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淵歎氣,俯身在他耳邊,低聲道:“我讓雅蘭重新收拾一個房間出來。”這行軍床太窄了,容不下兩個人。楚黎看上去還是很不情願,但好歹鬆開了手指,景白淵如釋重負,大步往外走去。曹芸吃完飯,就被雅蘭帶走去見景白淵了。這些學生是來遠征軍實習的,卻中途遇到意外,景白淵想問問學生們的意見,是要留在這裏,還是回藍紋星去。曹芸一時有些猶豫,拿不定主意。站在旁邊的雅蘭卻道:“如果你們想回去,可以立馬安排飛船,送你們回去。”曹芸一怔,聽雅蘭的這個意思,好像不太希望他們留在這裏。曹芸一時最快,便問道:“現在外麵什麽情況了?”房間內一陣沉默,景白淵不說話,雅蘭表情為難。曹芸眨眨眼,覺得情況不對勁。她以為實習船失蹤這麽久,帝國肯定被驚動了,說不定是皇帝派遠征軍來尋找的……看著模樣,好像不是?雅蘭看向景白淵,景白淵輕輕點頭,雅蘭這才道:“你們被劫持數日,消息確實上傳到了藍紋星,但因為星際海盜的老巢在聯盟境內,藍紋星方麵並沒有派人搜尋,至於遠征軍……上將如今是私自行動,還與聯盟發生了衝突,找到人便打算撤退了,日後不久,恐怕要回藍紋星受審,你們不想牽扯其中的,還是早點回去吧,這件事本來就跟你們沒什麽關係。”景白淵闖入聯盟境內,也不是為了他們,隻是為了楚黎一人而已。然而這話落入曹芸耳中,卻如晴天霹靂:“帝國沒有派人尋找?”“找了。”雅蘭道:“隻是發現星際海盜的老巢在聯盟,就沒有繼續尋找下去。”“所以我們是被帝國舍棄了嗎?我們一船二十二人,要不是上將找過來,就要在星盜的老巢裏等死了?是這樣嗎?”曹芸情緒逐漸激動,眼見她眼眶泛了紅。然而吼完這一通後,她又清晰的意識到,眼前的人是違反藍紋星命令趕來救他們的,不是那個顧忌與聯盟關係,就打算放棄這一船人的帝國皇帝……曹芸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道:“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景白淵沒說話,雅蘭道:“沒關係,曹老師,我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現在事情變得有些麻煩,為了保護這些一無所知的學生,你們還是盡早離開這裏吧。”“我知道了,我們會聽從遠征軍的安排。”曹芸同意了,又有點猶豫:“但是……楚黎他……”雅蘭道:“他會跟隨上將一起回藍紋星。”幾乎已經肯定了景白淵會回藍紋星受審。曹芸隻是一個老師,對待這些事情毫無辦法。雅蘭勸她盡早離開,她便同意了,雙方商量後,決定讓學生們在這裏休整一天,後天就出發回藍紋星。走出房間門,曹芸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帝國上將穩如泰山地坐在辦公桌後,雅蘭俯身在同他說些什麽。他眉宇剛毅,似乎一點也不為即將到來的審判發愁。曹芸忍不住想,景白淵救回了帝國的學生,他又做錯了什麽?曹芸走後,雅蘭忍不住道:“上將,我們就在這裏等著藍紋星的消息嗎?”景白淵沉吟片刻,道:“回鹿港。”從這裏回鹿港要兩三天,正好是學生們回到藍紋星的日子,估計藍紋星內部還要吵個兩三天,等他真的接到通知,趕往藍紋星,估計也得半個月以後了。他有些事情,要在這半個月內處理完。“好,我這就去安排。”景白淵道:“把部隊分成兩部分,大部隊先走,你和我留下,等送走藍紋星的學生再走。”雅蘭道:“明白。”楚黎這回沒睡太久,下午就被叫醒了。景白淵說新房間收拾好了,讓他過去看看。說是新房間,其實就是房間稍微大一點,裏麵放了一張雙人床而已,其他陳設還是一樣簡單。站在門口,楚黎有點緊張地抓住景白淵的衣襟,低聲道:“晚上你要跟我一起睡嗎?”這話問得景白淵一愣:“你不願意?”他壓根就沒構想這個可能,沒想到楚黎會不願意。他皺了一下眉,剛想說,不願意就算了。結果就見楚黎搖頭:“沒有。”他隻是覺得……要是堂而皇之在這飛船上睡一個房間,那他們豈不是更成了其他人眼裏的風景線?想到剛才在食堂吃飯時,旁人詫異的目光,楚黎就道:“你平時到底是怎麽跟你的屬下們相處的,你陪我吃個飯,他們一個個都那麽驚訝。”景白淵回想一下,道:“有嗎?”楚黎:“還不夠明顯嗎?”男人沉默著不說話了,看他固執不想承認的模樣,楚黎忍不住笑起來,往他身上一靠,握住他的手,輕聲道:“終於見麵了呢,上將。”早先在虛擬空間時,就盼著跟對方真人見麵,可惜中間發生太多事,一直都現在,楚黎才回過神來,原來真的見到這個人了。景白淵也握緊他的手,輕輕應了一聲,然後道:“要出去走走嗎?”楚黎道:“好。”他其實有點擔心外麵的情況,但景白淵一向不同他說遠征軍的事,知趣的沒問。兩人從房間離開,開始在飛船內閑逛。這艘飛船比楚黎他們被劫持的那艘大多了,畢竟沒有什麽秘密空間,不光有各自的房間,食堂,還有訓練室。走到訓練室時,楚黎忽然想到被殺的苟匪,站在景白淵身後,整個人都是一緊,低聲道:“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幫我特別訓練那麽長時間,這次也許就見不到我了。”景白淵親眼看過地底基地的情況,知道楚黎肯定是出手了,隻是怕刺激到他,一直沒問。此時聽楚黎親自提起這個,他的心也跟著一緊,回身握住楚黎的手,一時說不出話來。楚黎此時才後知後覺感到害怕,還好景白淵及時來了,還好他沒輸。察覺到麵前人的緊張,楚黎衝他輕輕搖頭,主動走進訓練室,道:“我們再來試試吧。”“小黎……”景白淵有點擔心他。楚黎是對武術訓練有了陰影,可想到自己不能停留在這一道坎前不動了,便咬牙克服心裏那點不舒服,道:“來吧。”景白淵隻能進去陪他。景白淵這個人,雖然擔心楚黎,但一動手,便不會手下留情。他用勁兒不大,卻也該打就打,不到十分鍾,楚黎果然落敗。楚黎累得慌,一屁股坐在訓練室柔軟的地麵上,喘著粗氣看著景白淵,景白淵沉默著蹲下,用自己練功服的袖口幫他擦掉額頭的汗。楚黎忽然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腕,抓在手心裏:“剛進來時覺得有點害怕,後來就好了,淵,我是不是有些膽小?”明明已經被救,卻還惦記著手拿刀片,將對方喉管化開的感覺,明明死裏逃生,卻不覺得高興,重逢的喜悅也衝不淡心裏那一點點恐慌。怎麽回事?一點也不瀟灑。景白淵卻一臉凝重,看上去比楚黎更加低沉,他盤腿坐在楚黎對麵,認真的搖頭:“沒有,你很勇敢。”“為什麽?”楚黎覺得自己不清醒,他望著麵前的男人,竟然渴望對方能誇誇他。他渴望,景白淵就真的開始誇他。“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所有事,你幫你的同伴拖延了時間,還想辦法把毀壞的個人終端帶在身邊,給我們發送準確的位置信號,甚至還在對方想要對你不軌時動手反抗,而且還成功了。”“你努力學習了這麽久,沒有白費,關鍵時刻都用上了。”景白淵總是這麽誠懇坦白,誇人也誇得大方,楚黎知道他對自己濾鏡很厚,可聽到這些話,他就是覺得高興。忍不住笑了,又忍不住問:“可我事後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害怕,我都做好了,不應該高興嗎?”景白淵皺眉搖頭:“殺了人,誰都會害怕的,害怕是出於對生命的尊重敬畏,不是你不勇敢。”楚黎故意說那些話,就是想從對方身上找安慰,一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可真聽景白淵這麽認真的說出來,他又忍不住了,不好,這個時候笑出來,太不給上將麵子了。他埋頭撲進景白淵懷裏,把笑聲都憋回去。景白淵無措地擁這渾身顫抖的楚黎,不知道他是怎麽了。而楚黎笑著笑著,鼻尖又酸了,在哭出聲之前,用力蹭了蹭景白淵的前胸,總算把自己過於沸騰的情緒安撫住了。然後才放開他,低聲道:“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景白淵認真看了他一眼,確定他沒事後,道:“好。”也許楚黎的情緒還難以平複,也許他還在為這件事情困擾,不過他不說,就應該留給他一些空間,讓他自己慢慢梳理好那些情緒。景白淵待人向來坦誠,對待楚黎,更是如此。這飛船內也有一麵玻璃舷窗,站在舷窗前,能看到外麵的風景。不過飛船好像沒有在動,楚黎有點驚訝:“我們現在在什麽地方?”景白淵道:“在聯盟和帝國太空領土的分割線上。”楚黎個人終端損壞,他還不知道外麵的事,但也知道景白淵是去聯盟的地盤把自己搶回來的……就有點擔心:“你們跟聯盟……沒關係嗎?”景白淵找到楚黎後就撤兵了,淮唯心裏有鬼,也不敢追擊。跟聯盟這事兒算是不了了之,就算要解決,也是日後在星際法庭解決。至少現在是互不相幹。他道:“沒事。”楚黎靜靜看著景白淵,覺得他有話沒說。但也沒追問,繼續跟他在飛船內閑逛。又走了一陣,遇到曹芸,見楚黎終於下床,曹芸高興極了,拉著楚黎的手說話。從曹芸口中得知,他們明天要返航回藍紋星,曹芸問楚黎要不要跟著,楚黎很是猶豫,看了景白淵兩眼,還是搖頭。自從知道楚黎的alpha是景白淵,曹芸就覺得很擔心,兩人身份差距懸殊,景白淵看上去又那麽冷淡,如今事務纏身,真的能照顧好楚黎嗎?她忍不住想問問楚黎,要不要跟他們一起走。可楚黎自己拒絕了。她就清楚,這兩人的事兒,沒有自己插手的餘地。於是歎氣,道:“好吧,那你一個人留在這裏,要照顧好自己。”說完,又看向景白淵,忍了忍,還是道:“楚黎一個人在學校的時候,就有不少人說風言風語,景白上將,您要是在意他的話……就應該及早公布你們的關係,不能讓他一個人承受那些流言蜚語。”景白淵沒說話,楚黎先皺了一下眉:“老師,沒有公開,是淵跟我商量過的,我也不覺得那些風言風語給我造成過什麽麻煩。”曹芸沒想到出聲反駁的會是楚黎,一時愣住了。楚黎又道:“對不起,老師,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這件事真的不能怪到他身上,對不起老師。”他一連說了兩個對不起,顯然也不是想責怪誰,曹芸愣後,無奈道:“行吧,你們自己心裏清楚就好,我就不上趕著當這個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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