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宗慎將身體往後仰,側臥在軟榻上,單手撐著頭,垂目看著溫鄖,似是清醒又好似困頓。“出去吧!”“是。”溫鄖心驚膽戰地進去又出來,剛坐下,餘晌又貼上來了。“小兄弟,牛啊!是不是馬上就要升官發財啦。”“王爺要休息了,小聲一點。”溫鄖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餘晌看見瞬間閉嘴了,但是心裏對溫鄖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太大的小兄弟還是很好奇。謝宗慎睜開眼,看著晃動的簾子,隱隱約約還可以從那門簾的縫隙中窺見外麵的景色。從小到大,他自從有記憶其就一直坐著一個夢,一個男人站在一個風很大的地方消失了,可是那個人的樣子他怎麽都看不清,之前他也找了懂解夢的人詢問過,那人隻說這可能是他前世的遺憾,是他刻在靈魂裏的記憶。可是他不信,他不相信死後靈魂會輪回,也不相信話本中的奈何橋,但是現在他不得不去思考自己之前所有的認知。善七,一個暗衛而已,已經在他的手裏掌控著了,沒什麽擔心的。精美的鏤空香爐裏飄出縷縷青煙,謝宗慎的神情冷漠,並沒有將這一份奇妙古怪的情緒放在心裏。……果然,路還沒走一半,他們就遇到了第三波刺客了,溫鄖一直守著馬車待在內圈,時時刻刻都提防著箭矢。而那位叫餘晌的馬夫大叔果然不是普通人,端起的架子一看就是練武的人。“小兄弟,你無聊不?”“不無聊。”“你真無趣,以後就不怕找不到夫人。”溫鄖的眉毛又忍不住跳了跳,這個人話是真多,就算要說話能不能想好一個合適的時機,現在說話分神的怎麽辦。“你這人又不理我了!”餘晌氣惱地抓了一把自己亂糟糟的頭發,伸手擋住了一根飛過來的箭矢,遊刃有餘地把玩著自己的戰利品,他本就是一個話多的人,偏偏跟溫鄖這個半晌不放一個屁的人放在一起了,真是太痛苦了。刺客很快就解決完了,抓到的俘虜還沒來得及審問又同前麵那幾批一樣服毒自盡了。“王爺,刺客已經全部解決。”“稍作休憩,繼續趕路。”“是。”溫鄖將謝宗慎的話傳給領隊的侍衛長,隊伍暫時停頓了下來,周圍的血氣還沒有消散,下人用陳皮和丁香泡的水潑到了馬車周圍驅散血腥。雖然也不是第一次見,但是每一次溫鄖看到都不禁感歎不愧是王爺,這樣的生活是真的享受,等他老了,退休了,就帶著黃哥也過這種日子。“唰”謝宗慎拉開了簾子,站在馬車上,在旁邊昏昏欲睡的餘晌一下子就醒過來了,感覺放下下車的凳子,然後伸出手準備讓謝宗慎搭著下馬車。謝宗慎居高臨下,皺著眉頭看向餘晌破破爛爛還髒兮兮的手臂和衣袖,露出了不加掩飾的嫌棄,然後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溫鄖。溫鄖十分有眼力見地上前把餘晌擠到了一邊,伸出手臂,謝宗慎的手掌抓住了溫鄖的手腕,然後下了馬車。謝宗慎的手很大,也許是溫鄖的這具身體的年紀不大,手腕也相較纖細,謝宗慎的手裹住溫鄖的手腕時輕鬆的不可思議。謝宗慎片刻之後鬆開了溫鄖的手腕,轉身向外麵走去,溫鄖跟在他的身側,被嫌棄的餘晌被落在身後做作的抹眼淚。“府裏缺糧嗎?”溫鄖就像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很乖巧的回話。“回王爺,王府並不缺糧。”謝宗慎沒有回頭,背著手繼續往前走。“看你這模樣,本王還以為王府不給你飯吃。”溫鄖滿臉黑線,他是暗衛,再者說他還在發育,瘦點正常,誰家暗衛兩百斤,那就不是當暗衛的了,那是肉盾。看著謝宗慎的背影,溫鄖才注意到,這個謝宗慎比自己高還比自己壯,也許是上一個世界和宋承遠直接自己總是體型占優勢的那位,現在的這種對比讓他還有點不太適應。【可是我覺得他一點都不man誒,像個嬌貴的大小姐。】黃哥在係統空間裏,看著謝宗慎一絲不苟的發表自己銳評。【你懂個屁,古代的大人物都這樣,而且你看看,這王爺多高冷啊!】大小姐什麽的也太奇怪了吧!這次黃哥的比喻差評!謝宗慎本來就是皇族中人,母親在世時,也是享盡榮華富貴的皇子,隻是在他母親逝世之後生活大不如以前,甚至連活命都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幼年能在皇權爭鬥中活下來,甚至到現在有了自己的封地,成為一個有權有財的王爺。“本王自己走走,不用跟著了。”溫鄖和餘晌被留在原地,謝宗慎離開時看了一眼餘晌,餘晌麵上還掛著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接收到謝宗慎的眼神是心中已然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了。“善七小兄弟,走,咱哥倆去那邊聊聊!”餘晌摟著溫鄖的肩膀往一邊走去,餘晌的力氣很大,溫鄖盡管不喜歡別人離自己太近,但也掙脫不了。“你先放開!”“不放,除非你告訴我你多大了。”溫鄖被餘晌這人搞得沒有辦法,一向應付不來這種人的溫鄖隻好妥協。“年十八。”餘晌看溫鄖是年紀不大,隻是沒想到這孩子才十八就成了善字的暗衛了。“什麽時候來王府的?跟你說,哥在王府認識不少人呢,有什麽事來找哥。”餘晌拍拍胸脯,嬉皮笑臉的跟溫鄖保證。“十歲時的秋天。”餘晌聽到那個溫鄖的話頓了頓,隨即又恢複正常,拍了拍溫鄖的肩膀。“那就是八年前的秋天,真巧,哥也是那時候來的王府。”溫鄖有記憶的時候就在隨著難民流竄,後來按照黃哥為數不多的指示遇見了王府的管事,這管事管的可不是王府上亂七八糟的柴米油鹽,他隻負責給王府挑苗子,就這樣溫鄖就來到了王府。至於餘晌,溫鄖對王府上的人並不熟悉,也沒聽說過負責馬車的人裏有位愛嘮叨的馬夫。溫鄖和餘晌找了個地兒坐了下來,王爺那邊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人在暗中跟著,而且刺客才剛來過,總不能這時候在暗處使刀子。“沙沙”溫鄖和餘晌瞬間從地上站起朝著發出細碎動靜的地方追去,聽聲音應該是隊伍側後方的林子裏,正是剛剛謝宗慎離去的方向。溫鄖的速度要比餘晌快一些,趕到地方的時候也隻看到謝宗慎一個人,倒不是說沒有其他人,隻是躺在地上的那些殘肢斷臂破碎的都已經稱不上是人了。謝宗慎轉過身,他麵若白玉,隻是冷漠的讓人寒顫,衣袍上沒有血卻沾上了血氣,混著熏香聞起來有幾分令人作嘔。“王爺受驚了,屬下來遲了。”尼瑪,善一你們不是在暗處嗎,為啥不出來啊,這人要是出什麽意外他也不用執行任務了。謝宗慎沒有說話,將手中握著的劍扔了,那種樣式隻能是謝宗慎從刺客手中奪過來的。從死去之人的軀幹中流出的血液將謝宗慎周圍一圈的泥土都浸濕了,混上泥土本身的顏色,謝宗慎好像正在被一圈黑霧包圍著。“處理一下。”謝宗慎一個飛身脫離了這片血色,然後自己離開,把這滿地的狼藉留給了溫鄖處理。溫鄖的心理承受能力還算好,畢竟這麽多年的任務經曆,什麽樣的大場麵沒見過,可是當看著這些死去的不認識的人時,他還是忍不住感慨人命真的是如同草芥。離開的謝宗慎正好遇見了餘晌,餘晌鞠了一禮然後跟在他的身側,眉眼間滿是平靜,一點都沒有在溫鄖麵前的那種吊兒郎當。“探到了一點底,但是還不確定有沒有危險。”“本王不相信他們會派這麽蠢的人來,罷了,你繼續留意吧。”謝宗慎回頭望了一眼,帶著些許嘲諷。善七,善字暗衛中因自身緣由受罰最多的暗衛,這麽容易心慈手軟的人一點都不適合做暗衛。謝宗慎堅信他自己足夠殺伐果斷,唯獨這種能力才能在大局中保全自己。溫鄖處理完屍體之後又去河邊清理了一下,他可不像謝宗慎生活這麽精致,這次出門他沒帶幾套衣服,現在的條件這麽艱苦,也不能在路上清洗衣物,還是自己注意一點的好。等溫鄖回到馬車上的時候,餘晌已經衣服百無聊賴的模樣正等著溫鄖回來了,至於謝宗慎,當然是在馬車裏。“善七,開來陪哥說說話吧!哥都悶死了。”“那個我之前就想問來著,您貴庚?”溫鄖認真的看著餘晌,一直試圖裝年輕的餘晌這次尷了個大尬,他當然是要比溫鄖大上好幾輪了。“三十,哥今年三十。”溫鄖懷疑地看著他,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真是三十,不騙你,騙你是狗。”反正也做這麽多年狗了,也不差這一次。餘晌的臉皮夠厚,也不害怕溫鄖揭穿他,他隻是想和這個弱冠還沒到的年輕人拉進一下距離,有利於相互了解罷了。謝宗慎在軟塌上休憩,聽著一向沉默的溫鄖和餘晌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心裏沒由來的煩悶,皺著眉頭。“噤聲。”謝宗慎的聲音穿了出來,兩人瞬間啞火,餘晌剛被溫鄖懟了,說什麽也要懟回去,隻能用自己的表情和肢體動作表達著對溫鄖很不滿,隻是看上去很好笑就是了。溫鄖憋著笑,眉眼間被笑意淹沒,這時候餘晌才發現原來這位比自己小這麽多的少年居然生了這麽副好樣貌,笑起來時,眉眼間的鬱氣徹底消散,十分明朗。謝宗慎聽到了溫鄖隱約的憋笑聲,心裏更不是滋味了,這人在自己麵前規矩守禮得很,怎麽就能在別人麵前笑,真是分不清主次,還有餘晌這個家夥,不是讓他探清對方的底嗎,怎麽又打鬧起來了。這種糾結鬱悶的心情就這樣藏在謝宗慎的心底,甚至會存在的更久,隻是因為一個人的存在。作者有話說:我抽卡歪了,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少了一個老婆,我決定了,要私下寫他的po文!得不到就yy。昨天找編編入v,關於第一個世界我今天晚上要做一些小修改,畢竟話題有些敏感,而且有人應該也注意到了咱的章節名也改掉了,沒辦法,大家理解理解哈!第25章 主子上位速成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