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莒縣孫家山溝村出了大地主叫孫蘭儉。其祖上特別貧窮,靠給地方幹活為生,到了其父那一代,才富了起來的。其父在世時,曾得了一筆不義之財。據說明朝有個裴禦史,家在玉皇山下,背著皇上,私自招人在山後開礦冶煉白銀。後來,事情敗露,皇上派欽差來查,隻見銀爐旁堆著許多礦砟,未見白銀。欽差就把冶煉爐拆掉了事。其實冶煉人員早把煉出的白銀,用鐵橛子刨地為洞,灌到了土中,事後再找卻找不到了。孫蘭儉的父親來這地裏刨穀楂,發現了這一秘密,將全部白銀據為己有,一舉成了暴發戶。家有酒店、油房、富得流油。他家有一年向城裏當鋪當麻袋,手推車首尾相撞,從自家門口到裏果街頂,排成一條三十裏的長龍陣,令人咋舌。


    孫蘭儉的老婆,是個小姐,喜歡吃帶魚,每次吃飯,都要吃掉無數條帶魚,因為她隻吃中間最肥的兩節,其餘的扔了泔水缸裏喂豬,也不給丫環吃,若是丫環偷吃,就打,有的丫環偷偷的從泔水缸裏撈了吃。孫蘭儉的老婆整天拿著著大煙袋抽大煙。七月份正是地瓜與花生快成熟的季節,有拍馬屁的人從地裏挖了,煮了送給孫蘭儉的老婆嚐新鮮,老太婆卻說,不吃,不是什麽好東西,拿走。覓漢從我姥爺村(段山溝到孫山溝有兩裏路)的井裏用扁擔挑水作為日常生活用水,耳濡目染蘭儉的大老婆隻要前麵桶的,後麵桶的不要,說是讓屁給熏了。


    孫蘭儉有五個兒子,孫蘭儉與他老婆對兒子是要星星不敢給月亮,整日由著他們胡來,橫行鄉裏。人們對其恨之入骨,但卻敢怒不敢言的,暗地裏給起了外號。


    大兒子,人送外號“大死屍”,整日裏除了吃,就是睡,下人捎有伺候不周,輕則重打一頓,重則打死,全由著他的性子。


    二兒子,人送外號“二痞毛”,整天披頭散發的,好事不幹一點,仗著家裏有錢,看到誰家的大姑娘小媳婦漂亮,那得想方設法逼人家跟他睡覺,有幾個不從的,竟讓他給禍害的家破人亡。


    三兒子,人送外號“三硯台”,一天到晚拿著毛筆裏除了瞎劃,就是胡畫,誰要說寫的不好,那就得把人家的臉當成紙,用墨給人畫的跟個鬼似的。就連伺候他的下人常常也被當拿來當成人皮紙瞎劃。


    四兒子,人送外號“四賭鬼”,有一年冬天,四賭棍瞅著外麵的一大堆糞發愁,孫蘭儉說發什麽愁啊,有覓漢幹這活,也不用他來幹,孰不知四賭棍輸的錢就和這堆大糞一樣多。


    五兒子,人送外號“五掙子”,一天到晚無論見到誰總跟人吵架,發火,掙命,就算人家不惹他,他也要去跟人家吵架,掙命。一次出去玩,跟一個縣令的少爺吵架,一直把少爺追到家。縣令氣的把其逮進監獄了,孫蘭儉為其不知送了多少禮,才把他的五兒子給救了出來,氣得孫蘭儉再不讓其外出了,可在家也一樣吵,沒有辦法,孫蘭儉特命幾個覓漢整天在家跟他五兒子吵架,掙命。


    過去的窮人家,冬天用麥洋做草褥子放在床上取暖。孫家卻是鋪棉花被子來取暖。一次孫蘭儉的老婆睡下卻怎麽也睡不著,感覺有東西硌屁股,叫丫環來重新鋪被。丫環重新鋪了,他老婆躺在上麵還是睡不著,還感覺有東西硌屁股,孫蘭儉命人把丫環打一頓,說是幹活不好,別的丫環給重新鋪了被子,他老婆在上麵還是感覺有東西硌屁股。一連換了七八個丫環給鋪被子,也沒有讓他老婆滿意的,當然都挨了打。最後有一個聰明的丫環,給少鋪了個一床被子,不讓太熱,又從頭上撕下兩根頭發,說是頭發硌了小姐的屁股,他老婆躺在床上感覺不到硌屁股才算完事。


    等孫蘭儉過世之後,沒過十年,家就敗了,老的老,死的死,走的走,就剩他的老婆與外孫相依為命了,靠要飯為生。


    在七月下大雨的一天,要到一戶人家時,天已經黑了,那戶人家可憐她們,讓她們睡在鍋台下的柴草堆裏。第二天娘倆早早起來,謝謝人家的留宿之恩。那戶人家的婦女卻又留了她們,並且包了餃子給她們吃。吃完之後問她們,好吃嗎?她們說好吃,並謝謝人家的大恩大德。不料那婦女卻說:“當年兩根頭發硌的睡不著覺的人,現在卻睡柴草堆。”孫蘭儉的老婆仔細看了看那婦女,卻是以前伺候她的丫環,頓時羞愧萬分,回家後上吊了,隻剩下了八九歲的孩子,甚是可憐,我的姥爺小時候曾見過幾冷飲那個孩子,有時也給點吃的,那孩子長大後闖東北了。


    這是在我姥姥村前麵的村裏的真實的故事,是我小時候聽母親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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