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外裳放在床邊,紫蘇感歎著,“總之,得謝謝月叢,還有你的身子,也得好好養養,我去給你取膳。”


    吱呀一聲,紫蘇推開門出去。


    慕蓁熹靠著床,口中的甜變了味,她甚至想要將糖塊吐出來,萬一月叢又暗中搞了什麽手腳呢?


    可是她之前已經吃了一顆,身體並沒有異常,難道月叢真是單純幫她?


    退一萬步講,哪個人會將黃糖塊兒裝在香囊袋中,隨身帶著?這一切都像是有預謀的,讓慕蓁熹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得不疑神疑鬼。


    紫蘇將膳食端來,慕蓁熹下榻心不在焉地喝著雞湯,身後忽然被搭上外裳。


    回頭,是紫蘇,打著哈息,“別覺著天熱就不穿衣,外麵悶著呢,不是今夜,也會在明日落雨,受了涼,寒熱交加,可有你受的。”


    好心關懷,慕蓁熹點著頭穿好衣裳,果不其然,外間嘩啦啦落了雨。


    木窗關上,雨聲減弱幾分,紫蘇守著等慕蓁熹用晚膳,慕蓁熹見她眼皮打架,推著她回去,“一會兒我自己將食盒送到雜房便是,你快回去歇息吧。”


    夜已深至三更天,慕蓁熹睡了一整日不覺得困,紫蘇跟著擔驚受怕自然疲憊,也不再推脫,“嗯,我再去公子房外瞧一眼,若無事就回去睡下了。”


    關上房門,慕蓁熹又把窗戶打開,滂沱雨聲在深夜肆虐,鮑無涯話中的狂風暴雨,真就這麽快到來了。


    沒有心思再用膳,太多的思緒交雜在一起,鬼使神差中慕蓁熹來到懶人沙發旁。


    角落裏堆滿了竹簡,都是吳正珩送過來,想起他昨夜的交代,“我若死了,你就拿著被壓在最下麵的竹簡,自有去處。”


    慕蓁熹把一盞燈火放在旁邊,抽出最下麵的竹簡,什麽都沒有,換另一個,打開,平常的記載山水文章,再換……


    竹簡堆差點倒塌,慕蓁熹將其穩住,再抽一個,還沒有打開,一個重物就掉落了下來。


    鬆了手,竹簡堆散落,煢白指尖拾起地上的東西,借著燈火,慕蓁熹恍然大悟——


    這是一個象征著平民身份的木牌!


    一個刻著“慕蓁熹”三個大字,這個時代的平民身份證!


    慕蓁熹不由得捂住了嘴巴,窗外的大雨震天般洶湧,她的心也喧鬧不已。


    吳正珩……他到底知道多少,又為她做了多少!


    掌心的木牌握到疼痛,打開那卷竹簡,映入眼簾的就是印了官符的身份帖。


    一共兩張身份帖,上麵描述的背景完全一致,不過一個身份寫著“趙喜兒”,另一個則寫著“慕蓁熹”!


    可是,這一切算什麽呢?


    慕蓁熹失了力,靠著牆壁,坐在淩亂的竹簡堆中。


    這具身體,本家姓趙,慕蓁熹卻從不知曉,可是吳正珩什麽時候做的這張身份木牌,又是從何時起為她安排好後路,決心保她安穩一生?


    沒有答案,非要確切的時間,隻能是很早。


    早到夾在竹簡中的身份帖因為沒有妥善管理而微微發黃,早到慕蓁熹唯一一次向別人透露自己的真名,吳正珩得知後,默默改了木牌,重做身份帖,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放了進來。


    淚水混在雨水之中,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不會有被發現在深夜痛哭的可能,慕蓁熹不再壓抑聲音,任由淚水流淌。


    她知道,她守護的少年雖然千瘡百孔,心性扭曲,可他仍然留了一方幹淨之地,盛放她講的每一句話,盡可能支持她遙遙無期的想法。


    他將所有的磨難猜忌都盡可能自己消化掉,那麽一個草木皆兵、懷疑所有人用意的自私自利敏感鬼,對她的身份不聞不問,默默鋪路,安排好一切。


    信任、放縱,甚至可以說是寵溺,吳正珩給她的,從來都不比她付出的少。


    “吳正珩,你是個啞巴嗎,以為這樣很酷很帥嗎……”


    擦著眼淚,慕蓁熹把竹簡原封不動地收好,歪在懶人沙發中,靜靜地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


    雨下一整夜,慕蓁熹早早出了門,去到吳正珩房中,玄英和元英一同守著吳正珩,一人趴在床邊睡著,一人聽到動靜從長榻上起身。


    “喜、喜兒姑娘……”元英下意識給慕蓁熹行了禮。


    一個通房,無論怎樣,也不會比一等侍女卑微,慕蓁熹實在不知道元英怎會這麽怕她,許是之前和玄英鬧矛盾的時候,嚇著元英了吧。


    慕蓁熹又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帳子,轉身到長廊上,元英也跟了出來。


    屋外雨幕淅瀝,晨霧將散。


    “爺昨夜可醒過?”


    “未曾。”


    “你去休息吧。”


    元英怯生生地看著慕蓁熹,“若是……若是爺有什麽不測,我們是不是都要被發放……”


    怒氣升騰,對上元英惶恐不安的眼睛,慕蓁熹忍耐著,“何人在說三道四?”


    “隻、隻是瞎說,前日傍晚月叢姑娘回來,在大廳坐了一宿,人心惶惶,不少侍女都在收拾盤纏……”


    又是月叢。


    慕蓁熹打斷元英,“無稽之談!”


    被吼了,元英呆愣地點頭轉身,慕蓁熹對著她的背影道,“元英,你這樣真能自保嗎?”


    元英慌張地轉過身來,“喜兒你在說什麽,我、我什麽都沒做,不要找我的……”


    慕蓁熹聽不下去,轉身就走。


    她隻覺得初見時,那一眼純真女子竟如此裝聾作啞,活得渾渾噩噩,真是可惜。


    才到正廳,迎麵撞上紫蘇,“喜兒!高閣來人了!”


    周圍的侍女都緊張地看向慕蓁熹,如今主子昏迷不醒,是生是死還是二話。昔日主事的月叢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見任何人,平時囂張跋扈、管天管地的妾侍玄英,一心撲在公子身上。


    能管事的主心骨,隻有慕蓁熹一個了。


    若是慕蓁熹在高閣再有個三長兩短,思咎園真就難以繼日,看不到希望了。


    慕蓁熹看向一個個侍女,“都低著頭做什麽,該做事的做事,一切照舊!”


    又吩咐紫蘇,“將上次從高閣帶回來的油紙傘取來。”


    “是。”紫蘇很快將傘拿來。


    慕蓁熹抱著高閣的油紙傘,撐了思咎園的傘往高閣去。


    尚書大人還在上早朝,高閣之中隻有平夫人和明台,是以看到晃動的輕紗,慕蓁熹迎了上去。


    輕紗後麵,帶著麵紗的平夫人目光明亮平靜,看向進來的慕蓁熹,隨手放下了手中的絡子,“喜兒,你來了。”


    這完全就是一個正常人呀。


    慕蓁熹瞪大了眼睛,難道……平夫人恢複了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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