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間生荒草,磷火跡縹緲。


    舉目無人蹤,不知鬼多少!


    吳獻和杜娥兩人。


    小心翼翼在亂葬崗中搜尋,每踏出一步,都覺得心驚肉跳。


    亂葬崗的場景,對眷人來說,算不上太有視覺衝擊力,但這裏明明空蕩蕩的,卻讓人覺得十分擁擠。


    身邊不時有綠色或幽藍色的鬼火閃爍,偶爾的閃爍中,會浮現好奇的麵孔。


    啪!


    吳獻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他掃向身旁的杜娥,發現她縮了一下脖子,好像有東西在對她的脖子吹氣。


    “看來這裏的居民,對我們兩個很好奇。”


    杜娥的頭發又被扯了一下:“對我們好奇,總好過覺得我們兩個好吃。”


    兩人一路走一路看,路上不知道受到了多少騷擾,起初他們還有些反應,後來就對這些騷擾無視了。


    吳獻肩膀被敲得像是鼓點一樣,杜娥的頭發也開始像吳獻一樣炸毛。


    至少到目前為止。


    亂葬崗裏麵的鬼物,還是非常友善的,他們的騷擾談不上惡意,就像是幼兒園小朋友一樣的調皮。


    但吳獻兩人搜尋,談不上順利。


    這裏麵的祭品看似五花八門,但是符合他們要求的東西卻很少。


    陶瓷器皿大多都很簡陋,擺在外麵的,都是最低等的發灰的白瓷,或者是有裂紋的陶瓷。


    完整的紙人也有,可大多樣式簡陋且單一,更別提紅色紙狗綠色紙熊這種罕見玩意了。


    杜娥有些氣餒。


    “是我們的思路錯了嗎,亂葬崗裏沒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吳獻思索兩秒後,目光微動。


    “錯沒錯,就讓我試試吧。”


    吳獻徑直走向一個墳包,墳包前擺著一個普通的白色盤子,盤子上擺著兩個已經有些幹硬的饅頭,他隨手拿起一個饅頭揣進兜裏轉身就要離開。


    不等他走到杜娥身邊。


    他的腳就被一隻手牢牢握住,回頭一看,就見一個身材瘦弱得不像樣子,身上穿著粗布衣服的男人,正趴在地上抓著他的腳。


    從這男人的氣色來看,他應該是病死的。


    同時。


    周圍的環境瞬間變化。


    吳獻周圍赫然出現了一個小院子,這院子用籬笆圍起來,裏麵有一棟小茅草屋,茅草屋的門看上去像是墓碑變的。


    院子裏還有一張桌子,桌上擺著空盤,這空盤就是吳獻剛剛拿走饅頭的盤子。


    杜娥站在院外,滿臉都是驚訝。


    “原來是這樣!”


    “亂葬崗隻是表象,每一個墳墓都是一處鬼祟人家。”


    “我們看到的祭品,都是擺在院子裏撐門麵的破爛,真正的好東西都在家裏珍藏,如果是這樣……那這亂葬崗,在鬼祟的視角裏,恐怕就是一座巨大的城市!”


    不等吳獻多思考,病癆鬼就嚷嚷起來。


    “偷東西啦,抓小偷啊!”


    這一聲叫的,吳獻整個人都麻了。


    仔細想想。


    如果不考慮人鬼之別,他走進別人的院子,將人家東西揣進兜裏就走,這種行為不就是偷竊嗎?


    吳獻將饅頭放回盤子,幹巴巴的狡辯:“我以為這沒人要……咳咳。”


    但病癆鬼依舊在喊。


    “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伴隨著他的聲音,周圍的墳墓裏,走出十幾個麵色蒼白的鬼影,每一個鬼影出現都伴隨著一棟建築的顯現。


    這些建築有的高大,有的矮小,貧民的草屋和富人的宅院重疊在一起,帶給人一種錯亂的感官體驗。


    鬼影們走進院子裏,將吳獻和杜娥兩人圍了起來。


    此時就算吳獻有天生厚皮,臉頰也開始發燙,他的人生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窘境。


    “好吧,這是我的錯,我該怎麽補償你?”


    病癆鬼停下叫嚷,在吳獻周圍爬行兩圈,貪婪的嗅著他身上的味道,聞到鞋子的時候眼睛一亮。


    “鞋子,我要這雙鞋子!”


    吳獻麵色為難,月宮舞鞋雖然是女式鞋子,但非常好用,他不可能因為一個饅頭,將這鞋子送出去,況且吳獻原來的鞋子早就扔了……


    “這鞋子不能給,你還想要別的什麽嗎?”


    周圍忽然陰風呼嘯,病癆鬼的鄰居們紛紛麵露厲色,氣氛一下子變得陰暗且危險起來,病癆鬼惡狠狠的說。


    “那就是小偷,小偷就要受刑!”


    杜娥好奇的問:“什麽刑呢?”


    病癆鬼舔了舔舌頭:“一兩生肉,一兩血!”


    吳獻苦笑起來,這是要逼他自殘啊。


    “那我要是不想放血呢?”


    周圍的鬼影對吳獻的老賴行為義憤填膺,紛紛舉起手邊的武器亂七八糟的叫喊。


    “見官,押他去見陰差!”


    吳獻眼睛一亮。


    這信息很關鍵,如果亂葬崗裏有陰差,就意味著這裏有秩序,有秩序的地方,想要的東西,也許就可以通過交易來獲得!


    可現在的問題是,吳獻不想被當做小偷送給陰差。


    麵對群情激奮的鬼民,吳獻摸上武器心中猶豫,從病癆鬼抓他的手溫度來看,這些鬼的實力應該非常弱,甚至全都沒有化祟,連最低等的遊祟都算不上。


    憑他的伸縮棒,完全可以做到棍掃一大片。


    想要脫身非常簡單。


    可暴力脫困是正確的嗎?如果和這些鬼類起了衝突,會不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正當吳獻猶豫的時候,杜娥突然發出一聲驚叫。


    吳獻往她的方向一看,就見她的身體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從她茫然的表情來看,她顯然也不知情。


    唰!


    杜娥憑空消失。


    吳獻愣了兩秒,然後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


    “奈河之花的花瓣效力有限,一旦到了時間就會強行回到不死城!”


    說話間吳獻的身體,也變得半透明,他快速從度牒裏掏出一張十麵額的冥鈔扔給病癆鬼。


    “這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說完這句話。


    吳獻的身體也消失無蹤。


    他們兩個的第一次探索是失敗的,沒有獲得任何想要的道具還賠上了冥鈔,但是有了這次的經驗,下次再來就算是輕車熟路了!


    病癆鬼接過冥鈔麵色狂喜,周圍的鬼影紛紛露出羨慕的表情,但沒有一個來搶奪,隻是嫉妒的看著病癆鬼將冥鈔藏進褲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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