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所以蔣時薪問林柚一，林輕竹會不會欺負他，林柚一才搖頭後又點頭。“小薪哥哥不用擔心啦，姐姐就四稀番逗柚柚啦！柚柚不費生氣噠！”蔣時薪還要說話，林輕竹這時候從花店出來了。她抱著一大束各種模樣的花走到林柚一麵前，強行把手裏頭的花全都塞給林柚一。“賠你的，別老鼓著一張臉，再鼓真就是大柚子。”她說完，把林柚一撈到自己身邊，像是在示威，最後才和打完電話回來的楚萍打招呼，“我把小鬼帶回去，麻煩你們了。”“不麻煩不麻煩。”楚萍笑著和林柚一揮手告別。林柚一抬起小手揮揮，又和蔣時薪揮揮，戀戀不舍地被林輕竹牽著小手跟著離開了。蔣時薪望著一大一小離開的背影不肯走。楚萍碰著蔣時薪的肩膀，“人都走了，還看？”蔣時薪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對林輕竹有著敵意，他總覺得林輕竹會欺負林柚一，林輕竹給他的感覺不像是一個正經的好姐姐。林輕竹帶著林柚一去了附近林冠清停車的地方，他們在旁邊等著。林輕竹蹬著一雙高跟鞋，走路走得飛快。她身後林柚一抱著一大束花走得歪歪扭扭的，快要跟不上林輕竹。眼看著林輕竹就要追不到了，林柚一很害怕地大聲喊著：“姐姐！姐姐！柚柚追不上你噠！姐姐呀！”林柚一努力地抬著腳，快要摔跤了，聲音都喊著哭腔：“姐姐等等柚柚！姐姐！姐姐！！”他抱著花看不見路，拚命往前跑，撞上了前麵的人，抱著花的手一滑，整張臉都要埋進花裏頭了。“嗚嗚嗚，姐姐不管柚柚啦，嗚嗚嗚，壞姐姐！”傷心罵人的同時不忘記對麵前的人道歉。“對不起，柚柚不四故意噠，都是柚柚姐姐，害柚柚噠，別生氣氣柚柚”百忙之中抬起頭，撞上了林輕竹探究的眼神。下一秒，林柚一脖子縮著，眼神飄忽。林輕竹沒說什麽，隻是在林柚一腦門上彈了一腦瓜子。再次往前走的時候，步子慢了下來。林柚一吐了吐舌頭，跟上。他們走了有十分鍾才到停車地點。林柚一抱著一大束鮮花有些拿不動。鮮花的香氣撲鼻，纏繞在林柚一鼻尖揮之不去。林柚一重重地打了個噴嚏，努力地吸著鼻子，巴巴地望著旁邊嚼口香糖的林輕竹。林輕竹嚼著口香糖吹泡泡，全當沒看見林柚一的求助，直到林柚一把一大束花放在地上，拉了拉她的衣擺，才理會。“姐姐，可不可以幫柚柚拿發發啊？發發太重啦，柚柚拿不動噠。”“不行。”林輕竹麵無表情地回絕，“剛才是哪個小鬼見到我一臉陌生的模樣，又和別家小鬼站在一塊兒？還在背後罵我。”“我還在家的時候，某個小鬼一直跟著我屁股後麵喊‘姐姐、姐姐’地叫，我才離開多久，就找到新歡了？”林柚一歪著腦袋，不解地問：“星歡是什麽呀？星星嘛？柚柚沒有星星呀？”“哦姐姐！柚柚有新朋友啦，叫‘33’，還有是剛才那位小薪哥哥呀！”這麽小年紀就會顧左右而言他。林輕竹蹲下身子，伸出魔爪，捏著他的臉蛋，“‘33’我知道，是你認的機器人。但這小薪哥哥……你和他玩得特別好？”林輕竹捏林柚一臉頰的力道一點兒也不輕柔，扯著林柚一兩邊的臉蛋。林柚一“啊嗚啊嗚”地亂叫，兩隻小手試圖按住林輕竹的手腕，嘰裏呱啦地說話：“四噠四噠，柚柚和小薪哥哥玩的很好噠！姐姐痛痛！柚柚臉蛋痛痛噠！”掙紮了幾秒，林輕竹就鬆開了手。林柚一揉著他的臉頰，瞧見花花掉在地上，驚訝地叫著：“發發！柚柚噠發發！”他急忙跑過去撿起，花太重了，隻能先把蔣時薪給他的向日葵給抱起，再去抱一大束花。抱著一大束花，林柚一又抱不動，好幾次都躲在地上掙紮。林輕竹把嘴裏的口香糖吐到一張紙上，再扔進垃圾桶裏，順便彎腰把地上的小人和花一起抱起，語氣嫌棄地道：“嘖，笨死了。”……林柚一無端被姐姐嫌棄，嘟著一張粉粉嫩嫩的小嘴說話，“姐姐可以嗦柚柚笨笨，姐姐不可以嗦四噠！爸爸嗦拉，小孩子不可以把介個字字嗦粗來噠！”在林柚一的語言係統裏，“四”包含了許多層意思，比如“是”或者“死”。他沒有係統地學習過拚音，平翹舌不分是家常便飯。而他剛剛說的“四”對應的就是前一句，林輕竹說他“笨死了”。林輕竹看也沒看林柚一，似乎對林柚一的話沒有放在心上。別的林柚一可以不介意，他姐姐向來很酷，隻有“死”這個字，是被爸爸嚴令禁止的，要是爸爸知道了，會生氣的。於是，林柚一拉著林輕竹細細的手腕，勸道：“姐姐，姐姐，爸爸嗦啦，小孩子四不能嗦四噠！介個四粗粗的話噠！”“爸爸還嗦，不要冰塊臉臉噠，費醜醜噠，爸爸還嗦不可以不看仁仁講發噠！”“姐姐你四冰塊臉臉，姐姐也不看柚柚嗦發，姐姐唔！唔唔！”林輕竹煩了，大手捂著林柚一的嘴巴，強行讓他住嘴。林柚一被堵住嘴巴，“唔唔唔”地掙脫，掙脫不掉，就可憐兮兮地望著林輕竹。林輕竹被他看得像是犯了什麽大錯，最終鬆開手，嘴裏威脅著：“你再嗦發，我就把你整個頭按進花裏！”林柚一伸出小舌頭“呸呸呸”了好幾聲，才軟糯糯地道：“姐姐學柚柚嗦發呀！”“怎麽就不能學了？大舌頭。”林柚一急了，他伸著舌頭又縮回去，嚐試著順直說話：“柚柚，柚柚不四大蛇頭！柚柚不四……”這個階段的小孩子生長周期說話都是不利索的，林柚一一心想成為大人們眼中最完美的幼崽，很努力地學著像大人一樣正常的發音，奈何還是做不到。之前也沒有其他大人說他發音不標準這件事，今天倒是被林輕竹給提出來了。“姐姐……”林柚一掙紮著要下地，很快林輕竹把他放在地麵上，雙手抱在胸前，看也不看林柚一。林柚一仰著小腦袋，順著林輕竹的視線走，努力地想讓林輕竹看見他，和他說說話。可無論他怎麽順著林輕竹的視線，林輕竹都把頭扭到一邊。最後，林柚一低著頭，很小聲地說著：“姐姐四不四不喜歡柚柚？”說話聲被一陣刺耳的鳴笛遮掩住，林輕竹根本聽不見。“小鬼，你在說什麽呢？又說你姐壞話？”林柚一默不作聲地搖搖頭，等待著爸爸媽媽來找他們。其實在以前林柚一也能夠感覺到人類姐姐並不喜歡他，卻總是愛欺負他。周圍的人類說，人類姐姐每次出現身上都是香噴噴的，很好聞，林柚一特別羨慕，所以林柚一覺得是自己身上機油味道太重了，才會惹來姐姐的不喜歡。很快譚瀟瀟和林冠清到了停車場。譚瀟瀟見到許久不見的女兒非常開心，幾乎踩著高跟鞋就跑了過來，一把擁住了林輕竹。“輕竹！媽媽好久沒看見你了，來來來，給媽媽看看，是不是又瘦了？”“輕竹剛回來累嗎？不用這麽著急過來。”林冠清捧著一小塊蛋糕遞給林輕竹，“爸爸媽媽來晚了，這是你最愛吃的蛋糕，今天就隻有這個了，其他的都賣光了。”林冠清知道林輕竹回了，特地打電話叫外賣加急送了過來，所以來遲了點。“謝謝爸爸媽媽！”林輕竹擁抱完譚瀟瀟，轉頭擁抱了林冠清。他們三個人圍在一塊兒有說有笑的，林柚一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他們。從前也是這樣，每次哥哥姐姐回來，他的人類爸爸媽媽特別重視，家裏很熱鬧，每到這個時候，林柚一就會躲在門口聽著屋外的歡聲笑語。他很羨慕人類團圓時的環境，聽他的前輩機器人說過，每次過節時，屋外會飄滿香氣，每一家都是熱熱鬧鬧的。林柚一抱著被林輕竹重新放在地上的花花，費力地站起身，再抬頭瞧著開心的三個人類。他小腦袋瓜想著，一會兒車子要開的時候，人類爸爸和人類媽媽會不會忘記把他帶回家？如果忘記了，他應該怎麽回去？這樣的事不是沒有過，他從前加入不了這個環境，又羨慕，時常在角落裏默默看著。有時候人類爸爸媽媽根本不知道他隨著他們出來了，把他撇下一個人是經常的事。林柚一晃蕩著小腦袋，想著回去的路。這邊的路他不認識，他要回去，那該怎麽回？而且他的行動速度比起以前慢了很多，腦子也笨了很多，容易想些亂七八糟的事。現在，林柚一和從前一樣縮在角落裏，心裏像是被挖了一大塊坑，置身於風口處，像是下一秒就會再次被塞回那間他常常待著的小黑屋，沒有安全感。人類姐姐回來了，那他是不是又一個人了？人類爸爸媽媽是不是又要忽視他了？他是不是又要守在小黑屋了？不過現在小黑屋裏有他的新夥伴33，還有豬豬俠，應該比以前會開心點。小腦袋瓜胡思亂想，低著頭，整張小臉都快要埋進花花裏頭了，旁邊的三個大人才緩過神注意到在角落裏站著的林柚一。“柚柚怎麽了？怎麽像是受委屈了？”林冠清最先發現林柚一不對勁，急忙走過去蹲在林柚一身邊。譚瀟瀟看林柚一委屈的小模樣就知道是被林輕竹給欺負的，她瞬間拋棄掉對女兒回來的歡喜，提著林輕竹的耳朵，就罵：“你是不是又欺負弟弟了？”林輕竹的性格很活潑，從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類型，出了什麽事都是林冠清譚瀟瀟還有她哥替她兜著。小時候沒少闖禍欺負周邊的男孩子，妥妥的是一個小搗蛋鬼，每回闖了禍譚瀟瀟就要揪著她的耳朵。後來譚瀟瀟再次懷孕，生下了林柚一。林柚一出生的那年，全家上下都非常關注這個小生命，原本是家裏頭最受寵愛的小姑娘一下子被人代替，總是氣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