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


    “拿什麽?”沒頭沒腦的,誰曉得他要什麽?


    “你偷走的信件和兵符,識相點全交出來,本王饒你不死。”南懷秦不笨,一聽她準確無誤地描述出藏物處,便知她備有後手,那些書信早被她或她的同夥取走了。


    “王爺,你還認不清事實嗎?我敢來就一定有憑恃,就憑晉王對我的寵愛,如果我出事了,難道他不會追查到底?”天真,死到臨頭了還想威脅她,到底是誰該識相點?


    “你……”這個該死的賤女人。


    “給她,把那個什麽的賣身契還給她,我們隻要兵符,其他一概不重要。”皇後一臉鐵青的發話,眼神淩厲得像要將於芊芊撕成碎片。


    兵符一到手,她還活得了嗎?這才是皇後的原話。


    南懷秦冷著臉,看向哈紮。


    “給她,不要節外生枝。”


    要對付一個隻身在外的小女子還沒辦法嗎?他多得是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


    覺得被自己養的狗咬一口,哈紮不太痛快地哼了一聲,“好自為之呀!於靈兒,希望明年的今日還能看到活著的你。”據說沒帶來的賣身契就縫在哈紮將軍的腰帶裏,他粗魯地扯開腰帶縫線,拿出一張泛黃的紙張,嫌惡地丟出去。


    於芊芊在賣身契落地前伸手一撈,看了看上麵的字跡,確定是她的賣身契,小心的收好。


    “你們要的兵符,拿去。”連同銀魚小袋,她爽快地拋出。


    搶得快的南懷秦迅速收攏在手中,他冷沈的麵孔露出猙獰。


    “兵符在我手裏,你還活得成嗎?小美人。”


    “行軍布陣你比不上晉王,兵符在手有何用?難道你還能拿它逼宮,讓皇上退位嗎?”她故作不屑的輕嗤。


    隻欠一句,戲就落幕了。


    “有何不可?父皇他昏庸無能,治國無方,為人懦弱又貪好女色,早該讓出皇位給有為賢君,本王為皇後嫡出,立嫡為帝乃天經地義……”有誰比他更適合稱帝?


    成了!於芊芊笑了。


    “孽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說得出口,朕還沒死就想著通敵篡國,你……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真是他的好皇兒呀!原來早已包藏禍心,和外人串通圖謀他的皇位。


    “父皇?!”


    “皇上?!”


    轉開的石壁後頭是一條能容兩人通行的秘道,麵色微白的九五之尊在南懷齊的攙扶下蹣跚地走出。


    皇後和南懷秦驚恐不已。


    “你……你們對得起朕嗎?這些年來朕對你們不薄,即使明知一個、兩個都不安分,殘害朕的妃子和子嗣,朕還睜一眼、閉一眼的由著你們胡作非為,誰知你們要的是朕的命……”皇帝說得喘個不停,心寒大過於憤怒,他怎麽也想不到他的皇後、他的皇兒處心積慮地謀奪他的江山。


    “父皇,你老了,早早禪讓安享天年,兒臣不會虧待你,會奉你為太上皇,每年進獻上百貌美幼女供你狎玩,你下詔讓兒臣即位吧!”手握兵符,南懷秦他有恃無恐。


    “不孝子,你敢逼君退位?”氣急攻心,皇上重重一咳。


    南懷秦冷笑,心中早無父子情,“不逼你退,難道要我等著你以通敵罪名將我打入大牢?我也要自保呀!案皇。”“你……你……”皇上氣得說不出話來,滿臉漲紅。


    “皇上,氣數盡了就要認了,反正也是秦兒繼任為帝,你是個沒本事的人,倒不如讓出皇位來過幾年逍遙日子,不用再在一堆處理不了的國事中焦頭爛額。”撒開手了還能多活些時日。


    “皇後你……你也反了……”子惡妻不賢。


    看著皇後得意的神情,皇帝一口痰梗在喉間,氣差點上不來,他咳了又咳,南懷齊拍了拍他的背為他順氣。


    此時,於芊芊蝶般的身影一閃,素腕迅速探向紫檀邊嵌象牙五百羅漢插屏,喀噔一聲,明淨黃澄的四方印璽落入白玉掌心,以及一封蓋上大印的詔書。


    皇帝見狀臉色大變,“啊!朕的玉璽……你居然偷了國印……”以及私立傳位詔書,他的皇後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一連串的打擊讓本已染病的皇帝再也撐不住,一口鮮血由口中噴出。


    “父皇——”南懷齊雙臂一伸,接住氣極暈厥的皇帝。


    想趁亂逃脫的哈紮當然是逃不了,他一逃到鳳藻宮的宮門口就被守株待兔的風吹柳逮個正著,五花大綁的像一頭準備上烤架的豬,被綁掛在一根粗實的木棍上,由兩名禦林軍前後扛著巡城繞街,邊敲鑼邊喊著:“豬玀來了。”經此丟人的事後,他也沒臉見人了,灰溜溜地溜回北國。


    畢竟哈紮在名義上是北國送嫁的使者,兩國並未正式撕破臉,而且還有南懷齊和阿蘭公主的婚約在,何況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為了避免馬上交戰,也隻有放他自行離去了。


    至於南懷秦的謀反證據得來全不費功夫,任何可以開的鎖和機關對於芊芊而言都不是難事,她在南懷齊的掩護下趁夜潛入秦王府,南懷齊負責把風,解決巡邏的侍衛,她則下手偷。


    深夜行賊事,這也是婦唱夫隨吧!


    皇後、皇子與北國串聯叛國,皇後還心機深沈的竊取玉璽,假造詔書,兩人惡行重大罪不可恕,當下收押大牢,皇後母族及秦王府上下一幹逆反亦一並入罪,等候秋後處決或流放。


    原本皇帝要下令午門斬首、處死眨為庶民的皇後和秦王,但是南懷齊出言阻止了,他認為讓他們活著受罪才是真正的懲罰,一了百了的死了太便宜他們,將他們終身圈禁,不再享皇家厚祿,母妃當年被害之仇也得報了。


    隻是這一番動蕩後,本就身子有恙的皇帝病得更重了,血一吐變得虛弱不堪,一整日中昏睡的時辰長,清醒時反而不多,整個人迅速地消瘦,麵色泛黃黯沈。


    “父皇,你不要急著說話,慢慢來,先把藥喝了。”榻前盡孝的南懷齊扶起全身無力的皇帝,服侍湯藥。


    “……慢……慢不來了,朕自知……時日無多了……朕這一生最……最對不起的人是你母……母妃……朕允諾要愛……愛她、寵她一輩子,可朕沒……沒做到……”讓她含恨而終,結束綺麗年華。


    “父皇別說了,母妃知道你心底有她,你安心地養病,不要想太多。”人都死了,追悔有何用,他的悔意來得太遲。


    推開嘴邊的湯藥,皇帝發白的嘴唇抖顫著,“不……不說就來……來不及了,朕是愛……愛她的……可是朕的皇位是皇……皇後家族撐起的……朕也無能為力,朕護不住……護不住呀!朕作惡夢,夢……夢見她來找眹……”皇帝的眼神越來越渙散,撐著最後一口氣想把心裏的話說完,他眼中的光采漸漸消退,也變得黯然無光。


    父皇,這是你的報應,你為保全你的皇位而犧牲母妃,你至死都要帶著愧疚離去。盡避心中對皇帝有怨,南懷齊見父皇如此虛弱的模樣也說不出傷人的話。


    “皇後母族強勢不是父皇的錯,你隻是無法兩全,畢竟家事即是國事,你得顧及黎民百姓。”人之將死,也不需要說太多苛責的話,盡避他對口中喊的父皇沒有多少的父子情,但是看在母妃到死都愛著他的分上,他願意讓皇帝走得無憾,以盡人子的孝心。


    “是呀,無法兩全,就……就像老五說的,朕太……太懦弱無能了,管……管不了事,朕是沒……沒用的皇帝……”現在他這個皇帝要走了,再也不用理會堆積如山的奏章。


    “那是五皇兄的借口,父皇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等你的病好了,重掌國事,必能有一番大作為。”人死如煙塵,一去不複尋,屬於他的輝煌年代過去了。


    “重掌國事,重……重掌國事……”皇帝忽然笑了,兩手往上伸,似要捉住什麽,可是捉得滿手空。


    “宣……宣朕的旨意,讓滿……滿朝文武百……百官來見朕……”一旁的內侍總管低頭暗抹淚,紅著雙眼倒著退出正幹宮,尊聖帝旨意宣百官覲見。


    這是要宣遺詔了,官員們來得很快,三品以上的大官入殿聽話,其餘人麵色沉重的跪在殿外,低首哀候。


    “眾臣聽令,朕故去後由皇七子晉王南懷齊繼任皇位,眾卿需輔其為帝,從今爾後,順爾成德……”似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雙目忽地清明的皇帝口齒清晰地說完繼位遺詔,他要眾臣子為帝君效忠,不得有絲毫疏懶和怠慢,從今以後奉新主為君王。


    很感人的一番說詞,但是抵不住病痛的拖累,一在龍榻躺平後,他一陣急促的咳嗽,竟咳出一大口血,瘦弱的身軀抽搐兩下便不動了,呼吸停止。


    “龍馭賓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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