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城裏有一家雜貨鋪,掌櫃姓高。高掌櫃雇了一位年輕的夥計,名叫彭小謗。</p>


    高掌櫃很小氣,常常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衣服。所謂人以群分,彭小謗也衣著破舊,可最近,彭小謗忽然講究起來,天天把自己收拾得幹淨利落不說,甚至還去裁縫鋪裏,縫製了一件嶄新的棉袍。 </p>


    這天,高掌櫃懷揣著兩百兩銀子,領著彭小謗,外出采購貨物。可他們還沒走出宣州地界,便在一座大山之下,被一夥土匪攔住了去路。領頭的土匪名叫李飛,李飛把手一揮,一名嘍羅衝了上去,搜起了彭小謗的身。 </p>


    彭小謗的口袋裏,隻揣著幾枚銅錢,嘍羅毫不費力便搜到了。李飛見了,譏笑彭小謗道:“看你穿得像個公子,口袋裏卻隻有這麽幾枚銅錢,你羞不羞?” </p>


    嘍羅走向高掌櫃,準備搜他的身,李飛卻一擺手,說:“他穿得那麽破舊,一看就是個仆人,哪裏有什麽油水可撈?算了,別搜了。” </p>


    高掌櫃正暗自高興,李飛又一揮手,讓嘍羅綁住了彭小謗,彭小謗連忙掙紮:“綁我幹啥?” </p>


    李飛哈哈大笑道:“綁你幹啥?你的口袋裏雖然隻有幾枚銅錢,但一看你的穿戴便知道,你家肯定非常富有,不綁你的票綁誰的票?” </p>


    說著,李飛再次揮了揮手,讓嘍羅們押著彭小謗往山上走去。高掌櫃轉身想溜,李飛卻伸出胳膊,攔住了他:“你替我去那位公子的家中傳個口信,五天後,讓他的家裏人,送一千兩銀子到這裏來贖人,否則,那位公子將會身首異處!” </p>


    高掌櫃連連點頭,李飛這才收回了自己的胳膊。高掌櫃連忙甩開雙腿,往回跑,繞過幾座大山,他才緩下腳步。他心想:如果彭小謗剛才在李飛的麵前道出實情,我那兩百兩銀子可就保不住了,而且,被綁票的就是我了。看來,彭小謗有點缺心眼。 </p>


    彭小謗被押上了山寨,並被關進了一間屋子裏。他知道,小氣的高掌櫃肯定不會拿出銀子來贖他,要想從匪窩裏脫身,隻能自己想辦法。彭小謗還知道,在山下被劫時,他隻要說出他與高掌櫃的身份,那麽,被綁票的則必然是高掌櫃。但是,他絕對不能隻顧自己脫身,讓高掌櫃落入險境,何況…… </p>


    彭小謗想了一夜,也沒能想出逃出匪窩的法子。第二天上午,他正在唉聲歎氣,忽然,一陣撥打算盤的響聲傳了過來,緊接著,一陣氣惱的說話聲也傳了過來:“不對,算得不對,我怎麽就算不對呢!” </p>


    彭小謗聽了出來,說話之人是李飛。彭小謗忍不住大聲道:“算賬有何難?這天底下,哪有算不對的帳?” </p>


    不一會兒,兩名嘍羅將彭小謗押到隔壁的房間,而李飛正坐在那個房間裏。在李飛麵前,有一張桌子,桌子上堆著許多的金銀,還有一把算盤,一本賬冊。 </p>


    原來,李飛想算清楚自己近期到底劫到了多少的錢財。可他雖然武功高強,卻識不了幾個字,更不會算賬。李飛讓嘍羅解開綁住彭小謗的繩索,然後把算盤往他跟前一推,道:“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怎麽能將這些賬算清楚!” </p>


    彭小謗在高掌櫃的雜貨鋪裏當了三年的夥計,天天跟算盤、賬冊打交道。隻見他一邊撥打著算盤,一邊在賬冊上記下數目,不一會兒,就將帳目算得清清楚楚。李飛不禁豎起了大拇指:“想不到你這個公子哥,算起賬來,還真有一套!” </p>


    彭小謗得意道:“我當了三年的夥計,算賬自然不在話下!” </p>


    李飛吃了一驚:“你是夥計?不是富家的公子?” </p>


    彭小謗見自己說漏了嘴,隻得把自己在高掌櫃的雜貨鋪裏當夥計一事,說了出來。他知道,高掌櫃此時已經回到了家中,李飛想追也追不上了。李飛後悔得一拍大腿:“想不到,那個穿著件破棉襖的老頭,竟是一位掌櫃,到手的一筆橫財飛了!都怪你小子,穿著一件嶄新的棉袍,讓我看走了眼!” </p>


    李飛突然眼珠一轉,說:“那你就留在山寨裏,教我怎麽算賬吧!” </p>


    既然彭小謗隻是一名夥計,那就沒必要關押了,因此,李飛允許彭小謗在山寨裏自由走動。趁著可以四處走動的機會,彭小謗將山寨裏外的地形觀察了個一清二楚,並發現了一條隻有一名小嘍羅看守的下山的小路。 </p>


    李飛雖然搶劫了許多的金銀,但他對手下的嘍羅非常刻薄,數九寒天,那名小嘍羅隻穿著一件非常單薄的破棉襖。彭小謗看著小嘍羅凍得發抖的模樣,再望望自己身上穿著的那件新棉袍,忽然有了逃下山的主意。 </p>


    這天中午,彭小謗見李飛正在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並且無人留意他,便悄悄走上了那條下山的小路。小嘍羅攔住了他,他連忙向小嘍羅許諾:隻要小嘍羅放他下山,他就將自己的新棉袍送給小嘍羅。小嘍羅稍一猶豫便動了心,彭小謗立即脫下新棉袍,飛快地下了山,一口氣跑出了十多裏路,他才歇下腳來。而那位小嘍羅當然不敢立即將那件新棉袍穿在身上,而是將它藏在了路邊的一個樹洞裏。 </p>


    正喘著粗氣,彭小謗忽然看見一個人,背著一隻袋子,急匆匆地走了過來,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高掌櫃。這時,高掌櫃也看見了彭小謗,不禁吃了一驚:“小謗,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p>


    彭小謗把自己在山寨裏的經曆說了一遍,高掌櫃樂了:“這下好了,既然你已經逃了出來,我這一千兩銀子就不用花了!” </p>


    彭小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掌櫃,您原本打算花一千兩銀子,贖我的票?” </p>


    高掌櫃臉一紅:“我原本不打算花銀子贖你,可我老婆和女兒死活不讓,於是,我隻好背著一千兩銀子來了……” </p>


    原來,高掌櫃回到家中,把遭遇告訴了老婆和女兒,老婆和女兒立即催促高掌櫃攜帶銀子,去搭救彭小謗。高掌櫃哪肯答應?女兒頓時尋死覓活起來,老婆一急,便說出了一番高掌櫃所不知道的隱情。 </p>


    彭小謗在雜貨鋪裏當了三年的夥計,早就與高掌櫃的女兒私訂終身了。彭小謗原本也是個節儉之人,可自從私訂終身後,女兒便喜歡看見心上人穿得清清爽爽的。一天,女兒悄悄塞了些銀錢給彭小謗,讓他去裁縫鋪裏,縫製了那件嶄新的棉袍。 </p>


    知道隱情之後,高掌櫃隻得拿出一千兩銀子上路了。 </p>


    聽完高掌櫃的一番話,彭小謗不禁也紅了臉。高掌櫃想了想,又道:“咱倆被劫之時,多虧你沒有說出我的身份,否則,不但那兩百兩銀子會被搜去,而且,我還得去匪窩裏吃一番苦頭!” </p>


    彭小謗說:“既然我倆同行,我哪能隻顧自己脫身?何況,你是我未來的丈人!” </p>


    高掌櫃與彭小謗,一邊熱熱鬧鬧地說著話,一邊向宣州城裏走去。他倆決定,去宣州知府衙門裏,將他倆曾經被劫一事報官,並將山寨裏外的地形,詳細地告訴官府。 </p>


    半個月後,李飛一夥土匪被剿滅,彭小謗在樹洞裏尋回了那件新棉袍。一個月後,高掌櫃讓彭小謗與女兒完了婚。辦喜事那天,高掌櫃穿上了一件嶄新的長衫,並說:“今天是我家的大喜之日,我也奢侈一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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