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真也沒什麽不好。”秦禹蒼說,“你想怎麽辦?”“唐雙虎這樣的人,能夠得到這麽多人的支持,說明他本人有做出過很卓絕的貢獻和足夠的個人魅力,如果隻是讓他走人。那麽是否太簡單粗暴了?”夏澤笙問,“也許能說服他。如果說生意是利益交換,那如果找到與唐雙虎的利益共同點,是不是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電話那頭的秦禹蒼輕笑了一聲,夏澤笙聽見他打開打火機的聲音,他能想象,秦禹蒼正在寒冷的莫斯科街頭點燃了一支香煙。“也不是不可以。”秦禹蒼說,“有問題找束東賢。他能幫你。”“好,我知道了。”秦禹蒼又補充道:“有事找我。隨時。”“……嗯。”“那我先掛了,再見。”“再見。禹蒼。”電話那邊秦禹蒼掛斷了。夏澤笙看了一眼手機日期,距離秦禹蒼離開已經快要一周。然後他抬頭看了看空曠的家裏。——應該抽空去買家具了。他想。第55章 思念秦禹蒼放下電話。他本應該進入餐廳,卻陡然停下來,在餐廳門口站定。身後有人差點撞上他,不耐煩地開口用俄文說了幾句話,有些難聽,秦禹蒼瞥了他一眼。比起剛才和夏澤笙電話時的溫和,這會兒他的麵色陰沉,眼神顯得淩厲,後麵那個人一怔,不由自主後退一步。“先生,先生……”門童的聲音傳來。秦禹蒼回神。“先生,您進門嗎?”門童拉著門問他。“不,我還有些事情。”秦禹蒼說完,轉身離開酒店大門,往街邊走了一些找了一個避風的角落,接著撥通了鍾文彬的電話。“喂,我是鍾文彬。”鍾文彬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是秦禹蒼吧?找我什麽事?”鍾文彬雖然沒有問他要過聯係方式,但是鍾文彬這樣的人神通廣大,要誰的聯係方式找不到,倒也不算奇怪。“夏澤笙在九霄遇到了阻力。”秦禹蒼很幹脆地表明了來意,“唐雙虎的話語權太大。”“你的意思是……”“唐雙虎年齡也不算小,四十五歲,不必要一定留在九霄。”秦禹蒼說。他撒謊了,就在剛才,在跟夏澤笙的電話裏。心慈手軟的人絕不應該出現在生意場上,天真聽起來更像是一劑毒藥。束東賢是對的,他隻是不想跟沈英珍持一個論調,這樣的話,總讓人覺得不爽。而無端地,他覺得如若按照真實的論調,便會讓夏澤笙失望……他不想讓夏澤笙失望——無論是對於現實,抑或者對於他這個人。鍾文彬道:“夏澤笙什麽意見?”秦禹巷道:“他搞不定唐雙虎。”“我以為九霄的董事長是夏澤笙。相關人事決策都應該由夏澤笙來決定。”鍾文彬嗤笑,“你這樣瞞著他越俎代庖……不怕他對你生氣嗎?”“……”秦禹蒼皺著眉頭捏緊了電話。這個鍾文彬這麽多年了嘴還是這麽賤,每次都戳到人痛處。“空降的boss和地頭蛇,本就很難水火相容。又何況是唐雙虎呢?”他對鍾文彬道。“確實。唐雙虎沒那麽好溝通。”鍾文彬道,“他什麽情況,想必你做空九霄的時候就很清楚。”“是的。”秦飛鵬招入公司,與秦勇關係良好,從銷售一路幹到了如今的vp,進入董事會。在九霄盤根錯節,算得上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核心人物。夏澤笙也很難完美地處理唐雙虎這樣的人。靠感化?還是靠真誠?唐雙虎這種人又怎麽會被人輕易地說服,除非有巨大的利益誘惑。“我知道騏驥集團北美分部缺一個實幹型的人主持大局。”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鍾文彬問:“秦禹蒼,誰給你指點迷津,讓你把算盤打到騏驥的頭上。”“鍾總,沒有人。”鍾文彬又緊接著問:“是不是秦驥?!”秦禹蒼剛要開口,鍾文彬在電話那頭已經有些激動,對他道:“你讓秦驥接電話,你讓他——”“鍾文彬。”秦禹蒼喊了他的名字,歎了口氣,“秦驥死在了公海上。”鍾文彬在電話那頭安靜了很久,最終啞著聲音開口道:“我知道了。唐雙虎的事情很簡單,利益足夠大就可以。”“多謝。”“你拿著秦驥的密鑰,這些事情我本就應該替你辦妥。”鍾文彬頓了頓,“就算秦驥死了也一樣。”“還是要感謝鍾總。”這次鍾文彬話也不想多說,掛斷了電話。雖然已經三月底,莫斯科依然比廣州寒冷很多倍。秦禹蒼打完電話,手機電量已經下降了50%,他看了一眼時間,回到了剛才那家餐廳。早在國內的時候,童昊就替他約好了一位重要的投資方在這裏見麵。包廂也是很早就預訂好的。等他抵達的時候,之前約的客人因為等候了太久,已經離開,給他留了一張字條,意思是改日再聯係。情況比他預料得好一點……這不是什麽值得慶幸的事情。他從未曾在這種商務聚餐時遲到過,尤其今天的投資方是那麽重要的人。是的。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失控了。他其實已經到了……完全可以等到聚餐後,再給鍾文彬這個電話。但接到夏澤笙的電話後,唐雙虎的問題像是橫在了心上。他意識到自己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便無法專心地和投資方暢聊。不,不……不是唐雙虎。是夏澤笙。從離開廣州後,他就一直想起夏澤笙。在駛離地平線的飛機上想起他。在飛機降落在莫斯科機場後,迎著零下的溫度走出機場大門的那一刻,想起他。在工作、吃飯、聊天、電話的間隙想起他。在夢裏想起他。夢醒時也會想起他。夏澤笙就像是在心底紮根了一樣,讓他頻頻分神,以至於心不在焉。服務員推門進來,詢問是否還要上菜還說取消。他說繼續上菜,等服務員離開後,用手機給投資方約了再次見麵的時間,然後在空無一人的包廂裏坐下,麵對庭院的白雪皚皚的景色,給自己倒了一杯餐前香檳。在這一刻……他又一次想起了夏澤笙。這很糟糕。更糟糕的是,他並不覺得這個不受控製的現象有什麽不好。熱帶的威力在三月底的時候展現全方位地展現出來。廣州這座城市的溫度比往年高了不少,即將衝擊三十攝氏度,仿佛隻差一腳就能邁入炎熱的夏季。夏澤笙穿著短袖襯衫,在車上翻看對於加工廠的改組計劃。半個月前唐雙虎忽然向董事會提出了股東退出訴求,態度十分堅決,並且動作迅速,很快他拿著屬於他的那份收益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九霄。於是本應該由唐雙虎帶來的公司層麵的阻力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揭過了。夏澤笙以為要遇到一場艱難的拉鋸戰,結果,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束東賢似笑非笑地含糊說了一句:“說不定有貴人相助。”夏澤笙當場並沒有完全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直到幾天後,他才隱約琢磨出來東賢的意思,為了求證他給秦禹蒼去了一個電話。這次並不是秦禹蒼接的電話。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說中國話,也許是華裔或者中國人。“你找禹蒼?”對方很熟稔一般問他,“可是他在洗澡,不是很方便哎。你要不要說下是什麽事情,我回頭讓他給你打電話過來?”這樣的對話,很熟悉。熟悉得在他的人生裏發生過許多次。他早就對如何處理這種突發狀況輕車熟路。夏澤笙態度平和地回答:“不用麻煩。打擾了。”然後他很快地掛了電話。後來秦禹蒼果然沒有回電,他也裝作沒有給秦禹蒼打過這樣的電話,一切都顯得平靜如常——秦禹蒼飛歐洲已經快要一個月,他們的通話也僅限於那一次而已,這才是常態。這一周,有消息傳出來說唐雙虎可能要進入騏驥集團任職,有人看到鍾文彬親自接唐雙虎進入騏驥集團的大樓。秦禹蒼一邊鼓勵他想辦法,一邊又沒有征求同意,直接解決了唐雙虎的問題。他似乎也沒有任何立場去要一個解釋——這未免過於不知道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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