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摯兒將手搭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刻,他心中的黑暗就開始洶湧起來。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婦道不守,禮儀不知,還妄想針對他,真是難以容忍。


    可是慕蓁熹在乎她,慕蓁熹眼中的緊張是為了這個摯兒,還是多多少少有那麽一絲是為著他?


    他不知道。


    他能算準人心,可是他把握不住慕蓁熹。


    摯兒的身子摔倒過來,吳正珩壓抑著要躲開的衝動,硬生生接住了。


    林長白連忙起身過來,“我來……”


    林老嗬嗬笑著,“長白,把這丫頭抬到涼席上去,讓她好好睡一覺!”


    何珞也跟著幫忙,慕蓁熹進了屋子,取來油紙傘擋住陽光,林長白和何珞把醉倒的史念鑒也抬到涼席上。


    這下可好,想要將吳正珩灌醉,摯兒不僅自己栽了進去,還把自己的相公也賠了進去。


    慕蓁熹搖著頭,幫摯兒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又移動了下油紙傘,確保不會曬著臉。


    她這才瞧見,史念鑒的腿邊衣襟上全是腳印。


    合著隻有第一下是踢在摯兒身上,後麵全讓史念鑒默默擋住了。


    “你們這對夫妻呀,真是般配!”


    慕蓁熹又回了葡萄架下,這次在吳正珩身旁坐下。


    林嬸和林老對了眼神,一個低頭夾菜,一個偏了頭和林長白碰酒杯。


    慕蓁熹趁著人不注意,輕輕碰了下吳正珩的手背,“還好嗎?頭疼嗎?”


    吳正珩可是喝了一大碗酒水來著,倒也沒上臉。


    他搖了頭,終於露出一個笑臉,看著慕蓁熹的眼神有些迷離,讓慕蓁熹分不清他到底醉沒醉。


    慕蓁熹在桌子地下晃了晃拳頭,“再這麽看著我,我就不客氣了。”


    “嗬……”


    夾著不屑和慵懶氣息的嘲笑。


    慕蓁熹明白了,這家夥是一點都沒醉,清醒著呢!


    留給吳正珩一個白眼,慕蓁熹起身去廚房灌香腸。


    用膳完畢,何珞去給人幫工,林長白在屋簷下劈柴,林老拿出了棋盤要和吳正珩下一局。


    老人沒有係統地學過下棋,也沒閑情逸致去鑽研棋譜,林老的棋藝都是在田間地頭,和閑散人家一點點學起來的。


    下了這麽多年的棋,講不出來一二分道理,但是也能看出一兩點門道。


    眼下這盤棋,對麵的藍衣少年可謂是落子不疑,步步為營,局勢危機四伏,殺氣衝天。


    林老嘴角帶笑,落下黑子,搖著頭,“不下了,必死的局,老頭子甘拜下風。”


    吳正珩撚著白子,聲音微涼,“老人家還能落得幾子,就這麽放棄了?”


    林老搖起蒲扇,“老頭子下棋為的是打發時間,感受這午後的閑暇。年輕人呀,血氣方剛,處處不留情,會錯過很多風景的。”


    吳正珩落下棋子,自攻自守,“是我考慮不周了,想著盡全力應對,是對您的尊重。”


    他又拾了林老的白子落下,有兩步棋子還真是在林老意料之外,惹來林老的頻頻點頭,“五公子棋藝精湛,佩服。”


    黑子將白子殺的片甲不留,吳正珩看了眼在廚房中忙碌的慕蓁熹身影,難得地向手下敗將提出邀請,“再來一局?”


    左右不過是消耗時間,這老頭子話裏有話,再殺一局也無妨。


    可是林老搖著蒲扇拒絕了,“殺戮太重,受不了……若是有緣,五公子再年長些,說不得就會願意下我這樣的棋了。”


    林老起了身,去到牆邊幾株瓜藤下忙活,一會兒又拿了鐵鍬,挖出兩叢花生,露出憨厚的笑容。


    吳正珩在院中坐著,看著林老提著花生進廚房,聽他笑聲,“老伴,來瞧瞧這花生怎麽樣!”


    林嬸正在幫忙慕蓁熹灌香腸,看了一眼,“個頭挺大的,摘了一會兒煮著吃,剛好摯兒和念鑒醒了給他們嚐嚐。”


    “行!”林老把花生摘下來,剝開一個喂了林嬸,林嬸笑著,“甜!”


    又給慕蓁熹一個,慕蓁熹起初還不好意思,林嬸催著嚐嚐,慕蓁熹就接了過來,“脆生生的,這花生真不錯!”


    林老高興地去外間洗花生了,慕蓁熹對林嬸笑,“剛剛阿伯的眼睛一直盯著香腸瞧呢,趕明兒好了,嬸子你就做香腸給阿伯下酒吃。”


    林嬸點著頭,“這肉聞著真香,該怎麽做著吃?”


    “煎炒悶煮,都可以的……”


    院中,林長白劈完了柴,去到井邊洗手,自然地剝了花生入口,“甜絲絲的。阿伯,今兒有人去給鋪子送牌匾,我得去開門瞧一瞧。”


    林老搓著花生的泥水,“行,你去忙,有時間就來吃花生。”又抬了頭,“我剛剛瞧了,蓁熹那什麽香腸有模有樣的,肯定不賴,明兒也做給你吃,可別不來。”


    “好,記住了。”


    林長白起了身,和吳正珩一同往鋪子去。


    吳正珩開口,“講講吧,這家人。”


    林摯兒一家是慕蓁熹引薦的,熱情善良,林長白也不願吳正珩對他們有成見,講的盡是好話。


    吳正珩瞥了眼過來,“長白,你覺得我想聽這些嗎?史念鑒為何在這兒,喜兒的鋪子怎麽開起來的,還有,傳信為什麽是喜兒收到的,你對於七夕發生的事情知道多少,這些,一一道來。”


    林長白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吳正珩是用操縱者的姿態來看待摯兒一家,三言兩語就將背後的危機串了起來。


    果然離了尚書府,他到底沒有以前那麽警惕。


    五公子稍稍提醒,那些生死衡量、沉重算計滾滾襲來,小院中的溫情變得幻滅,想起他的苟且偷生一直都是有代價的。


    他垂了頭,聲音穩重,“是,先從蛇山族人帶蛇尋史念鑒講起……”


    兩人走的極慢,看起來像是藍衣公子在遷就跛腳人,緩步慢行,從巷子住宅區,一路穿過兩條長街,快到鋪子的時候,一切交代完畢。


    吳正珩一言不發,腳步加快,林長白凝重地看了一眼難以捉摸的五公子,跛著腳快步跟上。


    新鋪門口,送牌匾的人早就到了,林長白上前交涉,將牌匾搬了進去。


    正要掀開紅綢查看,一位不速之客敲響了半開的門。


    國師嫡女站在門口,儀態萬千,“五公子,小女不請自來,可否借步講話?”


    吳正珩抬眼看了過來,眼眸中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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