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總算走了……”


    朱大昌摘下帽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剛剛他比棺材裏的吳獻等人還要緊張,萬一事情敗露,他肚子的蠱蟲就會要了他的命……


    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這也是吳獻不擔心朱大昌給抬棺人預警的原因。


    他是個壞人。


    壞人總是自私的,他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給其他人提醒。


    “既然走了,就別回來了!”


    朱大昌休息了兩秒,就急忙跑到了水潭所在的地下洞穴,來到了一處之前吳獻等人沒有發現的秘密房間。


    房間裏麵有一個神龕,神龕裏祭拜的是一尊詭異的紙人。


    “要快點聯係紙仙娘娘……”


    朱大昌可以聯係紙仙,但隻有在沒人的時候才能聯係。


    聯係的辦法,就是給紙仙燒香,隻要香火點燃,他就可以和紙仙溝通……前提是紙仙願意搭理他。


    朱大昌要將吳獻等人的事情上報。


    這當然也不是出於忠誠,而是如果不上報,那麽不管吳獻等人鬧出什麽亂子,他都要承擔責任。


    要是運氣好,他還能在不死城內月光下的亂葬崗裏獲得一個坑位。


    要是運氣不好……


    朱大昌打了一個冷顫。


    他對吳獻等人描述的紙仙,是個充滿仁愛光輝的好神仙,但朱大昌心裏清楚,紙仙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


    現在上報。


    就能向紙仙表示自己還是忠誠的,一切的錯誤都是吳獻等人造成的。


    然而朱大昌並沒有在神龕附近,找到線香的痕跡。


    “香呢,香放哪兒了?”


    朱大昌暴怒的大吼,不知道為何,他的脾氣變得比之前暴躁許多。


    “香在這兒……”


    朱大昌旁邊遞過來一支線香。


    遞香人穿著紅色的衣服,手有些肮髒,還帶有一些奇怪的褶皺。


    這是個紙人。


    起初,朱大昌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因為這十年下來,他一直都在換著花樣操控紙人,紙人已經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可當他嚐試用蠟燭點燃線香時,卻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兒。


    “我的點睛筆都已經被收走了,紙人為什麽還會動呢?”


    朱大昌頓時哆嗦一下。


    他僵硬的轉過身,就見身後站著一個紅衣紙人,這紙人身上很髒,還有被水泡過的痕跡,臉上塗著紅裝,眼眶裏是用墨水點的眼球。


    這個紙人,朱大昌很熟悉,因為這是他所有紙人裏最精致的一個。


    女紙人用詭異的腔調問。


    “廟祝,您臉色怎麽這麽差?需要奴婢服侍您嗎?”


    她一邊說,一邊伸出手,試圖脫下他的衣服。


    朱大昌心中,頓時升起無邊的恐懼。


    在成為廟祝之前,他就是個無女不歡的色鬼。


    地下十年的壓抑,讓他能將一頭豬看成國色天香的女人,而在這地下唯一能讓他用來發泄的,就隻有這個紅色的紙人……


    因此十年下來,他對這紙人做過許多不可說的是事情。


    他一直沒有怕過。


    因為他有點睛筆,可以隨時操控紙人。


    但現在……


    一想起自己曾對紙人所做的事情,朱大昌就覺得脊背發寒。


    “不要服侍,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地下隧道裏。


    響起朱大昌殺豬一樣的慘叫。


    沒有點睛筆,他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他甚至不敢反抗這紙人,隻能任由紅衣女紙人脫下了他的華麗長袍,露出了長著黑毛的胸膛。


    但紅衣紙人還沒有停下,繼續試圖幫朱大昌脫衣服。


    於是,朱大昌胸前的皮膚,一點點被剝開……


    難以言說的疼痛,讓他頭皮都快要炸開,意識都要被疼痛吞沒。


    可就在這個時候。


    紙人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朱大昌勉強睜開眼睛,就見一個帶著帷帽的女人,一把抓住紙人的後頸,生生將紙人撕裂開。


    朱大昌又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你,你是來救我的嗎?”


    女人摘下帷帽,露出了一張沒有血色的蒼白麵孔,嘴角逐漸咧開,四顆尖銳的獠牙探出。


    她是蔣春!


    蔣春漆黑的眼睛,盯著朱大昌被撕裂的胸口,口水從嘴裏流了下來,然後猛然撲了上去,如同一隻渴血的野獸。


    “啊!”


    “啊!”


    朱大昌的慘叫,比之前還要淒厲百倍。


    ……


    “唔?”


    棺材裏,吳獻露出疑惑的表情。


    “嗔怒印記消失了,朱大昌死了?”


    “看來是別人也動手了啊……”


    “嗯,也許是聞朝派蔣春去的,蔣春沒有甕罐,因此在我們被抬走之後,她還可以活動,聞朝那個老頭子向來不喜歡浪費。”


    吳獻不殺朱大昌。


    是為了不在抬棺人麵前暴露。


    但他們已經被抬走,那麽朱大昌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所以吳獻在審問朱大昌的時候,一言不合就上去暴揍,目的就是為了在朱大昌的身上留下雷嗔電怒的痕跡。


    蠱蟲當然是假的。


    但雷嗔電怒是真的,可以隨時取走朱大昌的性命。


    可雷擊必定會有聲響,因此吳獻打算走遠一些再下手,沒想到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吳獻沒有殺掉那沙漏形狀的怪物,那東西對三仙非常重要,將它提前殺死,可能就會引起三仙的警惕。


    抬棺的隊伍非常專業。


    晃動的幅度非常小,讓吳獻有了些許睡意。


    “不對……”


    “是不是過於專業了?”


    吳獻閉上眼睛細細感知,就發現棺材平穩異常,沒有絲毫大的顛簸,節奏幾乎全程一致,這不是人類能抬出來的水平。


    “所以這些抬棺材的,還是紙人?”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樣的抬棺隊伍不止一支,那麽全部的紙人到底該有多少……看來製造並操控紙人,就是紙仙的能力了。”


    吳獻早就在老唐那裏聽說。


    三仙分為紙仙,花仙和瓷仙。


    如果說紙仙對應的是這些紙人。


    那麽花仙對應的,就是每天晚上都會出現的月光怪物,月光怪物死後會掉落花朵就是佐證。


    那麽瓷仙呢?


    “對應的是陶瓷……那些蒼白鬼影的皮膚,倒是和陶瓷一樣白……”


    三仙的輪廓,在吳獻腦海中逐漸明晰,隻剩下一團迷霧還未揭開,吳獻覺得自己隻需要再有幾個小線索,就能將一切搞清楚了。


    吳獻正思索著,忽然就聽到,棺材外麵傳來說話的聲音。


    是那些抬棺人在講話!


    “他們不該是紙人嗎,難道這些紙人全都擁有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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