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這很合理。”秦禹蒼皺眉:“夏夏,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夏澤笙開口,“我一直知道,你對我感興趣,最開始是出於同情。後來又好幾次幫助我,最後娶我都是有原因的。之前我以為是你想借勢夏家,但是這個理由其實很薄弱。你這樣有商業頭腦,何必看重夏家。三五個月你就已經有了幾十億身家,放眼未來,你能得到的更多。你需要的……也更多。以前,你不願意和我簽婚前協議,是不是也是基於這個考慮?”這一刻,秦禹蒼猛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麽,他站在自己的角度,把所有問題都當作自己的問題處理。那麽大一筆遺產,夏澤笙接收理所當然。也當然會欣喜若狂。於是財富成了饋贈,成了他愛夏澤笙的切實鐵證。可是他忘了……他在猶豫了幾個月後,將這封信拿出來的唯一原因,是因為夏澤笙並不看重這筆錢。因此他值得。對於不在乎金錢的人來說,用財富來佐證愛情,是不是個笑話?他從未亂過的呼吸節奏,停了一下,有些亂。“夏夏,你聽我解釋。”秦禹蒼對他講。“好。”夏澤笙認真地說。“我……”秦禹蒼開口。夏澤笙耐心地看著他。“我其實……”那雙眸子中,映襯著他秦禹蒼的倒影,像是一麵鏡子,照亮了他的卑劣。他能說什麽呢?他不能告訴夏澤笙,這封信是他自己寫的。不能說當時別無選擇,於是夏澤笙成了不好不壞的唯一選項。不是因為秦驥與夏澤笙伉儷情深,而是因為夏澤笙乖巧聽話,好操控。更不能說,他隻是單純地想把這筆錢給到夏澤笙,不是為了通過夫妻關係來間接地獲得巨額財富。麵對夏澤笙,他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夏夏,我不知道要怎麽說,我沒辦法解釋。”秦禹蒼最後無奈道,“也許我們開始得很糟糕,但是我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很好。你能不能信我?我很珍惜你,也珍惜我們之間的這段感情。”夏澤笙點了點頭:“你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想通,我會接受這筆遺產,不讓你失望。”他如此深明大義,秦禹蒼頓時鬆了口氣,緊繃的危機感又略微鬆懈了一點,甚至沒有琢磨夏澤笙話中的含義。“好,那我們……”他話說到這裏,看著夏澤笙,停下了後麵的話。“怎麽了?”夏澤笙問。“你……哭了。”他說。夏澤笙這才似乎回過神來,他擦了擦臉頰,那裏已經濕潤成一片,他勉強笑了笑:“對不起啊,你看我這個人真的太情緒化。”秦禹蒼從懷中掏出手帕,想要幫他擦拭,可是這一次,夏澤笙卻往後一步,避開了他的手。秦禹蒼落空了。秦禹蒼看著站在雨地裏的夏澤笙,忍不住攥緊了手裏的那塊手帕,柔軟的布料被揉成了一團,跟他的精神狀態一樣皺巴。事情走向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方向。“你還是不相信我。”“禹蒼……我相信你,你說不是這樣,我就信你。因為我們是夫妻,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家。你為我做了許多,我都記得。比起推測,我眼睛看到的,我所經曆的,你付出的,才是真實。隻是……你到底想通過這段婚姻獲得什麽,我沒辦法不去揣測。”夏澤笙露出一個自嘲的悲傷的笑,“禹蒼,我知道你珍惜我……畢竟我現在這麽‘值錢’。關於婚姻,我們有我們的約定。你幫我救活九霄,我和你成為夫妻。我不會違約,遺產你會得到的。”夏澤笙又想了想,似乎突然明了:“你是擔心我所謂的考慮一下是推脫嗎?那我們現在回去,何甄的材料應該還沒有收拾起來,我現在就可以簽字。我會完全配合公證,並且盡快完成遺產繼承。”“你——”秦禹蒼感覺自己腦子青筋暴起,腦子嗡嗡作響,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你能不能——”他話音未落,夏澤笙已經繞過了他,轉身就進了大樓,快步往樓上走去。秦禹蒼又被打了個猝不及防,隻能跟他上了樓。鍾文彬不在樓裏,大概是已經走了。何甄拿著文件夾正好路過律所大門,看他兩個人又進來,吃了一驚,問秦禹蒼:“是你把夏澤笙找了回來?”秦禹蒼多少有點喪氣:“還用我找他回來?”他抓都抓不住。“是,我自己要回來的。”夏澤笙在一邊說,“何律師,請把材料拿過來,我來簽字。”何甄看看夏澤笙,又看看旁邊臉色不太好的秦禹蒼。怎麽看怎麽覺得有點怪異。說是吵架吧,看起來好像夏澤笙掌握了主動,像是秦禹蒼單方麵吃癟。可是秦禹蒼能吃癟?這是不是有點太科幻了。“何律師。”夏澤笙又催促他。“好的,夏先生跟我來。”何甄回過神來,對他說,“去我辦公室吧。那個,小梁,請秦先生去會客室,給秦先生倒杯咖啡,我和夏先生要花很長一段時間呢。”秦禹蒼被請到了會客室,手邊放上了一杯拿鐵,因為離何甄辦公室不遠的原因,還能隱隱聽見何甄和夏澤笙在對話。於是他像是被人遺忘在了這個孤獨的角落。有時候有人路過,他以為是夏澤笙。等人走過去,才意識到夏澤笙還沒有結束。他比剛才在樓下的時候冷靜。他想起了上輩子與夏澤笙在一起的時候……夏澤笙陪他出席各類宴會,他與合作方暢談的時候,夏澤笙被遺忘在了哪個角落?又是怎麽打發這樣漫長又無意義的時間的?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很自大。從“憐憫夏澤笙”,到給予夏澤笙“婚姻”,到給予夏澤笙“情感”,到如今給予“財富”……他在用一廂情願的方式“投喂”夏澤笙,還企圖讓夏澤笙感恩戴德。夏澤笙對他的不信任,是必然的——是他過於自大忽略了夏澤笙的反應。在這樣的患得患失中,夏澤笙終於完成了所有的資料填寫,他走到門口,麵色已經恢複如常。“禹蒼,材料已經填完了。我們回去吧。”夏澤笙對他說。秦禹蒼站起來,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好,我們回家。”還好,一切都來得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未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他會好好的對夏澤笙,用時間安撫他的疑慮,消磨他的懷疑,讓他放下戒心,抹平上輩子自己對他造成過的傷害,讓他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做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秦禹蒼這麽對自己說。第69章 獲得“聽說遺產爭奪方麵,是夏澤笙贏了?”開完物流app上線前最後一個漫長的會議後,大家都在收拾桌上的材料,蔣一鴻坐在那裏盯著秦禹蒼老半天,突然開口問。距離上次的遺囑之爭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現在已經六月底,進入了廣州最炎熱的時節。外麵剛下過一場雷陣雨,可是於事無補,太陽一出來,便烤得地麵刺眼。寫字樓裏空調開得很足,冷搜搜的。開了一整天會的大家,冷得手腳冰涼,成了一種漫長的折磨,終於挨到會議結束,所有人都急匆匆的收拾著材料和電腦,準備趕緊撤退。可是蔣一鴻的話一出口,整個會議室繞著長桌坐了各部門的幾十號人,突然動作就慢了下來,仿佛要聆聽什麽了不得的事。本來也是。八卦是人類的天性。豪門遺產之爭,怎麽琢磨怎麽都是茶餘飯後不可多得的電子榨菜啊。“對。”秦禹蒼回答,“您真是消息靈通。”蔣一鴻確實消息相當靈通,繼承流程整體做了保密處理,除了幾個當事人和何甄,知道的人幾乎沒有,也就是這幾天,遺產繼承基本塵埃落定,夏澤笙也必須出現在公眾麵前了,才沒有控製消息擴散。“騏驥集團的董事長辦公室收拾出來了,有人今天看見他們在製作夏澤笙的銘牌。”蔣一鴻說著給自己點了一支煙,也不管牆上掛著的禁止吸煙標誌。他吸了一口煙後問:“你呢?什麽打算?你老公都已經千億富翁了,還看得上咱們這點投資?”秦禹蒼手裏動作沒停,一邊收拾一邊說:“‘我們夥伴’這公司是我的事業。我做我的公司,阿笙繼承他的遺產。”“那我聽說你從騏驥拿了三百個億,打算自己從我們夥伴裏獨立出去單幹?難道不是因為夏澤笙給你放了漏?”“我從騏驥拿到投資是在得知他繼承遺產之前。”秦禹蒼解釋——雖然他覺得沒什麽必要解釋,“我個人與騏驥的業務合作,不會影響到‘我們夥伴’與千玉集團這邊的業務。”蔣一鴻哈哈大笑起來,但是笑裏麵沒什麽溫度:“小子,我是真的佩服你,跟夏澤笙結婚,賭了一把,終於是賭贏了。這會兒得道成仙嘍。”秦禹蒼:……蔣一鴻說的這套話術怎麽聽起來這麽別扭。好像他之前所作所為都依賴了夏澤笙一樣。秦禹蒼心累,他感覺自己沒辦法再跟蔣一鴻周旋下去了,決定開門見山:“蔣總,我們這個物流app的開發已經算是初步驗收合格了。想問下能否拿出千玉集團以前的物流檔案進行錄入。”“當然。”蔣一鴻問他,“你想先從哪裏開始?”“大陸、東南亞、當然還有大灣區的深圳、香港,以及澳門。”秦禹蒼麵色如常地說,將他的真實目的完美掩蓋,“上述三年,到2021年年初。”蔣一鴻果然沒有起疑:“你安排人去問物流部門要,他們會跟你及時對接的。”“好。”雖然他準備脫離我們夥伴,與騏驥成立新的海外業務公司,但蔣一鴻的公司本來對這個項目依賴度就不低,又因為他們的產品開發推進果斷,便沒有太生氣。聊完了瑣碎的八卦後,會議室裏的人們終於走得一個不剩。蔣一鴻送秦禹蒼下樓。“蔣總,雖然我即將出去單獨成立海外業務公司,但是依舊持有‘我們夥伴’的股份,請你放心在技術開發上,梁丘鶴和童昊的專業程度。也跟你說聲抱歉……畢竟三百個億的投資……”秦禹蒼說,“很難有人能拒絕得了。”“我介意這個幹什麽?你小子有勇有謀,能提前預判遺產的事取了夏澤笙,算得上押對了寶。我是很佩服的,你放心,後續騏驥集團的資源多想著我們千玉一些。”蔣一鴻拍著他的肩膀,“講真,你沒有跟夏澤笙簽什麽婚前財產協議吧?那個何甄,以前是秦驥的律師,現在是夏澤笙的律師。他肯定會搞什麽財產協議讓你簽,你一定不要簽。”“我真的沒有……”秦禹蒼麻木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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