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黎，我隻是想來看看你，聽說你……最近惹上了不少麻煩。”舒成行眼神複雜地看向楚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聽得楚黎忍不住歎氣。他放下筷子擦擦手：“這跟你沒關係，我能管好我自己的生活，麻煩你也管好你自己。”舒成行聽懂了，看楚黎的眼神又多幾分猶豫。楚黎一看到他這個眼神就想歎氣，一個大男人，一點都不果斷。但又一想，自己嚴格意義上已經不算「大男人」這個範疇了，隻能收拾餐盒，起身，對湛佳晴和柳未道：“抱歉，私事影響你們用餐了，你們吃吧，我先走了。”說完，看了舒成行一眼，就帶著自己的飯走了。舒成行以為他是有話跟自己說，連忙追上去。楚禾陽哪裏想過舒成行還是這幅見了楚黎就丟了魂的丟人模樣！頓時後悔帶著舒成行來炫耀的決定，也急匆匆追了出去。他們都走以後，柳未才從飯碗裏抬起頭，剛才的對話都聽到了，麵對這三人錯綜複雜的關係，她也略感好奇。旁邊的湛佳晴更是毫不遮掩：“這漂亮弟弟，有點東西啊。”前有彭子蒿告白失敗後退學，後有alpha追到飯堂來，聽這個alpha剛才說話的口氣……舔得很呢。她摸摸下巴，唇角笑容更大。舒成行以為楚黎有話跟他講，楚黎卻壓根沒打算跟他再多說。從食堂離開，隻是不想一會兒楚禾陽鬧起來，影響湛佳晴和柳未她們，柳未那社恐模樣，楚禾陽要是在旁邊鬧起來，她還不得當場暈厥？所以楚黎就沒等任何人，出了食堂後加快腳步，等舒成行出來，他人早已不見蹤影。舒成行還著急地四處尋找，結果被楚禾陽拉了一把：“舒成行，你什麽意思？”舒成行被他吵得頭疼，轉頭看他，頭一次沒了耐心：“什麽意思？你帶我來這個食堂，不就是這個意思？你有什麽可生氣的？”最近這段時間，家裏人一直催他訂婚，可他現在覺得，這個根據匹配度來選擇妻子的決定，似乎並不是那麽正確。楚黎才不管楚禾陽跟舒成行如何吵架，他快步回了宿舍。不在食堂摻和那一對的事，回家跟小狸花一起吃飯也不錯。果然，剛推開門，就見小狸花從沙發上跳下來，睡得懵懵的小貓咪衝他「喵嗚」一聲。楚黎把食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沙發旁，摸摸那個被睡出來的淺坑，還暖呼呼的。壞心情一掃而空，他伸手摸摸小狸花的頭，低聲道：“我回來陪你吃飯啦。”“喵”兩腳獸對他真好，知道它一隻貓在家裏孤單，願意回來陪它。小狸花繞到楚黎的腿邊，身子往他的腳踝上靠了靠，用腦門蹭了蹭，又圍著他的腳轉了一圈，小尾巴微微勾起，繞在楚黎腳踝上，勾人得很。楚黎一頓，還是沒能抵擋住貓貓誘惑，彎腰把貓從地上抱起來。吃飯時，楚黎給湛佳晴和柳未發了條信息，跟她們道了歉。柳未一副社恐模樣，自然對剛才的事情不敢發表任何意見；湛佳晴則趁機取笑了楚黎一通，甚至還詢問他，接不接受其他alpha的追求。楚黎非常正經地回複了湛佳晴：“我已經有標記的alpha了，他現在雖然不在這邊，但我沒有出軌的意思，抱歉。”湛佳晴回了一個大笑的表情：“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不過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口嗨，也希望你不要介意。”楚黎對朋友的寬容度還是很高的，隻要不做出什麽實質的讓人困擾的舉動，比如說跑去圖書館堵他什麽的，他都可以接受。楚黎剛回完消息，就感覺小手指癢癢的，低頭一看，小狸花不知何時蹦到桌子上，正趴在他的手邊，胡子搔在他的手指上，正是癢意的來源。伸手摸了摸小狸花，再看看它麵前的飯碗，已經都吃光了，楚黎起身，收拾碗筷。他在這邊住了也有幾個月時間，生活逐漸穩定，對未來也隱有打算。可小狸花似乎還跟以前一樣，身形也沒什麽長大的痕跡，公貓按理來說不應該這麽纖細，楚黎一邊洗碗，一邊忍不住歎氣：“我一直叫你小狸花，是不是有點不太慎重？給你取個名字？”小貓咪坐在旁邊看他，似乎聽懂了這話，它歪頭看向楚黎：“喵嗚？”楚黎想了想，道：“不如叫咪咪？”小狸花：“……”喵！兩腳獸，不是所有小貓咪都叫咪咪！楚黎笑了起來：“還是叫小狸花吧。”他叫貓貓名字的時候，其實不怎麽按照常理出牌，就算取了名字，他還是喜歡叫一些「昵稱」，其中叫得最多的是「貓咪咪」，然後是「寶貝」「心肝」「小可愛」之類亂七八糟的，抓到什麽叫什麽。沒辦法，誰讓他太喜歡貓呢？楚黎沒太關注楚禾陽，楚禾陽卻自己破防了，第二天楚黎去上課，坐他前桌的beta小聲道：“omega學院那邊的傳言，你聽說了沒？”楚黎正在擺弄書具，聽到這話，微微一愣：“什麽傳聞？”beta麵露急色：“你真不知道啊？有人說你……”他說到一半忽然停住，顯然是對方的言論有些不堪入目。沉默半晌，beta道：“你還是自己去論壇上看吧！”楚黎算是發現了，這個時代的人個個都是網癮少年，不管什麽事情，都喜歡放到論壇裏說。這跟前世有異曲同工之妙，竟隱約讓楚黎生出些許熟悉。他無奈一笑，順手就打開了個人終端，翻到學校論壇，果然見許多與他有關的帖子。大體瀏覽下來，大概就是說他轉到醫護係是嘩眾取寵，校領導之所以同意是幕後有隱情。帖子裏雖然沒有明說，但卻在暗示他與某個老師有不清不楚的關係，還說他這個人就是這種性格，喜歡跟不同的alpha來往，彭子蒿是受了他的暗示，才接二連三地追求他，結果他看上了別人，翻身就把彭子蒿踹了。說得有鼻子有眼，要不是帖子的主人公是自己，楚黎都要信了。看完以後，他大概也想到，是誰發出去的。這酸雞的口氣，肯定是楚禾陽。楚黎剛看完，老師就從外麵進來了，今天來上課的是聞人簡。學校裏老師水平參差不齊，遇到聞人簡的課，楚黎總是會更認真些，他關掉個人終端，不再關注論壇裏的事，開始認真上課學習。有一句話說得很好。網線一拔，恩怨去他媽。楚禾陽大概也沒有勇氣來找楚黎當麵對質，楚黎是不知道他費盡多少心思才發了那麽多帖子，發帖子的時候又是何等妒恨，自己不看，這些全都白費。楚禾陽的這些行為，讓楚黎覺得好笑的同時，又意識到楚禾陽這樣的人生可悲又可憐，自己決不能變成那樣。隨著課程的深入，楚黎的開始感覺到吃力。他給自己定下的目標很高，要兼顧學業和實驗室，便越發忙碌起來，有時候回宿舍已經是夜裏□□點，擼擼貓，看看書，就該睡覺了，哪裏還有時間去看論壇。楚禾陽哪想到自己費盡心思編撰的傳聞，楚黎就看了一眼。他發現楚黎不在論壇上回複，便以為他怕了，洋洋得意兩天，等圍觀路人的熱情褪去，他再發帖，便遭到路人質疑。“你老是發這些東西，是不是跟楚黎有私怨啊？發了這麽多天了，也沒上實錘。”“是啊，我跟楚黎同班，他加了聞人教授的實驗小組，每天忙得腳不沾地，跟樓主說的完全不一樣啊，要是真事，樓主你得上錘才行，你說他勾搭很多alpha，你至少得給幾張照片吧？”照片？照片當然是沒有的。論壇裏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多，楚禾陽再厲害，也隻是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那些人不光為楚黎說話，說的內容還越來越難聽。最後，楚禾陽氣憤地關掉自己的個人終端。為什麽這些人都不相信他？那個楚黎到底有什麽好，明明是違反「規矩」強行轉到醫護係的，大家怎麽那麽輕易就接受了他？楚禾陽越想越氣不過，而這時，他的個人終端上忽然彈出一條廣告。【綜合學校慶典在即，據悉，帝國皇族蘭斯洛特巴特勒的皇子應邀，將會參加母校的百年慶典。】“落日餘暉中有一種特殊物質，可以指揮它的細胞，在接近老年後，去掉多餘部分重組身體，再加上落日餘暉的特殊發育方式，可以讓它完成新生命到舊生命的轉變。但與此同時，落日餘暉的繁衍極其困難，以前的太空環境中遍布落日餘暉，人類第一次駕駛方舟來到這片太空時，看到的是大片大片瑰麗的景色，可隨著星係的開發，那種場景很難再見到了。”“隻有在偏僻，無人涉足的地方，才能看到落日的餘暉。”實驗室裏，聞人簡充滿耐心地給三個學生講課，伴隨著他緩慢且平穩的聲音，楚黎忍不住構思出一副瑰麗的太空景象。前世生病的時間太長，別說出門遊玩，就連屋子大門他都沒出過幾次，死前最後一次沐浴陽光，還是在半年前。楚黎渴望健康，也渴望自由，這個世界比他前世的世界大得多，聽聞人簡說起那些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景色，他眼底流露出向往。聞人簡也發現了，笑著問楚黎：“你去其他星係旅行過嗎？”楚黎輕輕搖頭。他是個半路來的，當然沒有。原主估計也沒有。別說楚禾陽的家庭是否能負擔星際旅行，就算能負擔，估計也沒有原主的份。聞人簡笑道：“醫護係到年末時，會有隨軍實習，也許你可以爭取一個名額，跟他們到外太空去看看。”“真的嗎？”楚黎眼神一亮。湛佳晴卻皺眉道：“外太空很危險，不太適合你這種……”omega。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聞人簡打斷：“佳晴。”他目光平靜地看著湛佳晴，湛佳晴很快意識到自己說了不合適的話，連忙轉頭對楚黎道歉：“抱歉，我……”“沒關係。”在她將完整的道歉說完之前，楚黎笑了笑。這個世界的人們對omega各種印象根深蒂固，不是那麽容易更正的，楚黎無意糾正其他人心中omega的定位，他隻需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被楚黎這一句輕描淡寫帶過的道歉，反而讓湛佳晴很不好意思。她一直跟楚黎開玩笑，楚黎長得好看，說沒有那一兩分心思，是不可能的，可對方已經被永久標記，又明確拒絕過她，她也幹不出那種討人厭的事。湛佳晴自認自己跟彭子蒿那種人不一樣，對楚黎有著絕對的尊重。可此時才意識到，她仍舊習慣性把楚黎和「omega很嬌貴，應該被保護起來」對標。就算他跟自己一樣，坐在同一個教室裏學習一樣的知識，她看到楚黎時，仍舊會用那種「他好厲害」「omega居然可以這麽聰明」之類的目光看他。是誇讚，可往深處想，又何嚐不是一種傲慢。換一個想法，其他omega也未必如她原本想象那樣，全部都是嬌弱的、需要人保護的，可當所有人都這麽以為時，他們便不得不變成那個樣子。意識到這些後，湛佳晴便越發感覺到，選擇轉係的楚黎是做出了怎樣的決定，內心更多了一份對楚黎的敬佩。盡管楚黎已經表明沒關係，她還是又說了一遍「對不起」。鄭重的態度，反而讓楚黎愣住了。聞人簡站在講台上，看著台下學生們的互動，儒雅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他眼中流露出懷念，遙想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也有一個女學生……跟現在的楚黎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