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是疼痛,讓他清楚知道什麽是過去的,什麽是眼前的。他擁著澈穆桓:“恭喜殺青。”“可以留給我一個假期嗎?”燕將池看著澈穆桓帶笑的眼睛,他抵著澈穆桓的鼻尖輕聲詢問。“隻想要一個假期嗎?不想要我嗎?”澈穆桓彎起嘴角反問。燕將池聞言也笑起來:“當然是有你的假期。”“朕準了。”澈穆桓微揚下巴笑。……澈穆桓本以為燕將池說一個假期,是指未來某一天某一段時間,卻沒想男人雷厲風行,第二天便是收拾好了兩人的行李,私人飛機直飛目的地。“我們去哪兒?”澈穆桓問。“還記得古耶裏的水晶宮餐廳嗎?”燕將池沒有回答,隻是反問澈穆桓。澈穆桓當然記得,那片像是置身水下的體驗讓他想忘記都難。但他不覺得燕將池會帶他再去一趟去過的地方。“我建了一座水下度假村,在寨九。”燕將池看向澈穆桓,“為你建的,現在它建成了。”澈穆桓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驚訝燕將池什麽時候做了這麽一件事情,還是該驚訝是在寨九。寨九這一處地方於他、於燕將池而言,就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是他們短暫休整時路過的一片像是與世隔絕的桃源小村。那片村莊的百姓淳樸熱情,接納了他們,在那兒待了短暫的半月時光。盡管隻有半月,但那段時間卻是之後再也不曾有過的寧靜鬆閑。“那片永不結冰的湖泊,那座連綿的尕貢雪山……”燕將池低聲說著,“幾年前,我偶然路過寨九,那時我還未想起這些,但我不知道為什麽,隻是心底有一道聲音,要我不論如何,都要在那裏建成一座水下的宮殿,就好像那是刻在靈魂深處的念頭。”“而後來,我才想起,原來那裏是我和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麽近乎毫無憂愁地度過的短暫浮生閑,那半月的時間,就好像是偷來的一樣。”燕將池彎起眼。澈穆桓抿著嘴,眼裏閃過一絲回憶的柔色,他笑起來:“是啊,我還記得你在那兒被村裏的大黃狗撚得上躥下跳,繞著村子跑了兩圈,把狗跑累了才脫身。”燕將池聞言頓了頓,不由無奈訕笑:“這你還記得。”那是他們剛路過村口的時候,他隨手摘了地裏的一根苞米,結果就被突然竄出來的大黃狗追著跑,直跑到狗都沒力氣了,才停下,他老老實實把那根苞米還了人家,不過那家人家熱情,非但不收,還又摘了一大盆拿給他們。後來他和澈穆桓就在村子裏落了腳因為澈穆桓不服水土的緣故,病了一段時間,便在那兒待了半月有餘。那時候正值秋收,他就幫著村裏的人農忙,澈穆桓身體不好,便一直待在屋子裏,教村裏的孩子識字寫字。現在想起來,那半個月的時間都好像不可思議得不像是真的。燕將池笑笑,又說道:“不過有件事情你肯定不知道,後來你走了後,我一個人又去了趟那兒,那兒的村民一點沒變,還認得出我呢,那年攆著我跑了兩大圈的大黃狗也圍著我轉,這回沒攆我了。”“他們也記得你,還問起你來呢,說你怎麽沒隨我一道來。我說你有事,去的地方離這兒遠,來不了。”“那幾個被你教過字的孩子,有一個被送去外頭念書考學了。他們那處離鎮縣都太遠,連外頭的世界變了幾遭都不知道。”燕將池聲音很低,“我帶了好幾箱的東西送過去,還有一箱的書和紙墨筆硯,我想你教過的那些孩子指不定用得上。”澈穆桓聽著眼眶酸脹起來。他知道燕將池為何後來又獨自一人去了寨九,皆因為他們那時離開村子時,他曾說過待大業事畢,他們一定會再回來好好答謝村民。隻是沒想到一拖再拖,他答應下來的許多事,最後竟都沒做到,全叫燕將池替他完成了。澈穆桓聲音微啞,輕聲道:“真好,我的阿燕心地最好了。”燕將池搖頭:“我心地不好,我隻是想著,我要是做了這些事,清臣會高興,待到有一日我也終能結束這一生時,與你相見,我便能向你邀功,討些獎賞,討些歡喜了。”澈穆桓呼吸微顫,他忽然想起他在《澈帝》劇組,與那些曆史係學者閑聊時,原本他一直以來刻意回避那人當年的死因,卻不想突然聽到了一耳“燕將當年倒是一直未曾真正登基改號,也不管朝中多少大臣議論施壓,直到他也死了,才又改了國號。”“他走得也挺突然的,那火燒得也太快了,怎麽就沒人救出來?”“說是他的寢宮裏放的多是畫卷這類易燃物,又是深夜,風大,火勢蔓延得極快。不過也有人說,燕將那是自焚的。”“自焚的!?”“不然你想啊,再怎麽樣,貼身的丫鬟太監總有吧,怎麽會一個都不知道著火?說難聽點,那樣的大火,又怎麽會這些貼身的人沒一個傷亡的?光光是死了那位?”“……”澈穆桓看向燕將池,他忽地開口問:“那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我在地下相見,我會不會狠狠打你一頓,罵你一通,再不管你?為何自縊?”燕將池一頓,他目光閃爍了兩下,看向澈穆桓,啞聲道:“因為沒你的日子太難熬下去啦,我畫了一幅又一幅的你,但你也知道我那水平,畫到最後,我竟是腦海裏都有些模糊了你的模樣,那比死本身更可怕。”“何況,我該做的都做了,是你先跑的,我打賭你要是見到我,肯定也舍不得罵我,更舍不得不管我不理我。”燕將池翹起嘴角,看向澈穆桓。澈穆桓眼眶濕紅,又氣又笑,扯過燕將池,張嘴便咬在男人的嘴角上。燕將池吃痛意外地輕輕悶哼一聲,旋即笑起來。他反客為主地吻住澈穆桓,嚐到嘴裏的鐵鏽味,但很快,他又感覺到一點微涼鹹濕的液體滑進口腔。他睜開眼,便看見澈穆桓眼睫毛濕得全都蘸成一縷一縷,眼淚滴落過臉龐,哭得眼下都是一片淺紅色。燕將池見狀微微一僵,有些手忙腳亂地拍撫著戀人的後背,前一秒翹起的嘴角飛快垂下了,小聲喃喃:“把你惹哭了,是我不好。”澈穆桓聽著耳邊燕將池笨拙的話,隻覺得自己像是欺負了這隻又笨又黏人的大狗,他用掌心用力擦了擦眼睛,深吸了口氣搖頭。“我們什麽時候到?”他岔開了話題問。“快了,就要到了。”燕將池不會取名,寨九的水下度假村也沒取一個山青水綠的好名字,就跟他的其他產業一樣,燕桓影視、燕桓皇家酒店……這座全國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建成的豪華水下度假村,就叫燕桓水下度假村。燕將池與澈穆桓是直接搭著直升機降落在頂樓的停機坪上的。澈穆桓從直升機上下來,就見四周圍被湖泊環繞,幾乎是與湖麵齊平的無邊機坪,甚至因為風浪的緣故,清透的湖水淺淺地湧了上來,打濕著停機坪的邊沿。抬眼望出去,尕貢雪山連綿起伏的山脈猶如將他們環抱在其中,陽光從雪山山陰處透上來,更是一種格外聖潔的美。他不由定定看了好幾秒,才收回視線,呼吸間都是清新凜冽的山間氧吧的感覺。燕將池握住澈穆桓的手,他道:“準備好參觀了嗎?”澈穆桓應了一聲。隨著話音落下,就見他們麵前的空地慢慢旋轉開來,敞露出一截向下的樓梯,隻有短短七階,走到下麵,便是一處透明玻璃的觀光電梯,將兩人徑直送到了十米下的水深處建築。整片水域下方都被照得亮堂,而建築內,則像是全然夢幻的水底世界。這一片水下度假村彼此接連,猶如小型的古堡,典雅安寧又不失美輪美奐。燕將池領著澈穆桓淺淺走了一圈,從另一頭回到湖麵上,那是一座高出湖麵的望台,與尕貢聖山像是更近了一樣,仿佛觸手就能碰到山間的雪頂。澈穆桓深深吸了口氣,隻覺得好像渾身都輕盈了許多。“我好像能嚐到雪山上空氣的味道,冷冽的,淡淡的,有草木香。”澈穆桓半閉著眼說,說完自己就笑了起來,“是不是你身上的香水味?”燕將池聞言也跟著笑。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枚小錦盒,眼色溫柔雋永,隻是安靜地看著麵前閉眼感受風光的戀人。澈穆桓隻覺得周圍安靜,怎麽沒聽燕將池說話,他不由睜開眼,第一眼便是看見打開的小錦盒裏,一對色澤極潤的玉翡翠指環躺在其中。“則異室,死則同穴。君子之言,有如日。”燕將池看向澈穆桓,“清臣,答應我可好?”澈穆桓微微一怔,心頓時重重一跳,猶如鼓打。他微微蜷了一下手指,然後慢慢接過燕將池遞來的錦盒。他從中取出一枚,看向男人,眼裏浮上一點笑意,他微微頷首,一邊將那枚玉指環戴入燕將池的手指間,一邊低聲應道:“願為雙飛鴻,百歲不相離。”燕將池欣喜地猛地睜大眼睛,極亮地看著澈穆桓,然後激動地急忙拿起盒子裏的另一枚,顫抖了兩下,順利地為澈穆桓也戴上。他一把摟住澈穆桓,激動高興得恨不得轉兩圈。“清臣!我們洞房!”澈穆桓一頓,旋即臉上猛地燥熱起來。大白天的。他被燕將池拽進了水下的建築裏,隨著男人飛快地一通走,便來到了一間明顯更是私人的空間裏。“別處都是以後會對外開放的,但是這裏,是僅屬於我們的,沒有任何人能進來。”燕將池低聲解釋。他走到衣櫃前,打開櫥門,便見裏頭掛著兩套古式的男子婚服。他一一取下,放在床上,看向澈穆桓。澈穆桓看得一愣:“……你連這都準備了?”原來洞房指的是這。“當然。”燕將池咧開嘴角,他按捺下胸口的激動,深深吸了口氣,看向澈穆桓,低聲道,“我替你更衣,換上我們的婚服,好嗎?”澈穆桓眼睛顫了顫,然後張開雙手,輕許應道:“好。”……兩人所穿皆是當時的男子婚服式樣,上衣玄色,意為天,下裳淺紅,意為地,玄色緣邊,則意為天地交融,天作之合,一條棕紅色的寬闊大巾則圍在裳衣前,用以蔽護膝蓋。燕將池跪身下來,為澈穆桓穿上鞋履。他訂做的紅色複底鞋,式樣仿的是赤,即是天子諸侯所穿的鞋製。鞋子大小正合適,燕將池微眯著眼,仰頭看澈穆桓笑,像是討賞的大狗。澈穆桓微微抿了一下唇,輕笑。燕將池站起身,又為澈穆桓束發,黑色的絲帶束發,最後親自冠上冕帽。他深深吸了口氣,目光堅定而閃爍,為自己心愛的人親自穿上這一身禮服,是他無數次在腦海中預演的,他不自覺地低低喃喃:“清臣,真好。”他的清臣真好,總是答應他任何要求,從不會拒絕他。“一拜敬天地,賜天作良人。”燕將池與澈穆桓並肩而立,兩人來到了那座望台上,麵朝著尕貢聖山,燕將池朗聲而道。兩人齊齊朝著聖山一叩拜。“二拜敬高堂,賜生養之恩。”澈穆桓開口,聲音清朗,如流水擊石。“夫妻對拜,良緣永結。”燕將池迫不及待地轉身,看向澈穆桓,眼睛極亮。澈穆桓彎起嘴角,目光也望著燕將池,他徐徐一拜,溫聲道:“夫妻對拜,白首為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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