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顏子衿看著麵前的青年，十分猶豫。並非猶豫該不該去，而是猶豫要怎麽拒絕對方。因為昨晚就已經和寧嗣音約好，今天下戲後要分析一部經典老電影。說昨晚沒睡好，要回酒店休息？不行！昨天和前天晚上，薑頌打電話約打球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回複對方的。說要回酒店看劇本？更不行！這個借口已經用過三次了。而且後天就要轉場，明天幾乎沒什麽要拍的內容，並不需要背台詞。該用什麽理由呢？要何如溫和的、不傷感情的、不令對方疑心的、拒絕曾經經常一起玩耍的小夥伴呢？顏子衿腦子轉的飛快。正在這時，他手中的手機響起鈴聲。顏子衿連忙接起，來電的是錦燦啟辰公司的助理。他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拒絕的好辦法。“啊？會議？現在幾點？四點了？抱歉沒注意時間，通知他們我十分鍾後上線。”然後顏子衿掛斷電話，對薑頌歉意的笑笑，說道：“不好意思，突然想起公司有個十分重要的視頻會議。所以今天也沒法和你們一起打籃球了。”隨著顏子衿的話，薑頌臉上的期待變成失望，連特地拜托造型師修飾過的發型都耷拉了下來。但很快薑頌又換回朝氣的笑容，“那沈老師您去忙吧，我們下次再約。”另一頭，握著被掛斷的電話，助理滿臉問號。他剛才問的好像是，a級合同的條款是否需要更新？沒提開會的事情啊。青年的背影遠去，顏子衿長長鬆了口氣。並在心中為自己的機智點讚，完全沒想過明天後天大後天……如果薑頌每天都過來邀約，他要怎麽拒絕。當然，大概在顏子衿的心中，下次自己應該就能有時間了吧。在不遠處站了好一會兒寧嗣音，從頭到尾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看著薑頌走遠的背影，尤其是盡心裝扮過的發型。打籃球還需要做發型？也就他家男朋友才看不出對方的小心思。直到顏子衿回頭找人，寧嗣音這才施施然走上前來。“又約你打籃球？”寧嗣音語氣和緩神色自若。顏子衿點頭，“是啊，不過我找了個借口推了。快走快走……”說著便推著寧嗣音的手臂，往房車方向走去。寧嗣音順著他的力道往前，邊笑道：“這麽急著回酒店啊……”“怎麽能不急！要是……”忽然反應過來話裏另一層意思，顏子衿紅著臉瞪他一眼，壓低聲音道：“要是十分鍾後還在片場，我就穿幫了！”他用力捏了捏掌中的手臂，以作警示，片場人太多，別說這種引人遐想的曖昧之詞。“嘶——”寧嗣音發出誇張的聲音，舉手作勢投降，“行行行，你的會議最重要……”聽他這麽說，顏子衿這才滿意。周圍其他人：沈老師和寧老師真是友情深厚啊！*回到酒店後，寧嗣音徑直跟進了顏子衿的房間。顏子衿早已習以為常。一開始還會擔心走廊裏有監控，現在索性擺爛。相信以寧嗣音的能力，早已解決了這個問題。即便被劇組其他人碰到也毫不擔心。反正寧嗣音總會找到各種借口：對台詞、公事、看電影……實在找不到借口，也隻需朝著對方溫雅淺笑，對方立馬就不問了，自動腦補不方便告訴自己。顏子衿隻佩服寧嗣音能力超凡，即便是明擺的信口胡扯忽悠人，對方也心甘情願的相信。為了掩人耳目。在顏子衿強烈的要求下。寧嗣音會特意挑選一些能被人看到的時間，回到劇組給他訂的房間。假裝自己住在那裏。實際上那間房恐怕連燈都沒被打開過。不過，重逢這些天，除了剛開始的索求無度，兩人的x生活逐漸變的細水長流。除了固定的每天兩次，剩餘時間兩人隻是膩歪在一起，或閑聊、或看電影、或各幹各的，溫馨而家常。吃完晚餐後，顏子衿打開酒店的影音播放係統。兩人開始看那部經典老片。看到一半自然而然的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之事。完事後兩人摟在一起，繼續沒看完的電影，一邊分析電影中老藝術家們的表演形式。期間寧嗣音接了個電話，半小時後馮揚和史延俠敲門進來。進來後，馮揚簡單匯報了幾個有關樂果視頻的工作，然後便看了顏子衿一眼。顏子衿一開始沒明白過來。在馮揚第二次看向自己時，他突然反應過來。接下來要談的事可能不方便被自己聽到。而且，很可能這才是馮揚今天將要匯報的工作。明白過來後，顏子衿立馬打算起身回避。才剛動了一下，就被拉住了手。“繼續說。”寧嗣音把玩著手中的修長手指，麵不改色道。馮揚明白了自家上司這個動作的含義，開始進入正題。顏子衿沒有開口，隻安靜的聽著。馮揚匯報的，是前段時間寧嗣音去南非處理的事情。似乎有關兩座礦場的開采權。寧嗣音和一位叫五爺的人產生了糾紛，還發生了武裝械鬥。衝突中雙方都有人員傷亡，最終是寧嗣音贏了。由於當時時間比較趕，有些尾巴沒處理幹淨，現在需要再派人過去一趟。但除了馮揚和寧嗣音，其他人都不方便過去。馮揚問道：“您看誰去比較合適？”寧嗣音想了想，說道：“我現在在拍戲，不方便走開，博冠也離不開你，如果那邊發難，其他人壓不住。那就讓史延俠過去一趟吧。”史延俠聽到自己的名字，張口便要應下，被馮揚一個眼神定在原處。“史延俠的傷……是不是不太方便？而且他的刑罰也才執行了半個月。”馮揚說道。寧嗣音皺眉，正要開口，一直沒話說的顏子衿卻突然問道：“什麽傷？什麽刑罰？”剛才他就發現了，和從片場離開前相比，史延俠明顯瘦了一圈，臉色也有些蒼白。半個月，也就是是從離開片場後開始的？原本以為史延俠被派去做其他事，卻沒想到竟是受罰？而且還是會傷及身體的懲罰，且是連續性的。回憶此前的種種，顏子衿突然道：“是因為周牧禾的事？”史延俠麵露羞愧之色，想要說話，再次被馮揚用眼神製止。房間裏安靜了幾秒後，突然馮揚發現自家上司的肩膀縮了一下，然後便聽對方說道：“你們先回去吧，卡其托那邊還是讓史延俠過去。”“好的，那我們先回去了。”馮揚說完便忙拉著史延俠快步離開房間。房間裏沒了外人，寧嗣音不需要繼續維持在下屬麵前端著的形象，他捂住手臂，十分委屈的道：“寶貝你掐我。”馮揚和史延俠一走，顏子衿就立馬坐到沙發的另一邊，並將腦袋扭了過去。發現顏子衿真的生氣了，寧嗣音隻好道：“那就把史延俠剩餘的懲罰取消吧，寶貝你說好不好？”顏子衿這才回過頭來，不滿道：“取消不是應該的嗎？史延俠有犯什麽錯？”他一直知道，史延俠被派到自己身邊，助理工作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負責自己的安全。但周牧禾所做作為並非史延俠所能掌控，自己也並未受到任何傷害，為什麽要受到嚴苛的懲罰？顏子衿無法理解，也不能接受。寧嗣音卻顯然並不像顏子衿所想的這般。在寧嗣音看來，讓周牧禾有機會手持武器接近，便是史延俠工作的重大失誤。寧嗣音：“排除危險因素，是史延俠的重要工作任務之一。”“如果沒有那兩條匿名短信呢？之所以沒出事，並非史延俠工作做的好，而是那兩條短信的功勞。”顏子衿：“……”因為沒有及時發現周牧禾的的那些動作，所以要受到懲罰？顏子衿覺得這太匪夷所思了。這是雙方第一次產生這麽大的分歧。顏子衿也是到現在才明白過來，自己曾經感覺到的那些並非錯覺。之前顏子衿就曾注意到，史延俠、馮揚等這些人，在麵對寧嗣音時總有一種時刻神經緊繃的感覺。原來竟有這一層原因在。沉默了一會兒後，寧嗣音道：“寶貝，你待人太過善良優容了，這樣會助長他們的驕縱之性。而人一旦變得驕縱，就會失去敬畏，就容易做出錯事。”顏子衿覺得自己有點亂，需要理一理這其中的因果關係。正在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打斷了他的思緒。打電話的人是好友胡磊，告訴顏子衿，他介紹過去的人已經安排妥當了。顏子衿這才想起來之前讓胡磊幫忙做的事——給原本在周牧禾身邊的李助理安排一份工作。給顏子衿發短信預警的就是李助理。他原本跟在周牧禾身邊，周牧禾被拘留後李助理的飯碗也丟了。查出短信是李助理發的後，為了表示感謝，顏子衿便拜托胡磊為李助理安排了一份工作。掛斷電話後，顏子衿也已經想明白了剛才寧嗣音話中的矛盾之處。“我和周牧禾有對手戲、真劍和道具劍從外形上難以分辨，這些都是客觀存在的，根本無法避免。總不能要求在每次開拍前都將道具都檢查一遍吧？隻要結果是好的，史延俠就完成了他的工作。”顏子衿道：“所以我認為，一些因客觀因素出現的狀況，不能怪罪到他的身上。敬畏確實有效，但友善和體諒他人也並非毫無益處，李助理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麽。”由於是周牧禾的助理，李助理在片場一直沒什麽人搭理，即便被周牧禾欺負謾罵，其他人往往都是冷眼旁觀。自己隻不過稍稍幫李助理解了一兩次圍，就收到了他的正麵回饋。寧嗣音：“……”最後寧嗣音隻好道：“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但……”不等他將話說完，顏子衿便搶先道：“那就分情況好了，比方像史延俠這種，因為客觀因素而導致的、沒有產生不好的後果的，就不要懲罰了。你也說也‘敬畏’，如果這樣都要罰，他們心中恐怕就隻有‘畏’了。”雖然還不知道寧嗣音究竟是何身份，但能推測出有一定的危險。這種時候，身邊人的忠誠度就極為重要。既然寧嗣音已經將馮揚史延俠等劃定為可信之人，就不能光靠令人畏懼。寧嗣音遲疑了一會兒，才道：“我想想。”第69章 幾天後，《劍仙》劇組轉場去了另外一個影視基地。在寧嗣音的軟磨硬泡下，兩人沒有住在劇組統一安排的酒店，而是單獨住在另外一家高檔酒店。不僅保證了隱私，還確保了下戲後幾乎不會和劇組的工作人員碰麵。於是寧嗣音明目張膽的和顏子衿同進同出，連車都隻需要一輛，美其名曰‘順路’。相較於寧嗣音的心滿意足，另一人就沮喪多了。轉場後劇組的拍攝進度非常順利，幾乎每天都能按計劃下戲，空餘時間很多。但每次下戲後，要麽薑頌被瑣事絆住，要麽沈老師很快離開片場，即便提前約好，也總因為各種原因而錯過。今天薑頌堅定的拒絕了請吃飯、對台詞、請幫忙……等種種邀約，未免錯過，他提前等在了顏子衿的房車旁。心想：今天性不會錯過了吧！然而事實不盡如他意。“在等沈老師？”薑頌遲疑了下，點點頭，並搶在寧嗣音再次開口前道：“我和沈老師約好了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防備。前兩天他約沈老師的時候，寧嗣音也是這般，主動走到自己身邊，然後告訴自己“沈老師沒空”。即便神經大條如薑頌也感覺到了，寧老師似乎不太喜歡自己和沈老師單獨相處。本以為今天會和前兩天一樣，對方會對自己說，“沈老師沒空”。薑頌便稱已經和沈老師約好了，並稱沈老師說五分鍾後就來。當然，沈老師確實是這麽說的。寧嗣音卻隻是點了點頭，便回了自己的車上。薑頌悄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