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蹲在地上, 提心吊膽收拾剛剛打翻的那幾個香薰罐子。左意陰仄仄地坐在一邊,開口審問他:“門羅今天是要在星門港對付sa局那個警察,對嗎?”景福耳朵動動:“我……我不知道啊。”“放屁你不知道。”左意火起,抄起手邊的靠枕扔過去,“你表哥就是星門港的工頭,你他媽會不知道?”景福抬手接住,心虛躲在靠枕後麵:“我真不知……”“放屁,我信你個鬼。”左意起身,上腳,惡狠狠踹在那枕頭上,“你在門羅身邊待了小十年,他今天敢把我送到你這兒來看著,你會什麽都不知道?”景福舉著枕頭吱哇亂叫。“你老實講,門羅是不是利用你表哥在牢裏的關係,在星門港給警察設了局?”左意雙手插兜,一邊用力踹人,一邊暴怒著放狠話,“說不說?不說我他媽踹死你。”“瞧左老板說的您隔著枕頭踹死我?”景福不怕死地從枕頭後麵探出腦袋,賠笑,“您哪兒舍得?您下不了手。”景福在aurora待了小十年,知道左老板在虛張聲勢。門開著,門口的四五個幹事也在原地安靜負手站著,觀賞景福挨踹,默認這邊翻不起多大風浪,左意更氣了,抬起膝蓋又是一腳:“你他媽知道我下不了手?”“您踹我之前,還要先扔個東西過來墊著您說您下得了手不?”景福舉著枕頭看左老板一眼,戳穿眼前的紙老虎。“……左老板,我知道您從來心善,您舍不得。”左老板氣到快心梗。左意忽而明白,這些人原來是不怕自己的。長久以來,他一直在狐假虎威。aurora上上下下這幫草莽,信服的從來是海士翎、是海狄佑、是門羅這種殺伐決斷的狠角色;他左意能夠長期在這群人中間張牙舞爪,不過是因為,他每次都恰好站在正確的人身邊罷了。剝去層層武裝之後,原本的他勢單,謹慎,趨利避害,隻想過點小富即安的虛榮日子。說到底,他隻是地下城一個貪心想要多見點天光的貧民窟小子,為什麽要摻和到這種動不動就以命相搏的世界中來呢?“左老板,我知道您在說氣話,先別生氣了。”景福察言觀色,感覺左意氣勢弱了點,順勢當起左老板的解語花。他站起來,拍落枕頭上的灰,輕輕放回左意手邊,就坡下驢,軟語勸著:“大哥早知道你不是殺人的料,所以今天才沒讓你去的。”這麽一說,門羅今天要去星門港殺人,這事情算是坐實了左意頭皮一麻,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左老板,大哥這是在保護您呢您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危險。”景福抬頭,“打打殺殺的事情交給大哥,您就在這裏安心等一等,別過問了。”左意心口一縮,沉甸甸如墜冰窟。他一早知道,aurora出身不幹淨;他知道從海士翎往上再追溯幾代,這個家每代頭頭手上,多少都沾著鮮血;可他沒有想到,到了今時今日,到了他這個義子要接班的時候,身邊追隨的這幫家臣,還是可以隨口講出這種理所當然的瘋話。在這個世界裏,怎麽索人性命,是這樣理直氣壯的事情呢。景福起身,以為左意聽進去了。他搓一搓手,躬身湊上來,大著膽子開始捶左意肩膀,“左老板,您消消氣。咱們這會兒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讓我這個金牌按摩師給您捶……”“少來碰我。”左意七竅生煙,“出去出去。”景福識趣住嘴,訕訕退出去。左意盯著景福小碎步遠去的背影,心思忽而活絡。景福走後,貴賓室門口黑壓壓一排,還正裝筆挺地站著四五個精神抖擻的年輕幹事。小夥子們肩膀寬大,身姿板正,想來都是門羅今天為了封印住左老板,從麾下精挑細選而來。為首的那一個肋下鼓鼓,像是有槍;左意琢磨著,自己要是來硬的,大約也是自取其辱。左意想了想,探到門外,手指軟綿綿搭上為首的年輕幹事胸口:“滿欣,你進來。”叫滿欣的幹事與身邊人對視一眼,雙雙就要進屋。左意攔住他旁邊那個,挑眉:“你跟過來幹什麽?我隻要滿欣。”兩位年輕幹事一臉狐疑。左老板向著滿欣,揚眉,聲線堪稱嬌美:“聾了?叫你呢。”滿欣瞳仁震了一下。左意伸手理一理他衣襟,理完,手指頗不正經,繼續順著對方領帶,沉沉地往下拉扯,語氣溫柔:“哦,害怕我?”左老板向來脾氣不好,此時突然柔情似水,聽得滿欣心裏發毛。滿欣一個集團低階幹事,本是奉了門羅之命來軟禁左老板的,不知道氣氛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左意抬起下巴,一把扯牢了滿欣頸上的領帶,把人臉拉過來貼著。他幾乎是用氣聲吐納,吹在對方耳垂上,低聲囈語:“滿欣,進來,陪我放鬆一下。”話是當著所有年輕幹事說的,騷語騷調,聽得人一陣耳熱。滿欣手腳僵硬,扭捏起來從早年間由海狄佑發起的小媽聽床文學,到如今門羅戰利品似地將左意攬在身邊,aurora內部的幹事,大抵是知道左老板什麽取向的。滿欣坐進退維穀:“左,左老板是要幹什麽呢?”“你們幾個大活人杵在這兒,閑著也是閑著。”左意抬眼,“怎麽,我的床門羅爬得,你爬不得?”滿欣臉上一紅,不知要怎麽拒絕這種明目張膽的調戲。左意輕笑一聲,在眾人的驚愕中把年輕幹事拉了過來,啪嗒一聲反鎖住門。“把這礙事的衣服脫了。”左意剝開對方外套。滿欣手足無措:“左老板……請您別為難我。”左意垂眉,專注幫他寬衣解帶,柔聲細氣:“噢,是你們他媽的先把我堵在這兒,還說我為難你?嗯?”滿欣頭上冒汗,躲躲閃閃:“左老板,我知道,您是在生門羅大哥的氣,對不對?”左意不響,把對方西服外套拉了下來,一副深棕色槍托背帶,在滿欣年輕壯碩的身體上顯山露水他果然是荷著槍的那個,左意心想。左意低頭,瞥到滿欣肋下寒光閃爍的槍柄,不動聲色。“您要是生他的氣……您打我一頓,扇我耳光,罰我在外麵跪一個鍾頭,都可以。”滿欣被左意摸來摸去,臉上漲得通紅,“您別這樣……您這樣……大哥他,大哥會殺了我的。”“你怕他?”左意遊動的手故意停了一下,整個人貼過去,附在滿欣耳邊,“那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想呢……還是不敢?”滿欣被左意逼到牆角,麵紅耳赤,胸膛快要炸了。左意側首,朱唇輕啟,挨得極近:“怎麽了,嫌棄你左老板?”滿欣頭皮麻了一下,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敢胡亂發.情。但他被眼前奇怪的氣氛所蠱惑,完全沒想到左意下一個動作,是過來拔他身上的槍。下一秒,左意利落後退一步,舉著槍,直指滿欣腦門。“手舉起來,走到那邊牆角裏去。”左意目光凶狠,“敢大聲叫一下,我他媽殺了你。”滿欣駭然,依言舉起雙手,衣衫不整地退到遠處。左意保持持槍指著對方的姿勢,慢慢走到門邊,單手握在門把手上,吸一口氣。砰左意開槍射中了滿欣大腿。滿欣慘叫一聲,滾到在地。他腿上中槍,無法邁出去阻攔左意,隻能對著門口大叫:“左老板要跑!!”左意驀地拉開門,趁門外四個幹事尚未反應過來,對著衝過來的八條長腿一頓掃射。幹事們猝不及防,慘叫著紛紛倒地。左意踢開眾部,踩著地上點點血汙,大踏步衝向自己的接駁艙。“左,左,左老板!!!”景福聞聲追過來,拖著哭腔,攥著手機,戰戰兢兢當住去路,似乎試著要阻攔他。“讓開,不然殺了你。”左意冷著臉舉槍,身上還帶著飛濺的血漬。景福猶豫一下。左意砰地開槍,打穿他手上的手機:“你們敢跟星門港報信,我也殺了你。”景福喉結上下一動,握著被能量光束近距離貫穿的手機,嚇得快哭出來,沒種地退到一邊。年輕的按摩師頭皮發麻,終於記住了誰才是真正的老大。“星門港「鍛星製造所」。”擦身而過時,景福抖抖索索,小聲補充,“我表哥的工廠,在港口gy6區。”“知道了。”左意瞥他一眼,直奔外麵的接駁艙。左意持槍坐上駕駛艙,飛行器引擎轟鳴,雙翼微微抖動,臨空而起。景福戰戰地被甩在地麵上,惶惶抬頭。左意掌心扶著操縱杆,一記擺尾,絕塵朝δ-3星門港的方向飛去。門羅,你說我不是殺人的料?左意狠狠地想。此刻的左意一手扶著操縱杆,一手還按著從滿欣身上奪過來的脈衝槍;槍口尚帶餘溫,他慣來幹淨體麵的褲腿與鞋底,此刻亦飛濺上了四五個年輕男人的鮮血;這樣不甚吉祥的組合,使此時的左老板看上去十分凶狠。是的,我原本不是。左意想。而且,我原本可以永遠都不是殺人的料。是你們,像冥河中伺機而動的水鬼一樣,從黑暗裏伸出不懷疑好意的手指,滑膩無聲地扣住他人腳腕,一點一點、不由分說地把我拖進了那個世界。我恨你,也恨海士翎。我他媽殺光你們。*********************************************下集預告:《堂堂主角攻慘遭歹徒捏下巴捆綁y》第119章 血路(下)《堂堂主角攻慘遭歹徒捏下巴捆綁y》*********************************************左意殺到δ-3星門港時, 林本格手心裏正藏著半塊作廢的起落架散片,致力於用零件鋒利的金屬斷麵,磨開反綁住自己雙手的繩結。虧得這夥人沒用電子鐐銬, 林少校想;也幸虧這裏是重型星艦組裝的重力車間他被縛住手腳,由四五個工人輪著鋼管一頓猛打的時候,在地麵偶然摸到了一塊有棱有角的合金鐵屑,趁機牢牢握在了手中。要死了,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林少校被伏擊的工人用麻繩捆了,仰麵拽著頭發,拖上車間二樓的管理辦公室時,喉頭冒著血氣想。今天可是公元3434年的2月10日啊。林本格想。林少校剛剛被穿連體服的小年輕帶到這裏來時, 正好是午後一點。算起來, 此時距離洛尚警官公開叛逃的那個命運時刻,已經隻剩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了。來自未來的通訊中,交代了林本格隻用安心等待2月10日到來, 事態自會順其自然地展開。於是在林少校的想象中, 10日中午,武裝聯盟某個內賊叛變,供出了洛尚的名字, 消息一層層傳到sa局, 白警督需要將他緊急召回局裏待命。召回途中,可能是白警督也可能是別的哪個對邊緣星區抱有同情的經手警官不忍心看著洛尚回來就被戴上鐐銬,於是走漏風聲, 悄悄通知了正在星門港執行任務的洛警官。於是最終,林本格aka, 「洛尚警官」決定從星門港直接叛逃,完成和雙胞胎哥哥的第二次身份交換。可此刻還被門羅縛住手腳的的林本格, 還暫時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順利從眼前的麻煩中脫身。不管是作為sa局身手不凡的高級警官,還是作為霍冬帝國最年輕的英雄獎章獲得者,被人設局暗算、迎頭痛擊、五花大綁到今天這種程度,都可以說是林本格少校人生中的奇恥大辱。敢綁架sa局警官,等提英資當上星區長,小心我讓他對你發起全境通緝林少校半邊臉狼狽貼著地,在心裏恨恨盤算著自己日後的複仇計劃。門羅不知林少校的心思,隻居高臨下,一雙腿架在辦公桌上,表情閑適自在。這個穿著高領衫的男人誌得意滿,回味這一場由自己精心策劃的請君入甕。辦公室裏都是門羅精挑細選的親信,沉默嚴肅,黑壓壓站了一排,麵目讓人不寒而栗。樓下的重力車間依然忙碌,機器轟鳴聲震耳欲聾;身份可疑的工人們若無其事,繼續從事著製造所的大型船艦組裝工作。鍛星製造所大門堂皇地開著,重力車間井然有序,一副純良正派的合法經營模樣。門羅沒有立刻殺了林本格,並非出於戰略失誤,而是確有問題需要向「洛尚警官」核實厘清。“關於遊輪案,你知道多少?”門羅黑色手套間夾了一隻重焦油香煙,醞釀良久,問他。林本格手心裏割繩子的小動作不停,正想著,門羅一腳踹在他臉上,踹出鼻血來。fuxk.“說話。”門羅抬高下巴。……全境通緝,公審槍斃。林少校被自己的鮮血嗆到,板著臉,在心裏替門羅加刑。“他媽的,鞋給我弄髒了。”門羅垂眉盯著自己鞋麵的血跡,隻顧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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