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昂聽那幾個酒客翻來覆去說閑話,沒什麽新的內容了,便收回了注意力,然後拿起酒杯,喝了口酒,道:“天下諸侯雖多,但真正能治理好地方的卻不多見,特別是那個袁術,治下混亂不堪,百姓流離失所,真虧他還有心思想著稱帝的事情。”


    趙嫣然皺眉道:“袁術乃是民賊,若讓他得勢,不知道會有多少百姓遭殃。不過,袁紹雖然擅於治理地方,對於百姓也算不錯,但他的三個兒子卻不是省油的燈,隻怕會釀出難以想象的禍患。”


    羅昂點了點頭,有些驚訝地看向趙嫣然,道:“沒想到你竟然會有這樣的見識,我還以為你隻會領兵打仗呢!”


    趙嫣然喝了口茶水,道:“聽,有人說到你了。”


    羅昂聞言,便側耳傾聽,果然聽見隔了一桌的那一桌酒客竟然說到了自己。


    其中一個中年文士憂心忡忡地說道:“當今天下,旁人都不是我們主公的對手,可唯獨那個燕侯讓人實在擔心啊!”


    一旁的同伴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皺眉道:“此人可以說是百年不遇的蓋世梟雄。自打他出道以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向無敵啊!我看將來咱們主公要一統天下,最大的障礙就是這個羅昂。如果能一舉擊破羅昂,則天下唾手可得矣!”


    幾個同伴紛紛點頭附和。


    然後,他們將他說成是一個既好色又十分殘忍的家夥。


    他們說他好色,主要就是說他把蠻族劫掠的那些年輕女子奪回來之後,留給自己享用,而說他殘忍,主要就是說他將俘虜的蠻族人遣往各地做苦力的事情。


    羅昂有些哭笑不得,看向趙嫣然,看見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問道:“你不會也這麽認為吧?”


    趙嫣然美眸流轉,調侃道:“屬下本來不是這麽想的,但現在卻覺得他們所言並非全無道理。”


    羅昂聞言,翻了翻白眼,露出一副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的模樣。


    不久,幾個人從酒樓出來了。


    此時,外麵夜色正濃,街道上的行人比他們過來的時候更多了,就連街道上也多了許多小吃攤,而且一群群孩童正追逐打鬧,令這本就十分喧囂的街道更顯得嘈雜。


    然後,羅昂幾個人便原路返回。


    這時,黑暗中衝出一個人。


    趙嫣然首先反應過來,立刻踏步上前,一下子就護住了羅昂,而那幾個衛士則迅疾護住羅昂的兩側。


    然後,眾人才看清楚這突然衝出來的人並非是刺客,而是一名衣衫襤褸,十一、二歲的小孩子。


    那名孩子朝他們伸出一雙髒兮兮的手,眼中全是祈求之色。


    趙嫣然走上前,問道:“你是誰?有事嗎?”


    那名孩子祈求道:“求求各位大爺行行好,我和奶奶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求求你們,給我們點吃的吧?”


    趙嫣然這才發現這名孩子的身後有一個老者,正靠在一棵桑樹下,似乎已經睡著了。


    趙嫣然流露出憐憫同情的神情,走到羅昂的麵前,道:“公子,我們就給他們些錢吧。”


    羅昂點了點頭,然後走上前,在那名孩子的麵前蹲下,問道:“小朋友,你們為什麽會在街頭乞討,難道是從外麵逃難來的嗎?”


    那名孩子搖了搖頭,道:“不是的。爹爹是主公的士兵,爹爹死了,主公就不給我們吃的了!”


    說到這裏,他露出一副十分悲傷的模樣。


    羅昂心頭一動,問道:“小朋友,你們是軍戶嗎?”


    那名孩子點了點頭。


    羅昂掏出一串錢,遞給那名孩子,道:“去買些吃的吧。”


    那名孩子見狀,感激不已,連忙向羅昂叩頭拜謝:“謝謝大爺!”


    說著,他便向身後那名老者跑去了。


    羅昂歎了口氣,然後領著趙嫣然等人,朝客棧走去了。


    羅昂皺眉道:“軍戶!”


    很多人都以為軍戶是從明朝就開始的,但軍戶製度早在漢朝末年就已經出現了。


    曆史上,曹操在收編青州軍的時候,就將青州軍的家屬遷到兗州安置,並且定下製度,這些人家的子孫也隻能從軍,因此這實質上就是一種軍戶。


    軍戶不僅僅是中國的一個特產,也是儒家文化下一種畸形的產物,畢竟這種東西在其他國家的曆史上是從未出現過的。


    軍戶的社會地位極低,甚至比青樓紅館的粉頭還要低。


    一般百姓都十分鄙視軍戶,同時還鄙視軍人,所以古代有一種說法,叫做好男不當兵。


    在這個時代,這種現象還算好的,因為隨著儒家文化越來越盛行,這種現象愈演愈烈,直到出現發配充軍這種奇葩事,當兵竟然變成了一種刑事處罰。


    自儒家盛行之後,華夏軍隊的戰鬥力就越來越弱,但這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畢竟在這種全民鄙視軍人的情況下,軍隊戰鬥力強那才叫有鬼了。


    統治者之所以要不斷貶低軍人的地位,原因就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


    由於受儒道影響,繼承者往往都是弱者,而要維護弱者的統治,就隻好從各方麵削弱軍隊。


    統治者以為自己就可以千秋萬代地統治這個國家,但他不知道的是,軍隊已經弱到了極點,並且變成了外敵眼中的大肥羊,畢竟外敵可不會跟你講儒道那種可笑的仁義,所以才會出現北宋末年那樣的悲劇。


    也正因為儒道對軍人的鄙視,所以羅昂那套以從軍經曆為選拔官員的製度一出台,才會引起那麽強烈的震動。


    趙嫣然皺眉道:“我就不明白了,為何各地諸侯會如此對待這些軍戶?他們征戰沙場,其實付出得比誰都多啊!”


    羅昂嘲諷道:“這些不正常的事情,現在還少嗎?所以說,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趙嫣然聞言,心頭頓時一震,臉上露出思忖之色,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趙嫣然師從左慈,而左慈是道家,因此她能夠接受羅昂那種離經叛道的思想。


    羅昂笑道:“我討厭聖人,這才是我相比於其他諸侯最大的優勢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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