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也不是當事人,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回憶幾秒:“好像說是一個月?總之,他當時拉著我朋友在酒吧鬼哭狼嚎,純粹是把他認成路飲了,一直說他後悔了,重來一遍肯定不會同意分手,還問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第六十一章 紀清也知道的也就這些,沒有更多內幕消息,全盤托出後偷偷瞥了眼談墨,見他唇角緊抿,一雙眼睛冷得像冰,猶豫幾秒後勸說:“表哥你別生氣,說不定真相是江泊煙告白被拒絕,懷恨在心。或者說他自己得了臆想症,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對對對。”一人忙附和,“酒鬼的話不能相信。”但談墨的心裏已經掀起了波濤駭浪。他嗯了一聲,沒說信,也沒說不信,留下一句“你們繼續”就推門離開了影音室。出來後他徑直回到主廳,找了個離路飲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默不作聲地觀察他和幾位長輩遊刃有餘地聊天。他現在腦子很亂,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這件事,當然,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直接跑去問路飲,問他是不是和江泊煙談過戀愛。然後呢。如果路飲回答是。如果他真的和江泊煙有過一段感情。談墨低低咒罵,微屈起一雙腿,頹喪地半靠在椅背。他看路飲的眼神太幽怨,瞳色是純粹的黑,一言不發時顯得攻擊性十足,讓路飲實在無法忽視身上那道如影隨形的目光。中途趁著沒人注意時,他往談墨的手機發消息,提醒:“別一直看我。”談墨把手機翻麵,倒扣在了腿上。路飲奇怪談墨隻是出去透氣,回來就鬧了脾氣。等注意到他麵無表情地離開主廳,不久後自己也跟著站起來,和沈湛英說抱歉,追了出去。外麵已經見不到談墨的身影,不遠處的牆角蹲著一群沈家小輩,自以為藏匿得隱秘,實則早被路飲注意到偷看行徑。想著症結或許出現在這群人身上,路飲剛準備上前詢問,那群人就一哄而散,無果,他隻能繼續去找談墨。路飲隻在幼時來過幾次沈家,沒人指引險些在偌大的宅子裏迷了路,給談墨打去的幾通電話石沉大海,他低頭揉捏眉心,一股失控感隱隱從心頭泛起。後來終於碰到知情人,告訴他少爺不久前拿了幾瓶酒回房間。路飲聞言正要上樓,管家在身後語氣委婉地提醒:“都是五六十度的烈酒,千萬不能多喝。”談墨的房間位於三樓走廊的盡頭,門沒上鎖,進去時屋內一片漆黑,沒有任何一絲光亮,伸手不見五指。路飲的手指在牆壁上尋找開光,摸了半天也沒結果,最後隻好打開了手機的照明功能。手電筒發出的光微弱,隻能照亮路飲麵前的方寸之地。談墨的臥室是個很大的套房,往裏走邁過幾級台階才是他睡覺的區域。路飲剛踏進他的私人領域,一股濃重的烈酒氣味撲麵而來,他的電筒光照過去,地上散落著零星幾隻酒瓶,全部都是見了底。光束在高高隆起的被褥上停留幾秒,路飲快步上前,彎腰去推睡在上麵的談墨,可惜伸手過去一無所獲,掀開被子發現床上空空蕩蕩。他立即轉過身,用手機發出的微弱光亮依次掃過房間角落,試圖找到談墨的身影。沒有,他不知道談墨站在哪裏,但篤定他就在這裏。突然,路飲聽到一陣刻意壓低的動靜。身體的反應慢於大腦,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時候,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襲上他後背,一把將他推倒在了床上。眼前視線天旋地轉,緊接著,身側床鋪凹陷下去大塊。伴隨衣物的摩擦聲,滾熱的雙手分別用力按住路飲兩肩,將他以麵朝下的姿勢牢牢禁錮在床上。黑暗中路飲的五感格外清明,談墨身上揮之不去的酒味,粗重的呼吸,還有酒後身體的高溫,都好似化成一雙有形的手,慢慢攀爬上路飲脊背。經之處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觸感。即使姿勢上處於劣勢,路飲聲線依舊平穩:“談墨,我們聊聊。等等!”淡定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尾音發顫,無法再保持一向的冷靜。談墨不知道什麽時候跨坐在他腰上,膝蓋不輕不重碾過他腰部的皮膚,讓他的身體在一瞬間緊繃,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談墨!”路飲的手臂後揮,試圖抓住他手腕,“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回答他的隻有一雙在他後背遊走的手,懲罰性地加重力道,之後突然在他的脊椎下段停留。幾秒後,伴隨著談墨惡劣的哼笑,他寬大的掌心故意按壓他的尾椎骨。路飲悶哼一聲,酥麻感從被觸碰的部位開始向全身蔓延。路飲的臉埋在被褥下,十指抓緊昂貴的床單:“你先放開我。”談墨俯下身體,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脖頸:“江泊煙這麽碰過你嗎?”“我就知道是這件事。”沉默了幾秒,路飲輕笑:“也行,反正你早晚都會知道,我可以解釋。”談墨的語氣驟然變得危險:“所以是真的?”路飲:“我討厭這個姿勢。”談墨的語氣很涼:“無所謂,我喜歡。”他喝了不少酒,每說一句話,空氣中的酒精味道都要濃重幾分,熏得路飲的意識也多了幾分不清醒。烈酒讓談墨的理智消失殆盡,隻餘下無處發泄的滿腔妒火,如果換成平時,他根本不舍得動路飲一根手指。“你打算怎麽跟我解釋?”兩人彼此對峙,沉默無聲,談墨居高俯瞰路飲暗處的輪廓,右手不安分地摸上他後脖:“你和江泊煙談過戀愛這件事,我還是聽別人說了才知道!你知道我心裏怎麽想,我快要被你氣死了!”路飲語氣冷靜:“去年九月我參加一場生日宴,江泊煙在宴會上和我告白。”劉海散下來,搭在談墨深邃的眉眼上,他低垂著頭,嘴角因為路飲的那番話而抽動,指腹按壓他後頸的皮膚:“然後你們在一起了?”“準確來說,他隻是想要玩弄我的感情,而我順水推舟,答應了他的追求。”談墨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路飲:“隻是一場為期一個月的遊戲,在我看來那不算戀愛。”禁錮他的駭人力道漸漸消失,路飲翻過身,正準備要坐起來,身體又猛地被談墨推倒,這次仰躺在了床上。緊接著,談墨身體下沉,濃重的酒精味將他包圍,他被談墨圈在身下,在黑暗中被他如狼般幽幽注視。路飲調整呼吸,相比於談墨的失控和瘋狂,他此刻情緒冷靜,甚至小幅度地直起上半身,看向臥室門口,在這緊繃的氣氛下還有餘力想起別的事,推了推談墨撐在他腦袋旁的胳膊:“我沒鎖門。”“別管它!”談墨簡直要被他氣笑了。路飲:“如果阿姨或者其他人進來。”談墨:“我不在乎,就讓他們誤會我上了你,那又怎樣!”路飲無話可說,隻好又躺了回去。“喂,別走神。”談墨惡劣地拿膝蓋頂他的腰:“你們做到了哪個程度。”路飲:“連牽手都沒有,滿意了嗎?”“不太滿意。”談墨和他確實,“真的對他沒有一點好感?”路飲說:“你應該清楚,我非常討厭江泊煙。”談墨心裏還是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憋得難受。他活到十九歲,沒遇到過這樣憋屈的時刻:“他喝醉酒跟別人說你們曾經是情侶,都傳到了我這裏。”路飲:“大少爺,你要怎樣才能消氣。”談墨看著他不說話,但路飲最懂他,心領神會,伸手摸到了掉在床上的手機,當著談墨的麵從黑名單裏拖出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點擊撥打。談墨:“你要打給誰?”明知故問,裝模作樣,路飲瞥了他一眼,沒回答他這個幼稚的問題。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沒有等太久,江泊煙激動的嗓音伴隨著酒吧嘈雜的喧鬧一起傳到他們耳朵裏:“路飲!”談墨不由嗤笑一聲,被路飲抬手捂住了唇。“江泊煙。”路飲對他的態度很不善,“當初的約定裏有提到,不能和任何人透露我們的關係。”聽出他在興師問罪,江泊煙激動的心情蕩然無存。“是。”他說。路飲:“你喝醉酒,跟你朋友說我們是情侶。”江泊煙破罐子破摔:“那又怎樣,難道不是事實?”談墨握住了路飲的手腕想掙開,路飲的掌心轉而摸上他半邊臉頰,輕柔地撫摸,安撫他躁動不安的情緒。他才勉強保持安靜,身體下沉壓在路飲上方,雙眼緊盯著他那張被幽幽手機光照亮的臉龐。“我不認為那是戀愛。”路飲說,“你追我的原因心知肚明,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感情基礎,直到現在,我對你的厭惡隻增不減。”江泊煙大概離開了室內,聒噪的背景音消失,讓他失控的呼吸聲在此刻格外清晰可聞。他被路飲說得啞口無言,半晌之後嗓音沙啞:“你知道嗎,剛才接到你電話,是我這幾天最開心的時候,為什麽要這麽對我?”路飲聲線平穩:“我不希望我男朋友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隻是這樣,所以以後別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謠言。”江泊煙怒極反笑:“怎麽,被談墨知道了,他嫌棄你是個二手貨?”“你找死!”談墨一瞬拔高音量。路飲輕聲安撫他的情緒,他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已經達到,不想多和江泊煙周旋,幹脆利落地按下結束鍵。江泊煙顯然也聽到了談墨的聲音,氣血翻湧,恨不得穿過來跟他酣暢淋漓地打一架,下一秒瘋狂回撥路飲的號碼。路飲將他的來電掛斷,又像上回那樣,輕車熟路地把他拉入了黑名單。世界終於安靜下來。“滿意了?”路飲問。談墨把手機撥到一邊,屏幕亮光熄滅後,房間又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他環抱住路飲肩膀,高挺的鼻梁抵在他臉頰,熱烘烘的氣息撲在路飲皮膚上,將他的臉色染成一片被黑暗掩飾的薄紅色。他保持著這個曖昧姿勢半晌,直到路飲伸手推他:“重死了。”“我怎麽可能嫌棄你。”談墨冷不丁道,“下次見到江泊煙,我會再揍他一頓。”路飲笑了起來,手碰到談墨近在咫尺的臉龐,將他散落的劉海往後梳。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談墨正要俯身親他,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伴隨著沈湛英的聲音一同響起。“小墨,你在嗎?”在燈光即將亮起的刹那,路飲快速將談墨推到一邊,同時撈起被褥蓋住兩人。在輕薄的羽絨被下,他將自己悉數裹住,臉頰緊貼談墨滾燙的胸膛,後知後覺感受到了一種名為“心虛”的情緒,絕對不能被沈阿姨發現他在他兒子的床上。房間亮如白晝。沈湛英語氣疑惑:“小墨,你在幹什麽?”談墨的右手伸進被中,虛摟住路飲肩膀,安撫地拍打他後頸。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路飲共同麵對這樣“偷情”的時候,但它確確實實發生在此刻。第六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