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對摯兒的直白熱烈是,摯兒對史念鑒的口不應心、心有期待也是,情願托付一顆真心在眼前看起來並不是對的那一個人身上,情之一字,難以思量。


    慕蓁熹往外走著,對上了另一人的關懷目光,“林長白……”


    林長白滿臉憔悴,一整夜的擔憂隻化為一句,“身上灰撲撲的,別動。”


    慕蓁熹站在原地,林長白靠近了,掌心向上,一根稻草在手中躺著。


    “啊……也不知在哪兒沾上的……”慕蓁熹輕呼著,心中明白,這稻草是在密室之中不小心帶上的,就這麽明晃晃地帶了一個早上,心中擔憂被人發現秘密。


    稻草被輕輕的呼氣吹散,慕蓁熹還緊繃著,林長白眉眼溫潤,“昨夜你我下了棋,可知?”


    睫毛輕顫,流光點點匯聚在林長白身上,慕蓁熹感念林長白的默然信任和幫助,感激地點頭,“謝謝你。”


    林長白跛著腳往摯兒家去,回頭見慕蓁熹不動,“今早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我還未曾親去看一眼林老,一會兒碰了麵再一同去鋪子。”


    慕蓁熹抿了唇,“不,我要回尚書府,把這一切都告訴五公子。”


    林長白皺起眉頭,壓低聲音,“可你現在大白日的回府,不太妥當,萬一暗中的眼線……”


    “無妨,便是再防備,尚書大人起了心思,派人一直守著,沒有任何能逃過他的法眼。不如坦誠些,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他有情報可收說不定還會對我放鬆防備。”


    看著慕蓁熹明亮的眼眸,林長白暗中佩服,也不再多問,“一切小心,這邊我會看情況給你打掩護。”


    慕蓁熹笑著打趣,“嗯,你也是,要小心,可不能再撞到門板上了。”


    她轉身就走,自然沒有看見林長白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和隱忍。


    直到巷子裏不見所念之人,林長白這才收回赤裸的目光。


    也就是在背後,他才敢放肆地、不加偽裝流露神情。隻怕今生也隻能是在這樣無數重複的背後相送中留戀,可就算如此,他也樂意。


    紅牆綠瓦之間,四方小院中的一扇房門打開,單薄身影緩步踏出,微微側頭閃躲著明媚陽光。


    “月從姐姐……”


    紫蘇從地上爬起來,差點撞倒食盒,“你終於出來了……”


    月叢看向紫蘇,這丫頭守了她兩天,怎麽就這麽傻呢?“去洗漱忙別的吧,讓旁人瞧見,要多嘴你懶惰怠工了。”


    紫蘇親昵地上前挽住月叢的胳膊,“沒人敢說三道四!我可是公子親自開的口,隻需要照顧喜兒姑娘就可,喜兒姑娘沒回來,我可不就隨心意做事嘛。”


    月叢的眼神閃躲開,不著痕跡地推掉紫蘇的手,“喜兒不在府中?”


    “不知在忙什麽,她現在可以自由出府呢,真是厲害!”紫蘇心大,提起地上的食盒,“月叢姐姐,我去廚房瞧瞧膳食,你等我,可千萬不要鎖門!”


    紫蘇提著食盒跑開,月叢轉了身,如浮萍一般晃晃悠悠往後院去。


    房間內安靜一片,月叢在門口求見,“公子,月叢前來請罪。”


    “你來做什麽!”玄英當即從屋內走到門口,身後的元英也跟著站起了身。


    倒是沒想到屋內有這麽多人,月叢麵露難色,又聽玄英指責,“爺正在養傷,見到你這個衰人,如何心平氣和!滾出去!”


    月叢捏緊了手心,不理會玄英,提高音量,“五公子,奴婢月叢請見!”


    玄英直接上手,將月叢往外推,“吵醒了爺,我要你好看!”


    元英在後麵磨磨蹭蹭著,突然瞪大了眼睛,“爺……爺怎麽下床了?”


    聽到動靜,玄英立刻回來,換上溫柔賢惠模樣,“爺要做什麽,妾身扶您去。”


    吳正珩板著臉,“出去,讓月叢進來。”


    玄英不死心,還想上前,吳正珩捂住胸口往茶室去,沉聲交代,“你若是耳朵不好,就找大夫瞧瞧。”


    聽出吳正珩話語中的不喜,玄英沮喪地出去,對著進門的月叢翻白眼。元英也越發膽怯了,竟是對著月叢一個帶罪之身的侍女行禮後才低頭離去。


    茶室內,吳正珩靠在椅背上,看著月叢一步步走進,一言不發地在他麵前跪下。


    一室靜默,唯有從窗扉透進來的流光不住湧動,時間一點點從指縫中流逝。


    吳正珩敲了桌子,“怎麽,要我一件件問?”


    將額頭貼在略帶暖意的地麵,月叢啞聲回答,“奴婢做了什麽,爺心裏比明鏡還清楚。爺做了什麽決定,不是奴婢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確實,吳正珩早就發現了月叢心不在焉,幾次對視她都心虛地低下頭。那時他就留有心眼,隻是念她是身邊最久的人,到底沒有真的設下防備,可他卻差點就死在了深林之中,後續若不是慕蓁熹討了解藥來,他也會因毒發身亡。


    其中凶險,步步皆是死路。


    偏生他此刻還活著,能看著陽光灑在手心,感受燥風和喧囂。


    他看著那一束束光柱,念著另一人,“我不用你死,也不打算將你廢掉。”


    “主子?”


    月叢駭然抬起頭,額頭一片紅印,整張麵容疲憊到極點,但是那張眼睛中滿是驚詫,欣喜不過一瞬,轉而被疑惑和畏懼充斥。


    跟在吳正珩身邊已有八年了,經曆過那麽多的風風雨雨,平夫人和尚書大人的捶打,老夫人表明上的公正、暗地裏的寒心布局,還有府中其他公子們之間的較量,太多太多,一路走來,她深知吳正珩是一個冰冷無情、狹隘報複的人。


    她間接出賣了他,他還留她一條命,這怎麽可能?


    哆嗦著,月叢發問,“主子還能相信我?”


    吳正珩冷眼打量著她,像是在衡量一塊死肉,“留下你,隻是因為喜兒罷了。”


    “喜兒……”


    “我不願落得個狠心主子、卸磨殺驢的壞名聲在喜兒心中,如今喜兒初接事務,自然要穩住她,讓她毫無顧慮地為我辦事,而你,就是一顆微不足道的定心丸。”


    “嗬……”淚珠順著眼角滑落,月叢萬念俱灰,算來算去,最後竟得這麽一個回答,比吳正珩道要處決了她還要荒謬無力。


    “爺!”


    慕蓁熹的聲音猛然傳來,月叢還以為自己幻聽,但見吳正珩猛然直起了背脊。


    月叢這才意識到慕蓁熹是真的回來了,她偏過頭,看向灑滿光子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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