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消散“沒有什麽不值得的。”牧元書從來沒覺得祈淵的聲音這麽好聽過,抬頭看到他那張臉,頓時覺得無比委屈:“我跑不過啊。”先不說他跑不跑得過須欒,先前玉思雲還保護了他,讓他遇到危險丟下玉思雲也實在是做不到。而且須欒跟個瘋子似的衝過來,他說沒被嚇到是假的,剛剛能想起來用靈力主動攻擊已經很不錯了。這會兒腿還在哆嗦呢!祈淵看小家夥委屈巴巴地癟著嘴,耷拉著腦袋,便伸手在他腦袋揉了揉:“往後站著去。”牧元書想讓他別揉自己腦袋,就看到須欒扭曲著臉衝過來,立馬閉嘴扶著玉思雲躲到後麵去了。祈淵舉劍攔住衝過來的須欒:“你現在的樣子醜得讓人眼睛不適了。”“祈淵,你這個……卑鄙小人,居然偷襲我!”須欒從疼痛中緩過勁來,他半邊身子被砍掉,那張隻有嘴的臉扭曲成詭異的狀態,似乎這樣才能表達他的疼痛。他先前的注意力都在玉思雲身上,想要弄死玉思雲,想要身體寄宿到玉思雲身邊那個小孩身上,以至於疏忽了給祈淵偷襲到了。“對付你用得著偷襲?須欒,這麽多年你還是這麽高看自己。”祈淵抬眸看向須欒,深紫的眸色這會兒顯得十分冷漠,“欺負我家小孩,你是覺得自己還挺高尚的?”“果然……你跟那小鬼有關係!”須欒身上的陰氣因為憤怒不斷地抖動,聲音透著咬牙切齒,“現在是想為他出頭討回公道不成?”“是啊,嫉妒嗎?”須欒頓時給噎住,氣喝:“你……”祈淵手握著劍將須欒揮開:“我不想跟你說廢話,你是要主動回酆都城,還是想要魂飛魄散?”隨著他說話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威壓朝須欒壓了過去。須欒本來就還未恢複到全盛時期,好不容易恢複的陰氣還沒來得及轉換吸收,剛剛又被玉思雲的禁術削了近一半。這會兒被祈淵的靈力打壓,頗有點受不住。他咬牙抵擋著壓在背上的威壓,怒道:“我既然已經逃出來了,你以為還能輕易把我抓回去嗎?”祈淵一點都不意外這個結果,也不跟他廢話,揮劍朝須欒刺去,佩劍發出愉悅的震顫。他劍招極快,須欒匆忙躲開攻擊,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跟祈淵硬碰硬,他一邊抵擋一邊後退,想要找機會脫身,然而祈淵的攻擊如毒蛇般不斷地從刁鑽的角度攻擊過來,時不時刮走他身上的陰氣。先前是他跟鬱壘他們纏鬥的時候戲弄他們,如今風水輪流轉,輪到他被祈淵這般捉弄羞辱。須欒氣得心口疼,隻能一邊抵擋他的攻擊一邊怒聲斥罵:“祈淵,你莫要欺人太甚!”“這就叫欺人太甚了?”祈淵輕笑,“都還沒弄死你呢。”說話間他手中的長劍刺中須欒另一側的肩膀,祈淵握著劍灌入靈力,順手轉動一圈,就聽到須欒的慘叫聲。佩劍將須欒釘在了地上,吸收著他身上的陰氣,發出愉悅的劍鳴。“正好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進食了。”祈淵腳踩在他身上施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一隻螻蟻,“雖然你的陰氣還是這麽不純,不過看在你這麽努力地弄回來這些,我就勉強收一下吧。”“你!”須欒感覺自己身上的陰氣在源源不斷地被抽走,頓時臉色大變。“祈淵,你休想!”他的身體突然開始瘋狂地扭動,然後猛地膨脹起來,祈淵眉心微擰,迅速拔劍後退,不過一眨眼就回到了牧元書身邊。在他抬手布下結界的瞬間,須欒原先所在的位置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爆炸的力量直接將周圍的一排建築都轟成了廢墟,地麵也因此震顫個不停,結界之外全是濃煙。須欒不惜損傷魂魄,自爆了。牧元書都看呆了,他在下麵看著須欒一麵被祈淵壓著打,不過瞬息之間就突然爆炸,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他看著擋在麵前的身影,要不是祈淵臨時回來,他肯定要被這爆炸的餘威牽連到了。祈淵揮了揮手,一陣風刮過來把眼前的煙塵吹走,外麵隻剩下一堆倒塌的碎石,須欒已不見蹤影。牧元書左右看不到須欒,忍不住問道:“他死了嗎?”“他沒那麽容易死。”祈淵對須欒的逃走沒有表達太多的情緒,給六鬼神傳了音告知他們須欒的情況,這才伸手揉了揉拖後腿的小家夥,問道:“這才半天不到,你就學會說話了?”“……我天賦異稟。”牧元書被揉得抬不起腦袋,誒誒叫:“別揉了,我要扶不住玉先生了!”祈淵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邊的玉思雲身上,看到玉思雲臉色格外蒼白,便手一轉按在玉思雲肩上,給他輸了一些靈力過去。“大帝……不用白費力氣了。”玉思雲退開一些,靠在了身後的一棵樹上,他一說話又忍不住開始咳,身上的白衣沾到鮮血暈染出來,看起來格外地觸目驚心。牧元書緊張地看著他:“玉先生,你沒事吧?”他看著覺得玉思雲的身形輕薄,好像隨時都會隨風而去。“沒事。”玉思雲搖了搖頭,他說完有開始咳,體內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神魂撕裂的痛楚難忍,這是透支靈力使用禁術的下場。祈淵看著他:“值得嗎?”“沒有什麽不值得的。”玉思雲捂著嘴咳了兩聲,“須欒是上古惡神,這裏沒人對付得了他,能在大帝您來之前救下這麽多人,已經算是好運了。”牧元書看他這樣子一點都不覺得好運,看他實在難受,忍不住蹭到祈淵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大佬……不,老大,你不能幫幫他嗎?”大佬?老大?這是什麽稱呼?祈淵垂眸看向拉著自己衣袖的小家夥,還沒說話就聽到玉思雲道:“不用了,我神魂已經重傷,再過不久就要消散,如今隻是還有個不情之請……”“跟你你護著的那隻惡鬼有關?”祈淵看了一眼方才爆炸前就被鬱壘他們逮住的樓川,樓川被封住說不了話又掙紮不開,隻是眼睛通紅地盯著這邊。他先前已收到閻羅王的匯報,視線落回玉思雲身上:“若是你想讓他投胎,是不可能的。”“事已至此,我已不敢奢求。”玉思雲搖頭,笑了笑道:“隻是想讓您看在他也是生前受難慘死,現如今也是因惡鬼天性被須欒給利用了,讓他能按原來那般去酆都城服刑。”祈淵聽他這麽說,沒有馬上拒絕,而是道:“比起去酆都城受刑,魂飛魄散反而能讓他解脫。”玉思雲搖頭:“這是他犯下的罪,本就該承受的,先前因為我的私心與愧疚,才讓事情惡化至此。”他每說一句話,就得停下來咳幾句,看得出來已經很難受了,牧元書注意到他的手隨著時間推移,在肉眼可見地變淡,像是隨時會消失般。祈淵顯然也察覺到了,略一思考之後才道:“既然你這麽想,可以如你所願。”聽到祈淵的話,玉思雲頓時鬆了口氣,笑道:“多謝。”雖然在說著樓川的事情,不過玉思雲自始至終都沒有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一眼。他說完之後看向一旁還憂心忡忡看著自己的牧元書,神色溫和地道:“小孩,能過來一些嗎?送你一點東西。”牧元書一愣,不自覺地看向祈淵,見他頷首之後才往玉思雲靠近。玉思雲把手中的一枚戒指退下來塞到他手裏:“這裏麵有我這些年存下來的東西,雖然不值錢,不過也算是有點用,就送你用了。”接著眉心被點了一下,牧元書隻覺眉心一熱,腦子裏頓時多出了不少東西來,他驚訝地張了張嘴:“這是……”“這些都是我修煉多年的一些法術要訣,如今能留給你,也算是不浪費了。”玉思雲輕柔地摸了摸他腦袋,“抱歉,這次因為我連累你們了。”“沒有……”牧元書沒來得及說完,玉思雲身上便浮起淡淡的亮光,他下意識地想要抓住玉思雲的手,卻抓了個空。他看到玉思雲嘴角笑意淺淡,似乎是沒有什麽遺憾般,光暈越來越盛,接著他整個人就化作了點點靈光,從眼前消散成光。牧元書抬頭,看著靈光飛向空中,隨著清風拂過莘城上方,將陰霾帶走。莘城中的百姓似有所覺般,虔誠地跪在地上磕頭,感謝救自己脫離苦難之人。牧元書看著那靈光消失,隻覺得眼睛酸酸的,眉心就被按住揉了一下,接著就聽到祈淵道:“小屁孩皺什麽眉頭。”他鬱悶的心情還是沒有減緩,伸手攥著祈淵的衣袖:“玉思雲就這麽死了嗎?”玉思雲傳給他的除了一些術法之類的,還有一些記憶。從記憶中知道玉思雲的一生,他的想法很簡單,想要盡自己所能地去幫助這些貧苦受難的百姓,就連最後也是為了救他掛念在心上的百姓,拚盡了全力。要說玉思雲唯一的遺憾,估計就是在樓川這件事情上了,以至於這一段的記憶格外的清晰。牧元書看完就覺得更心堵了,樓川生前是很慘,是小村落的愚鈍思想害死了他,而樓川化作厲鬼殺了這些害了他的人,便是因果了。在他看來這件事情上本就跟玉思雲無關,偏偏玉思雲又是那種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的人,出事了之後總會去想“如果”的可能性,人總會為了一些可能做到的事情而扼腕自責。他不讚同玉思雲的做法,卻還是忍不住為他不平,這樣的人,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第16章 廟宇牧元書吸了吸鼻子,心情總算是有一點好轉了祈淵聽了他的話本來想逗他一下,看小家夥眼睛都紅了,漂亮的金眸浸濕看著人,軟乎乎的讓人看著就心軟不已。他想逗弄的心思便歇了,輕輕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牧元書頓時眼睛一亮:“真的?”“騙你有什麽用?不過現在要先解決眼前這些事情。”祈淵彈了一下他額頭,看他馬上泛紅的額頭又給他揉了揉,“怎麽細皮嫩肉的。”龍族向來皮糙肉厚,龍鱗更是世上最堅硬之物,以前龍族還經常會被覬覦身上的鱗片,幼崽時期跟成年期果然差別還挺大。“哦。”牧元書吸了吸鼻子,心情總算是有一點好轉了,一點沒計較祈淵欺負人的舉動。祈淵看他沒事了,這才轉而去看鬱壘他們,先為他們鼓掌兩聲:“你們三個,做得不錯啊。”鬱壘神荼閻羅王齊齊:“……”三人跟犯了錯的小孩一般垂頭站在一旁,腳邊還躺著一個半死不活的樓川,配上身後倒塌的樓房,看起來悲涼感十足。三人推來推去,最後還是鬱壘被推出來,幹笑著撓頭:“大帝,這不怪我們啊,遇到須欒我們也是沒想到的。”雖然他老說大話要把須欒怎麽樣,但是就算須欒現在實力已經削弱了許多,他們也完全不是對手,他們三個能跟須欒纏鬥這麽久都是拚盡全力了。要不是玉思雲用了禁術護住這一城的百姓,以先前須欒陰氣泛濫的程度,這城裏的百姓也不知要死傷多少,到時候這孽債估計他們也得分一些。“我不是說你們做得不錯嗎?”祈淵含笑看著他們,直把三人看得背脊發涼。鬱壘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忍不住道:“大帝,您要說什麽就直接說吧,我們一定會幹的!”別再這麽陰陽怪氣說話了,怪恐怖的!“怎麽會,我不過是想說現在這裏這樣,你們也算是功不可沒。”祈淵笑得溫和,“人界動靜鬧這麽大,人族都看到了,這爛攤子你們是不是得處理一下?”鬱壘馬上舉手保證道:“大帝放心,我們肯定會好好解決的。”祈淵滿意地點頭:“玉思雲雖然在神界沒有官職,但也是神族,神界應該會找過來。”他說著那除了一個卷軸,遞給鬱壘:“我剛跟帝俊打了一架,短時間不想見他,這是他損壞酆都城的東西,等神界的人過來就給他們看,記得讓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