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朕竟成了萬人嫌聯姻工具人 作者:癡嗔本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牧向東忍不住著急起來,他再次擰開自己大兒子的臥室房門:“穆桓,在嗎?”坐在臥室小陽台上的青年正在擺弄手裏的木料,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削刀,黃白的木屑堆在腳邊,而在那張桌上,擺著一個像模像樣的小木偶。牧向東倒是不知道他這個大兒子還有這個愛好。青年聽見門外的聲響,微微側了側頭,陽光傾瀉而下,好像在他的身上鍍了一層柔和的光暈。牧向東見狀態度不由更和藹一些,他這個大兒子的長相極好,說不定是過去的某場宴會裏,燕將池瞥見他這個大兒子便一見鍾情了呢?就像當初他對著這孩子的母親一樣。牧向東兀自沉浸了幾秒,然而很快的,這份美好的氛圍就被打破,隻聽青年開口:“那你以為坐在這裏的是誰?”清清朗朗,溫溫潤潤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瞬間掛不住笑臉。牧向東臉上的微笑凝固了一下,他不由去看自己的大兒子,青年仍舊是那副歲月靜好的樣子,好像剛才那句壓根不是嘲諷。一定是他的錯覺。他的大兒子天生木訥慣了,說話上總缺點“藝術處理”,隻是這樣而已。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然後微笑著問道:“燕家那位這幾天和你聯係過嗎?你們倆聊得怎麽樣了?”燕家那個?澈穆桓眼底劃過一抹思索,這麽說,那天在他床邊待了許久的人,是燕家人?這段時間,澈穆桓已經能夠逐漸完全控製這具身體的意識了,他清醒的時間更長,也更清晰地理順了他腦海中的那些碎片。比如,這具身體是如何受傷的他是在一場年輕人的派對狂歡裏,被惡作劇推進了噴泉池,因驚闕發作而昏迷溺水,然後他便來到了這具身體中。他被困在其中的時候,還聽見了這具身體的爺奶不滿嫌棄地嘟噥,大抵是嫌棄他因早產而格外孱弱的身體底子,還有瞧著木訥傻楞的模樣,哪裏是牧家長子的樣子,丟了牧家的臉。又比如他的過去他無比確定自己不屬於這個時代,他對屬於自己的經曆有更加明顯的認同感,而對於這個世界的,更像是一個看客。在他的印象中,年幼的他坐在小小的矮凳上,將木頭削成千奇百怪的模樣,他的身旁有一對男女,不論他做了什麽,都會高興地誇獎他抱著他,女人教會他讀書、畫畫、寫字,男人教會他天工之術、農業之本……而除去這對男女的畫麵,出現得更多的,是一個青年。大多是披著玄甲的模樣,長發高束,一雙眼睛黑亮得驚人,或伏案,或騎於馬上,或在院中舞劍,又或是,叼著一根野草吊兒郎當地湊到他身前、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前後左右地圍著轉……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隻知道他的記憶中,太多的篇幅與對方有關。澈穆桓垂下眼,收回思緒。他回答眼前這個血緣上作為他父親的男人:“當然。”聯係過嗎?當然。聊得怎麽樣?當然(不錯)。至少聽在牧向東的耳朵裏,是這樣的答案。牧向東心滿意足地離開,而澈穆桓則毫無負擔地繼續擺弄他手裏的那塊木料。他不介意為自己接下來在這個家裏過得舒坦些而撒謊,至於那個燕家人,就當是他在自己床邊看那麽久的門票錢吧。在牧向東離開後,澈穆桓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他待會兒還要出趟門。前兩天他在看房間裏那個四四方方的鐵皮盒子裏的戲,頭一回見到了和他那個時代有些相似的東西,他立馬詢問了管家他的這些“木頭玩具”也是管家替他弄來的管家便告訴他那叫電影,有許多人為了這一百來分鍾的畫麵工作一年半載,有專門準備服裝的,也有專門寫故事的,門門道道分門別類得極清楚。“澈少爺想要去玩一玩嗎?”管家耐心地詢問,對於澈穆桓提出的要求,他總是來者不拒地接受並且滿足對方,比如少爺之前想要的木頭和那一套完整的各式刀具,再比如現在對方的小小好奇心。他是隨著澈穆桓的母親一道來的,從小看著澈穆桓長大,極少見對方對什麽感興趣,如今眼見少爺的性格似乎變得開朗一些,立馬恨不得全力支持。管家見澈穆桓的眼睛都亮了,便立馬應下:“我來為少爺聯係。”澈穆桓今天下午要去見的,便是管家邵叔為他聯係的經紀人。“你好,我是賀爾豪,娛樂經紀人。”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徑直過來,風衣外套上還沾了點雨水,坐在了咖啡廳的角落桌邊,自然開口道,“你是澈穆桓,澈樂淩的兒子。”澈穆桓聞言微微頓了頓,這具身體的生母?很少有人提到她,他看向對方:“你認識我的母親。”“她是我的姨母,所以我倆算是親戚,按年齡和輩分,你都得喊我一聲哥。”賀爾豪微微笑了笑,“邵叔和家裏一提你想進娛樂圈,家裏便把我派來了,放心吧,我可是金牌經紀人。”“通常鮮少有人這樣直呼自己,要麽是半桶水叮當響,要麽是真有能耐。我很高興你會是後麵那個。”澈穆桓開口說道,彎了彎眼睛。至於那個“家裏”派了誰過來,他毫不感興趣,如果那個澈家真的關心原主,那就不會讓原主待在牧家,顯而易見,對方的掛念也不過如此了。賀爾豪眨眨眼,沒有想到青年的回應會這麽叫人意外,這可和他們了解的那個“澈穆桓”不太一樣,他笑起來:“你比我以為的有意思多了。聽邵叔說,你想進娛樂圈?演戲?還是古裝戲?”澈穆桓不置可否地看向他,賀爾豪見狀便點點頭:“我手上有個角色,可以立馬安排你進組,不過進組之前,你最好先改個藝名。”“改名?”澈穆桓皺了皺眉。“你的名字,和曆史上的那位澈帝撞了,回頭出道保不準就有那位的粉絲群來攻擊你。”賀爾豪解釋道。澈穆桓頓了頓,微微眯起眼,隨後說道:“不改。名字是我的,沒改的道理。”“就是藝名,沒說讓你真改名。”賀爾豪趕緊又說道。“我說了,不改。”澈穆桓撐著下巴看賀爾豪,他偏了偏頭,“你如果不能做我的經紀人,那就換人做。”賀爾豪氣笑了:“成,成,小兔崽子,真有脾氣,那就這個名字,別回頭被網友網暴哭了來找我。”澈穆桓扯了扯嘴角,哭?誰是愛哭鬼誰哭。“那麽什麽時候去?”“這麽急?過兩天。這兩天你先玩玩,回頭進了組想出來都難。”賀爾豪嚇唬著,“演戲不簡單,進了組就別想著自己是大少爺了,那個導演可會罵人了,我也保不了你不被罵。”澈穆桓聞言眨眨眼睛,他忽然彎彎嘴角,笑得乖乖巧巧的,漂亮的臉上還帶點嬰兒肥似的柔軟:“那,賀哥,你給我說說,進組後都得做點什麽,怎麽演戲?”在他僅有的些許印象裏,他可是一向做什麽都做得極好,總是被誇的,哪有被質疑能力和挨罵的時候?那是不能的。賀爾豪:“……”一點都沒剛才那副氣人的樣子了,小兔崽子看得他都心軟了一下,還嘴甜知道喊他哥呢。他清清嗓子:“我又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員,我哪知道怎麽演戲……”“噢,你也不知道,那算了。”澈穆桓收起笑臉,撇撇嘴。賀爾豪:“……但我能教你怎麽在組裏不討人厭。”小混蛋。賀爾豪深吸口氣,這是他小嬸嬸留下的唯一兒子,他不能跟一小孩置氣,冷靜,冷靜。“這需要教?”澈穆桓挑了挑眉梢。賀爾豪假笑:“我覺得你很需要。”真怕進組不到半天,這小孩就把劇組上下全都得罪光了。澈穆桓嘖了一聲,他看了眼時間,這才注意到他已經出門三個小時了,他要看的那部古裝電視劇還有一個小時就要播出了。“我記得你說今天還有一個人會來?是誰?”他催促問道。“你的助理,負責在我不在你身邊時照看你的一切生活細節,他應該快到了。”賀爾豪聞言說道,注意到澈穆桓的催促後問,“你趕時間?”“啊,《笙語賦》還有不到一小時播,我要回去看這個。”澈穆桓點頭。賀爾豪:“……現在還有人不會用平台軟件看劇嗎?你看電視??回頭讓邵叔給你調出來!”澈穆桓聞言沒有異議地點了點頭,不妨礙他看就行。兩人沒坐多久,助理終於趕了過來,是一個年輕的、有些胖乎乎的高個男人,一見麵就立馬給兩人道歉:“不好意思賀哥,對不住澈老師,路上下雨堵車太厲害了,我隻能下車跑過來,耽誤了點時間。”賀爾豪擺了擺手,對澈穆桓介紹道:“這是你的助理,姓周,喊他大周就行。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公寓,過兩天找個時間,你直接搬出來住?有問題麽?”“沒有。”澈穆桓沒有猶豫地答應下來,能不待在牧家那個地方,比什麽都讓他身心健康。賀爾豪見狀稀奇地笑了一下:“這次回答應得那麽快?以前幾次叫你搬出來、或者回澈家你都不樂意。”澈穆桓聞言頓了頓,原來澈家想接原主回去過?他略微抿嘴,然後慢慢道:“得吃點苦頭才知道此地非良居。”賀爾豪沉默下來,他當然知道幾周前叫澈穆桓摔進噴泉池裏的事情,被那個圈子裏的玩樂二代們當作笑話傳開了,澈家除了他和邵叔之外,大本營在凜都,離得遠,都偶爾能聽見有人聊起這個。他沒再說什麽,拍了拍澈穆桓的胳膊:“搬出來住就完了,以後他們也不能擺布你。”“還想叫你去和燕家那個結婚?真當澈家離得遠撒手不管了?”賀爾豪哼笑一聲,“你也不用太擔心聯姻的事情,我看燕家那個未必真有這個打算。”澈穆桓微微頷首,他看向一旁的助理,助理一副仿佛什麽東西從耳朵裏流出去了的樣子,裝傻無辜的本事極為熟練。“別的沒什麽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你要去哪兒就叫大周送你。”賀爾豪從椅子上站起來。“邵叔開車,在外麵等著,用不著送。”澈穆桓說道。“就算不用他開車,他也得跟著你照顧你,這是助理的作用。”賀爾豪不置可否,他轉向助理:“你跟好你澈老師,從今天開始,他是給你發工資的人,他去哪兒你去哪兒,務必保證他一根頭發都不許非自然掉落。”澈穆桓:“……”“收到!賀哥!”大周爽氣地應下。等賀爾豪離開後,就剩澈穆桓和大周兩人眼對眼,過了半晌,澈穆桓輕笑一聲,搖搖頭說道:“那行吧,你跟我走。”“好嘞澈老師!”大周回道。澈穆桓拉開座椅起身。外頭的雨越下越大,窗戶上都掛上了雨簾,大周見狀立馬說道:“澈老師你等等,我給你借把傘去!這雨太大了,沒傘出去不到一分鍾都得濕透。”這裏是商業區,約下午茶的地方沒有直達地下停車庫的室內電梯,得往外走個幾十米才行。澈穆桓便又坐了回去。他百無聊賴地往窗外看,便看見他的窗邊,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正焦急地操作著輪椅過來,顯然像是剛剛摔倒過,身上的淡色襯衫都是泥水,頭發也都打濕了,看起來狼狽極了。但是這張臉,卻叫他莫名的有些眼熟。澈穆桓有些詫異地挑挑眉頭,他打開了手邊的窗戶,稍稍探頭看出去:“需要幫助嗎?”“……是的,先生。”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直直盯著,有些艱澀地開口,他緊緊抓著輪椅的扶手,用力大得仿佛要把上麵的皮墊都抓破。澈穆桓起身,打量了一眼,店門前的長台階顯然不方便男人進來,他見狀說道:“等我一下。”大周拿著借來的傘走過來:“澈老師,傘借到了,我們……”“正好。”澈穆桓接過傘,他快步出門,在拐角窗邊的位置找到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你要去哪兒?我可以送你一程。”澈穆桓撐著傘罩在了男人的身上,低頭輕聲詢問,他微微偏了偏頭,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我們在哪兒見過麽?”燕將池一怔,直直看著對方,半晌才低低開口:“我想我們恐怕沒有見過麵……我不知道能去哪兒。”澈穆桓聞言略微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對方濕漉漉的模樣,他向男人伸出手,溫聲笑了笑道:“那不如跟我走吧。”這張臉,和他記憶中的那個男人極相似。他不會放過這個明晃晃的線索。一旁大周猛地嗆咳出聲,小聲低叫道:“澈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