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燼:“……我們昨天早上才認識。”“是啊……”裴禦揚起嘴角笑著,“就是因為認識的時間特別短,我才會覺得小師叔和我很有緣分。”白燼:“……”你我本無緣,全靠你披馬甲。裴禦掃了眼山洞外:“小師叔,雨快停了,天也快亮了,你再回山洞裏睡一會,等你休息好睡醒了,我們出發去清源鎮。”白燼剛站起身,裴禦的手就伸到了白燼坐過的凳子上:“我要坐這個。”白燼把凳子留給裴禦。裴禦看著白燼的背影,把他拿出來的椅子收了回去,在往凳子上坐之前,先背對著白燼把凳子裏裏外外看了個遍。沒什麽特別之處,是仙門每個院子裏都有的,隨處可見的凳子。裴禦坐在凳子上,看著山洞外的雨景。白燼走了,躲在山洞口的灰兔子想溜,被裴禦摁住了脖子:“跑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灰毛兔子開始掙紮了。裴禦:“再動烤了你。”灰毛兔子不敢動了。裴禦又摸了下它的耳朵:“乖。”太陽快要升起的時候,雨徹底停了。白燼和裴禦收拾好山洞裏的東西,走到洞口跟裴禦會和。今日就能抵達清源鎮。不確定屈廉遇到的是什麽樣的危險,白燼、裴禦他們不方便過度消耗神力,沒有繼續各飛各的,而是輪流操縱飛行法器載其他人飛。雖然速度會受到影響,但依舊比他們步行快很多。約莫兩個時辰後,白燼、裴禦、羅契三人抵達了清源鎮。屈廉和屈澤遠住在一起,羅契來過兩次記住了位置,走在前麵,帶著白燼、裴禦直奔屈廉家。剛走到院門口,就看到了從院子裏飄出的煙,聽到了屈廉跪在地上祈禱,一邊大聲說一邊磕頭。“求求離火聖尊,求離火聖尊救我一命!”“隻要離火聖尊願意救我,我每天都給聖尊供香供吃食,多多幫助鄉裏鄉親……”……驀地聽到有人念叨了這麽多遍離火聖尊,白燼下意識看向裴禦,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裴禦早就注意到了白燼的視線,覺得到了他該發現的時候,裝出一副剛覺察到白燼在看他的模樣,笑著對上白燼的視線:“謝小師叔關心,我的頭不疼,隻要不是你說的,就影響不到我。”羅契跟屈廉打過交道,便自告奮勇了:“白兄,裴兄,我去敲門?”羅契實在想不出怎麽稱呼白燼、裴禦更合適,反正他們的師父都比他的師父輩分高,為了方便,便決定都喊“兄”。白燼點頭:“好,麻煩你了。”裴禦不反對,羅契就當裴禦是同意了,走到大門口敲了兩下門環。裏麵的人磨磨蹭蹭,過了一會才來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人中有一位穿著仙門弟子穿的衣服,又是他前日剛見過的人,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離火聖尊!離火聖尊顯靈了!仙門的弟子又來了!”開門的人就是屈廉本人,羅契從頭到腳來回把屈廉打量了好幾遍,除了胡子變長,白頭發變多了,屈廉看起來和前日見麵時沒有任何區別。羅契問他:“屈大叔,你遇到什麽危險了,需要我們來救你?”屈廉問羅契:“你看不出來?”羅契點頭。屈廉又看向白燼:“你也看不出來?”白燼:“嗯。”屈廉求救似的看向裴禦:“你呢?你不會也看不出來罷?”裴禦揚起嘴角:“你猜對了。”屈廉跑回院子跪在他剛剛跪過的位置,對著離火聖尊的神像拚命磕頭:“離火聖尊,為何他們都看不出我遇到了何種危險?求你賜給他們一雙好眼睛罷!”屈廉麵前有離火聖尊的神像,羅契不好強行把他扶起來,隻能站遠一點說話:“大叔,你先告訴我們,你為何覺得自己有危險。”屈廉對著神像求了幾句,扭身看向羅契:“我……我突然老得特別快!”羅契對著他伸出胳膊,做了個扶起來的姿勢:“你別再跪著了,起來說。”屈廉站起來,看了羅契一眼,又看了看白燼、裴禦二人,說道:“我今年年紀剛過五十,身體沒有牛壯,但也不差,原本扛米、種菜、挑水樣樣都行,可最近幾日,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多了好多白頭發,今早起來,連裝滿水的扁擔都扛不起來了。多走幾步,就累得喘氣。”屈廉走到院子裏的一棵樹前比劃:“前天我還有這麽高,昨日就隻到這裏了,今日膝蓋彎了,連站都站不直。”白燼站的位置離樹近,眼神也好,看出屈廉昨日的身高比前天矮了一指甲蓋的距離。屈廉急切道:“你們說,我是不是很危險,是不是需要你們來救我?”裴禦:“需要。”屈廉激動道:“你知道我這是怎麽回事嗎?”“不知道。”裴禦說得輕鬆,“我隻知道你度日如年,就快死了。”第015章 屈廉聽完不開心了:“你咒我?我是有危險,怎麽到你嘴裏就成我要死了?我記得仙門弟子都很溫柔很會說話啊,你是不是假冒的。”裴禦:“你已經這樣了,我費力咒你幹什麽?”屈廉二話不說,轉過身,撲通一聲對著離火聖尊的神像跪下,從頭到尾沒抬頭確定頭像的位置,跪下時,額頭對著的方向卻正好是離火聖尊神像的正麵。看出屈廉又要對著神像喊了,白燼在他出聲前問道:“屈廉,請你回答得更詳細一點,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變化的?”屈廉跪著轉身,手指指向羅契:“就……從他和幾個年輕人把我兒子屈澤遠送回家裏那日起罷。夜裏睡覺前我隻是有點不舒服,一覺睡起來,就覺得哪哪兒都不對,累得像一夜沒睡。”白燼看了眼羅契,繼續問屈廉:“當日除了他們把你兒子回家,還發生了什麽?”屈廉想直接站起來,但身體不允許,隻能先用手撐著地麵借力,站起來後,彎著腰拍了拍身上的土:“是要我從睜眼開始,把一整天發生的事都講一遍?”“不用。”白燼很明確地給了屈廉方向,“你隻需要告訴我們,你在那天有沒有幹過什麽以前沒幹過的事情,有沒有接觸過以前沒接觸過的物品。”“我沒幹什麽以前沒幹過的事啊……也沒有接觸沒碰過的物品……”屈廉努力回想著那天還發生了什麽,終於想起一件對他來說比較特別的,“接觸過以前沒接觸過的人算不算?”白燼點頭:“算。”白燼對屈廉的態度不算熱情,隻是一本正經地問他問題,可不知為什麽,隻是跟白燼說話,就讓屈廉心裏熨帖到不行,把他當成了比普通仙門弟子厲害很多的存在:“小仙子!那天晚上,我兒子澤遠的師父來我家了。”屈澤遠的師父來過他家!?白燼、裴禦、羅契三人都知道屈澤遠去山穀跪離火聖尊的神像,就是為了求仙門複活他的師父。此刻聽到屈澤遠的師父來過屈廉家,白燼和羅契覺得驚訝很正常,沒有立刻詢問屈廉也很正常。可當時在山穀的人是明河仙尊,又不是舞陽仙尊的徒弟裴禦,裴禦不在此刻說點什麽,就有點奇怪了。“你兒子學什麽的?他師父為何來你家?你們欠他錢了?”裴禦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裝得像第一次聽到屈澤遠跟他師父的事。白燼:“……”大可不必裝這麽像。白燼清楚裴禦為何在這個節點發問,尷尬得快沒眼看了。“你是仙門弟子,長得好看的跟神殿裏供的神像似的,說話怎麽如此難聽?”裴禦這麽說他兒子和兒子的師父,屈廉必然要跟他好好說道,“我兒子是修仙的,他師父是嵐音門門主的三弟子。他見我兒子根骨清奇,便收了他當親傳弟子,我兒子師父做的是積功德救苦救難的大好事,不收我們錢。”裴禦問屈廉是為了讓白燼、羅契確認他完全不知屈澤遠跟他師父之間的事。目的已經達到,裴禦自然不想接話,更何況,他看出了白燼有話想問屈廉。白燼問道:“你兒子有幾個師父?”屈廉:“不知道,應該就一個罷?難道修仙者還能拜幾個師父?”名頭上算是拜了兩個師父的白燼,裴禦:“……”“可是屈大叔,屈澤遠的師父已經仙逝了,他去仙門山穀,就是為了求離火聖尊,求明河仙尊複活他師父。”羅契隻是想想,就覺得有點的慌,“你確定你那晚見到的人,真的是他師父?”屈廉:“不……不確定。”羅契問道:“屈澤遠和他師父還在不在清源鎮?”屈廉搖頭。羅契又問道:“他們去哪兒了?”“說是回嵐音門繼續修仙了。”屈廉驀地開始慌了,“我找你們救我,解決的是我的事情,你們問我兒子和他師父幹什麽?總不會我有危險,跟他們有關係罷?我身體不舒服,老得快,怎麽會跟他們扯上關係?你們肯定在胡說……我要求離火聖尊派別的仙門弟子來……”屈廉這一跪,又是準準地跪在了離火聖尊神像的正麵。隻要磕頭就是麵向著離火聖尊磕,這比隻要仙門附近有人對離火聖尊祈禱,就會被仙門弟子看到更離譜。白燼走到屈廉身旁:“不是我們要懷疑他們,是除了屈澤遠和他師父,我們暫時沒有其他懷疑對象。你認真想想,那天,或者那天之前,你還有沒有見過其他人,碰過別的奇怪的東西?”“咚咚咚”屈廉沒說話,一個勁地彎下腰,對著離火聖尊的頭像磕頭。羅契想破頭也想不到屈廉遇到的會是這種看得見,摸不著的危險。屈廉家的院子不大,他們三個又都站在離屈廉不遠的地方,彼此便離得還算近,羅契又往前走了幾步,拉近他和白燼、裴禦的距離後問道:“白兄,裴兄,你們覺得屈大叔為何會快速變老?我們要怎麽做才能救他?裴禦:“多半是被吸走了靈氣。”仙門大多數弟子都知道,“蒼”界出生的所有生命在出生時就帶著“蒼”界的靈氣。一個人體內的靈氣足夠多,就可通過修煉秘法讓體內的靈氣變得更多,從練氣到築基,成為修仙者。若是體內靈氣少,就隻能做普通人。屈廉度日如年地衰老,確實很有可能是被吸走了靈氣。羅契問道:“可吸走屈大叔的靈氣有何用?”裴禦歪頭看過去,哂道:“還能是為了什麽。”想起屈大叔提到的屈澤遠的師父來過他家,羅契打了個寒顫:“不可能罷?屈大叔是普通人,他的那點靈氣怎麽夠複活屈澤遠的師父?更何況,屈澤遠連複活他師父的辦法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也不用去山穀求離火聖尊了。”屈廉危在旦夕,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讓屈廉脫離危險。白燼思考過後對裴禦、羅契二人說道:“我們先確定屈廉是不是因為被吸走了靈氣,才變成了眼下這副模樣。若是屈廉確實被人吸走了靈氣,我們隻要找到吸走他靈氣的源頭,處理掉,把他的靈氣搶回來就行。至於屈廉的靈氣被人吸走用來幹什麽,並不是我們此刻要操心的事。”不管利用靈氣複活他人的方法是否可行,一個普通人的靈氣不夠用,鎮上所有普通人的靈氣,說不定就夠了……“以防萬一……”白燼看了眼院子大門,“我留在這裏觀察屈廉的情況,你們立刻分頭行動,查清楚清源鎮除了屈廉,有沒有其他人遇到類似的情況。”屈廉在求離火聖尊派其他門內弟子過來救他,可真的看到裴禦和羅契要走出院子了,屈廉又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