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親</p>
綿綿不休的春雨終於停了，久違的太陽終於露出了溫暖的笑臉。</p>
小姐李翠玉受不了陽光的誘惑，叫上丫環小紅，兩人從李家後院偷偷溜了出來，去郊外踏青。李翠玉是李員外的掌上明珠，年方十八，貌美如花。由於李家眼光高，翠玉至今還沒有許配人家。
郊外綠草如茵，野花爭豔，翠玉和小紅采花撲蝶，玩得興高采烈。</p>
忽然馬蹄聲響起，隻見三騎飛奔而來。馬背上是端州知府牛漢的兒子牛無事與兩個家丁。牛無事仗著父親的權勢，在端州府無惡不作。今天他趁著天晴，騎馬到郊野打野兔。牛無事三人的箭法實在太差，忙了半天，一隻野兔也沒射著。他正覺無聊時，忽然看見兩個姑娘在草地上玩耍。</p>
牛無事策馬上前一看，立即被李翠玉的美貌驚呆了。他跳下馬，走到翠玉前麵，垂涎三尺，說：“好美麗的姑娘呀！”</p>
李翠玉見牛無事蛇頭鼠目，一雙發著綠光的眼睛正不好懷意地盯著自己。她心裏又氣又怕，嚇得花容失色倒退幾步。小紅杏眼一瞪，護在小姐身前，怒斥道：“大膽狂徒，敢輕薄我家小姐！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什麽人？她是我們李員外的千金。”</p>
牛無事一聽，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原來是李員外的千金，真是太好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小丫頭，你又可知本公是什麽人？本公子就是你們父母官的公子牛無事。”</p>
李翠玉和小紅雖然不認識牛無事，但也聽人說過牛無事是個壞事做盡的惡霸。她們嚇了一跳，轉身就逃。牛無事的兩個家丁正想去捉李翠玉和小紅，但牛無事卻一反常態地攔住家丁，說：“阿福、阿壽，不要去捉她們。李員外的千金如此美貌動人，本公子要娶她做妻子。”</p>
卻說李翠玉和小紅慌不擇路地逃走，氣喘籲籲地躲藏在路旁的草叢中。過了一會兒，小紅壯著膽站起來一看，竟然沒了牛無事的蹤跡。她鬆口氣，正想叫小姐出來。不料卻聽到小姐一聲驚叫。小紅一看，隻見小姐雙手按住腳呻吟著。小紅驚問：“小姐，怎麽啦？”“我……我被毒蛇咬傷了。” 李翠玉臉色蒼白，身子發軟地坐倒在地上。小紅嚇得大聲嚎哭起來。</p>
一個皮膚略黑麵目清秀的少年聞聲飛奔而至，急問道：“姑娘，發生什麽事了？”小紅驚慌失措，哭喪著臉說：“我家小姐被毒蛇咬傷了，你快救她。”說來也巧，這少年叫許萬成，自小隨父親學醫，現在已經是一個很出名的郎中。許萬成今天到郊外采藥，聽到小紅的哭聲，便跑過來看。</p>
許萬成走到李翠玉身邊，微微撩起她的裙腳，隻見她白嫩小巧的腳上有兩點烏黑，已經青腫，有一道青線自傷口往上延伸。他知道這是被劇毒無比的青竹蛇咬傷，若不及時施救，必死無疑。許萬成取出一把小刀，把她的傷口割開，擠出一點黑血，然後用嘴巴吸吮毒血。</p>
李翠玉雖然身子發軟麻木，但神智清醒。她看到許萬成為自己吸毒，心裏既感激又害羞。由於肌膚接觸，她心裏升起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她已經暗暗喜歡上這個少年郎中了。</p>
許萬成吸盡毒血，在四周采了幾樣草藥，放進嘴裏嚼爛，然後把草藥敷在李翠玉的腳上。半個時辰後，李翠玉體內的毒已經清除。李翠玉站起來，深深地看了許萬成一眼，解下掛在胸前的一塊玉佩遞給許萬成，羞紅著臉說：“我是李員外的女兒，如果公子有意，明天持這塊玉佩到我家提親。”許萬成也愛上了她，高興地說：“我明天一定到你家提親。”</p>
李翠玉對他含情一笑，拉起小紅，起身返家。李翠玉回到家，正要回閨房時，管家福伯叫住了她。福伯滿臉焦慮地說：“小姐，你可回來了，老爺找你大半天了。”李翠玉急忙說：“福伯，我爹爹找我有什麽事嗎？”</p>
福伯領著李翠玉往前廳走去，他邊走邊說：“小姐到了前廳自然明白。”李翠玉一進入前廳，就看見裏麵堆滿了紅紅綠綠的禮品，她正覺奇怪，就聽見爹爹叫她：“玉兒，快過來見過牛大人和牛公子。”</p>
李翠玉看見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人和爹爹坐在一起喝茶，旁邊還站著一個少年，正是今天早上調戲她的牛無事。李翠玉滿腹狐疑地走上前，說：“民女見過牛大人。”牛大人看著李翠玉，大笑起來，他拍拍身邊牛無事的肩膀，說：“兒子，你真是有眼光，李小姐果然天姿國色，你老子剛娶的十八姨太也沒她美。哈哈。”</p>
李員外滿麵堆笑，說：“玉兒，牛公子是來向你提親的。”李翠玉呆住了，她怎麽能嫁給牛無事這個惡霸？李翠玉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出了前廳。牛漢一愣，雙眼瞪著李員外，很不高興地問：“李員外，這是怎麽一回事？”李員外陪著笑臉說：“沒事沒事，女孩子家怕羞罷了。”李員外說了一大堆好說話，送走牛知府父子後，立即去找女兒。</p>
李翠玉一見爹爹，立即大聲說：“爹爹，女兒絕不嫁給那個牛無事。”李員外歎口氣，說：“女兒，爹爹也知道牛無事不是什麽好人，但他父親卻是我們端州府的知府大人呀！我們李家雖然有財有勢，但手臂擰不過大腿，如果我們不同意這門親事，隻怕我們李家從此遭殃呀！”李翠玉氣憤地說：“爹爹，就算他是知府大人，但國有國法，隻要我們沒有做違法的事，又有什麽可怕的？”</p>
李員外板著臉，厲聲說：“不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必須要嫁給牛無事。”李翠玉流著淚，斬釘截鐵地說：“不，女兒死也不會嫁給牛無事。而且……而且我已有意中人了。”李員外呆住了，問是怎麽一回事。李翠玉把今天在郊外發生的事說了出來。李員外聽完，冷冷地說：“那個郎中救過你，我自然會好好酬謝他。但他隻不過是一個窮郎中，怎麽可能做我李家的女婿？爹爹絕不同意這門親事，你就死了這份心吧。”李員外說完，摔門而去。</p>
李翠玉大哭起來，小紅也流著淚在一旁勸慰。</p>
二、私奔</p>
許萬成回到家中，雙手捧著李翠玉給他的定情信物，腦海裏呈現李翠玉的容貌舉止，心裏感到無比幸福。第二天早上，許萬成提著禮物到了李家。</p>
李員外正因女兒的婚事煩惱，忽然管家福伯來報，說門外有一個叫許萬成的少年求見。李員外一聽，正是與女兒私定終身的那個郎中。他心想來得正好，他要當麵拒絕許萬成的提親，好讓這個窮郎中死心，讓女兒安安心心嫁給牛無事。</p>
許萬成被請進前廳，他看見李員外出來，立即恭敬地說：“在下許萬成，見過李員外。”李員外見許萬成相貌端正，但可惜是個窮郎中。他說：“許郎中要見我，不知有什麽事？”許萬成紅著臉，把昨天救李翠玉然後私定終身的事說了出來，然後他跪在李員外前麵，說：“我是來向您提親的。”</p>
李員外擺擺手，說：“許郎中快快請起，你救了小女一命，我自然不會虧待你。至於提親就免談了，因為我女兒已經許配給牛知府的公子了。”</p>
許萬成本來滿心歡喜，但聽李員外這麽一說，不禁呆住了。李員外叫福伯取來一百兩銀子給許萬成，說：“許郎中，你救過小女，這是給你的酬金，你請回吧。”李員外下了逐客令。許萬成心裏又氣又急，他說：“我不要你的酬金，我隻想見李小姐一麵，把她給我的這塊玉佩還給她。”</p>
李員外冷冷地說：“我女兒不會見你的，你把她的玉佩給我就行了。”許萬成把手中的玉佩還給李員外，正要憤然離去，小紅忽然神色慌張地走進大廳，大聲說：“不好了，小姐她突然昏迷過去了，不知是不是昨天的蛇毒沒有清除？”她看見許萬成，又說：“許大夫，你在這裏真是太好了，你快點去給小姐看病。”小紅一邊說，一邊向許萬成暗使眼色。</p>
許萬成心裏明白，他說：“好，我去給李小姐看病。”李員外雖然不願許萬成與女兒見麵，但怕女兒真是蛇毒未清，隻好同意許萬成去女兒的閨房。</p>
許萬成進入房裏，見李翠玉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身子一動也不動。許萬成給她把脈，立即知道她是裝病，也明白了李翠玉對他的情意。許萬成轉頭對李員外說：“李小姐昨天被毒蛇咬傷，由於餘毒未清，毒已進入體內，若蛇毒攻心，神仙也救治不了。”</p>
李員外嚇得臉色都變了，急忙說：“許大夫快點為小女治病呀！”許萬成歎口氣，說：“現在救治還來得及，不過需要千年人參一枝。整個端州府隻有同仁堂的老板收藏了一枝千年人參，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李員外聽說女兒還有得救，忙說：“我與同仁堂劉老板是好朋友，我馬上去取千年人參。”他說完，直奔同仁堂而去。</p>
李員外一出門，李翠玉立即坐起來，她拉住許萬成的手，說：“許郎，我寧死也不嫁給牛無事，既然爹爹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我這就跟你走。”許萬成見李翠玉甘願拋棄一切跟自己走，心裏十分感動。小紅把兩人領到後院，開門讓兩人出去。小紅含淚說：“小姐，你保重！許大夫，我家小姐自小嬌生慣養，你要對她好些。”許萬成點點頭，與李翠玉上了一輛馬車，往城外而去。</p>
李員外求得千年人參回來，才知道女兒已經和許萬成走了，他又氣又無可奈何。</p>
卻說牛無事得知李翠玉和許萬成私奔的消息，氣得火冒三丈，他讓父親牛知府下令，命衙門的捕快上馬出城去追捕許萬成。</p>
許萬成出了城，領著李翠玉回家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收拾了一些東西，準備坐船往廣州投奔他的姨丈。可是當他和李翠玉動身時，牛無事領著十幾名捕快已經追趕而來，許萬成和李翠玉隻好往屋後的山上逃去。</p>
牛無事砸開許萬成的家門，卻不見許萬成和李翠玉的蹤影。一名捕快走到屋後搜查時，看見半山腰的兩個人影，大聲說：“牛公子，許萬成和李翠玉正往山上逃去。”牛無事走過來一看，立即與捕快往山上追趕。</p>
許萬成和李翠玉逃到山頂，才發覺無路可逃了，因為前麵是一個懸崖，懸崖下麵是滔滔的西江水。李翠玉本是個柔弱的千金小姐，她累得軟倒在地上，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有了。</p>
牛無事追上來，他逼近許萬成，瞪著一雙三角眼，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竟敢勾引我未過門的妻子私奔，老子今天不殺你，難泄心頭之恨。”說完，他舉起手中的鋼刀，砍向許萬成。</p>
許萬成已被逼到懸崖邊，眼見鋼刀砍來，不由自主往後一退，想避開鋼刀。結果他一腳踏空，驚叫著往懸崖下墜去。李翠玉看見許萬成墜下懸崖，她哀號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p>
牛無事看見許萬成墜落懸崖，命人把李翠玉抬下山。回到城中，一名捕快問：“牛公子，我們要把李小姐抬回衙門嗎？”牛無事說：“這個賤女人半死不活的，抬回衙門幹什麽？萬一死在衙門怎麽辦？把她抬回李員外家。”</p>
李翠玉被送回李家，牛無事對滿麵悲傷的李員外說：“李員外，你快點把你女兒的病治好，別誤了我的婚期。”得知女兒和許萬成的下落，李員外十分悔恨，心裏怪自己當初怎麽不拒絕牛無事的提親。但他敢怒不敢言，隻得把女兒送進房裏，叫福伯立即去請大夫。兩天後，李翠玉終於醒過來，李員外求得的那枝人參，正好給她調理身體。李翠玉的病雖然痊愈，但她的心卻仍在滴血，她忘不了墜下懸崖的許萬成。</p>
三、獲救</p>
夕陽滿江紅，龍彎碼頭停泊著一艘官船，船頭上站著一位少女，麵對著大江落日的美景，卻眉頭緊皺，唉聲歎氣。忽然她看見大江上飄著一個人，急忙叫水手把江中那人撈上來。</p>
這個人正是墜下懸崖落入江中的許萬成。許萬成被抬進船艙，一名水手擠壓出他腹內的水後，他才緩緩醒來。許萬成見旁邊站著一位少女，連忙說：“多謝小姐救命之恩。在下許萬成，是一名郎中。”</p>
少女一聽許萬成是個郎中，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她說：“許大夫，小女子呂蓮，家兄呂新兩天前上岸吃飯回來，就昏迷了，至今也未醒來。我請過幾個大夫，但都沒能醫好家兄的病。”</p>
許萬成立即說：“呂小姐請帶在下去看看令兄。”呂蓮把許萬成帶進裏麵的一間屋子裏，隻見床上躺著一個青年人，年約三十，臉色呈暗黑色，卻氣宇軒昂。許萬成上前給他把了一會兒脈，就知道病因了。許萬成對在一旁垂淚的呂蓮說：“呂小姐，令兄是中毒。”</p>
呂蓮吃驚地說：“我所請的幾個大夫都沒有看出我哥哥是中毒，許大夫，你快點給我哥哥解毒。”許萬成點點頭，他從懷裏掏出一隻小瓷瓶，倒出兩粒紅色的藥丸。他用酒把藥丸溶解，然後撬開呂新的嘴，把藥酒緩緩灌了進去。</p>
過了一會兒，隻見呂新忽然睜開眼睛，翻身嘔吐起來。他吐出一堆黑色腥臭的汙物後，才坐了起來。呂蓮喜極而泣，說：“哥哥，你終於醒過來了，多虧這位許大夫救了你。”呂新忙問是怎麽回事，呂蓮把他上岸吃飯後，回船就昏迷的事說了出來。</p>
許萬成說：“呂兄腹中之毒已經吐出，我再開一張藥方，你叫人上岸到藥店取藥，服後就沒事了。”呂新看著許萬成，說：“多謝許大夫，請問我中的是什麽毒？”許萬成說：“這種毒極其罕見，叫‘水底夜叉’，隻有我們西江的端州段水底才有。此毒無色無味，混入食物中不會被發覺，而且中毒者的症狀一般大夫也看不出來。五天內若不把此毒嘔吐出來，中毒之人必死無疑。”</p>
呂新點點頭，叫了一名隨從上岸取藥。他又吩咐隨從上岸，到他兩天前吃過飯的那間好客酒樓看看。半個時辰後，那名隨從回到船上，說那間好客酒樓不知何故，竟然已經停業了，老板也不見了。呂新冷笑著點點頭。喝了湯藥後，呂新的身體已經複原，他命人在船頭設宴，招待許萬成。</p>
明月當空，在大江上灑下片片銀光，呂新和許萬成在月下舉杯。呂新忽然說：“許大夫，我小妹救了你一命，而你又救了我一命，這可算得上緣份了。許大夫，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許萬成說：“呂兄氣宇軒昂，必非常人。”</p>
呂新喝了一杯酒，說：“許大夫，你看我妹妹人怎麽樣？”許萬成說：“呂小姐品貌兼優。”呂新說：“我想把舍妹許配給你，你意下如何？”許萬成一呆，說：“蒙呂兄錯愛，小弟實在不敢高攀。”隨即他把自己和李翠玉的事說了出來。</p>
呂新聽罷，氣得一拍桌子，怒道：“牛漢這個狗官，真是無法無天了。”他又喝了一杯酒，說：“許大夫，李翠玉看見你墜下懸崖，以為你已經死了，說不定她已經和牛無事成親了。”</p>
許萬成說：“我不敢失信於人，隻要李翠玉一日未嫁，我也絕不先娶。”呂新對許萬成又多了幾分敬重，他說：“許大夫是個誠信之人，不過你現在不方便在端州城現身，不如我代你到李員外家，看看李小姐嫁了沒有？”許萬成立即多謝呂新。</p>
卻說李員外正為女兒的事煩惱著。翠玉自從被牛無事捉回家後，就病倒了，整天不言不語，像個活死人。而牛無事每天都來催李員外快點醫好翠玉，早早與他成親。李員外愁眉不展，忽然管家來報，說有人求見。</p>
李員外心煩氣燥，正想說什麽人都不見，但一個氣宇軒昂的青年人已經不請而到了。他進來對李員外一拱手，說：“我叫呂新，號稱‘神醫閻王敵’，特來為令千金治病。”李員外幾乎請遍了端州城內的大夫，但沒有一個能醫好翠玉的病。他見呂新胸有成竹的樣子，心想或者有奇跡出現也說不準，反正女兒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不如叫他試一試。於是，李員外就把呂新帶進了翠玉的閨房。</p>
呂新一進房，見一個形容枯槁的女子躺在床上，床前一個丫環正在垂淚。李員外歎口氣，說：“呂神醫，床上躺著的就是小女，有勞了。”呂新看了一眼李翠玉，對李員外說：“你兩人請出去，別在這裏妨礙我給病人治病。”</p>
讓女兒單獨和呂新在一起，李員外有些猶豫。呂新厲聲說：“我號稱神醫，給人治病自然有別於其他郎中，豈能讓你們在一旁擾亂心神？”李員外和小紅隻好走到房外。</p>
大約一炷香功夫，呂新走出李翠玉的閨房。他對站在門外的小紅說：“小紅，你立即去端些清淡的飯菜給小姐吃，她吃飽後你陪她到花園裏散散步。”小紅答應著走向廚房，她心裏有些奇怪：怎麽這個神醫知道我叫小紅？</p>
李員外過來看時，李翠玉已經吃過飯在花園裏散步了。李員外快步走到花園，翠玉說：“爹爹，我的病被神醫治好了。”李員外看著女兒，雖然有些瘦削，但精神很好，他忍不住說：“真是神醫呀！小紅，你快去招呼神醫，我要重重酬謝他。”</p>
過一會兒小紅回來，說：“老爺，那個神醫已經走了，我追到大門口也沒見他的蹤影。”翠玉說：“爹爹，我的病全好了，我們還是盡快答應牛家的婚事吧。”李員外很意外，說：“玉兒，你不是一直都不願意嫁給牛無事嗎？怎麽……”</p>
翠玉說：“爹爹，女兒想通了。嫁給知府的兒子怎麽也比嫁給一個窮郎中強，而且許萬成也墜落懸崖已死。”李員外很高興，立即叫管家去通知牛家，擇日成親。</p>
四、成親</p>
呂新回到船上，帶回來一個壞消息。他告訴許萬成，李翠玉已經嫁給牛知府的兒子牛無事了。許萬成心如刀割，他痛苦萬分地說：“她怎麽會嫁給牛無事？她怎麽可能背信棄義？”呂新在一旁說：“許大夫，你是一個窮郎中，翠玉嫁給知府大人的兒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你說對嗎？”</p>
許萬成轉念一想：自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翠玉跟著自己隻會受苦受窮；愛一個人，就要希望她生活得幸福快樂。想到這裏，他苦笑一聲，說：“對呀，翠玉嫁給牛無事，總比跟著我受苦強。”呂新趁熱打鐵地說：“許大夫，既然翠玉已經嫁給別人，你不如也和我妹妹成親好了。”許萬成知道翠玉已經嫁給牛無事，他覺得自己和誰成親都沒關係了，他說：“如果呂兄和呂小姐看得上我這個窮郎中，我願意和呂小姐成親。”呂新哈哈大笑。</p>
李翠玉病好後第六天，她與牛無事就成親了。李家張燈結彩，賓客滿座，李員外滿麵春風，畢竟自己的女兒能嫁給知府的兒子，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李翠玉身穿大紅龍鳳婚衣，上了花轎。送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就上路了。</p>
這天是黃道吉日，宜嫁娶。當李翠玉的大紅花轎趕往牛府時，竟與另一頂大紅花轎狹路相逢了。兩支送親的隊伍亂了一陣，然後就各自上路了。</p>
花轎到了牛府，新郎牛無事迫不及待上前要踢轎門背新娘，可是當他拉開轎門時，裏麵不是李翠玉，而是一個身穿官服的男人。八名轎夫把外套一脫，露出一身皂衣與腰刀。牛漢父子正愕然間，一人喝道：“廣東巡撫呂新大人到。”</p>
牛漢急忙上前迎接，呂新說：“來人，把端州知府牛漢及他兒子牛無事拿下。”幾名侍衛立即把兩人捉住，牛漢大呼：“巡撫大人，下官何罪？為什麽要拘捕我？”呂新說：“我到廣東上任，便服出巡端州府，所見所聞都是你牛知府貪贓枉法的事。而且當你識破本巡撫的身份後，竟暗中指使好客酒樓的老板在我的酒中下毒，想致我於死地。現在好客酒樓的老板已經被我逮捕歸案，他已供認是你逼他下毒的。”牛漢臉色死灰，身子一軟，跪倒在地上。</p>
許萬成終於回到了他的家，呂新為他家裏添置了很多家具物品，好讓他和呂蓮好好過日子。許萬成成親這天，雖然他沒有辦酒席請客，但村民們自發取來自己家的酒菜，為他慶祝。</p>
洞房花燭夜，許萬成看著披著紅蓋頭坐在床前的呂蓮，他心裏想起了李翠玉。他暗暗歎息一聲，伸手慢慢掀起了新娘的蓋頭。當他看見新娘那清秀美麗的臉時，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新娘竟然是李翠玉。</p>
看著李翠玉含情脈脈的笑臉，許萬成終於明白這是真的，他抱緊翠玉，說：“翠玉，這是怎麽一回事？”李翠玉告訴他，這是呂新的妙計。</p>
原來呂新假裝給李翠玉看病時，向她道明了身份，讓她答應嫁給牛無事，但他會在中途將兩支送婚的人調亂，他去牛府捉牛知府，而李翠玉就來和許萬成成親。</p>
許萬成欣喜若狂，說：“原來呂新竟然是新上任的巡撫大人，真是謝天謝地呀！”</p>
綿綿不休的春雨終於停了，久違的太陽終於露出了溫暖的笑臉。</p>
小姐李翠玉受不了陽光的誘惑，叫上丫環小紅，兩人從李家後院偷偷溜了出來，去郊外踏青。李翠玉是李員外的掌上明珠，年方十八，貌美如花。由於李家眼光高，翠玉至今還沒有許配人家。
郊外綠草如茵，野花爭豔，翠玉和小紅采花撲蝶，玩得興高采烈。</p>
忽然馬蹄聲響起，隻見三騎飛奔而來。馬背上是端州知府牛漢的兒子牛無事與兩個家丁。牛無事仗著父親的權勢，在端州府無惡不作。今天他趁著天晴，騎馬到郊野打野兔。牛無事三人的箭法實在太差，忙了半天，一隻野兔也沒射著。他正覺無聊時，忽然看見兩個姑娘在草地上玩耍。</p>
牛無事策馬上前一看，立即被李翠玉的美貌驚呆了。他跳下馬，走到翠玉前麵，垂涎三尺，說：“好美麗的姑娘呀！”</p>
李翠玉見牛無事蛇頭鼠目，一雙發著綠光的眼睛正不好懷意地盯著自己。她心裏又氣又怕，嚇得花容失色倒退幾步。小紅杏眼一瞪，護在小姐身前，怒斥道：“大膽狂徒，敢輕薄我家小姐！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什麽人？她是我們李員外的千金。”</p>
牛無事一聽，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原來是李員外的千金，真是太好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小丫頭，你又可知本公是什麽人？本公子就是你們父母官的公子牛無事。”</p>
李翠玉和小紅雖然不認識牛無事，但也聽人說過牛無事是個壞事做盡的惡霸。她們嚇了一跳，轉身就逃。牛無事的兩個家丁正想去捉李翠玉和小紅，但牛無事卻一反常態地攔住家丁，說：“阿福、阿壽，不要去捉她們。李員外的千金如此美貌動人，本公子要娶她做妻子。”</p>
卻說李翠玉和小紅慌不擇路地逃走，氣喘籲籲地躲藏在路旁的草叢中。過了一會兒，小紅壯著膽站起來一看，竟然沒了牛無事的蹤跡。她鬆口氣，正想叫小姐出來。不料卻聽到小姐一聲驚叫。小紅一看，隻見小姐雙手按住腳呻吟著。小紅驚問：“小姐，怎麽啦？”“我……我被毒蛇咬傷了。” 李翠玉臉色蒼白，身子發軟地坐倒在地上。小紅嚇得大聲嚎哭起來。</p>
一個皮膚略黑麵目清秀的少年聞聲飛奔而至，急問道：“姑娘，發生什麽事了？”小紅驚慌失措，哭喪著臉說：“我家小姐被毒蛇咬傷了，你快救她。”說來也巧，這少年叫許萬成，自小隨父親學醫，現在已經是一個很出名的郎中。許萬成今天到郊外采藥，聽到小紅的哭聲，便跑過來看。</p>
許萬成走到李翠玉身邊，微微撩起她的裙腳，隻見她白嫩小巧的腳上有兩點烏黑，已經青腫，有一道青線自傷口往上延伸。他知道這是被劇毒無比的青竹蛇咬傷，若不及時施救，必死無疑。許萬成取出一把小刀，把她的傷口割開，擠出一點黑血，然後用嘴巴吸吮毒血。</p>
李翠玉雖然身子發軟麻木，但神智清醒。她看到許萬成為自己吸毒，心裏既感激又害羞。由於肌膚接觸，她心裏升起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她已經暗暗喜歡上這個少年郎中了。</p>
許萬成吸盡毒血，在四周采了幾樣草藥，放進嘴裏嚼爛，然後把草藥敷在李翠玉的腳上。半個時辰後，李翠玉體內的毒已經清除。李翠玉站起來，深深地看了許萬成一眼，解下掛在胸前的一塊玉佩遞給許萬成，羞紅著臉說：“我是李員外的女兒，如果公子有意，明天持這塊玉佩到我家提親。”許萬成也愛上了她，高興地說：“我明天一定到你家提親。”</p>
李翠玉對他含情一笑，拉起小紅，起身返家。李翠玉回到家，正要回閨房時，管家福伯叫住了她。福伯滿臉焦慮地說：“小姐，你可回來了，老爺找你大半天了。”李翠玉急忙說：“福伯，我爹爹找我有什麽事嗎？”</p>
福伯領著李翠玉往前廳走去，他邊走邊說：“小姐到了前廳自然明白。”李翠玉一進入前廳，就看見裏麵堆滿了紅紅綠綠的禮品，她正覺奇怪，就聽見爹爹叫她：“玉兒，快過來見過牛大人和牛公子。”</p>
李翠玉看見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人和爹爹坐在一起喝茶，旁邊還站著一個少年，正是今天早上調戲她的牛無事。李翠玉滿腹狐疑地走上前，說：“民女見過牛大人。”牛大人看著李翠玉，大笑起來，他拍拍身邊牛無事的肩膀，說：“兒子，你真是有眼光，李小姐果然天姿國色，你老子剛娶的十八姨太也沒她美。哈哈。”</p>
李員外滿麵堆笑，說：“玉兒，牛公子是來向你提親的。”李翠玉呆住了，她怎麽能嫁給牛無事這個惡霸？李翠玉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出了前廳。牛漢一愣，雙眼瞪著李員外，很不高興地問：“李員外，這是怎麽一回事？”李員外陪著笑臉說：“沒事沒事，女孩子家怕羞罷了。”李員外說了一大堆好說話，送走牛知府父子後，立即去找女兒。</p>
李翠玉一見爹爹，立即大聲說：“爹爹，女兒絕不嫁給那個牛無事。”李員外歎口氣，說：“女兒，爹爹也知道牛無事不是什麽好人，但他父親卻是我們端州府的知府大人呀！我們李家雖然有財有勢，但手臂擰不過大腿，如果我們不同意這門親事，隻怕我們李家從此遭殃呀！”李翠玉氣憤地說：“爹爹，就算他是知府大人，但國有國法，隻要我們沒有做違法的事，又有什麽可怕的？”</p>
李員外板著臉，厲聲說：“不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必須要嫁給牛無事。”李翠玉流著淚，斬釘截鐵地說：“不，女兒死也不會嫁給牛無事。而且……而且我已有意中人了。”李員外呆住了，問是怎麽一回事。李翠玉把今天在郊外發生的事說了出來。李員外聽完，冷冷地說：“那個郎中救過你，我自然會好好酬謝他。但他隻不過是一個窮郎中，怎麽可能做我李家的女婿？爹爹絕不同意這門親事，你就死了這份心吧。”李員外說完，摔門而去。</p>
李翠玉大哭起來，小紅也流著淚在一旁勸慰。</p>
二、私奔</p>
許萬成回到家中，雙手捧著李翠玉給他的定情信物，腦海裏呈現李翠玉的容貌舉止，心裏感到無比幸福。第二天早上，許萬成提著禮物到了李家。</p>
李員外正因女兒的婚事煩惱，忽然管家福伯來報，說門外有一個叫許萬成的少年求見。李員外一聽，正是與女兒私定終身的那個郎中。他心想來得正好，他要當麵拒絕許萬成的提親，好讓這個窮郎中死心，讓女兒安安心心嫁給牛無事。</p>
許萬成被請進前廳，他看見李員外出來，立即恭敬地說：“在下許萬成，見過李員外。”李員外見許萬成相貌端正，但可惜是個窮郎中。他說：“許郎中要見我，不知有什麽事？”許萬成紅著臉，把昨天救李翠玉然後私定終身的事說了出來，然後他跪在李員外前麵，說：“我是來向您提親的。”</p>
李員外擺擺手，說：“許郎中快快請起，你救了小女一命，我自然不會虧待你。至於提親就免談了，因為我女兒已經許配給牛知府的公子了。”</p>
許萬成本來滿心歡喜，但聽李員外這麽一說，不禁呆住了。李員外叫福伯取來一百兩銀子給許萬成，說：“許郎中，你救過小女，這是給你的酬金，你請回吧。”李員外下了逐客令。許萬成心裏又氣又急，他說：“我不要你的酬金，我隻想見李小姐一麵，把她給我的這塊玉佩還給她。”</p>
李員外冷冷地說：“我女兒不會見你的，你把她的玉佩給我就行了。”許萬成把手中的玉佩還給李員外，正要憤然離去，小紅忽然神色慌張地走進大廳，大聲說：“不好了，小姐她突然昏迷過去了，不知是不是昨天的蛇毒沒有清除？”她看見許萬成，又說：“許大夫，你在這裏真是太好了，你快點去給小姐看病。”小紅一邊說，一邊向許萬成暗使眼色。</p>
許萬成心裏明白，他說：“好，我去給李小姐看病。”李員外雖然不願許萬成與女兒見麵，但怕女兒真是蛇毒未清，隻好同意許萬成去女兒的閨房。</p>
許萬成進入房裏，見李翠玉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身子一動也不動。許萬成給她把脈，立即知道她是裝病，也明白了李翠玉對他的情意。許萬成轉頭對李員外說：“李小姐昨天被毒蛇咬傷，由於餘毒未清，毒已進入體內，若蛇毒攻心，神仙也救治不了。”</p>
李員外嚇得臉色都變了，急忙說：“許大夫快點為小女治病呀！”許萬成歎口氣，說：“現在救治還來得及，不過需要千年人參一枝。整個端州府隻有同仁堂的老板收藏了一枝千年人參，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李員外聽說女兒還有得救，忙說：“我與同仁堂劉老板是好朋友，我馬上去取千年人參。”他說完，直奔同仁堂而去。</p>
李員外一出門，李翠玉立即坐起來，她拉住許萬成的手，說：“許郎，我寧死也不嫁給牛無事，既然爹爹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我這就跟你走。”許萬成見李翠玉甘願拋棄一切跟自己走，心裏十分感動。小紅把兩人領到後院，開門讓兩人出去。小紅含淚說：“小姐，你保重！許大夫，我家小姐自小嬌生慣養，你要對她好些。”許萬成點點頭，與李翠玉上了一輛馬車，往城外而去。</p>
李員外求得千年人參回來，才知道女兒已經和許萬成走了，他又氣又無可奈何。</p>
卻說牛無事得知李翠玉和許萬成私奔的消息，氣得火冒三丈，他讓父親牛知府下令，命衙門的捕快上馬出城去追捕許萬成。</p>
許萬成出了城，領著李翠玉回家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收拾了一些東西，準備坐船往廣州投奔他的姨丈。可是當他和李翠玉動身時，牛無事領著十幾名捕快已經追趕而來，許萬成和李翠玉隻好往屋後的山上逃去。</p>
牛無事砸開許萬成的家門，卻不見許萬成和李翠玉的蹤影。一名捕快走到屋後搜查時，看見半山腰的兩個人影，大聲說：“牛公子，許萬成和李翠玉正往山上逃去。”牛無事走過來一看，立即與捕快往山上追趕。</p>
許萬成和李翠玉逃到山頂，才發覺無路可逃了，因為前麵是一個懸崖，懸崖下麵是滔滔的西江水。李翠玉本是個柔弱的千金小姐，她累得軟倒在地上，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有了。</p>
牛無事追上來，他逼近許萬成，瞪著一雙三角眼，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竟敢勾引我未過門的妻子私奔，老子今天不殺你，難泄心頭之恨。”說完，他舉起手中的鋼刀，砍向許萬成。</p>
許萬成已被逼到懸崖邊，眼見鋼刀砍來，不由自主往後一退，想避開鋼刀。結果他一腳踏空，驚叫著往懸崖下墜去。李翠玉看見許萬成墜下懸崖，她哀號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p>
牛無事看見許萬成墜落懸崖，命人把李翠玉抬下山。回到城中，一名捕快問：“牛公子，我們要把李小姐抬回衙門嗎？”牛無事說：“這個賤女人半死不活的，抬回衙門幹什麽？萬一死在衙門怎麽辦？把她抬回李員外家。”</p>
李翠玉被送回李家，牛無事對滿麵悲傷的李員外說：“李員外，你快點把你女兒的病治好，別誤了我的婚期。”得知女兒和許萬成的下落，李員外十分悔恨，心裏怪自己當初怎麽不拒絕牛無事的提親。但他敢怒不敢言，隻得把女兒送進房裏，叫福伯立即去請大夫。兩天後，李翠玉終於醒過來，李員外求得的那枝人參，正好給她調理身體。李翠玉的病雖然痊愈，但她的心卻仍在滴血，她忘不了墜下懸崖的許萬成。</p>
三、獲救</p>
夕陽滿江紅，龍彎碼頭停泊著一艘官船，船頭上站著一位少女，麵對著大江落日的美景，卻眉頭緊皺，唉聲歎氣。忽然她看見大江上飄著一個人，急忙叫水手把江中那人撈上來。</p>
這個人正是墜下懸崖落入江中的許萬成。許萬成被抬進船艙，一名水手擠壓出他腹內的水後，他才緩緩醒來。許萬成見旁邊站著一位少女，連忙說：“多謝小姐救命之恩。在下許萬成，是一名郎中。”</p>
少女一聽許萬成是個郎中，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她說：“許大夫，小女子呂蓮，家兄呂新兩天前上岸吃飯回來，就昏迷了，至今也未醒來。我請過幾個大夫，但都沒能醫好家兄的病。”</p>
許萬成立即說：“呂小姐請帶在下去看看令兄。”呂蓮把許萬成帶進裏麵的一間屋子裏，隻見床上躺著一個青年人，年約三十，臉色呈暗黑色，卻氣宇軒昂。許萬成上前給他把了一會兒脈，就知道病因了。許萬成對在一旁垂淚的呂蓮說：“呂小姐，令兄是中毒。”</p>
呂蓮吃驚地說：“我所請的幾個大夫都沒有看出我哥哥是中毒，許大夫，你快點給我哥哥解毒。”許萬成點點頭，他從懷裏掏出一隻小瓷瓶，倒出兩粒紅色的藥丸。他用酒把藥丸溶解，然後撬開呂新的嘴，把藥酒緩緩灌了進去。</p>
過了一會兒，隻見呂新忽然睜開眼睛，翻身嘔吐起來。他吐出一堆黑色腥臭的汙物後，才坐了起來。呂蓮喜極而泣，說：“哥哥，你終於醒過來了，多虧這位許大夫救了你。”呂新忙問是怎麽回事，呂蓮把他上岸吃飯後，回船就昏迷的事說了出來。</p>
許萬成說：“呂兄腹中之毒已經吐出，我再開一張藥方，你叫人上岸到藥店取藥，服後就沒事了。”呂新看著許萬成，說：“多謝許大夫，請問我中的是什麽毒？”許萬成說：“這種毒極其罕見，叫‘水底夜叉’，隻有我們西江的端州段水底才有。此毒無色無味，混入食物中不會被發覺，而且中毒者的症狀一般大夫也看不出來。五天內若不把此毒嘔吐出來，中毒之人必死無疑。”</p>
呂新點點頭，叫了一名隨從上岸取藥。他又吩咐隨從上岸，到他兩天前吃過飯的那間好客酒樓看看。半個時辰後，那名隨從回到船上，說那間好客酒樓不知何故，竟然已經停業了，老板也不見了。呂新冷笑著點點頭。喝了湯藥後，呂新的身體已經複原，他命人在船頭設宴，招待許萬成。</p>
明月當空，在大江上灑下片片銀光，呂新和許萬成在月下舉杯。呂新忽然說：“許大夫，我小妹救了你一命，而你又救了我一命，這可算得上緣份了。許大夫，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許萬成說：“呂兄氣宇軒昂，必非常人。”</p>
呂新喝了一杯酒，說：“許大夫，你看我妹妹人怎麽樣？”許萬成說：“呂小姐品貌兼優。”呂新說：“我想把舍妹許配給你，你意下如何？”許萬成一呆，說：“蒙呂兄錯愛，小弟實在不敢高攀。”隨即他把自己和李翠玉的事說了出來。</p>
呂新聽罷，氣得一拍桌子，怒道：“牛漢這個狗官，真是無法無天了。”他又喝了一杯酒，說：“許大夫，李翠玉看見你墜下懸崖，以為你已經死了，說不定她已經和牛無事成親了。”</p>
許萬成說：“我不敢失信於人，隻要李翠玉一日未嫁，我也絕不先娶。”呂新對許萬成又多了幾分敬重，他說：“許大夫是個誠信之人，不過你現在不方便在端州城現身，不如我代你到李員外家，看看李小姐嫁了沒有？”許萬成立即多謝呂新。</p>
卻說李員外正為女兒的事煩惱著。翠玉自從被牛無事捉回家後，就病倒了，整天不言不語，像個活死人。而牛無事每天都來催李員外快點醫好翠玉，早早與他成親。李員外愁眉不展，忽然管家來報，說有人求見。</p>
李員外心煩氣燥，正想說什麽人都不見，但一個氣宇軒昂的青年人已經不請而到了。他進來對李員外一拱手，說：“我叫呂新，號稱‘神醫閻王敵’，特來為令千金治病。”李員外幾乎請遍了端州城內的大夫，但沒有一個能醫好翠玉的病。他見呂新胸有成竹的樣子，心想或者有奇跡出現也說不準，反正女兒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不如叫他試一試。於是，李員外就把呂新帶進了翠玉的閨房。</p>
呂新一進房，見一個形容枯槁的女子躺在床上，床前一個丫環正在垂淚。李員外歎口氣，說：“呂神醫，床上躺著的就是小女，有勞了。”呂新看了一眼李翠玉，對李員外說：“你兩人請出去，別在這裏妨礙我給病人治病。”</p>
讓女兒單獨和呂新在一起，李員外有些猶豫。呂新厲聲說：“我號稱神醫，給人治病自然有別於其他郎中，豈能讓你們在一旁擾亂心神？”李員外和小紅隻好走到房外。</p>
大約一炷香功夫，呂新走出李翠玉的閨房。他對站在門外的小紅說：“小紅，你立即去端些清淡的飯菜給小姐吃，她吃飽後你陪她到花園裏散散步。”小紅答應著走向廚房，她心裏有些奇怪：怎麽這個神醫知道我叫小紅？</p>
李員外過來看時，李翠玉已經吃過飯在花園裏散步了。李員外快步走到花園，翠玉說：“爹爹，我的病被神醫治好了。”李員外看著女兒，雖然有些瘦削，但精神很好，他忍不住說：“真是神醫呀！小紅，你快去招呼神醫，我要重重酬謝他。”</p>
過一會兒小紅回來，說：“老爺，那個神醫已經走了，我追到大門口也沒見他的蹤影。”翠玉說：“爹爹，我的病全好了，我們還是盡快答應牛家的婚事吧。”李員外很意外，說：“玉兒，你不是一直都不願意嫁給牛無事嗎？怎麽……”</p>
翠玉說：“爹爹，女兒想通了。嫁給知府的兒子怎麽也比嫁給一個窮郎中強，而且許萬成也墜落懸崖已死。”李員外很高興，立即叫管家去通知牛家，擇日成親。</p>
四、成親</p>
呂新回到船上，帶回來一個壞消息。他告訴許萬成，李翠玉已經嫁給牛知府的兒子牛無事了。許萬成心如刀割，他痛苦萬分地說：“她怎麽會嫁給牛無事？她怎麽可能背信棄義？”呂新在一旁說：“許大夫，你是一個窮郎中，翠玉嫁給知府大人的兒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你說對嗎？”</p>
許萬成轉念一想：自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翠玉跟著自己隻會受苦受窮；愛一個人，就要希望她生活得幸福快樂。想到這裏，他苦笑一聲，說：“對呀，翠玉嫁給牛無事，總比跟著我受苦強。”呂新趁熱打鐵地說：“許大夫，既然翠玉已經嫁給別人，你不如也和我妹妹成親好了。”許萬成知道翠玉已經嫁給牛無事，他覺得自己和誰成親都沒關係了，他說：“如果呂兄和呂小姐看得上我這個窮郎中，我願意和呂小姐成親。”呂新哈哈大笑。</p>
李翠玉病好後第六天，她與牛無事就成親了。李家張燈結彩，賓客滿座，李員外滿麵春風，畢竟自己的女兒能嫁給知府的兒子，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李翠玉身穿大紅龍鳳婚衣，上了花轎。送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就上路了。</p>
這天是黃道吉日，宜嫁娶。當李翠玉的大紅花轎趕往牛府時，竟與另一頂大紅花轎狹路相逢了。兩支送親的隊伍亂了一陣，然後就各自上路了。</p>
花轎到了牛府，新郎牛無事迫不及待上前要踢轎門背新娘，可是當他拉開轎門時，裏麵不是李翠玉，而是一個身穿官服的男人。八名轎夫把外套一脫，露出一身皂衣與腰刀。牛漢父子正愕然間，一人喝道：“廣東巡撫呂新大人到。”</p>
牛漢急忙上前迎接，呂新說：“來人，把端州知府牛漢及他兒子牛無事拿下。”幾名侍衛立即把兩人捉住，牛漢大呼：“巡撫大人，下官何罪？為什麽要拘捕我？”呂新說：“我到廣東上任，便服出巡端州府，所見所聞都是你牛知府貪贓枉法的事。而且當你識破本巡撫的身份後，竟暗中指使好客酒樓的老板在我的酒中下毒，想致我於死地。現在好客酒樓的老板已經被我逮捕歸案，他已供認是你逼他下毒的。”牛漢臉色死灰，身子一軟，跪倒在地上。</p>
許萬成終於回到了他的家，呂新為他家裏添置了很多家具物品，好讓他和呂蓮好好過日子。許萬成成親這天，雖然他沒有辦酒席請客，但村民們自發取來自己家的酒菜，為他慶祝。</p>
洞房花燭夜，許萬成看著披著紅蓋頭坐在床前的呂蓮，他心裏想起了李翠玉。他暗暗歎息一聲，伸手慢慢掀起了新娘的蓋頭。當他看見新娘那清秀美麗的臉時，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新娘竟然是李翠玉。</p>
看著李翠玉含情脈脈的笑臉，許萬成終於明白這是真的，他抱緊翠玉，說：“翠玉，這是怎麽一回事？”李翠玉告訴他，這是呂新的妙計。</p>
原來呂新假裝給李翠玉看病時，向她道明了身份，讓她答應嫁給牛無事，但他會在中途將兩支送婚的人調亂，他去牛府捉牛知府，而李翠玉就來和許萬成成親。</p>
許萬成欣喜若狂，說：“原來呂新竟然是新上任的巡撫大人，真是謝天謝地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