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南懷齊開口,錦心一把奪過,有些急切地扯開繡帕,將通奸證據送到南懷齊跟前。


    不過接過信紙的是含笑而望的於芊芊,南懷齊根本連看都不想看,事已至此,他若還看不透,又有何能力爭天下?


    分明是有心人的栽贓設陷,要往他心上人身上潑汙水,讓她就此身敗名裂,背上不貞的汙名,此生再無出頭日。


    “王爺,你還是看一看,寫得真不錯,尤其是反麵的圖畫得更有趣。”她的手筆能差到哪去。於芊芊笑著將信紙塞入他手中,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好畫大家一起分享。


    畫得很有趣……劍眉一顰的南懷齊僅在書信正麵睨了一眼,修長手指一翻,訝然的目光落於反麵,頓時麵上戾色驟消,微露一絲笑意,氣勢懾人的眉眼間染上薄歡。


    “頑皮。”他語氣寵溺。


    於芊芊伸了伸舌,做出俏皮鬼臉。


    “才子佳人花前月下,你儂我儂,兩情相悅,這情景多感人。”是感人,她把才子的臉畫上豬頭,佳人的花容月貌上多了一點一點的黑芝麻,豬頭才子在月下吟詩,麻子佳人在花前彈奏一首〈春江花月夜〉,花兒聽了都蔫了,月兒驚恐萬分地躲進雲層裏,死也不敢看這驚悚的一幕。


    於芊芊還特意用四格漫畫的形式畫出頗有趣味的圖畫,她不求像,隻求好笑,一張信紙一格畫,還有風趣對白,畫到最後成了豬頭才子真風流,踩到芭蕉跌一跤,佳人嬌媚愛吹蕭,滿臉麻子掉不完。


    “對了,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說是我約那位公子來相會,還有書信為證,我都不知道證據擱哪兒,怎麽你們有神通,隨手一扒就能扒出花花腸兒?春兒,我聽紅蓮說你不識字,可就巧了,難道受了這公子的雨露精血你就開了靈竅?”床幔後的赤luo女子驚得臉色發白,滿是青紫的身子抖如落葉。


    緋衣盯人的本事稱了第二,沒人敢自稱第一,在發現春兒潛入春泥院偷藏豔詞書信後,她便在於芊芊的授意下改盯住錦心,將她何時出府、與何人接頭一一稟告。


    那位公子便是王府後的落第秀才黃文俊,錦心假借於芊芊之名寫戀慕書信給黃文俊,語句中多有傾慕之意,表明戀其文才,傾心文人士子,願結秦晉之好,共效於飛。


    黃文俊是個讀死書的人,年過二十五還未娶妻,一見娟秀小楷和談吐有物的書信,那思凡的心也動了。


    一個有心的相誘,一個有意地訪美,兩廂一拍即合,定下那花好月圓之約,以結良緣。


    在緋衣的回報下,於芊芊提前知道了錦心的計劃,也曉得她打算用何種手法害自己,於是佯裝一切在錦心掌控中,讓她不疑有他的照計劃進行,把黃文俊弄進府。


    錦心事先在於芊芊的茶水裏下了迷藥,再讓吃下chun藥的黃文俊到了屋裏,一見美人嬌軀橫陳,欲望衝腦的黃文俊哪受得住,當下脫衣解帶地撲上去,又咬又啃的與美人同歡。


    隻是躺在床上的是被緋衣擄來的春兒,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於芊芊也給春兒吃了迷情散,兩個控製不住的男女迷迷糊糊地成就了好事。


    “人送走了嗎?”


    “回稟王爺,送走了。”回話的是目不斜視的玉林。


    “沒吵沒鬧吧?”


    “屬下依王爺的吩咐割了她的舌頭,又挖了她一隻眼,她不吵也不鬧,安分地躺在馬車上被載走。”錦心也動不了了,刨眼、截舌的痛已令她昏厥,連呻吟聲都發不出。


    “很好,王府今後該是會安靜了。”


    後院不生亂,他便能安心地處理手中的軍國大事,再不耽誤。


    南懷齊出手果決,鐵血作風叫人不寒而栗,錦心的惡毒心計一被揭露,他雷厲風行地命外院管事找來人牙子,不收一文錢,還倒送一百兩銀子,將錦心發賣到一輩子也回不到京城的遠地。


    在這之前他先給她取眼去舌,除掉禍害。


    有眼目睹荒唐事,那就是髒了,留著無用,取一眼以示警惕,勿再有眼無珠,虛構有無害人。


    舌長多語,造謠生事,她這輩子的話也說夠了,他好心地幫她拿掉闖禍根源,套句於芊芊的話,這叫功德無量,做好事不用受惠者感恩,知福惜福便是最好的回報。


    春兒的下場倒是好一點,她不是賣,而是送給黃文俊當妾,淨身出府不得攜帶王府一物,除了一身衣物和鞋襪,她什麽也帶不走,哭哭啼啼的,被當成牲畜一般拉走。


    不過黃文俊的家境不佳,貧窮夫妻百事哀,家裏多了個又懶又好貪便宜的小妾,恐怕日子也好不到哪去。


    錦繡閣的丫頭、婆子全發還賣身契,既然主子不在了,對小主子又不夠忠心,王府不養沒用的廢物,一人給了十兩銀子也算盡了主仆情義,還他們自由身各自歸家。


    南懷齊把王府的後院淨空了,他的用意隻有一個,不讓他心愛的女人受委屈,他用獨寵來證明愛她的決心。


    隻是這一波大動作太惹眼了,為於芊芊惹來不少麻煩,幾乎京城內的貴人無不知曉她是晉王的新寵,而且寵得無法無天,連王妃的舊人都趕走,隻為討她一個歡顏。


    這消息被南懷秦得知了,同時遠在北方的北國君主也曉得了,一入春,阿蘭公主也該起程南下,就看南國人的誠意,兩國的合作可不是口頭上說說,總要有實惠。


    “皇後和秦王呢?宮裏那邊傳來消息,秦王府似有動靜,近日來有不少陌生麵孔進出,其中幾人曾私下進宮麵見皇上,應該在商議什麽。”恐怕也靜不了幾日,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還有什麽?不就是兵符,沒把朝廷百萬大軍掌控在手,這對貪心不足的母子哪能安心。”邊關無戰事,身為玄武侯世子的風吹柳被調回京城守京衛,親晉王一派的他為皇後的黨羽忌諱,不想他手中握有太多的軍權,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才放心。


    “他們再鑽營也沒多久,北國的內需尚且仰賴我朝提供,北方關卡有我的人把關,扣下些米糧、茶鹽不算太難。”兩方想串連一氣也要看他允不允許,物資中斷如何作亂。


    “小心狗急跳牆,人被逼急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先防著點準沒錯,我是看不慣秦王那作派,想拉攏我家老頭架子還擺得老高,把我家老頭氣得仰倒,隻差沒一拐子衝到秦王府打人。”哼!知道忠奸了吧!還說皇後不是壞人,隻是心眼小了點,婦道人家眼界窄實屬平常。


    玄武侯是忠君派的,不偏不倚,即使皇上再昏庸也是他盡忠的君主,皇上的正妻皇後自是不能怠慢。


    “他去找過玄武侯了?”倒是小看老五了,知道收攏朝中可用勢力,挖他牆角,讓他無人可用。


    “找?”風吹柳不屑地重哼,“是『宣』。禮賢下士也就罷了,好歹氣焰低一點,做做樣子上門去請,但他可神氣了,派了個長不出胡子的內侍持秦王手諭,讓我家老頭上秦王府覲見,他不去就壓著去,說皇命重於小小侯位。”“老侯爺去了?”南懷齊眉頭輕蹙。


    “我家那老頭的脾性你還不清楚嗎?人家軟言軟語他就軟得像麵條,什麽事都好商量,可是一跟他來硬的,他就一塊油鹽不進的鐵板,任你怎麽敲打也難撼動半分……”一說到老侯爺做了什麽,與有榮焉的世子爺樂得闔不攏嘴。


    早年跟過先帝打天下的玄武侯也是個硬漢子,吃軟不吃硬,你好好地跟他說他聽得進耳,至少賣幾分麵子,不會撕破臉讓大夥兒都難看,能不生事,他也願意和你搭肩稱兄弟。


    可是沒眼色的南懷秦仗著皇子身分,又認為在皇後的幫襯下,皇帝一駕崩後,皇位十拿九穩是他的,因此他也不再客氣了,以君對臣的蠻橫,把一幹老臣收到手裏頭。


    玄武侯怒了,和不懂事的南懷秦杠上了,你派個小太監來羞辱我,我就用精武軍鎮壓你,你來一個我壓一個,你來十個我壓一排,有本事你把老子滅了,否則壓得你灰頭土臉!


    玄武侯府精兵五百,個個是戰場出身,見過血的,不畏死,跟老侯爺是一個性子的死硬派,胸膛往前一挺,那隱隱懾人殺氣還不嚇壞人,把南懷秦不可一世的氣勢嚇得縮了回去。


    “滿朝文武百官有多少人已靠向他?”想要拿下皇位,沒這些人的支持不成,他們是國之砥石。


    “多了皇後在其中撮合,確實是有人靠過去,還有老相爺的門生,遍及朝中大小辟員,武將方麵倒是不必憂心,以你在軍中的威望,他們肯定是跟著你走,就是文官們難搞了些,那幾張嘴呀!”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引經據典地搬出前人聖言,把人弄得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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