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剛剛在忙的時候,我閑得無聊去廚房做的,來,小喬西,嚐嚐六姐的手藝。”喬西禮貌地用雙手接過,“謝謝六姐。”“琛琛,來,快接住姐姐的愛。”霍明月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將蛋糕遞給可愛的弟弟,卻見可愛的弟弟思緒壓根就不在蛋糕上,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什麽。霍明月納悶地望向喬西,用眼神詢問:“小喬西,他怎麽了?”喬西也不好說霍霆琛剛燒了前任的東西,這會兒心情不好,隻能幹笑兩聲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霍明月見他們都不說,憂傷地歎了口氣,她這個弟弟打小心思就多,沒想到長大後這心思就更多了,就連她這個姐姐都搞不懂他那個榆木腦袋到底在想什麽。無奈,她隻好找喬西聊天。“小喬西,蛋糕怎麽樣?我特意新學的。”喬西聞言認真地用味蕾感受著嘴裏的蛋糕,隨後輕聲問:“六姐,你在做蛋糕的時候是不是沒加醋?”霍明月一臉懵地看看桌上的蛋糕,再看看喬西,疑惑道:“蛋糕要加醋??”喬西眉眼一彎,那雙大眼睛凝聚著微光,看著十分乖巧懂事,特別討人喜歡,他真誠解答,“嗯,加少量白醋可以中和蛋白的堿性,幫助蛋白起發,這樣打出來的蛋白糊就會更加穩定,也就不會出現這種下層較硬的情況。”霍明月眨了眨眼,然後拿起自己做的蛋糕嚐了一口,果然發現蛋糕的上層更為鬆軟,下層確實會硬一些,頓時她看著喬西的眼神就更加滿意了。可是,她還有一個問題,“可以不加白醋嗎?琛琛不喜歡醋味。”喬西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某個安靜至極的人身上,又很快移開了視線,輕輕點頭,“檸檬汁也可以的。”“那太好了!以後我就按這個給琛琛做蛋糕。”霍明月興奮地計劃著最近要給可愛的弟弟做什麽甜品,又好奇地問:“小喬西,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你很擅長做甜品嗎?”喬西捧著杯子抿了一口溫水解蛋糕的膩味,笑著回一句,“我做過麵點師。”霍明月眸光一亮,雀躍道:“那不是巧了,琛琛他自小就喜歡吃甜食,你又是麵點師,你們倆還真般配~”喬西眼神閃躲地笑了笑,低頭看著手中杯子的水紋,並未回應。而一旁的霍霆琛對於霍明月的話題也隻淡淡地回一句,“六姐,我還有事,你自便。”留下這句話後,霍霆琛就起身離開客廳,留下愣在原地的霍明月,為什麽她覺得這兩人都怪怪的?她蹙眉望向喬西,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許多,“小喬西,你跟我們琛琛,真的在談戀愛嗎?”喬西心裏咯噔一聲,不動聲色地揚起笑容,“嗯,我們在談戀愛。”為了避免霍明月再追問,他也連忙起身,“霆哥心情不好,我去陪他。”霍明月蹙眉看著喬西逃之夭夭的背影,這兩人到底在搞什麽?說是情侶,但行為舉止卻頗有距離。要說不是情侶,可小喬西卻是這麽多年來,琛琛第一次領回家的人……她不解地按了按眉心,現在的年輕人腦子裏到底都在想什麽?在霍明月還在困惑弟弟弟媳的感情問題時,喬西輕輕推開了霍霆琛的房門。他沒有立即進屋,而是探頭先往裏看一眼,卻沒看到霍霆琛的身影。沒回房休息?那他跑哪去了?他想了想,忽然想起個地方,他記得這棟房子裏有個小酒吧的。他從二樓順著樓梯走上三樓,在三樓的酒吧裏果然找到了正提著酒杯在喝酒的人。昏黃的燈光有些暗,映得那個坐在吧台邊的人背影愈發落寞。他猶豫了會兒,才走過去在霍霆琛的旁邊坐下,放低的嗓音聽著很溫柔,“你還好嗎?”“你來幹什麽?”霍霆琛看也沒看他,目光沉沉的,漫無目的地轉著擱在吧台的杯子。“我……覺得你可能需要人陪。”喬西不自在地將停在他身上的目光挪開,輕聲解釋。“怎麽?怕我想不開?”霍霆琛諷刺地笑問,手裏的酒杯被他傾斜地拿著,連同裏頭的酒液也一並傾斜著,橙黃的酒液在他的動作下泛起粼粼微光。第48章 他真的長在他的審美上~喬西心虛地摸了摸後腦勺,他還真的擔心這人會熬不過失戀而想不開,畢竟戀愛腦能做出的事總會出人意料……他有意岔開話題,“我給你調一杯。”喬西起身就要去拿調酒工具,卻聽對方拒絕道:“不需要,你走吧。”喬西隻好又坐回原位,但還是沒有離開。“不走?”霍霆琛掃了他一眼,抬手翻起桌上倒扣的空酒杯,順手推到喬西手邊,“不走就陪我喝酒。”然而喬西看著那個酒杯卻犯起了難,他小心翼翼地征求他的意見,“我酒量不好,能喝果汁嗎?”霍霆琛托腮轉過頭來看著他,光線下那雙攝人的眸子透著幾分迷離,“如果我沒記錯,你在酒吧工作過?”“我酒喝多了容易酒精過敏,所以在酒吧裏隻負責調酒,但……”喬西猶豫地斟酌道:“你要是真想找人陪你喝酒,我也可以陪你喝一點。”隻要把握好度,不過敏就好了。他伸手去拿酒瓶正想倒酒,霍霆琛的手卻蓋住了他的杯口,果斷道:“你喝果汁。”喬西順著那隻蓋住他杯子的手看向身旁這人在燈光下那張明暗交錯的臉,解釋一句,“喝一點還是可以的。”霍霆琛蓋著他杯子的手沒有絲毫讓步,“讓你喝果汁就喝果汁。”明明是關心的話語,卻被他說得這麽生硬,甚至還讓喬西有種這人在鬧脾氣的錯覺。也是,睡前喜歡聽故事,還喜歡吃甜食,對一個成年人來說,他或許真的有些孩子氣。直到喬西去拿了瓶橙汁過來,霍霆琛才撤回了自己的手。他一杯接一杯地借酒澆愁,喬西也不阻止他,而是安靜地喝果汁陪他。偌大的空間裏,一時除了倒酒的水聲外再無其他。“你不想知道我跟他發生過什麽嗎?”喬西一愣,捧著杯子抬眸輕聲問:“你要告訴我嗎?”“我……”霍霆琛微仰著頭,微醺狀態下的他唇邊掛著抹淺笑,眼角眉梢的冷意也散去了,看著竟多了幾分少年氣,“隻是想找人說說話。”喬西怔怔地看著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杯子,哪怕他見過霍霆琛那些暴力無情的一麵,但不可置否的是,他的臉真的長在他的審美上。特別是現在他這幅微醺的樣子,天然帶著種攝人心魄的美,如長在懸崖峭壁間的雪蓮,危險但迷人,又像伊甸園裏的蘋果,充滿誘惑。喬西連忙低下頭,心跳微微紊亂,“……嗯,我聽著。”“我12歲那年,被綁架過。”霍霆琛茫茫的目光落在虛空處,幽幽開口說出那個他藏在心裏很久很久的秘密。喬西心裏不是滋味地摩挲著杯壁,看來有錢人也不是那麽好當的。“當時跟我一起被綁架的,還有他……”他轉過頭來托腮看著喬西,唇角始終是微揚的,“他那個時候真的很像個傻子,除了哭什麽都不會,說實話,我很嫌棄他。”喬西在心裏默默地反駁,十四年前,蘇羽寧也不過是個孩子,麵對綁架這種事,不是所有人能像他一樣有那麽強大的心理的。“但是,就是這麽個膽小鬼,最後卻選擇引開那些綁匪,讓我先跑。”霍霆琛眼裏的光忽然暗了下去,如同子夜最深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殘留。當時小霍霆琛想辦法帶著小蘇羽寧好不容易從那些綁匪的手裏逃了出來,但小蘇羽寧的腿受傷了,他根本跑不遠。最後在快要被綁匪追上又要被抓回去時,小蘇羽寧和他做了個約定,他哭著用稚嫩的嗓音說,“霆哥哥,你先跑吧,你跑了之後再找人回來救我,要不我們都會被抓住的!”“不行!我不能把你扔在這裏!”小蘇羽寧用胖乎乎的小手擦擦眼淚,吸了吸鼻子,道:“霆哥哥,你總說我笨,可你現在怎麽也犯傻?要是我們都被抓住了,就沒有人知道我們被關在這裏了。”小霍霆琛咬牙看著那些在森林裏搜尋的綁匪,還是堅定地搖頭,“你起來,我背你跑!”小蘇羽寧看著他這固執的樣子,忽然伸出手使勁兒地推了他一下,接著反身就往其他方向跑,邊跑還邊發出聲音吸引那些綁匪的注意力。他很清楚,再猶豫下去,兩個人肯定都會被抓回去的,到那時他們想要再逃跑就更加難如登天。所以他必須做出選擇,他不能拖累他的霆哥哥。而且他也相信他的霆哥哥會回來救他的!最後,哪怕再不甘心,小霍霆琛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綁匪將小蘇羽寧抓回去。那是他第一次哭,他哭著發瘋地跑,他知道他不能辜負小蘇羽寧的犧牲,他一直跑一直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直到跑出森林,他又馬不停蹄地找到了距離最近的派出所,可當他帶著警察叔叔們重新回到那個綁匪的窩點時,那些綁匪卻不見了,就連小蘇羽寧也不見了。後來,過了整整一天,警察們才在附近抓到了其中一個沒來得及逃跑的綁匪。據這個綁匪交代,綁匪的老大說他們抓回來的那個孩子並不是他們真正要抓的那個,再加上那個孩子死活又不肯交代另一個孩子到底跑哪去了,所以他們老大一氣之下就把那個孩子扔到山下去喂野狼了。當時小霍霆琛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呆了很久,目光呆滯得仿佛連靈魂都被抽走了。但他不相信那個小哭包就那麽死了,所以他又跟著警察們去那個山崖下找,最終卻隻找到了小蘇羽寧的一角衣服布料,以及在山崖下的那灘紅得刺目的血……霍霆琛端起酒杯,可灌到口中的酒卻苦澀得很,並且還很燙,灼得他的五髒六腑都覺得疼。喬西按住他去拿酒瓶的手,看著桌上空了的四個酒瓶微微蹙眉,這些酒的濃度太高了,而且他也確實喝得太多了。但他也知道他左右不了霍霆琛,於是轉而道:“霆哥,我給你換一瓶吧。”霍霆琛任由他將他手中的酒瓶抽走,眼眶微微濕潤。十四年前,哪怕在山崖下看到那樣的景象,哪怕所有人都說他死了,被野狼叼走了,可他就是不相信。他還想去找,他固執地想大不了把整座山都翻一遍,可他還沒來得及這麽做就被直接抓回了鶴洲柳家。一想到那個等級森嚴、毫無人性的鶴洲柳家,霍霆琛的雙手不由得攥緊了,手背青筋暴跳。從他十二歲被抓回柳家那時起,一場屬於他的噩夢就開始了。這場噩夢一直持續了十二年,直到他二十四歲那年手刃柳家的掌權者才徹底結束。後來,他又花了兩年的時間大海撈針般地去找蘇羽寧,任何一個同名同姓他都沒有漏過,生怕錯過他。直到最近,他才在一份歸國華僑的企業家的名單裏看見了一個叫蘇啟明的人。他記得小蘇羽寧曾偶然提過他爸爸的名字,但因為當時的小蘇羽寧嗓音稚嫩再加上口音的原因,導致霍霆琛一直不清楚蘇羽寧的爸爸究竟是叫“蘇啟寧”還是叫“蘇啟明”又或者是“蘇奇明”。但不管他爸爸究竟叫什麽,關鍵是這個叫蘇啟明的就有個兒子叫蘇羽寧!並且在調查之後,他發現這個蘇羽寧在十四年前也被綁架過。更加讓他確定的是,這個蘇羽寧還和他依靠想象力畫出來的人有八分相似。所有的偶然加起來就組成了一個真相,一個他苦苦追尋的真相。他沒死!而他,終於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