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風雨雷電</strong></p>


    中秋之夜,銀白色的月光灑向一片喜洋洋的華山,今天是華山派掌門謝四嫁女的好日子。謝四的女兒謝雁萍貌美如花,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稱。這幾年間,上華山向謝四提親的名門世家子弟數不勝數,但都遭到謝四一口回絕。


    謝四的“雷電劍法”剛猛無比,號稱武林第一劍,加上他是堂堂華山派的掌門,所以他沒有把武林上的什麽名門世家放在眼裏,而是把女兒許配給自己的二弟子何愛武。何愛武與謝雁萍青梅竹馬,而且何愛武人品武功俱佳,謝四早就暗示日後將華山派掌門之位傳給他。


    對於女兒的婚事,自命清高的謝四沒有送貼邀請賓客,他隻命門下弟子辦了些酒菜在月下痛飲,然後就送一對新人進了洞房。謝四了卻了一樁心事,加上心情舒暢,喝得酩酊大醉,在圓月偏西時,由大弟子柳相年扶回房睡覺。


    何愛武與新婚妻子一夜纏綿,直到窗紙發白,二人才穿戴整齊,走出房門。


    練武場上,隻見華山派的弟子在練劍,卻不見掌門謝四和大師兄柳相年的蹤影。謝四對人對己要求極嚴,每天清晨都在場上監督弟子練劍。何愛武和謝雁萍有點意外,開始兩人還以為謝四和柳相年昨晚喝多了睡過了頭,待兩人到了謝四的臥室時,才知道大事不妙。


    謝四癱在地上,與死人相差無幾。謝雁萍急忙上前扶起他,驚問:“爹爹,你怎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謝四沒能回答,他怒睜著雙眼,何愛武知道師父被點了啞穴,他運起紫霞功,一指給師父解開了穴道。謝四恨恨地說:“柳相年這個大逆不道的畜生,他昨晚扶我回房,趁我酒醉,點了我的穴,用內功震碎我全身經脈,偷走了本派隻有掌門才可以修煉的‘雷電劍譜’。”


    這突如其來的巨變,令何愛武和謝雁萍都呆住了,謝四全身經脈盡碎,傲視江湖的一代劍神已經變成一個廢人。何愛武說:“師父,我立即與師弟們下山追殺柳相年。”謝四歎口氣說:“柳相年的輕功在你們師兄弟中最好,你們現在下山是追不上他的。唉!柳相年的骨骼清奇,是練武奇才,但他的品行不端,假若他練成了‘雷電劍法’,那可就成為危害江湖的大魔頭呀!”


    謝雁萍流著淚說:“爹爹,假如讓大柳相年練成了‘雷電劍法’,我們豈不是無法清理門戶了?”


    謝四苦笑一聲,說:“當年爹爹憑著劍法無敵,自視甚高,瞧不起江湖上的劍客。你娘親是黃山派傳人,她為了挫一挫我那不可一世的傲氣,針對‘雷電劍法’創了一套‘風雨劍法’。武兒,你現在開始修煉‘風雨劍法’,三個月後下山殺柳相年清理門戶。”


    三個月後,柳相年在江湖上鋒芒已露,不斷有他戰勝劍術名家的消息傳出。


    何愛武與三師弟盧偉結伴下山,奉師命追殺柳相年清理門戶,謝雁萍眼淚汪汪地送丈夫下山。一個月後,何愛武終於回來了,但他是被盧偉雇人抬回來的,因為何愛武已經變成了死人。謝雁萍看見丈夫的屍體,不禁慘叫一聲,暈厥倒地。


    盧偉滿麵悲憤地向師父說出掌門師兄被害的經過:兩人下山不久,由於柳相年的名氣大,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柳相年。但柳相年憑借輕功了得,不與何愛武正麵交手,何愛武一時也沒有辦法。一天晚上,他們在太平鎮的一家客棧住下,何愛武因不能殺死柳相年而煩惱,他喝了很多酒,最後醉倒在桌下。盧偉勸不住他,隻好把醉倒的他抱回房裏睡覺,但當盧偉上茅廁時,隻聽見何愛武一聲慘叫,他急忙跑回房裏,卻見柳相年正從窗口躍出房外,而何愛武的咽喉已被一劍刺穿


    謝四強抑心中的悲痛,命弟子辦了何愛武的身後事。


    三個月後,因喪夫而病倒的謝雁萍身子慢慢恢複,隻是她的身子顯得有些單薄,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哀愁,這更令她這武林第一美人顯得楚楚動人,讓人一見頓生憐惜之感。


    此時華山派逆徒柳相年的名氣卻如日中天,他憑著“雷電劍法”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已取代了謝四而成為武林第一劍了。而號稱武林第一美人的謝雁萍向江湖招親,她不但不要任何禮金,而且她招的丈夫還能成為華山派的新掌門。她唯一的條件,就是她未來的丈夫必須殺死柳相年,把柳相年的人頭提上華山。


    江湖上的英雄豪傑有誰不想娶武林第一美人為妻?又有誰不想成為堂堂華山派的一派之尊?但柳相年的劍卻讓他們望而止步,當少數不自量力的人成為柳相年的劍下亡魂後,想娶謝雁萍為妻的人幾乎絕跡了。當時就有人說,武林第一美人可能要守一世的寡了。


    江湖最令人向往之處就是充滿奇跡,當所有的人都以為沒有人敢挑戰柳相年的時候,偏偏謝四的三弟子盧偉就把柳相年的人頭提回了華山。謝四父女沒有食言,擇了個吉日,讓謝雁萍與盧偉成親。


    洞房花燭夜。兩支巨大的龍鳳蠟燭把新房照得一片光明,謝雁萍頭披紅蓋頭端坐在床前。盧偉對她傾慕已久,而今夜他終於得償所願。他壓製著大喜若狂的心情,走近她身旁,輕輕揭起她的紅蓋頭,望著燭光下花容月貌的新娘,他不禁心旌搖晃,說:“小師妹娘子,我們”


    謝雁萍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悅,她那雙如秋水般的眼睛看著他,語氣有些冰冷地說:“盧偉,在我們真正結成夫妻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問個明白。”盧偉一愣,說:“小師妹,不知你要問什麽事?我知無不言。”


    “我相公何愛武是不是被你殺害的?就憑你的武功,又怎是柳相年的對手?”


    盧偉歎口氣,說:“我殺死柳相年,的確不是憑我的武功。當時我下山找到他,騙他說我已經脫離華山派,想追隨他闖江湖,柳相年信以為真,待我如兄弟般,後來我找了個機會,在酒中下毒,他喝了毒酒,在毒發身亡後,我一劍砍下他的人頭。由於我這樣做有欠光明磊落,所以一直恥於明言,但我因為愛你,想娶你為妻,所以才出此下策。小師妹,二師兄不是我殺害的,請你相信我。”


    謝雁萍冷笑一聲,說:“要我相信你也不難。你身後的桌子上有一杯酒,那是一杯毒酒,如果你敢把那杯酒喝了,我就相信你是清白的。”盧偉回頭看著桌上那杯酒,略一猶豫,然後走近桌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謝雁萍蒼白的臉上呈現出一絲羞紅,低聲說:“相公,過來把我抱上床,我們歇息吧!”


    盧偉大喜,他走過來把她輕盈的身子抱起來,可他卻不能把她抱上床,因為他突然感覺頭暈眼花,雙腳一軟,倒在了地上。謝雁萍站起身,她盯著盧偉,說:“原來殺害我相公的凶手真是你!”盧偉知道自己已經中毒,他心裏非常奇怪,自己明明沒有喝那杯毒酒,他舉杯時用背遮住謝雁萍的視線,把酒倒進自己的衣懷裏,但為什麽會中毒?此刻毒性在他體內發作,他全身的血管經脈如有無數的螞蟻在亂爬亂咬,奇痛奇癢卻又無從抓撓,真是生不如死,隻可惜他現在連死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呻吟著說:“小師妹,饒命呀!”謝雁萍說:“你把真相說出來,我就給你解藥。”


    盧偉意誌已被體內的折磨摧毀,他說:“我說、我說,是我殺害了二師兄。在我隨二師兄下山追殺柳相年時,有一晚我們住進一間客棧,我看見客棧掌櫃的女兒容貌長得與小師妹你有點相似,我便心生邪念,在半夜時我偷偷去做了一回采花賊。不料此事讓二師兄撞破,他要把我帶回華山讓師父處置。當時我心裏很害怕,看見二師兄睡著了,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劍把二師兄殺了,然後把殺人的罪名推給柳相年。


    盧偉被毒性折磨得不行,他哀求說:“小師妹,你你快給我解藥呀!要不你一劍殺了我吧!求求你了。”


    謝雁萍對著他笑了,說:“盧偉,我當然會殺了你,但在殺你之前,我要告訴你,你沒有喝那杯酒,但為什麽會中毒?”她用手一指那對燃燒著的龍鳳蠟燭,說:“這對蠟燭是我讓毒手藥王特製的,在燃燒時便會發出毒性,讓人在不知不覺間中毒。而我要你喝的那杯所謂的毒酒,其實是解藥,假如你不是殺死我相公的凶手,假如你心裏不是有鬼,自然不會相信我給你喝的是毒酒。隻可惜你卻把酒倒了。”


    盧偉的體內似乎沒有那麽痛癢了,因為他的心更痛,他後悔得要命,他恨自己偷偷倒掉了那杯酒。現在才明白,他倒掉的不隻是他的生命,還有很多很多美好的東西。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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