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突然問起來這個了?”唐子越察覺到了不對,神情凝重,追問道:“你的眼睛不舒服嗎?症狀是什麽?”  沈言歸的神情雲淡風輕:“沒事,隻是防患未然,提前預備著。”  唐子越狐疑地看著他,但沒發現任何異樣,再加上沈言歸確實是這樣的性格,他這才放下心來,沒有多想,繼續重複他的老一套:  “你回去之後,要觀察身體情況……”  在唐子越喋喋不休時,沈言歸的思緒也飄遠了。  上輩子,他的視力毫無預兆地衰退,兩天後徹底失明,讓他沒有機會用這種藥,這次提前準備,從時間推算,應該來得及。  眼睛的問題解決了,剩下的半年時間,他就可以自由地嚐試未做過的事情。  比如……  他想了一圈,意外地卡住了。  他事業有成,名聲在外,錢多到他需要非常努力,才能在死前花完;唐子越勉強算是他的知心好友,他並非孤身一人;沈夫人當初給了他很多溫情,彌補了他在親情上的遺憾……  這麽看來,好像沒什麽值得他做的事情。  沈言歸頭疼地扶著額頭,突然發現別人經常說的“登上人生巔峰”,並不是一個好事。  “你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唐子越不知何時停下了嘮叨,見沈言歸表情不對,關切地問道。  沈言歸用求知的目光看著他,“你如果有空閑時間,最想做什麽?”  唐子越沒一點正形,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春天到了,當然是想談戀愛了。”  說到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你想好怎麽打發那些相親對象了嗎?”  沈言歸今年28,還是單身,妥妥的鑽石王老五,當地的幾個世家早就盯上了他,都想跟他聯姻。  這話本是無意,但提醒了沈言歸。  他還沒談過戀愛,不過隻剩下的半年時間不夠好好談一場戀愛,不如直接聯姻,一步到位。  沈言歸打定主意,撂下一句“多謝提醒”,便轉身朝外走去。  唐子越看著沈言歸的背影,耳邊回蕩著那四個字,眼睛睜得越來越大。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  沈言歸是個行動派,立刻將接受聯姻的打算告訴了孫特助,讓他去安排。  孫特助是一等一的人才,工作效率很高,當天晚上就送來了照片和資料,還安排好了相親時間。  沈言歸身體不舒服,早早睡下,打算明早再看照片。  計劃趕不上變化,沒曾想一覺醒來,沈言歸就幾乎看不到了他明明睜著眼,眼前卻白茫茫的一片,沒有別的色彩。  沈言歸最初以為自己還沒醒,過了五六秒,才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比上輩子眼睛出問題的時間早,不過他提前準備好了藥,明天就能拿到手,還來得及保住視力。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從床上坐了起來。  眼睛看不清東西,嚴重影響了他的生活,沈言歸連早飯都沒吃,更別說是看幾位聯姻對象的照片了。  他又去睡了個回籠覺,剛換了件衣服,管家就來敲門了。  “先生,秦家二少爺來了。”  沈言歸眉頭微蹙,眼睛的問題破壞了他的興致,但他也不好一直把人晾著,打算見一麵後,隨便找個理由,把人打發走。  幾分鍾後,沈言歸打開了房門。  雖然視力減退,但還能勉強看清楚物體的輪廓,再加上他十分熟悉周遭的環境,沈言歸神情自然地朝樓下走去,動作沒有半點遲疑。  管家並沒有發現沈言歸的異樣,等他們站在樓下後,低聲說道:“秦家二少爺就在前麵。  沈言歸微微頷首,抬步向前走去。  客廳太亮,沈言歸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物件在他眼裏隻是不同的色塊,他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勉強分辨出有人坐在椅子上。  沈言歸腳步一頓,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就他現在這個視力,別說了什麽秦家二少爺了,連是人是鬼都看不清。  他繼續往前走,但到了正常的社交距離,這位秦家二少爺的五官依舊糊成了一團,根本看不出樣貌。  沈言歸臉色愈發難看,心底積壓的焦躁逐漸攀升,超過了安全警戒線。  雖然他有心理準備,心態也足夠強大,但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快瞎了,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沒有半點負麵情緒。  他心性惡劣,脾氣不好,屬於“隻顧自己痛快,不管他人死活”的類型,如今心口堵著一口氣,他必須要找個地方發泄出來。  沈言歸沒了耐心,又往前走了幾步,腿幾乎頂到了秦家二少爺的膝蓋。  感覺到對方的躲避,他沒有退讓,而是強勢地用手撐著桌子,向前傾身。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呼吸交融在一起,沈言歸才終於看清了對方的神情  眉眼鋒利,神情冷峻,薄唇繃成了一條線,像是在極力地壓抑著什麽,眼底是毫不掩飾的羞憤和……嫌惡。  挺凶的,像是氣得想咬他一口。  沈言歸微微挑了下眉,來了興致。  “抱歉。”沈言歸對他冒犯的舉動,沒有任何解釋,慢條斯理地直起身,向後退了一步,在腦海裏回味著對方的神情。  他這人天生反骨,心性惡劣,不喜歡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是去挑戰高難度,享受征服帶來的刺激,而那個厭惡的神情,恰恰契合了他的心理。  心底陰暗的念頭蠢蠢欲動,瞬間撫平了他心底積壓的煩悶,還讓他找到了新的樂子。  說起來,他還沒嚐過強扭的瓜呢。  突然有點好奇這會是什麽滋味。!第3章   像是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沈言歸自然地坐在對麵的椅子上。  對方的麵容再次模糊成了像素極低的色塊,沈言歸未移開目光,眼神也不渙散無光,沒人能發現他的異樣。  “你好,不知如何稱呼?”沈言歸彬彬有禮地問道。  過了兩三秒,他才聽到了一道極為好聽的男聲,“叫我名字就好,秦野。”  嗓音偏冷,音調平直,顯得十分疏離。  沈言歸無法從表情得知對方的情緒,但聲音已經告訴了他足夠的信息,他能夠想象到秦野說這話時,一定是眉頭微蹙,眼睫向下壓,並不想跟他對視,隻是出於禮節,這才回應了一句。  沈言歸微微勾起唇,對待能給他樂子的獵物,他一向很有耐心,並沒有因此動怒,而是遊刃有餘地說道:“很好聽的名字,你身邊有很多人也這樣誇讚過吧?”  “沒有。”相比於之前,這次回答的速度快了很多,語氣中是壓抑不住的不悅。  沈言歸正在低頭倒茶,興味地挑了挑眉,越發感興趣了。  秦野對自己的名字,或者對別人誇讚他名字好聽這件事,本能地排斥。  看來,他身上藏著一些事情,並非能夠一眼看透。  沈言歸假裝什麽都沒發現,態度溫和地給秦野倒了杯水,禮道周全,挑不出一點錯。  “多謝。”  眼前的色塊移動了,應該是秦野伸手碰了碰杯壁,表示心領了沈言歸的好意,但隻是言語上進行了回應,一直沒有喝茶。  性格並不莽撞,骨子裏很有素養,對他十分戒備……沈言歸刷新了對秦野的評價,重新抬起眼。  他的姿態鬆弛又慵懶,雙腿交疊,手指有意無意地敲擊著膝蓋,但背卻挺得很直,氣息向內收,並不顯得散漫。  像是認識多年的好友,沈言歸語氣熟稔地再次挑起話題,“你現在在哪工作?”  “我還在上學,”秦野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明年畢業。”  沈言歸之前沒看過資料,並不清楚秦野的具體情況,微微有點驚訝。  這個年紀就考慮跟人聯姻,實在有點太早了。  當著秦野的麵,他沒法拿過資料,從頭到尾仔細瀏覽,隻能在腦海裏搜索有關秦家的信息。  秦家是個大家族,公司一向由長子繼承,其他旁枝隻占有很小的份額,沒有話語權。  據他所知,秦家的掌權人已年過50,老來則子,膝下隻有一個正在上初中的兒子,不可能有個年紀更大的二少爺。  這麽看來,秦野隻是旁支的孩子……能送來跟他聯姻,應該關係更親近一些。  “我之前見過秦先生,”沈言歸不動聲色地試探道:“他是你大伯嗎?”  眼前的色塊晃了晃,應該是秦野在點頭。  沈言歸了然於心,繼續這個話題,“你不必這麽早考慮婚姻問題,怎麽會想來見我呢?”  他早就從秦野的態度知道了答案,故意這麽問,是在往秦野痛處戳,逼他當麵回答。  隻是有點可惜,看不到秦野難堪的表情。  “大伯說您在商界很有建樹,是一位值得我學習的前輩,就算我們兩家的關係不能更進一步,能親眼見到沈先生,從您身上學習到寶貴的品質,也是我的榮幸。”  這番話說得好聽,其實全是刺,別說是沈言歸這種城府深沉的,就算換個普通人,也能聽出內涵“名不副實”之意。  秦野之前沉默寡言,沈言歸沒想到他嘴皮子這麽溜,有些意外。  他安靜了幾秒後,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是他重生後第一個真情實意的笑,心情也暢快了不少。  沈言歸的心原本如一灘死水,秦野像是一顆小石子落在其中,激起了道道漣漪。  他笑夠了後,重新換了個坐姿,好整以暇地看著秦野。  秦野剛才的話讓他回想起了一些細節。  秦野的大伯冷酷無情,隻在乎利益,對待手足也沒有多少溫情。  他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醉心藝術卻沒有半點天賦,是個無底洞,錢掉進去,都聽不到一聲響;更沒有半點擔當,從他大哥那要到錢後,就跑出去畫畫,從未管過妻兒。  在複雜的家族裏,有個這樣無能的父親,秦野注定隻能過著仰人鼻息的生活,沒有半點自主權,他這次來見麵的原因已經顯而易見。  沈言歸的笑容十分和善,語氣也溫柔:“你父親現在還在畫畫嗎?”  “嘎吱”聲音十分細微,是秦野難以控製情緒,死死握著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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