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歸歪了歪頭,眼底漾著笑意,發絲還沒有幹,發梢滴落下了一滴水珠,剛好落在了沈言歸眼尾下方,像是墜著一顆鑽石。  “快說呀,”聲音有點軟,像是在撒嬌。  秦野從始至終都不敢看沈言歸一眼。  沈言歸仿佛對自己的這副樣子沒有清楚的認知,肆無忌憚,也不管人受不受得住。  秦野臉皮本來就薄,又在因為自己想多了而羞愧,承受力已經瀕臨極限,大腦徹底宕機,身體一動不動,笨拙到都不知道逃開。  沈言歸見慣了秦野油鹽不進的樣子,難得見他這麽乖,更來了興趣。  今天晚上他無論如何都要把事情問清楚。  沈言歸剛要開口,卻見一直不敢跟他對視的秦野瞥了他一眼,眉頭皺起,“你怎麽還不擦頭發?”  這話題轉得太快,輪到沈言歸愣住了。  因為從小到大的經曆,照顧病人的習慣已經刻進了秦野骨子裏,讓他暫時忘記了目前的處境,下意識囑咐道:“頭發不立刻擦幹,容易頭疼。”  聽到後半句,沈言歸動作一頓。  從洗完澡出來,他的頭就昏昏沉沉的。  這可不是個好跡象。  沈言歸深深地看了眼秦野,決定這次就先放過他,沒再提剛才的事情,而是靠在了軟枕上,半垂著眼打量著秦野,“幫我把頭發吹幹。”  秦野鬆了口氣,連忙借著這個理由,去衛生間拿吹風機。  這對他來說隻是個小事,秦野站在沈言歸身後,打開吹風機,動作細致又輕柔地幫他吹頭發。  秦野還沉浸在剛才的事情中,心不在焉,手上的動作完全是本能,等頭發吹幹,他才回過神來。  他本想跟沈言歸說一聲,但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沈言歸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輕淺,仰躺在座椅上睡著了。  從這個角度,沈言歸的五官和臉部輪廓仍然挑不出一絲問題,睫毛像女生那樣濃密,在眼瞼落下了淡淡的陰影,看上去有點秀氣。  他的發質偏軟,吹幹後有種毛茸茸的質感,微長的發絲輕蹭過臉頰,更加柔化了輪廓,這樣的沈言歸並不像城府頗深的沈總,而像是個惹人憐惜的鄰家弟弟。  秦野恍惚了幾秒後,思緒這才重新回籠。  沈言歸在這裏睡一晚上,第二天醒來會四肢酸痛,夜裏還容易著涼,他思索了幾秒後,動作很輕地拍了拍沈言歸的肩。  沈言歸在睡夢中被打擾,睫毛輕顫了兩下,用鼻子發出了哼哼唧唧的聲音,要是小動物在撒嬌。  秦野整個人都呆愣住,像是不小心窺見了什麽秘密,有點慌亂,但又情不自禁地想要多看幾眼。  就在這時,沈言歸突然皺起了眉,向左偏頭,痛苦地□□了一聲。  秦野的思緒瞬間被拉回,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沈言歸用手捂著太陽穴,根本沒法分出心力回答秦野的問題。  他左邊的太陽穴突然像被針紮了一下,疼感非常尖銳,更糟糕的是痛感蔓延開,幾乎連成了一片。  沈言歸捂著後腦勺坐直了身體,頭也不抬地說道:“你去幫我拿止疼藥片。”  秦野應了一聲,立刻匆匆往樓下走。  沈言歸的忍耐力很強,但還是疼得倒吸了幾口冷氣。  他得了這個怪病後,症狀千奇百怪,時有時無,好巧不巧地在這個時候發作了。  每分每秒都變得十分漫長,沈言歸瞬間出了一身熱汗,溫度很快散去,隻剩下了冰冷的黏膩感。  秦野很快便送來了止疼藥,沈言歸直接用了最大劑量,胡亂地放進嘴裏,用溫水送服。  他緩了一口氣,這才看向秦野,假裝平靜地說道:“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需要去看醫生嗎?”秦野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問道。  沈言歸清楚他的病,沒辦法治療,隻能硬抗,但他不想說實話,隻是笑了笑說道:“沒關係,不是很疼。”  看著沈言歸滿不在乎的態度,秦野微微蹙起了眉,以他的立場,不方便再多說什麽,隻能遲疑地離開了。  秦野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完畢後躺在了床上。  已經到了睡覺的時間,秦野閉上眼睛,睡意漸濃,但當他的意識逐漸模糊,即將進入夢鄉時,眼前卻浮現出了沈言歸痛苦的神情。  秦野猝然睜開了眼睛。  他媽媽也經常頭痛,他很清楚這有多麽折磨人,沈言歸慣會偽裝,連他也沒辦法成功掩飾,可見這有多麽疼。  秦野眉頭越皺越緊,困意完全消散,從床上坐了起來。  沈言歸體質本就差,因為沒有及時吹頭發,又吹了風,才會引起頭疼。  若不是他突然上前打擾,又跟沈言歸繞來繞去地說了那麽多無意義的話,沈言歸恐怕早就吹幹了頭發,更不會坐在窗邊吹風。  秦野越想越覺得這是他的問題,內心難安,突然頭疼了起來。  有問題就要解決,他沒再耽誤時間,大步朝沈言歸的房間走去。  但當站在沈言歸門口時,他突然頓住了,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  時間過去了將近半個多小時,沈言歸又吃了止疼片,頭疼可能抑製住了,現在正躺在床上睡覺,他突然敲門,會把沈言歸驚醒,這根本不是關心,而是困擾。  但沈言歸同樣也很有可能還在頭疼。  秦野大晚上的不睡覺,低著頭在沈言歸門前轉來轉去,很像意圖不軌。  他忽略了時間流逝,還沒思考出個結果來,突然聽到一道清晰的碰撞聲,是從門裏傳來。  秦野腦海裏的弦瞬間繃緊,他什麽都顧不上了,手握著門把,直接推開了門。  秦野匆匆往前走了兩步,跟沈言歸的視線對上。  沈言歸正拿著水杯,神情不解地看著秦野。  秦野:“……”  他沒有經過允許就擅闖別人的房間,十分失禮,但他顧不上這些了,搶先問道:“你還頭疼嗎?”  沈言歸點了點頭。  秦野又問道:“這麽晚了,你不睡覺要去哪?”  沈言歸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說實話,“我想再喝一片止疼藥。”  秦野的眉頭立刻皺緊了,“不行,你已經喝了最大的劑量,再吃藥會對腎髒造成很大的負擔。”  沈言歸何嚐不知道這點,但他的頭痛雖然減弱了一些,但依舊疼到沒法睡著。  沈言歸沒有明說,但秦野從他難掩痛苦的神情中,大概猜到了問題所在:“頭上有很多穴位,我幫你按摩一下,能減緩痛苦。”  沈言歸聽到這話,想到他咳嗽那天,是秦野通過穴位按摩才讓他停了下來。  沈言歸疼得厲害,什麽方法都想試一下,輕聲說道:“麻煩你了。”  秦野走上前,對沈言歸說道,“你先在床上躺下。”  沈言歸難得聽話,立刻緊閉雙眼躺在了床上。  腦海裏像有一隻手在攪,沈言歸不敢動腦思考,沒發現他朝著床頭躺下,留給秦野的空間十分有限。  秦野為難地站在床邊,遲疑了幾秒,最終選擇貼著沈言歸坐下。  兩人的距離非常近,沈言歸微微轉頭,鼻尖幾乎就能擦過秦野的大腿。  秦野十分不自在,盡量往床邊挪,坐姿相當別扭,隻能勉強維持住身體的平衡。  沈言歸現在隻是個病人,秦野見他神情痛苦,不好意思開口,隻能硬著頭皮,伸長手臂幫沈言歸按摩。  媽媽久病在床,無法出去工作,秦家人也不提供幫助,媽媽生病時沒錢去醫院,隻能在家苦苦忍耐。  秦野嚐試著用按摩為媽媽減輕痛苦,時間一長,他無師自通地掌握了身體的穴位,兼職時又學習了按摩手法,基本上算是編外的專業人員。  頭上穴位很多,秦野的手碰觸到太陽穴上方薄薄的皮膚,沈言歸忍不住輕蹙了下眉頭,本能地想要躲開。  秦野立刻放輕了力道,對一塊仔細按摩,痛感慢慢減輕,血管也不突突地跳著了。  沈言歸一整天都在外麵,耗費了大量體力精力,早就已經困得頭腦昏沉,眼睛發酸了,但頭疼讓他無法入眠,如今終於舒服了一點,意識便被拽入了深海,變得昏沉。  不知過了多久,沈言歸突然被手機鈴聲驚醒了。  意識掙紮著清醒了一些,但身體還處於待機狀態,沈言歸連眼都睜不開,身體本能地去摸索手機。  手剛碰觸到床頭櫃,便摸到了一片火熱。  沈言歸不知道這是什麽,下意識握住了,等他用小拇指圈住一個圓條狀的物體,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一隻手。  睡前的記憶還沒回籠,他想不通房間裏為什麽會有個外人。  在沈言歸睜開眼睛之前,手機被塞到了他掌心裏。  沈言歸被轉移了注意力,胡亂地按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在耳邊。  沈言歸還沒開口,對麵卻傳來了驚喜的吸氣聲,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  “言歸,你真的接電話了呀!是我,我是你的大伯母,這麽久不見,你最近還好嗎?人老了就容易回想過去的事情,大伯母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你這幾天不在身邊,大伯母很想念你……你不要工作太勞累了,年輕時也要好好注意身體,要不然等老了就會犯各種基礎病,這可是伯母的經驗之談,年輕的時候沒有做好保暖,現在陰天,腿就又酸又痛,可難受了呢。”  伯母說話的聲音特別大,仿佛是把手機放在一邊,她站在房間的另一頭吆喝,生怕聲音小了,沈言歸會聽不見。  不僅如此,伯母的聲音又尖又細,像根針刺激著耳膜,沈言歸隻是聽了一句,就忍不住蹙著眉,將手機扔到了一邊。  伯母仿佛不用呼吸,叭叭叭地說個不停,整整三分鍾都沒有停頓。  沈言歸聽著這些噪音,睡意漸漸散去,他睜開眼,看到秦野時愣了幾秒,這才想起了睡前的事情。  秦野還在給他按摩,力道十分舒服,沈言歸有點不想讓他停下來。  他剛要開口,伯母的聲音卻打斷了他。  “言歸,我就有一個兒子,他今年剛剛大學畢業,成績非常好,能力也很突出,你能不能在公司裏給他安排個工作,職位不用太高,讓他隻管幾個人就行,最好是能進什麽項目組,這種地方最鍛煉人了,你放心,你表弟能吃苦,他一定能堅持下來的!”  沈言歸聽得想笑,反問道:“是你那個畢業於三本院校,因為掛科延遲畢業兩年的兒子嗎?”  伯母:“……”  她嘴角都哆嗦了,不停地深吸氣,這才勉強找回了聲音,”其實他能力挺強的,隻要你給他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  沈言歸輕笑了一聲,毫無嘲諷之意,這比指著鼻子罵癡人說夢,還要令人感到恥辱。  伯母看這個方法行不通,便說道:“你伯父最近找了一個好的投資項目,但是缺少資金,言歸你那麽有錢,能不能看在我們兩個是你長輩的份上,資助給我們一點錢?”  一沈言歸懶得再跟他們浪費時間,問道:“你們怎麽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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