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方柏霓迅速地扛起牧雨希，顫顫巍巍又堅定地走向另一輛車。澈穆桓因為對方的動作聲響徹底醒過來，他眨了一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目光掃過燕將池握著自己的手，眉間微微一挑，淡淡盯著燕將池看。燕將池微怔，然後慢慢收起手，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啞聲低低道：“你……還記得剛才說了什麽嗎？”“嗯？”澈穆桓發出一聲疑惑的鼻音，然後轉頭看向周圍，“現在是做什麽？”燕將池有些失望地垂下眼，他搖了搖頭，隻是說道：“在換車，車的暖氣壞了。”澈穆桓應了一聲，下意識地搓了搓胳膊，難怪他醒來就覺得有些冷。燕將池注意到澈穆桓的小動作，便也顧不得剛才澈穆桓說了什麽，立刻拉著澈穆桓上車去。四輛suv，正好一對一輛，外加各自的跟拍pd跟車，倒是正好。進了車，澈穆桓看著燕將池，看得燕將池險些要以為對方又想起了什麽，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地看著澈穆桓。然後便聽對方開口：“巧克力不代表我打算忘記未婚夫的那件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居然趁他睡迷糊的時候搞小動作。燕將池僵了僵。澈穆桓覺得男人眼裏就好像連光亮都一點點暗了下去。他見狀頓了頓，明明是對方先做了錯事，戲耍了他，憑什麽現在看著好像對方更委屈？他反倒像是欺負人的惡霸，還讓他頗有股歉疚的感覺。澈穆桓重重抿了一下嘴，盯著燕將池又看了半晌，才再次開口：“……算了，你剛才問我什麽？我又說夢話了？”燕將池摸上自己的尾戒扳指，他看向對方，不答反問：“又？最近時常會做夢、說夢話嗎？夢見了什麽？”澈穆桓挑了挑眉，卻沒說什麽，隻是嗬笑了聲，聲音輕得像是羽毛飄過水麵：“誰還記得夢啊。”“……也是。”燕將池笑了笑，他抬手捂住眼睛，遮去眼裏泛起的紅色和瘋意。誰會如他那樣，清楚地記得每一個夢境。他記得戰火紛飛，也記得新帝登基，記得下中原訪古道，記得雪夜裏圍火煮酒，那人的眼睛比天上的繁星更亮，還記得倚在肩膀上的溫度漸冷，那聲急急的尖細的驚叫。皇帝駕崩。燕將池笑著低低說道：“記不住夢也挺好的。”有的夢有人記得就夠了。他這麽想著，忽然間，他感覺到一隻手捉住了他的手腕，溫和地，卻不容拒絕地拉下他遮住眼睛的手。“你……”澈穆桓頓了頓，怎麽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第17章 萬人嫌第十七天萬人嫌第十七天燕將池眼底泛紅, 怔怔地看著澈穆桓。澈穆桓對上燕將池的眼睛，微微繃緊身體，他真沒法應付這個。他保持著握住燕將池手腕的動作, 僵硬了兩秒後, 才挪開視線，淺淺抿了一下嘴唇。沒有哪個主人能硬起心腸忍受狗狗的可憐攻擊。“……你還沒有為你瞞了我的事情道過歉。”澈穆桓說道。隻有一些解釋, 笨拙得要死，但真正一句認真的道歉卻一直空缺著。澈穆桓心想，他已經給了台階了。燕將池一愣, 旋即飛快地反應過來他好像收到了陛下的和好暗示？他做了什麽？這些不重要。他猛地坐直身體, 目光灼灼地看著澈穆桓, 他知道他該說什麽。“對不起, 我不該瞞你。”燕將池道, “我該向你坦誠的。但我隻是……太害怕你會因為知道這些而遠離我。”他目光閃爍了一下，露出一點恰好的低落, 低低道：“因為我的……關於我的一些傳聞, 關於我的一些壞脾氣。”這也是真的, 盡管隻是占據了一小點比重。外界對他的傳聞他並非不知道, 隻是懶得處理, 那些傳聞於他沒有太大壞處，叫那些麻煩畏懼他、自動地敬而遠之，這沒什麽不好的。但是當他知道澈穆桓的時候，他確實有些不安和擔心, 他收斂起自己不好的、糟糕的那一麵, 隻想讓澈穆桓看到他好的那些。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做的, 迄今為止，他覺得自己做得應該還算不錯。至於他的腿。他自然是清楚不過那些所謂門當戶對的聯姻選擇中, 多少人因為他的腿而棄之如敝屣，直到前不久，他將燕氏一族中的叔伯盡數掃出董事，名正言順地坐穩了燕家當家的位置，那些人又再次哄圍了上來。澈穆桓聞言皺了皺眉頭，他略帶不悅地淡聲駁斥道：“是誰傳這些謠言的？不處理掉？”他說完，自然而然地維護道：“我知道你脾氣一點也不壞，細心也耐心，又不與人一般計較，這點看人的眼光我總是有的。”澈穆桓說著說著，便微揚起下巴，淺淺輕哼一聲。燕將池低低笑出來，他試探一般地伸出手，握住澈穆桓，見青年沒有掙開，他眼裏的喜悅更分明了一些，他低低問道：“那現在，我得到原諒了嗎？”澈穆桓眸光微微閃爍，停頓了兩秒後，才微頷首：“再觀望一下。”燕將池聞言便知道這是一個默許了，他眼裏迸發出欣喜的亮色，看得澈穆桓也隨之心情愉悅了不少。小狗就該總是那麽高興的樣子。澈穆桓伸手蹭了蹭燕將池的眼角，忽而又開口：“不過有一點我還是看錯了。”燕將池聞言又頓時有些繃緊，緊張地看著澈穆桓。澈穆桓見狀好笑，翹起嘴角：“原來阿燕還是個愛哭鬼。”燕將池：“……”燕將池哭笑不得地抿了抿嘴角，他略微偏頭，蹭了蹭澈穆桓的手。澈穆桓輕咳一聲，收回手。坐在前排的保鏢隊長兼司機目不斜視地看著正前方的路況，一點也不敢往後視鏡那兒瞟。但他的耳朵可是豎得尖尖的。天啊天啊，他的老板是個愛哭鬼。這話是他能聽見的嗎！多說點，愛聽！下一秒，駕駛座與後排的隔擋被無聲地升起，保鏢隊長惋惜地暗暗搖頭。澈穆桓眨眨眼，有些稀奇地看燕將池的耳朵一點點染上了紅色。這就害羞啦？這麽容易害羞的男人，居然還被傳謠壞脾氣，真是過分。……車隊一路平穩地將所有人送達了阿比高塔酒店。入住酒店房間後，燕將池便將隨行的護理團隊全都喊了上來。“讓他們給你檢查一下。”燕將池堅持道，“也是為了後麵的行程。”澈穆桓沒有拒絕，他本身也不是什麽對看病諱莫如深的，隻是在外的時候不想因此而耽誤所有人的時間，現在既然已經回了酒店，他沒有拒絕的理由。隨行護理團隊為澈穆桓量了體溫、測了心跳和心率，又做了其他一係列的檢查。“澈先生沒有什麽問題，隻是心率稍稍快了一些，不過問題不大，考慮到澈先生的年紀與長途跋涉剛下飛機的情況，這些都是正常範圍裏。”隨行醫生說道。燕將池聞言鬆了口氣，他又對隨行醫生說道：“那平時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或者是調理方向？”“以溫補為主，澈先生的身體底子看起來不是很好，應與早產有關，補物不宜過盛，仔細調理就好。”隨行解釋道，想了想又補充，“燕先生要是仍舊不放心的話，可以節目之後再做一個心電圖。”心率過快雖然不是大問題，但是麵對燕將池的重視，隨行醫生還是補充說明了一下，以免之後真出了什麽狀況。燕將池聞言點頭記在心裏。他眼色沉了沉，他知道澈穆桓是早產兒，澈穆桓的母親也正因此而死在手術室裏，這在燕將毅當初交給他的資料中都有。上麵也寫著澈穆桓從小就多病，體質差，正因此，牧向東鮮少會帶這個兒子出席圈內的各項活動，美名其曰是為了養身，避免喧鬧吵嚷。但要是牧家真的有仔細為澈穆桓調養身體，也不可能如今十八歲了，身體底子仍舊不見好。燕將池臉色陰沉，又在牧向東的頭上記了一筆。“時間不早，你們也回去休息吧，辛苦了。”澈穆桓開口說道，看向留在原地、有些尷尬不知道該不該走的隨行護理團隊。隨行團隊聞言卻不敢走，眼巴巴地看著若有所思的燕將池。“澈先生不是說了麽？出去。”燕將池回神，微蹙眉頭。“好的燕先生，澈先生。”澈穆桓轉向燕將池，見燕將池若有所思的樣子，他揚著眉問：“你不會真的考慮要給我安排一個心電圖吧？”“身體健康上，再仔細慎重也不過分。”燕將池說道，他說完頓了頓，抬起眼，眼裏露出一點懇切和擔憂，低低地問，“回去後你會去做一個檢查的吧？我會給你安排好的，一點也不會麻煩。”“……”澈穆桓隻好點頭答應下來。他就是拒絕不了燕將池這樣的眼睛。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節目組給定的都是大床房，不過早在上節目前，燕將池便已經公然得到了同床的應允。“晚安阿燕。”“晚安。”陛下。兩人睡得很規矩，各自占床的一邊，大概是都累壞了，誰也沒出現認床失眠的情況。隻不過睡著睡著，澈穆桓不知覺間便向燕將池那兒靠了過去。澈穆桓怕冷，哪怕酒店房間裏開著恒溫的中央空調，也仍舊無意識地往熱源的方向靠近。燕將池一貫淺眠，在青年無意識轉身靠近過來的時候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