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仙尊想完嗤笑一聲,關他什麽事。離火聖尊都不操心白燼的事,明知道白燼要渡四九雷劫了,也沒托夢。他操心什麽。白燼右手和手腕上的傷痕看起來的確嚇人, 也確實有點疼, 但相比白燼死後走的那條路, 對白燼來說便不算什麽了。更何況白燼眼下正在渡雷劫,比起身體表麵的傷, 有更需要他注意的事情。九道雷劫過去了。聚集在白燼丹田周圍的碎片一樣的東西被雷劈得化掉了一部分, 變成了火紅色的閃著金光的液體。它們在他的丹田周圍快速流竄,已經有了向丹田聚攏的征兆。難道這些碎片真的要結成金丹了?思考的過程中, 第十道雷劫落下了,白燼抬起右手接下。形狀比第九道天雷粗了很多的雷電穿過白燼的手,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狹長且深的痕跡。明河仙尊:“……”又拿身體接?區區築基境界的雷劫有什麽稀罕的,白燼怕不是想利用雷劫煉體想瘋了。第二十道雷劫落下時,白燼丹田內部的碎片終於全部化了,全部變成了閃著金光的火紅色液體。它們在雷電中凝聚在白燼的丹田位置, 形成了一顆火紅色的,閃著金光的圓球狀物體。白燼立即明白,出現在他丹田位置的圓球,就是他的金丹。第二十道雷劫後的每道雷劫, 在盡數沒入白燼的身體後,都被他體內的金丹吸收了。經過雷電的打磨, 金丹的形狀變小了許多,顏色也變得更深,從火紅色變成了暗紅色,圍繞在金丹周圍的金光也變得更亮。眼看著第二十八道雷劫就要來了。明河仙尊站在陣法之外看著聚集在白燼頭頂上空的雷電。那是一道比白燼的肩膀還要粗的雷劫,以白燼築基巔峰境界的實力,他若此次還是硬接,屆時不止是他的手掌、手腕和胳膊上的傷會變得更重,恐怕整個身體都會被劈得血肉模糊。白燼在渡雷劫前說過,無論發生什麽情況,都不要幹擾他渡雷劫。明河仙尊忍下了提醒的念頭,心裏想著白燼總該用法器了,再不用被劈死了怎麽辦。雖有這種念頭,明河仙尊卻覺得白燼在接這道天雷的時候依舊不會用法器,也不會吃丹藥,隻會硬扛。雷電就快落下的時候,明河仙尊看到白燼在能將他整個人吞沒的雷劫中站了起來,任由雷劫貫穿他的整個身體,在他的箭頭留下長長的血痕。而後,順著身體沒入鎖雷台中的雷劫,又從陣法中鑽了出來,卷向白燼的腿。一時間,白燼整個衣袍都被雷電卷得鼓了起來,被吹得揚起又落下,再貼在白燼的身上時,已被撕得破破爛爛的。看著站在雷電中的白燼,明河仙尊想起了當年他從元神境界邁入化神境界時渡的雷劫,當時的他也是想白燼這樣站在雷電之中。隻是不知道白燼渡劫的時候,會不會想把漫天的雷電全都引到自己身上。明河仙尊曾經是這麽想過的,至於目的,好像也是想利用雷電煉體,變得更強。但明河仙尊清楚記得,在雷電劈到他身體上的某個瞬間,他曾有過一個念頭,就這樣死在渡雷劫的過程裏似乎也很不錯。隻是,他不能死。應該是有什麽念頭支撐著他渡過了那次雷劫,而後,便銷聲匿跡了。在渡四九雷劫的過程裏,無論白燼的身體受了多重的傷,都不會影響他的意誌,他的動作……短暫又漫長的半個時辰過去,白燼的四九雷劫終於結束了。他傷痕累累地站在原地,身上的衣服碎成了一道道布條,淩亂地掛著,脖子、肩膀、背、胳膊、腿上都有傷口。雖是金丹境界修仙者,看起來卻像是一陣風吹過,都能把他吹得倒在地上。匯集在白燼頭頂上空的黑雲和雷電終於散去了,就像雨後初晴一般,有陽光直直從高空落下,照在白燼的身上,照得他額頭的發絲、眼睫、整張臉都在發光。宛如日出的朝陽下,白燼偏過頭,看向站在遠處,正對著他身體一側的明河仙尊。白燼:“我渡劫成功了。”明河仙尊差點就直接邁步向白燼走過去。他在原地站了會,直到心情平複了,才走到白燼麵前,裝出一副毫不關心的樣子問他:“吃了三十六道雷,煉體煉得如何?若是隻是金丹前期境界,你肯定會成為整個仙門的笑話。”白燼閉著眼睛感受了一下:“身體很好,境界不確定,要等測了才知道。”明河仙尊垂眼看著白燼手上的傷:“我竟不知這也算身體很好。”白燼聞言抬起胳膊,看到右手的手指隻有拇指是完好的,其它四根手指都露出了白骨,不在意道:“隻是看起來嚇人。”明河仙尊:“最好是。”明河仙尊手上亮起一道光,而後捏著白燼右手的手腕,把白燼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掌心觸到白骨的瞬間,白燼的手上長出了血肉。比白骨還要涼的溫度忽然出現在掌心,隻是刹那的碰觸,就讓明河仙尊有了把白燼整隻手握在手裏的想法,免得再被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給傷了。明河仙尊立刻放了手:“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什麽時候看起來人模人樣了,什麽時候我帶你回仙門。”話雖不入耳,但白燼聽出裴禦是在擔心他,便沒計較,準備原地打坐。沒想到膝蓋剛剛打彎,就被明河仙尊扶住了胳膊。明河仙尊嫌棄道:“別在陣法裏打坐,去邊上。”白燼轉身往鎖雷台邊緣走,又被明河仙尊拉住了。白燼:“?”明河仙尊:“打坐太慢了,吃丹藥,吃完換套衣服。”明河仙尊渾身不自在這一點,白燼已經看出來了。白燼:“明河仙尊,你似乎很不習慣看我現在的樣子。”明河仙尊:“……”不習慣又怎樣?明河仙尊從儲物玉簡裏拿出一件黑色的披風,迎麵扔向白燼的頭頂,卻在披風快落到白燼身上的時候放緩了動作,把披風壓在了白燼的肩頭,像是在給白燼披披風。明河仙尊:“仙門弟子從未有人像你這麽狼狽。”白燼:“……”怎麽可能沒有,是明河仙尊沒見過而已。白燼在明河仙尊麵前吃了明河仙尊之前給他的丹藥,見身體好得更快,便走到一旁換衣服去了。明河仙尊看著白燼離去的背影,心裏驀地很想念那個他本不該想念的人。此時的想念不想以前那般引起重重的煩躁,隻讓他覺得空虛,像是獨自站在了無邊無際,連雲朵都看不見的黑夜裏。數千年裏明河仙尊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卻仿佛本能一般地知道,隻要碰到離火聖尊的東西,他的空虛就會好一點。可偏偏明河仙尊全身上下,隻有戴在臉上的麵具是曾經屬於離火聖尊的,還被他改了顏色,弄得麵目全非。想起前幾日做的夢,想起他醒來後看到的放在身旁的神像。裴禦背著白燼把離火聖尊的神像從儲物玉簡裏拿出來,伸出指尖碰了下神像臉上的麵具。他……是不是應該把臉上的麵具改回去?沒想到他竟然會產生如此荒唐的念頭,明河仙尊連忙把神像收了,在轉身看白燼時,看到他已經換了套幹淨的仙門製式的常服,身上的傷口也不見了,唯有頭發有點亂。明河仙尊衝著白燼揚了下下巴:“你的頭發。”白燼不在意:“回去再收拾。”明河仙尊沒再說什麽,祭出青色重劍法器,先一步站了上去。白燼起身飛到重劍之上,所站的位置離明河仙尊隻有半步。邁入金丹境界之後就可以明目張膽地飛了,隻要飛得別太高別太快,自然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白燼:“明河仙尊,走吧。”明河仙尊載著白燼向下飛著,路過羅陀所待的那快地方時並沒有減慢速度。白燼問道:“不用跟他說我渡劫成功,和你回仙門的事?”明河仙尊:“不必,你渡劫成功,他自會知道。”跟裴禦、羅契一起行動時,白燼、裴禦表麵上都隻是築基巔峰境界的實力,白燼體內的神力又不夠多,因此在前往危險的地方時,他們都會避開在夜間飛行。跟明河仙尊一起行動,就不要顧忌這些了。明河仙尊沒有要半路休息的意思,白燼也就沒提,等他們再次回到仙門,天已經亮了。明河仙尊沒問白燼要去哪兒,直接在大殿附近落了地。白燼站在地上道謝:“多謝明河仙尊。”明河仙尊隻是點了下頭。注意到白燼離去的方向不是他所住的院子,明河仙尊略微皺了下眉,問道:“你不回去?”白燼渡劫成功了,竟然不先回去把這件事告訴裴禦?白燼:“去檢測實力。”隻要白燼測了,就會有人把白燼的境界告訴他,他不需要跟白燼一起去。明河仙尊這麽想著,卻邁步走到了白燼身前:“我帶你去。”白燼:“……”用帶嗎?他又不是不知道去哪裏測。但白燼還是由著明河仙尊帶他去了。白燼將右手放在羅盤下方的時候,指針依舊像前幾次一樣,瘋了似的轉得飛快。不一樣的是,指針最終停了下來。指向金丹巔峰境界,離元神前期境界隻差一點。第045章 白燼的手貼在羅盤上, 沒有立刻拿開。他上次來檢測了那麽多次都沒檢測出他的實力,此次來能檢測出,多半是因為他成功渡過了四九雷劫, 結了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