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止是容易臉紅,他哪哪都特別容易紅,隻要血氣一上來,渾身白裏透紅,滾熱無比,就跟燒紅的火炭似的,別提有多嚇人了,同他素日裏白白淨淨的麵容,截然不同。任誰也想不到,這麽斯文俊秀的道士,卻偏生那兒長得無比猙獰恐怖。孟梨不由身後隱隱作痛起來,手心裏起了層薄汗,立誌要將常衡今晚拿下。索性就猛然推了常衡一把。常衡沒有防備,竟跌坐在床上,孟梨手疾眼快,長腿一抬,直接坐在了他的膝上,頓時驚得常衡立馬要站起來,孟梨趕緊歪過去,兩手揪住他的前襟,聽見小道士的心髒撲通撲通,跟打鼓似的震天響,又覺得他純情又好笑。“阿梨,你……!”“我什麽我?我就是想跟你請教一些問題!”孟梨理直氣壯,還順勢舔了一下常衡的耳垂。這下可不得了了,常衡的身子瞬間僵硬無比,竟直挺挺地彈了起來,幸好孟梨兩手揪住了他的衣襟,否則非摔下來不可。“孟梨!”常衡的語氣瞬間嚴肅許多,“下去!”“你幹嘛又凶我啊,我,我要哭了,嗚嗚嗚。”孟梨一邊裝哭,一邊在他身上蹭了蹭,直把小道士蹭得坐立難安,幾次想抬手將人推搡下去,卻又擔心會傷著人。常衡的聲音都啞了:“我不是要凶你,我隻是……”“不聽不聽!”孟梨兩手捂住耳朵,使勁搖頭,故意收攏起雙腿,然後肉眼可見小道士燒得頭頂都開始冒白煙了,頓時覺得十分新奇,剛打算上手捏捏,看看梆梆了沒有。下一刻,後頸一麻,就瞬間人事不知了。待醒來時,孟梨已經回到了房裏,外麵的天色也亮堂了。玄相推門進來,手裏提著食盒,見孟梨醒了,就喊他趕緊洗漱吃飯。孟梨氣鼓鼓的掀開被子,怒吃了三大碗飯,吃完之後,玄相就帶著他在道觀附近轉了轉,都是一些山啊水啊,花啊草的,沒什麽看頭,他心裏氣常衡不上道兒,轉了會兒就借口身體不舒服,打算再去找常衡。哪知玄相居然交給了他一本《清心咒》,讓他每日抄上一抄,還說是常衡吩咐的。這下孟梨更氣了,覺得那個臭道士真是半點都不解風情,索性大手一揮,提筆在宣紙上畫了個大王八,還寫下了常衡的名字。之後,等晚上玄相過來,就讓他幫忙轉交,還特意叮囑:“玄相小道長可不許偷看!”玄相道:“自然。”待常衡拿到孟梨畫的那副大王八圖時,愣了好長時間,才不禁啞然失笑。玄相見他笑了,頓時很驚奇,問道:“怎麽了,常師兄?是那位孟公子抄寫得不好嗎?”“不,抄得很好。”常衡趕緊把畫收了起來,不肯給玄相看,想了想,他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特別精巧的玲瓏鎖,“勞煩師弟,把此物轉交給孟公子。”頓了頓,他又道:“你再告訴他,如果他每天都抄清心咒,那我每日都贈他禮物。”玄相接過玲瓏鎖,聞聽此言,頓時就酸了:“其他剛入門的弟子,也會抄清心咒,但從未見過師兄贈他們東西,看來師兄對孟公子真是滿意。”第56章 你是常師兄最寶貝的孟梨在房裏哪裏待得住。他有任務在身,可不能當個隻會混吃等死的鹹魚。外頭天一黑透,他就立馬開門,打算去尋常衡。結果一開之下,居然拽不動。他使勁拽了好幾下,還是紋絲未動,隻聽見門外傳來咚咚咚的聲音,看樣子是被誰鎖上了。真是可惡至極!他隻是來道觀裏小住幾日,大小算個客人,怎麽能鎖著他呢?孟梨氣鼓鼓的,一猜就知肯定是常衡吩咐玄相鎖的門!那個不解風情的臭道士,實在太氣人了!該不會以為一把破鎖,就能把他鎖住吧?孟梨調頭跑去推窗,結果還沒觸碰到窗戶,就被一股透明的結界彈了一下。該死的!居然在窗戶上設下了結界!他不死心,又滿屋子亂找,試圖找出可以逃出去的暗門之類的,結果找了一圈,一無所獲。嚐試著找什麽硬東西,把門砸開,可找來找去,就找到幾本破書!孟梨就不明白了,常衡到底在害羞個什麽勁兒!自己都那麽主動了,他居然還推三阻四的,氣死個人!眼下居然怕他夜深人靜偷跑過去,還把門給鎖了,窗戶給封了,簡直是太、過、分了!該不會真以為他的身子淫|蕩得很,一天不找男人親親抱抱,挨頓狠|操,心裏就不舒服是吧?他才沒這麽賤!孟梨翻身上榻,倒頭就睡。氣得一夜都沒睡好,第二天頂著一對熊貓眼,怒吃了兩大碗稀飯,還一直瞪著給他送飯的玄相。“孟公子,你別這樣看著我,都是常師兄的意思,他說你有夜遊症,恐你深更半夜,夜遊症發作,再獨自離開了房間,若是受了傷,反而不好。”“咳咳咳,啥?啥夜遊症?我???”孟梨直接被嗆得噴飯,滿臉不敢置信。常衡不是一向不撒謊的嗎?他怎麽能睜眼說瞎話,跟玄相說他有夜遊症呢?這太不像話了!那個天殺的壞道士!“對,師兄說的就是你,你有夜遊症。”玄相默默掏出手帕,將孟梨噴在桌麵上的飯粒擦拭幹淨,笑容真誠地道,“不過,孟公子請放心,那把銅鎖非常堅固,哪怕是用刀,也很難劈斷,另外,我還在窗戶上施了術法,絕不會傷到孟公子的同時,也能確保孟公子絕對出不來。”孟梨:“……”他的眼尾一陣抽搐,皮笑|肉不笑地道,“那還真是謝謝你啊。”謝謝你全家!“不必客氣,我與常師兄雖非同一個師父座下的弟子,但自小都是一起長大的。常師兄為人正直良善,待人寬厚,我一直都很敬慕他。如今他吩咐我照顧好孟公子,我自當盡心盡力,絕不讓孟公子受半點傷。”頓了頓,玄相又問,“對了,你有午睡的習慣嗎?”孟梨毫不懷疑,如果他說有的話,那玄相一定會在大中午,把他的房門鎖起來,趕緊搖頭,連忙說沒有沒有。“那便好。”玄相又道,“對了,昨晚我從師兄那裏回來時,又被別的師兄尋了去,便來晚了,當時孟公子都睡下了。便沒有打擾。”他將常衡給的玲瓏鎖拿了出來。“這是常師兄送給你的。”“你,你確定,這個是他送給我的?”孟梨有些不敢想象,拿起玲瓏鎖,仔細端詳,感覺就是個精巧的小玩意兒,不像是用來懲罰人的。他咳了一聲,神情不自然地問,“那,那他還說了什麽沒有?”“常師兄說,隻要孟公子每日抄一份清心咒交與他過目,那麽,他就會送你一件小禮物。”“呦,想不到還有這福利呢。”“什麽?”玄相沒懂。孟梨道:“我是說,原來常衡用這種法子,來鼓勵督促弟子們認真修行啊。”“孟公子誤會了,常師兄雖然為人寬厚,但他教學時,很是嚴厲。但凡出一點錯,都是要罰去跪香的,我也是第一次見他送人禮物。”玄相望著孟梨手裏的玲瓏鎖,又道,“我記得,此物一直是師兄很寶貝的東西,聽說是他母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物,這些年,他一直好生珍藏著,沒想到居然會給了你。”孟梨愣了愣,呆呆地看著手心裏的小鎖。“我想,在常師兄眼中,或許孟公子比這把小鎖更寶貝吧。”孟梨瞬間臉紅,羞恥地話都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地道:“才,才不是這樣呢,我看他啊,分明就是想用鎖把我鎖起來,他總是覺得我喜歡亂跑,老是把我當小孩兒看待,可我已經十七歲了!”“你十七啊?”玄相驚訝,“我還以為你隻有十四、五歲!”孟梨:“……”那麵相顯小,怪他咯?“那,那他有沒有說我畫……不,說我抄的那個,嗯……”玄相點頭:“說了,他說孟公子的字很好。”頓了頓,他很驚奇,“我第一次聽常師兄誇人字好,但我當時沒瞧見。孟公子可否寫兩個字,讓我瞧瞧?”孟梨:“……”他總共就寫了倆大字,還是在大王八的腦袋上寫的。“還有,觀裏門規繁多,我又有些雜事在身,恐怕得下午才能過來找你,到時候,我帶你去後山轉轉,那裏種了許多花草,還常有野兔,翠鳥出沒,你若是喜歡,我替你抓一隻來,養在屋子裏,陪你解解悶。”孟梨:“我想,你肯定要說但是。”玄相笑了:“對,但是,常師兄說你不認路,所以讓我叮囑你,不可獨自出去,尤其不能離開道觀。”“好了,好了,知道了。”孟梨看了看手裏的玲瓏鎖,突然就消氣了。但這並不能讓他老老實實待在房裏,哪兒都不去。等玄相收拾了碗筷離開後,孟梨就溜出了房門,但他前天晚上是稀裏糊塗才尋到了常衡。走夜路和走白路根本不一樣。孟梨跟瞎貓似的,在偌大的道觀裏轉來轉去,轉來轉去,轉了好幾圈,愣是沒找到那天晚上所走的路。反而還被一個年紀大點的道士抓了包,以為他是逃了早課的小道士,拽著他死拉活拉,要拉他去上早課,任憑孟梨怎麽解釋,自己真的不是道士,就是來道觀裏找朋友的。可這個道士古板得很,根本就不聽,還訓斥道:“你說你不是道士,那你身上怎麽穿著道袍?我看你就是存心逃了早課,還謊話連篇,豈有此理!”孟梨雖是狐妖,但封了妖力後,本質上就是個文弱斯文,長相清秀白淨的少年,胳膊腿,還有腰,都纖細得很。這道士常年吃齋,飯裏都沒啥油水,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牛勁兒。居然將孟梨連拖帶拽,直接拽到了大殿裏,裏麵已經坐滿了一群小道士,此刻手邊都放著書,肅然誦讀。見到孟梨是被硬拽進來的,一時都忘了誦讀,紛紛望了過來。“我,我都說了,我真不是你們觀裏的道士,我就是過來小住幾日……我穿這個道袍,隻是因為沒帶換洗衣服,你,你快放手,你拽疼我了!”孟梨被拽到了最前麵,底下一群人看著他,他就跟逃課又被校長抓包的小學生一樣,難堪尷尬,還不知所措。“胡說,若非本觀弟子,怎可穿本觀的道袍?”老道士神情嚴肅,詢問孟梨的道號是什麽,在哪個師父座下修行。孟梨剛想說常衡,可又擔心這樣會給常衡惹麻煩。而且,他見對方年紀挺大的,隻怕是常衡的師叔伯,一個搞不好,再連累了常衡。再說了,他本來就不是道士啊。這牛鼻子老道真是古板得很,怎麽都不信他,更不肯放他離去。孟梨心裏著急,很後悔自己沒有聽常衡的話,獨自在道觀裏瞎跑。孟梨不想在此地丟臉,見解釋不通,趕緊要逃離此地,豈料老道士居然喊人抓他。他一急,就在大堂裏東躲西藏,不讓人抓,不小心撞了碰了,弄翻了燭台,踢倒了供桌,底下坐著的道士們見狀,紛紛起身阻攔。很快整個大堂就一團亂。“我都說了,我不是道士!你們怎麽都不信我啊!”孟梨被追得繞著柱子跑,見他們窮追不舍,索性道,“那我把道袍脫下來,還給你們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