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他願意為喜樂承受痛苦。肇葉飛聽著他的笑聲,神色不變,頂著一張被煙熏黑的臉認真問道,“接下來要做什麽?”慧娘眼中也多出幾分笑意和認真,“接下來下油,師父您小心點兒,別被油燙著了。”她剛說完,肇葉飛便往鍋裏下油,也不知道躲,油濺到他白皙的手臂上,燙起一排排密密麻麻地大泡。溥歡皺起眉。“師父!”慧娘連忙丟了肉,抓向他的手,“不是讓您小心一點嗎?”肇葉飛避開她的手,“無妨,繼續。”“都起泡了還無妨,繼續。”慧娘從缸中舀起一瓢涼水,“先過來衝衝,您待會兒先看著我做,把步驟記下來,下次照常做就行。”肇葉飛見她沒有繼續教他做飯的意思,才把手伸過去,任慧娘不斷地從缸中將涼水舀出,衝在他手臂上,帶走手臂上火辣辣的刺痛感。“我讓大憨去給您開點藥,接下來我做,您看。千萬別動了。”慧娘對著肇葉飛這樣說著,看卻是看的溥歡。溥歡看著他,“聽她的。”肇葉飛沒理,依舊幫著慧娘打下手。溥歡也沒有製止,就看著肇葉飛從一開始的生疏到後麵的熟練、遊刃有餘,最後幾乎是在慧娘的指導下完整地做了一道紅燒肘子。味道還不錯。溥歡吃飽喝足,放下筷子,對上肇葉飛的雙眼,“我說過隻做這一頓飯?”肇葉飛搖頭。“你知道便好,我明日要吃粉蒸排骨、麻辣豬肚、香酥小魚幹。”溥歡眼中露出笑意,“要你親手做。”“做到何時。”“我也不知道。”溥歡站起身,“便做到我高興之時。”肇葉飛垂眸,看著手中黑劍上的裂痕,“好。”次日。溥歡如願吃上了粉蒸排骨、麻辣豬肚、香辣小魚幹,甚至還多出來半疊果幹。往後數日,肇葉飛的廚藝越發精湛,溥歡如願過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豬一樣的日子。夏日炎涼。溥歡看著在自己院中廚房忙碌的肇葉飛,突然問道,“你會搭竹亭嗎?”肇葉飛毫不猶豫地答道,“會。”亦如當初溥歡問他是否會做飯的時候。“近日天氣逐漸炎熱,我想去雁蕩山中尋個地方搭個竹亭納涼。”“好。”“幾日能搭好?”“十日。”“好。”往後十日,肇葉飛早出晚歸,甚至徹夜不歸。溥歡曾白日裏飛到他建涼亭處看過。見他對著不知從何處尋來的圖紙一個個拚著切好的長短一致的竹節,常常拚到一半時,揮刀斬向身旁的大片竹林,殺氣四溢。溥歡毫不懷疑,此刻若有人招惹了他,定然死無葬身之地。十日後。肇葉飛將溥歡帶到了一處山崖旁。山崖旁是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氣勢雄渾;山崖上一青翠的竹亭躍然其上,雅趣盎然;山崖下是大片竹海隨風嗚咽。近可觀瀑布,遠可觀竹海,實在是乘涼的好去處。溥歡飛上竹亭。竹亭中甚至設好了搖椅、竹桌和茶具,不可謂不用心。而這些,都是為了取悅他,讓他為他修複劍上裂紋。溥歡看向肇葉飛,已然明白他是不可能放棄了,但他能做到什麽程度呢?“雪山劍瘋肇葉飛。”溥歡喚道。肇葉飛轉頭看向他,對上他眼中笑意。“細細看來,君皮膚白皙細膩如女子,容貌俊朗更甚於女子,氣質卓絕勝過大半女子,不知穿上女裝會是什麽樣子?”第90章 劍神篇:我要你與我並立巔峰(七)讓一個男子女裝是極大的侮辱, 對於一個劍客來說更是。溥歡說完,便在肇葉飛的眼中看到了冰冷的殺意。僅僅是殺意而已,能按捺住不動手, 在溥歡看來, 肇葉飛的脾氣實在是好得驚人了。溥歡在涼亭中的躺椅上躺下, 閉著眼又加了把火。“若是做不到你明日也不用來了。”修長的手指敲打在扶手上, 耳邊傳來瀑布撞在岩壁上水花四濺的聲音、崖下竹海呼嘯的聲音, 身邊帶著肅殺冷意的劍意散去,溥歡睜眼, 眼前果然沒了肇葉飛的身影。溥歡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隨即他閉上了眼。伴隨著瀑布的奔騰聲、竹海的呼嘯聲、鳥聲、風聲、人語聲一同安然睡去, 將世間苦惱事拋在身後。夕陽西下,照在奔騰的瀑布上, 照入騰躍在山崖上的竹亭中,照在躺椅上熟睡的人身上。照著他一襲灰衣在陽光下發白,恍若一襲白衣。一隻翠羽的小鳥跳入亭中,繞著他轉了一圈, 最後終於選中了位置, 翅膀展開, 撲棱一扇,向著他的鼻尖躍去, 隻是剛躍到半空就被一隻手抓住, 掙紮不得。“嚶嚶嚶!”小鳥掙紮著。溥歡睜開眼,看向手中的小鳥, 手一鬆, 小鳥便如同受到驚嚇般, 直直躍出涼亭,飛向長空。瀑布、落日、翠鳥。溥歡起身拎起旁邊的茶壺中倒了兩杯茶, 端起一杯茶負手站到涼亭旁,瀑布邊,看著落日餘暉染紅雲霞。直到太陽完全落下,杯中茶已飲盡,他才放下茶杯,從竹亭向下,想著萬丈山崖一躍而下。臨到崖底,才提氣躍到一旁崖壁上,在崖壁輕點,朝著竹海縱去,最後輕飄飄地落在竹尖兒。起風了,竹子隨風飄蕩。唯有他腳下的竹子,屹立不動。溥歡張開手,自竹尖兒上飛下,衣袍飄飛,恍若雙翼。他落在地上,他身後剛剛立著那根竹子,斷裂成萬萬片,簌簌落掉落在地上,又無聲地化作飛灰。333已經是一個成熟的係統了,333鬆開捂著的嘴巴,熟練地將身後溥歡遺留的劍氣給泯滅,不留一絲痕跡。【宿主,你心情不好嗎?】333小心翼翼地問。溥歡搖頭,“我心情很好。”【信你個鬼。】“就是迷路了。”【啊?】333發出大憨同款驚訝表情包。……溥歡回到住處時,已經是深夜了。頭上的月亮又亮又圓,地上的道路又長又黑,門口蹲著的大憨又憨又傻。溥歡拍醒靠著門坐著睡著的大憨。“哈切!”大憨還沒睜眼,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一睜眼,發現眼前沒人,渾身一抖。“在你後麵。”溥歡提醒道。大憨轉過身來,看見溥歡熟悉的麵容才鬆了口氣,“傅大哥,你回來了,俺今天家裏做了紅燒肉,想著給你端一碗來。等了一會兒,飯菜都涼了,你端回去讓俺師父給你熱熱就行,俺師父呢?”“你端回去,明天中午我到你家吃飯。你師父走了。”“啊?”大憨撓了撓頭,“那俺咋辦?”溥歡好笑地推開門,“你沒師父,人家不認。”“一日為師,終身為師!他不認俺,俺認他就行。俺不打著他的名頭騙人,俺在心裏認他一輩子!”“砰!”關門聲打斷了他的話。大憨抱著一大碗的紅燒肉,嗅了嗅香味,“傅大哥不對啊!”他隻思考了一會兒就放棄了,轉頭走向隔壁,“慧娘!”門後。溥歡徑直走入房中,將自己扔到被子中,閉上了眼。次日清晨。溥歡在床上睜開眼,眼神迅速由迷蒙轉向清醒。有馬車直直地朝著自己這裏來了。不一會兒,“篤篤篤”地敲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