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眼前這位外貌條件稱得上惡心的中年男人,溫鄖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樣,甚至臉上掛起了商業式的淺淡微笑。王老板渾黃的眼球轉來轉去,最後視線在宋承遠的臉上滑動著。宋承遠這個矜貴小少爺覺得自己被冒犯了,握緊了拳頭黑著臉,要不是溫鄖先一步擋在他的身前,他真的就要一拳頭打上去了。“這麽久不見,王老板還真是興致不減啊!”溫鄖隻是擋住了宋承遠,並沒有對王老板的行為表達什麽自己的意見,宋承遠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溫鄖,他覺得溫鄖態度太溫軟了,這種人就應該在大庭廣眾之下揍他一頓。“宋經理說笑了,果然還是跟你這種聰明人說話最舒服了,手下人還得練!”王老板端著香檳,笑著說了一聲就離開了。“嘁”宋承遠擺著一張臭臉,等著溫鄖來給自己解釋,但是溫鄖並沒有說話,而是被其他人拉過去談話了。看著溫鄖的背影,宋承遠感覺心裏窩著一團火,自己又不能喝酒,因為一會要給溫鄖開車,雖說酒駕這種事情自己沒少做,甚至之前因為酒駕還和黃文那小子進了局子,但是溫鄖在就不能這麽做,他可是個好孩子。溫鄖雖然沒跟宋承遠說什麽話,但是有機會就會關注一下宋承遠,不過不要多想,他單純是害怕這孩子跟自己捅下什麽大簍子。除了宋承遠之外的其他人,包括溫鄖,他們身上都有一種處世的圓滑,和宋承遠這種看起來就張牙舞爪的年輕人不同,他們這些人可能不在年輕,但是要比宋承遠這種天真的人更懂得社會的殘酷。溫鄖喝了點酒,但是酒這東西在宴會上,一旦開了頭就別想隻喝一杯,到了宴會結束的時候,溫鄖的頭已經有些暈了,不過還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去開車,我們回去。”也許是這個人太過理性,哪怕是喝醉了都要保持著自己理性的風度,他靠近宋承遠的時候,要不是宋承遠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大概都不知道這個人喝醉了。“哦……哦…”宋承遠反應過來,趕緊出去開車,溫鄖上車之後就放鬆下來了,他鬆了鬆自己的領帶,眼鏡也摘了下來,放到了手邊。“你今天表現的很不好。”溫鄖睜開眼,看著前麵開車的宋承遠,皺著眉,像是一隻很煩躁的貓,而宋承遠就是那個即將被他抓爛的貓抓板。宋承遠開著車,聽到了溫鄖的話,他本來都快消了的氣又被勾起來了。“什麽叫我表現得很不好?那個狗屁王老板是不是腦子被mb吃了,什麽眼神啊?”溫鄖聽到宋承遠的話恨不得給他一爪子,就這?宋長瑞還想馬上就把自己踢出去,讓他的寶貝兒子上位?看看是什麽牌的紈絝大少爺。“那個人,就算是你爹在這兒也得禮讓三分,更何況是你。”也許是喝醉了,溫鄖沒有說“咱爸”而是用“你爹”這個稍顯叛逆的稱呼,宋承遠這個粗腦筋的也沒注意到這個稱呼,現在他還在生氣。“……”宋承遠沒說話,他知道溫鄖沒有騙自己,但是,從小活的像一個霸王一樣的宋承遠那裏管這些。“那個王老板是宋氏一個線下商品的合作商,手下的超市便利店盈利都很高,也算是國內銷售方便的一個龍頭了,要是得罪了他,以現在宋氏的家底說不定撐不住兩年,就憑你?。”溫鄖諷刺的笑著,是對著宋承遠諷刺,車裏的燈光昏暗,宋承遠通過後視鏡看到了他幽亮的眸子,像是在暗處匍匐的猛獸,讓人脊背發涼。剛開始在宋氏工作的時候,這個惡心的王老板可沒少給溫鄖找不痛快,但是大概是溫鄖這塊硬骨頭太蹦牙,王老板沒敢對溫鄖下手。宋承遠皺著眉,對於利益什麽的,他大概也清楚一點,但是沒想到會這麽嚴重。“所以,要想放肆的做事,就先要別人看得起你才行……”“想要什麽東西,想讓誰卑躬屈膝,要有實力才行……”溫鄖說著說著,聲音就漸漸小了下去,當宋承遠回頭看的時候,才發現溫鄖已經頭靠著座椅後背睡著了。宋承遠收回視線,咬了咬牙,眼神中的情緒越來越沉寂,像是正在醞釀一場無聲的災厄。想要什麽東西?想讓誰卑躬屈膝?溫鄖不是在一直蔑視自己嗎?他的諷刺和漠視就像一把尖刀,一直反複刺穿著宋承遠的自尊。他可不是溫順的家犬,跟不會因為和溫鄖的相處中失去自我,現在,就在剛剛的那一刻,積壓在宋承遠的那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隱秘情緒和被溫鄖輕視的不甘正在以另一種形式的占據他的理性。係統空間裏的黃哥已經關上了自己的小電視,乖乖的坐著守在溫鄖身邊,他們是彼此最信任的人,也正是因為有黃哥在身邊,溫鄖才敢這麽安心閉上眼。隻是黃哥和已經睡著的溫鄖都不知道宋承遠裏的翻湧的情緒,更不知道,這個世界也許是他們失敗的開端。命運不會將局外人編織到支柱的命運之中,但是當支柱的執念太深時,這種沉重的情感會影響太多東西了。溫鄖沒有讓宋承遠把自己送回家,畢竟宋承遠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他把車開到了公司的時候,溫鄖提前約的代駕已經到了。黃哥把溫鄖叫醒,他說了一句再見就從車上下去了,沒夠看到宋承遠怪異的表情。作者有話說:討厭周四第9章 觸手可及的你◎溫鄖到底為什麽一直影響著自己?為什麽一直在自己心裏揮之不去?◎從那天的酒會回來之後,宋承遠就像變了一個人,他開始對公司裏的事務產生了幾乎過度的熱情,當然不是這些普通的公司事務,他開始跑宋長瑞辦公室了,甚至經常跑來請教溫鄖,當然除此之外,兩個人其他的交流卻變少了。對於這些變化,溫鄖倒是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然而因為宋承遠突然的幹勁而輕鬆了不少。之前宋長瑞一直擔心宋承遠會在和溫鄖的相處過程中對他改觀,不過現在觀察起來,他反而放心了。宋承遠雖然在溫鄖的部門中就職,但是他的手伸的很長,至少高層中不少人都跟宋承遠有了交流,但是這對於溫鄖還是宋長瑞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對權利的渴望是成功最好的催化劑,但是溫鄖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份渴望從何而來。今天宋承遠在公司裏一天都沒見到溫鄖,即使事情很多,他還是抽出些許時間去想溫鄖。這真是太奇怪了,沒有一個男人在自己好不容易來的空閑時間裏去想另一個男人的,這種心情讓宋承遠陌生,但是在這份陌生中又隱藏著讓人尾骨發癢的刺激感。溫鄖在快下班的時候出現在了公司,反正他是經理,在這裏一幫沒人能管住他,在這說即使能管住他又能怎麽樣。溫鄖從宋承遠眼前掠過,像是沒有注意到他,但是宋承遠就坐在那裏,轉過身視線一直在他身上。他今天看起來很開心,是遇見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嗎?今天會跟我說話嗎?溫鄖今天沒穿西裝,他穿了一身休閑服,頭發也沒有特地梳起來,眼鏡倒也沒帶,看起來年輕不少,像是還在上學的大學生。今天應了楊季夏的約,他們一起去了遊樂場,當然要換一身行頭,不過別的不說,遊樂場真是一個很神奇的發明,能把這麽多刺激的遊戲收集在一起。楊季夏開不開心他不太清楚,但是今天的溫鄖是很開心。開心的溫鄖當然不是故意沒注意到宋承遠的,他是真沒注意到。隻是溫鄖剛來沒多久,另一個人像是踩著點一樣,也來到了這裏。莫岱的腿腳不好,是其他人推著他過來的,看樣子應該是保鏢之類的。莫岱的氣色要比之前好很多,但是渾身上下依舊圍繞著一股沉鬱的氣質。“不好意思,我找你們經理,就說莫岱來見他。”秘書這邊也沒接到前台的電話,而且今天下午也沒有預約。秘書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莫岱,還是說了聲好之後去找辦公室裏的溫鄖了。“經理,外麵有個說叫莫岱的人要見您。”溫鄖剛坐下翻開文件,看來這位客人來的很巧啊!“讓他進來吧!”宋承遠知道這個男人,這個人就是上次跟溫鄖一起吃飯的那個人,果然是莫家的那個瘸子。莫岱來見溫鄖當然有自己的目的,這個男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跟自己存在羈絆的,隻是溫鄖不知道。莫岱的笑容總能讓溫鄖聯想到剛做完壞事正在裝無辜的狐狸,有一種十分狡猾的美感。“鄖哥好久不見!”“是有什麽事嗎?”與莫岱的熱情相比,溫鄖的態度的確讓人覺得很掃興,但是莫岱並沒有因此泄氣,他這次來就要把一個東西交給溫鄖。“還真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莫岱像是在思考什麽,然後笑著從拿出來一份檔案袋遞給了溫鄖。“這是什麽?”莫岱沒有回答隻是看著他,然後示意他打開。溫鄖如他所願打開了檔案袋,裏麵是一份出生證明和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你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嗎?你的臉,你的才能,你的一切,真的會有人把這樣的你扔了嗎?就算隻是一個嬰兒……”溫鄖抬頭看著他,目光平靜,仿佛莫岱說的一切都跟自己沒關係。“這些能證明什麽?”莫岱像是被觸碰到了什麽,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他盯著溫鄖,雙手抓著輪椅的扶手。“你為什麽不想找回自己的身份,在宋家有什麽好的,宋承遠有什麽資格做你的弟弟!”溫鄖不知道莫岱究竟要做什麽,袋子裏的資料的確是溫鄖小時候未被宋家收養之前的資料,一些圈紅的地方也確確實實如說明自己並不是被隨意扔了的。但是這些跟現在的溫鄖又有什麽關係呢?其實那個流落孤兒院的孩子早就死了,所以黃哥才能單方麵建立靈魂回廊把溫鄖送進來。“莫岱,你先冷靜一下。”溫鄖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給莫岱接了一杯水,莫岱也漸漸安靜了下來,隻是呼吸聲還是有些粗重。接過溫鄖遞過來的水,莫岱低著頭,看著杯子裏晃動的紋路,抿著唇。為什麽溫鄖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不肯離開宋家?如果自己把真相告訴他,他會怎麽選擇?會選擇他嗎?溫鄖的確不明白,自己跟莫岱也隻是生意上有點關係,其他方麵他們是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你想找回自己的身份的話,可以來找我,我可以幫你,或者是說不想在宋氏了,也可以來我這裏。”莫岱說完話就把手中的水杯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然後自己推著輪椅出去了。溫鄖看著他的背影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感想,如果自己真的是宋鄖,他是很希望宋鄖能盡快脫離宋家的,但是現在自己的是宋鄖,他的任務還在這裏,他沒有辦法脫身。至於身份什麽的,他已經快三十歲了,對家並沒有那麽渴望,也許自己一個人生活更適合自己,不過聽莫岱的話,他好像知道自己的身世。溫鄖晃了晃頭,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現在他還有給宋承遠布置任務。莫岱從辦公室出來之後,他帶來的下人就趕緊幫他推著輪椅,隻是這次莫岱看了宋承遠一眼,帶著厭惡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