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她就問過濮陽溪的真名是什麽,後者隻是笑嘻嘻地轉移話題。時至今日,濮陽溪溫柔地注視著她,終於說道:“濮陽溪,複姓濮陽,單字一個溪。”“濮陽溪。”江秋月微微頷首,“我是江秋月。”互通姓名,像是重新認識了一遭。江秋月問他,魔族是什麽樣?跟人間有什麽不同?“有山,有水,有稻田,這兩年收成不好,莊稼長得蔫,前些年長勢好的時候,放眼望去全是金色麥浪……”江秋月便點頭,“跟人間沒什麽不一樣。”濮陽溪也笑,“是啊,沒什麽不一樣。”“搶走聖器,能把你們的莊稼養成金色嗎?”濮陽溪說:“不能,但如果拿到聖器,族內至少十年不會再內亂。”江秋月也道:“隻要聖器在雲霄山,人間就還有幾年太平可享。”濮陽溪:“所以無解。”江秋月緩緩拔劍。她很少露麵,雲霄山中罕有人能跟她對招,這些年來,拔劍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濮陽溪眉眼又鬆動幾分,明明是如此冷厲的場麵,他卻一直在笑,似乎不笑的話,就掩蓋不住某些情緒。要走得瀟灑點啊,哭哭啼啼多丟臉。他眼圈微紅了一瞬間,又按捺下去,深吸一口氣,笑道:“早聽聞過師姐飛花劍法的威名,今日得見,此生無憾。”“一劍。”江秋月說:“一劍之後,你還活著,我就不再攔你。”]下山這一段的台詞、分鏡,甚至打戲都是絕佳,當時演員們拍的時候,磨了一天多。這段播出,果不其然收獲了網友們的一致好評,立場不同的分道揚鑣,和簡單的發刀並不一樣,隻要能直擊觀眾的心,就算是刀子大家也會嚼碎了往下咽。「金色的麥浪……少年君王提起這個的時候,表情好認真,眼睛都亮亮的。」「到現在為止沒有出現過魔族的劇情,但直覺告訴我,男主是個好君王。」「以前的糧食產量真的很低,每年都有餓死的人……」「小錦鯉家裏不就是鬧災荒,親人都餓死了嘛。」「劇情閉環了……」「不對!我一直沒懂為什麽讓江秋月第一個,楚之遙最後一個。看剪輯忽然明白了,這不就是男主來雲霄山後跟他們認識的順序嗎?!第一個小錦鯉,最後一個大師姐!」「我草……」「導演你神經病啊!我上網當偵探來了啊!」「沒腦子,不想動,聰明人再去看一遍。」「蹲蹲聰明人的作業。」劇情剪輯層出不窮,在b站熱門上就沒掉下去過,兩位同事雖然受到了劇透傷害,但身體還是很誠實,一集不落地追。席宿:“好複雜,有點看不懂了。”楚晗:“……你哪裏看不懂?”席宿:“說不上來,感覺導演在傳達一些很有深意的東西。”他砸吧砸吧嘴,“但我的大腦消化不了。”楚晗:“……”楚老師是個很有禮貌的人,就算覺得席宿山豬吃不來細糠,也不會直說,隻是隱晦地從眼神中流露一點。喻聞這兩天一直在研究送點什麽福利撫慰觀眾受傷的心靈,選來選去,最終往家裏搬了一堆毛線,準備親手鉤幾樣手工製品,晚上《大逃殺》播出後抽獎。他特意找視頻學了,錦鯉是比較經典的圖案,網上有很多教程,鉤起來也不難,一下午鉤四五個成品還是沒問題的。家裏還有兩位閑得發慌的同事,再加上這兩位勞動力,不出意外的話,晚上直播的時候,十來個成品沒問題。“你買了什麽?”見他提著大包小包,席宿從沙發上回頭,好奇地問。喻聞朝他眨眨眼,“給你的禮物。”“是嗎?”席宿一下來勁了,美滋滋的,接過他手上的東西,把腦袋伸進塑料袋子裏,“什麽禮物呀……毛線?”席宿露出思考的表情,“是快要入秋了,你怕我冷到,所以送我一堆毛線……嗎?”喻聞心說你真是把我想得太善良了。他想了一下,說:“我打算今晚開一場直播,鉤幾個錦鯉當做獎品,想邀請你陪我一起鉤,到時候你就能在網友麵前營造心靈手巧的形象。”席宿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嘴角翹了起來,忍不住說:“你考慮得真周到。”喻聞:“對,我一直比較熱心。”楚晗倒不用說,他還挺喜歡這些手工活的,喻聞剛把毛線放下他就開始看教程了。中途喻聞走開了會兒,回謝鶴語的消息。他把開直播的想法跟謝鶴語說了,謝老師說要過來幫忙。喻聞:【好啊好啊,謝老師進小區的時候給我們帶三個煎餅果子,就門口擺攤那家,他家特別好吃。小貓眯眼笑.jpg】以前認識不久的時候還會拘謹,總擔心麻煩到謝鶴語,現在熟了,喻聞已經能心安理得地使喚謝老師了。畢竟謝老師真的很靠譜、很好用啊!謝鶴語:【知道了。】過了一會兒,他說:【不給我比心嗎?】喻聞每次找他幫忙,或者從他身上薅下來新的配飾,都會給他發一堆亂七八糟的比心圖片。這次忘了。喻聞看到這條“質問”,愣了一秒,連忙挑了好幾張飛吻的表情包發過去。謝鶴語很穩重地回:【嗯,收到了。】然後又穩重地發:【比心.jpg】喻聞對著聊天記錄抓了抓頭發。什麽鬼。害得他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家裏,謝鶴語穿上外套,在玄關處換鞋出門,謝嘉林正好從外麵回來,詢問道:“又出門啊?不是說能休息兩天嗎?”謝鶴語言簡意賅:“看朋友。”謝嘉林:“誰?”謝鶴語:“你不認識。”謝嘉林就納悶了,“你還有我不認識的朋友?”從小到大悶葫蘆一個,那幾個朋友不都來家裏玩過?謝鶴語懶得跟他多說,問道:“小區門口新開了一個煎餅果子攤嗎?”謝嘉林又是一愣,“你怎麽知道?他家特別好吃,物業本來不讓擺攤的,幾個業主作保,下個月他家就在小區門口開店了……”謝鶴語微微點頭,又想起什麽,把剛換的鞋脫了,折回去進了趟廚房。謝嘉林看著他的背影,某些不祥預感湧上心頭。“小謝!”老謝連鞋都來不及換,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死死護住冰箱,“你爹今早剛讓人運的大閘蟹!你要送人自己去買!不能又給揣走了!我還要吃呢!”謝鶴語無聲凝視著他。謝嘉林梗著脖子,誓死不從。謝鶴語似是無語地抬了下眉尾,沒跟他爭,一扭頭,把流理台上,今早剛運過來的一大箱車厘子搬了起來。一整箱,全搬走了。謝嘉林:!!!他的車厘子啊!謝鶴語走到玄關處,平淡的嗓音遠遠傳來。“謝了。”-不出意外的話,要出意外了。喻聞結束聊天,回到客廳,看見散亂的毛線在地上鋪得亂七八糟,席宿正一拱一拱地,試圖從櫃子底下把一個毛線團搶救回來。喻聞:“……”再一看,楚晗像被毛線綁架了的貓咪,渾身纏滿了五顏六色的線,解都解不開,他還煞有其事地拿個鉤子鉤來鉤去,一下都沒鉤到,全鉤空氣了。喻聞扶著牆,深深地歎了口氣。他就不該……不該對這兩位寄予希望。他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同事們哦!手工暫停,喻聞從儲物櫃裏找出剪刀,預備先把兩個大活人搶救出來。十分鍾後,謝鶴語按響門鈴,喻聞噠噠噠地衝出來,一見到他,嘴就一癟。“謝老師”喻聞如見親人,指著客廳裏兩座巨大的毛線團跟他告狀,“他倆把自己纏死了,好不容易拿剪刀剪開,一眨眼,他倆又玩起來,然後把我所有毛線都謔謔了!”他好委屈,“謝老師我要把他們丟出去!”第46章 謝鶴語懷裏抱著車厘子,喻聞忽然衝過來,他隻好單手舉起,微微側耳聽喻聞的抱怨。聽完,他往客廳掃了一眼,良好的修養令他說不出什麽,沉默半天,從紙箱裏拿出兩顆車厘子,抵到喻聞嘴邊。“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