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行了,讓我多歇一會兒,十分鍾之後再來。”賀淩反而很驚訝似的:“還來?”林與川眼睛一瞪:“你瞧不起誰呢!”賀淩:“……我的意思是飯點到了。”去晚了就沒飯吃了。林與川:“……那你不早說。”公司的職工食堂和藝人食堂是分開的,練習生雖然還不算是藝人,但也沒權限進職工食堂。林與川聞著隔壁飄過來的陣陣香味,再看看眼前寡淡無味的減脂餐,很不高興地把盤子一推:“一天訓練下來都累得半死不活了,就給人吃這個啊?什麽黑心公司。”賀淩沒接話,埋頭吃著自己盤裏的東西。主要這話也沒法接,林與川有背景有後台,說話可以不走腦子,可他不能。這裏說是藝人食堂,可但凡是混出了點名頭的藝人,哪裏有空為了吃一頓飯跑回公司?所以他們周圍除了練習生,還是練習生。林與川聲音不小,自然是有人聽見了的,而旁人的對話他們也聽得到:“聽說隔壁的自助特別豐盛,什麽菜係都有,而且還能花錢單獨點菜,甚至連火鍋都可以吃。”賀淩循聲看過去,發現這人染著一頭黃毛,是今天上課的時候見過的。不過出道組總共有十多個人,他也沒記住這人叫什麽。對上賀淩的目光,他還笑了笑。黃毛旁邊的一個卷毛接著道:“我聽公司裏一個姐姐說,那邊刷工牌就能進,不像我們一樣需要刷臉,所以借別人的工牌也行。”“那我們哪天嘴饞了,是不是也可以……”“應該可以吧,反正也沒人認識我們。”這時,林與川突然站起身:“我不吃了。”賀淩蹙眉道:“別浪費。”“我一口都沒動呢,你嫌浪費可以吃兩份。”賀淩:“……”說完,林與川還真就轉身出了食堂。賀淩想起剛剛那兩個人的一唱一和,又扭頭仔細打量了他們幾眼,發現兩人正在擠眉弄眼,心中頓時升起一陣不妙的預感。“775?”宿主一直對它愛答不理嫌棄得很,這還是第一次主動召喚它,775立刻顛顛地冒出來:【怎麽啦宿主?】“你去看看林與川在幹什麽。”機械的聲音很快響起:【目標人物已定位。目標人物檢測中——嘀!檢測失敗。檢測失敗原因:人物距離超過十米。】“……”賀淩深感這玩意可真是個小廢物,“村裏的手電筒照得都比你遠。”775怒道:【我的核心功能又不是追蹤監視器!】賀淩三兩口就把自己盤子裏的食物吃光了,轉而去解決林與川根本沒動的那一盤:“那你還有什麽用?”775掰著並不存在的手指數著:【那可多啦,比如預知未來,比如掃描狀態,比如分析情緒,比如——】“停。對麵那兩個人的情緒,能分析麽?”【……能是能,但是為什麽要分析他們?】這種比炮灰渣攻還要炮灰的路人甲,有什麽分析的必要?“快去。”【……噢。】775不情不願地啟動了程序。【目標人物已定位。目標人物分析中——嘀!分析成功。當前人物狀態:疲勞、饑餓、興奮、幸災樂禍。】幸災樂禍?賀淩皺起眉頭,把兩個餐盤疊在一起送到了餐具回收處,扭頭就往隔壁食堂走去。他站在門口望了望,沒看見林與川,又讓775檢測了一下,十米之內也沒有檢測到人。就在他猶豫要不要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賀淩哥?”賀淩扭頭一看,竟是應嘉禮。那天他找借口甩開應嘉禮,單獨去找宋霖談事情,應嘉禮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麽,所以今天再見麵,就沒像那天一樣湊到他身邊嘰嘰喳喳,上課的時候也始終跟他隔著一兩個人。不過他對這小孩沒有惡意,現在聽見這一聲哥,更是不可能對人冷眼以對,當即緩下了臉色招呼道:“才過來吃飯?”應嘉禮額頭上還有沒擦幹的汗水,說:“今天的舞蹈課我沒太跟得上,後來自己練了練,就沒太注意時間。”賀淩點點頭:“那快進去吧。”應嘉禮卻沒動,而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職工食堂,似乎有話想說:“那個……你是在這兒等人,還是想進去?”賀淩察覺他話裏有話:“怎麽了?”應嘉禮猶豫了一下,才說:“你不在練習室的時候,大家有討論,說中午有非出道組的練習生跟著公司員工進了他們的食堂,被人捅給了他們的形體老師。這個月的評測還沒開始,形體分已經給他扣光了。”練習生每個月都要進行評測考核,連續三個月不及格就可以直接被開除了,這顯然是一項極為嚴厲的處罰。而對出道組來說,每一次的評測都更為重要。別說不及格了,就連八十分跟九十分比起來都是天壤之別。畢竟十幾個人在一起爭奪個位數的出道名額,必然是要有人淘汰出局的。那兩個人明知中午發生了什麽,也知道下午他和林與川不在練習室,還要在他們麵前故意說起這些,用心簡直再明顯不過。賀淩早就料想到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會發生,卻沒想到第一天就會遇見這種糟心的事情。他知道應嘉禮是好心提醒他,畢竟應嘉禮就算不說,也不會損失任何利益,說不定還能順便除掉他這個競爭對手——雖然他本來也沒打算要進去。賀淩真心實意地對他道:“謝謝。”應嘉禮衝他笑了一下,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得知了真相之後,賀淩反而不操心林與川的事情了。想起來,賀淩也覺得剛剛的自己真是好笑,林與川有什麽值得他操心的?反正這個組合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無論用什麽規則來淘汰誰,都淘汰不掉林與川。與其擔心他被別人算計淘汰,還不如擔心這位少爺脾氣一上來,突然又不想出道了。賀淩不緊不慢地回到練習室,準備收拾東西下班走人。結果一推開門,就正撞見了坐在地上啃漢堡的林與川。賀淩:“……”林與川完全沒有偷吃被抓包的自覺,看見他也隻是愣了愣,然後稍有點尷尬地看看自己手中啃了一半的漢堡。套餐裏隻有一個漢堡,沒法跟別人分。於是他問:“你吃雞塊和薯條嗎?”賀淩沒搭茬,隻說:“聽說形體老師會管飲食,今天就有非出道組的練習生進職工食堂,被扣光了形體分。而且這件事,我們出來單獨練習的時候,他們都討論過。”這話的重點在後半句。就算所有老師都給林與川打負分,也不影響他最後一定會出道的結果,可這不代表林與川就無需知道別人對他做過什麽事情。林與川聽完,一下子就怒了起來:“靠!那他們剛剛還在咱倆麵前那麽說,搞了半天是故意害咱倆呢?我就說怎麽感覺那兩個人不對勁,還好我一聽他們說話就覺得煩,直接出去買了漢堡。”他對別人的喜惡認知全靠敏銳的直覺,對他有惡意他也煩,看別人不真誠他也煩,所以他人生中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煩惱中度過的。賀淩:“……所以你還是沒有發現,坐在監控下麵光明正大吃漢堡有什麽不對嗎?”林與川抬頭看看頭頂的攝像頭,又扭頭看了看四周,發現這空曠的練習室還真是讓他無處遁形,於是連忙招呼賀淩一起來毀屍滅跡:“快快,把薯條和雞塊吃了,吃完趕緊出去扔了。”他還記得賀淩剛剛在食堂說他浪費的事情,要不然他就全都揣出去扔了。賀淩:“……我不吃,你自己吃吧。”林與川立刻垮下臉來,不樂意道:“你到底跟誰一夥兒的?”賀淩一臉的無語凝噎。這年頭,一起偷偷摸摸地在練習室吃點垃圾食品,都能當成入夥的投名狀了?最後他們還是坐在一起,把這些在形體老師眼裏恐怕要觸犯天條的證據一起消滅了個幹淨。775趴在賀淩頭頂,兢兢業業地為以後的宿主記筆記:【坐在一起吃薯條能夠快速有效地拉近距離。ps:兩位看起來似乎有點噎得慌,也許加兩杯可樂效果更佳。】楊老師下次課上還要檢查他們的課後練習成果,於是飯後賀淩就又給林與川示範了一次。輕輕鬆鬆隨著音樂跳完一遍,他轉身問道:“記住沒有?”林與川坐在墊子上仰頭看向他,眼神看起來有點奇怪,反應莫名遲緩地搖了搖頭。賀淩對此毫不意外,指揮道:“你到我正麵來,錄一個視頻,回家對照著練。”他急著下班,沒那個耐心陪林與川在公司熬到淩晨。林與川順從地挪到他麵前,舉起手機,按下了錄製鍵。一曲結束之後,賀淩自覺任務完成,正準備走人,卻又聽他道:“我根本沒學過這些動作,一個角度哪夠我練的,背麵和側麵也得來一遍吧?”賀淩:“……”他就沒教過這麽廢物的學生,雖然這人大概率是在借機找茬。八分鍾後,音樂聲再次停下,連續四遍高強度的舞蹈動作讓賀淩的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起來。然而,甚至顧不上坐下來喘一口氣,他一彎腰撈起地上的背包,轉身就下班走人了,一秒都沒多留。賀淩離開的腳步匆匆,自然也就沒能發現,還坐在練習室裏的林與川,一隻手緊緊捏著還在循環播放視頻的手機,另一手捂著通紅的臉,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神經病,一個大男人跳得這麽性感,是想色死誰啊!第7章 第二天上午是聲樂課,這回傷神的人從林與川變成了賀淩。他沒有接受過專業的音樂訓練,就連基礎的發聲技巧都需要老師從零開始替他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