的平靜來的可怕，仿若，他對他來說隻是個不重要的陌生人。他想伸手去碰陸言，哪怕失敗了那麽多次，他還是不想他們鬧到這個地步。陸言的體力所剩無幾，那麽多次躲下來，旁邊的人攔也攔不住，汗水打濕了他的發梢，對於秦修書的觸碰，他現在隻會覺得惡心。陸言累了，這次他沒躲。秦修書以為能夠抓到的，明明隻差一點點，他每次都是差一點點就成了……可不知何時出現的白顏悅，重力一拍，打斷了秦修書馬上就要觸碰到的手。“秦少爺，言言現在已經有伴侶了，為了避嫌，”眾目睽睽之下，白顏悅當場宣告主權，語氣裏帶著低啞的警告：“還請離我的omega遠點！”“他不是你的omega！”秦修書難以置信，那種情況下，他趕過去的時候沒有見到一個人。他不信白顏悅比自己早，擔心陸言被其他人標記，卻沒想到一路走來，所做的一切。全都給了他最厭惡的人做嫁衣！第一百零五章 感受一下母愛嗎？秦修書是被氣暈過去的，心頭憋著難以言喻的戾氣，強烈的不甘心讓他氣得當場吐出一口血，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他昏迷前，白顏悅譏諷的話不斷回蕩在耳邊：“從始至終，你就是個小偷。”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小偷？秦修書真的要被氣死了，姓白的哪來的臉說這種話！回想起對方沒有出現的日子，陸言的眼裏永遠隻有他一個人，就算是呂鬧，也隻能讓陸言的目光停留片刻。隻是自從白顏悅出現以後，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陸言就變了……秦修書何嚐不清楚，自己也變了。隻是，先變了的人是陸言，而不是他。他自然而然地給自己洗腦，他對陸言的傷害不過是想要挽回兩人之間的關係，先錯的是陸言，不是自己。他自私的嫉妒著，那份獨屬他的被愛分給別人。甚至在他二次分化為enigma醒來後，陸言更是表露出偏袒白顏悅，對他避之不及，這無疑是紮在秦修書心底的一根刺。他接受不了陸言的改變，每次都想挽回，可他拉不下臉麵，想著等陸言自己過來認錯，明明以前一直是這樣的……可這樣的後果就是把人推的越來越遠，他二次分化醒來後，更是不知道陸言和白顏悅什麽時候變得關係親密，遠超於普通朋友。秦修書不喜歡！他不明白，為什麽不能回到從前呢？記憶裏，他從出生起，第一個記住的人就是陸言。初見時，他還是個奶團子，見到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陸言撐著小身子，一本正經的說：“小少爺，我是上將大人任命，照顧你的跟班！”他那時候年紀小，費力的爬過去，用胖乎乎的小爪子抱著陸言的腿，擦口水……出乎意料的，陸言不像那些哥哥姐姐們一樣會故意耍他玩，惹他哭，倒是非常有耐心的照顧著他，比那些傭人還要用心，就像……母親。同秦修書前幾個哥哥姐姐們一樣，上將夫人因為擔心身材走樣，生下孩子後就去了月子恢複中心，她對孩子並不會太關心，反正有傭人照顧，秦修書隻感覺在陸言身上感受到了母愛，他從來沒見過對自己這麽好的人。他頑皮溜出去偷玩摔傷，陸言被他憤怒的母親扇了巴掌，也沒有遷怒的責備，反而耐著性子跟他講了很多道理；他上幼兒園時，被傳染水痘，半夜癢得睡不著，難受的跑去找陸言，陸言睡得迷迷糊糊，爬起來輕輕給他邊揉邊講童話書……還有杭郵來秦家那次，杭郵趁著大人不在，趾高氣昂的對著傭人們說難聽的話，其中就包含陸言，當時還是小崽子的秦修書氣得小臉都鼓起來了，拿起桌上的果汁就往杭郵褲襠潑。“你們都看到了！他6歲了還尿褲子！”小少爺奶聲奶氣道。秦家的傭人自然站在小少爺這邊，紛紛附和，全當自己睜眼瞎。杭郵傻了，他沒想到這個不諳世事被寵著長大的小少爺骨子裏這麽黑，卻不敢發作，隻有打碎牙咽下這口氣。很多很多事情，都是他跟陸言之間的回憶，秦修書難以想象沒有陸言的童年會是什麽樣的？他從學會走路到牙牙學語，陸言看著他邁開小短腿扭扭捏捏走路，比誰都高興，秦修書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媽媽，也不是爸爸，而是不太熟練地哭喊著；“言言……”幼時的秦修書再清楚不過，他誰也不要，隻要陸言。他無時無刻不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陸言身後，孩子就是一麵鏡子，哥哥姐姐們都嫌棄他太小，不願意陪他玩，隻有陸言會一直陪著他，所以他滿心眼裏隻有陸言一個。他義無反顧地維護陸言。堅定偏愛。隻是後來慢慢長大就變了，他記得最初是從宮裏回來以後，因為咬下德萊塞一根小手指，母親對他的態度不是很好，甚至跟難得回來的父親告狀。但不久以後，她便換了一副麵孔，提出親自照顧他，要將陸言趕走。她說的義正言辭，小兒子竟然為了陸言一個下人做出傷害皇族的事，她擔心孩子會被帶歪，而且孩子怎麽能不親近母親？那時的秦修書鼓起小臉，直指一旁吃瓜的哥哥姐姐們：大聲反駁：“他們五個全部都不跟你親近。”上將太太：“……”“那你要帶他們全部感受一下母愛嗎？！”秦修書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分開他和陸言，他不喜歡他的母親，既然一開始就沒有管他，何必現在惺惺作態。聞言，五個兒女連連搖頭。“我大了，這福氣留給弟弟妹妹吧。”“我申請了住宿，母親還是照顧你們好了！”“我已經會自己煮開水泡麵了，不需要照顧。”“母親自己都要人照顧，怎麽照顧完美啊……”“幹嘛非要她來？我這樣不是活的好好的。”抗拒的聲音在客廳彼伏，大家紛紛如臨大敵。上將太太：“……”一下帶五個怎麽可能，想要累死她嗎？可是聽到兒女們一個都不願意讓她帶，也是真的氣。直到上將大人打斷這群小崽子，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才算停止。無論什麽感情都是需要用時間相處的，孩子們出生起就跟這個母親接觸不多，尚在繈褓之時，他們無法做決定，但逐漸長大，他們有了自己的想法，自然不會願意這突如其來的母愛。原本上將大人倒是沒什麽意見，上將太太這些年確實太閑了，想主動照顧兒子是好事。不過麵對兒女們統一的拒絕，他也意識到孩子們逐漸長大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強逼，養孩子更不是一時興起，說要放在身邊就放在身邊。上將大人沒同樣妻子的要求，讓陸言失業，他隻是平靜的告訴她事實。人心是肉長的，孩子看得到他們的付出，而且都是住在上將府邸，妻子如果真的要對孩子好，平日裏多親近就行。有了上將大人發話，就算上將太太再怎麽鬧都沒用，陸言還是留下來了。秦修書一開始是不屑的，可就算陸言做的再好，年幼的孩子依舊會渴望母親的愛，畢竟學校裏有的孩子會炫耀，母親對自己怎麽怎麽樣……再加上，母親隻會對他一個好，他其他哥哥姐姐們都得不到母親的偏愛，秦修書就會很高興，尤其是這種明麵上偏心的愛。隻是現在想起來，他母親應該是從哪得到了消息，知道他可能會二次分化為enigma，為了日後麵上爭光，才破天荒想把他養在身邊。那時候的秦修書不懂，隻覺得母親對自己好就行了。隻是，她不喜歡陸言，總是會刻意說一些陸言的壞話，起初，秦修書會大怒，他不允許任何人說陸言的壞話！漸漸的也會感到迷茫，比起有血緣的親人，陸言隻是個外人。加上長大後叛逆期的到來，陸言跟個老媽子似的，管這管那，在秦修書眼裏，陸言弄得真把自己當成主子語言，整體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很長一段時間，秦修書無比討厭陸言。他才是少爺，陸言有什麽資格管他？他故意把陸言關在廁所，故意惡作劇把陸言的作業扔進水池，然後找老師打小報告，還和朋友們一起羞辱……這都是那是那個年紀的秦修書能夠想到最過分的針對，他就是想在陸言那張從來不會失態的臉上，看到示弱。可就算是那樣，陸言卻說，他這些隻是幼稚的把戲，這麽做不好，不可以欺負同學，不可以搞孤立針對，不可以出去跟人亂混……就跟唐僧念經似的，當時的秦修書一身反骨，對上總要糾正他錯誤的陸言，一百個不服氣！再對比事事順著自己的母親，秦修書覺得陸言真不是個東西！他怎麽就以前那麽喜歡陸言呢？不過讓陸言走也不行，討厭歸討厭，陸言陪了他那麽久，一想到陸言離開，他又會覺得心底空落落的。漸漸陸言也就習慣了，遇事能順毛就順毛，不能順毛就默默收拾爛攤子。這種相處算不上愉快，但也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平衡。直到秦修書拿刀子捅了辱罵他全靠爹的同學，陸言從他手裏拿過刀子，默默替他進了少管所，留下檔案汙點……沒有陸言的那些年，秦修書的思緒亂得很，愧疚讓陸言代替自己的同時，又憎恨陸言關鍵時刻不讓他站出來，還有……心底深處萌發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