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頭三尺,北鬥群星閃耀。


    星光熠熠,氣象諸天為王。


    “天母心咒,鬥姆元君!?”


    天上星鬥,皆以北鬥為尊,然而北鬥九辰,卻為鬥姆元君之子。


    古老神話之中,鬥姆元君乃是天庭鬥部之主,諸天眾星之母,執掌金闕,坐鎮鬥府,居周天列宿之首,為北極紫氣之尊,八萬四千群星惡煞,盡是服耳聽命。


    “他竟然真的練成了?”夏微生的眼中噙滿了不可思議。


    當初,她傳張凡天母心咒,本就是個惡作劇,雖說道行不夠,念咒傷身,可即便沒有人告訴他,真武山傳他的道秘錄上也有相關警示。


    天母心咒,在道門秘咒之中都屬於高深法門,上祭鬥姆元君,祈請鬥府星辰,辟易妖魔,無所不殺……


    當初,她修煉這門咒子也不知耗費了多少時間和心血。


    張凡下山才多久!?


    “天母心咒……他果然是個妖孽!”


    此時,剛剛趕到墓園的破戒站在遠處,感受著周圍氣機的變化,抬頭望著漫天璀璨繁星,眼中泛起異樣的精芒。


    “大功垂生,法力無窮。”


    “炁入玄玄,運合九衝。”


    “群星惡煞,威我道重。”


    ……


    張凡的聲音仿佛越來越大,好似梵音漫唱,震動耳目,恍惚中,北鬥星空所在,似有星光垂落,映照在他的身上,皮膚下,流動的真陽都泛起斑駁霞光,隱隱間透過手掌,化入溫禾的體內。


    轟隆隆……


    就在此時,溫禾猛地抬頭,她的雙目之中,竟是泛起斑駁霞光,神煞鬥衣在這一刻徹底活了過來,皮膚的紋理化為神秘的符文……


    “張凡……又是他!”


    王饕周身弧光縱橫,將她和白不染拉出了一段劇烈,她下意識看往張凡所在方向,美豔的臉龐浮現出一抹冰冷之色。


    當初,亥豬在桃源廣場,引誘何家何非,祭大凶龍牙,煉龍涎寶液,最終也是因為張凡功敗垂成。


    “好學弟,你還真是個變數。”王饕的眼中唯有森然寒意。


    “果然有麻煩的地方就有他……”


    白不染看著星光垂幕中的張凡,嘴角微微揚起,眼中盡是有著一絲欣慰。


    自從張凡入職夜不亮的那天開始,白不染便知道這會是一個麻煩,隻不過這個麻煩帶給了他太多的驚喜,當然還有驚恐。


    “張凡……”


    此時,就連森然冷酷的午馬眼中都不由泛起一抹精芒。


    當日,沈家的【玄天寶鑒】便是毀在張凡的手中,三代人的野心最終功虧一簣,甚至就連他覬覦厚望的人符江葫,也是因為他,避免了大夜不亮的劫數。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小鬼……”


    轟隆隆……


    就在此時,一陣恐怖的波動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


    溫禾仰著頭,脖頸處筋絡浮現,伴隨著一陣痛苦的呻吟聲,神煞鬥衣仿佛要從她原本的皮膚下剝離開來,猩紅的鮮血滴滴落地。


    原本金昴日強大的元神配合北鬥煉神之法已經將其激活,如今在張凡【天母心咒】的加持下,神煞鬥衣的活性達到了前所未有。


    “師叔,你不是一直想看這件鎮派之寶嗎?”


    溫禾咬著牙,璀璨星光中,她的麵龐漸漸模糊,唯有眼中的倔強不曾磨滅。


    金昴日巋然不動,他似乎還在推算,在那無盡虛無和假相之中,窺伺本真。


    轟隆隆……


    七盞明燈的火焰升華到了極致,猛地爆開,璀璨的星光在神煞鬥衣之上匯聚於一點,恍若驚龍出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激蕩而出。


    伴隨著一聲音爆,那璀璨的星光便如驚鴻貫空,生生洞穿了金昴日的身軀。


    猩紅的鮮血在璀璨星光中蒸騰殆盡,金昴日的小腹處,一口血洞能夠看到對麵的景象。


    “生符,活延法!”


    幾乎同一時刻,午馬便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金昴日的身旁,猩紅的鮮血滾滾流動,閃爍出奇異的符文,竟是填滿了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萬物為籙果然不可思議。”夏微生凝聲道。


    此乃道門神通,天賜之法,一旦覺醒,萬事萬物都可化為符籙,一念之間,法式已成。


    “諸位,告辭了!”


    王饕輕語,已經退到了午馬的身旁。


    “大雷藏地!”


    幾乎同一時刻,夏微生雙手猛地按向地麵,奔湧的雷霆瞬息之間覆蓋百米範圍,洶湧的弧光如同囚籠一般,困鎖諸生。


    “噬地蠶雷!”


    王饕的雙足輕輕顫動,她的皮膚血肉仿佛都在蠕動,緊接著,周圍的雷霆弧光竟是紛紛湧向他那光潔白皙的雙腳。


    “遁符,轉空!”吳歧路一聲輕語,冰冷的目光最終卻是落在了張凡的身上。


    話音未落,周圍的空氣發生了不同尋常的逆流,瞬息之間,他們三人便消失在眾人麵前。


    “不愧是道門神通,當真難解。”


    此時,破解趕來,麵色凝重,站在剛剛三人消失的地方,俯身撿起地上的泥土聞了聞。


    道門神通,乃是天賜,非是修煉可得,能夠覺醒者必是萬中無一。


    既然是天賜之法,那必是bug無疑。


    要知道,楚超然年輕三十歲的時候也曾覺醒過道門神通,隻是這麽多年,他入純陽無極之境,早就沒有人見過他的神通到底為何了。


    咚……


    就在此時,一聲悶響劃落,張凡和溫禾同時到底。


    剛剛那瞬息之間對他們消耗實在太大,張凡還好一些,他元神本就強大,此時隻是感到虛弱。


    可是溫禾……神煞鬥衣這種東西對於現在的她還太早了。


    如果不是金昴日以元神啟動,如果不是張凡以天母心咒加持,此時她恐怕也隻剩下一張皮子了。


    “五雷禁製!”


    夏微生俯身察看,右手緩緩落在了溫禾高聳的胸膛處,五指間雷光湧動,剛一觸碰到便有符文閃爍,烙印在溫禾胸膛處。


    頓時,那還帶著活性的神煞鬥衣漸漸平複,再次與溫禾的血肉融為一體。


    “這是我道門的東西?隻能先簡單處理一下了。”夏微生自顧自地說著。


    她目光輕抬,看向張凡:“你沒事吧?”


    “還死不了。”張凡撇了撇嘴。


    不得不說,夏微生趕來的太及時了,否則今夜僅憑他和白不染,恐怕凶多吉少。


    “我懷疑你是來討債的。”夏微生美眸輕凝,一瞬不瞬地盯著張凡。


    之前,真武山玉牒傳度因為張凡無疾而終,就連真武玉牒都被其融合帶走。


    如今,夏微生和破戒代表真武山,剛剛下山,便幫了他一會。


    如果說張凡是討債鬼,他們真武山負責還債似乎也沒有什麽毛病吧。


    “你們怎麽還聊上天了?”


    破戒走了過來,看著遍地狼藉,還有那一座座坍塌的墓碑廢墟,便覺得頭疼無比。


    “師兄,你不是最喜歡擦屁股了嗎?”


    “我踏馬是不得不擦屁股,不是喜歡擦屁股。”


    身為出家人,破戒都忍不住破了戒,爆了粗口。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下山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擦屁股。


    如果說與他真武山無關有就算了,白不染是真武山棄徒,張凡如今也在真武山掛名,至於夏微生,真武山傳人沒跑了。


    她在外麵的名聲比他這個師兄還大。


    “你們快走吧,道盟的人快到了。”????破戒看著滿地狼藉,頗為無奈,隻能全往無為妖人身上推了,本來就是他們造的孽,不服出來對質。


    “師兄辛苦了。”


    “有勞破戒師兄了。”


    “好好幹。”


    夏微生,張凡,白不染拍了拍破戒的肩膀,帶著溫禾頭也不回地迅速離開。


    ……


    回到家,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張凡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疲憊,可見那神煞鬥衣對他的元神消耗有多大。


    這一回,張凡沒有服用張靈宗留下來的安眠藥,便沉沉睡去。


    嗡……


    元神內景,漫天星鬥還在運轉,神煞鬥衣斡旋推算出的天機,卻是在這一刻顯化出來。


    無盡光影跳動,時間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一夜。


    龍虎山下,混茫黑暗中,一道精瘦的身影從山中走出,披著星光,踏著月華,他的身形輪廓像極了張靈宗。


    此刻,他的身上背負著一件東西。


    那是一口棺材,似乎隻有正常棺材的一半大小。


    龍虎山下,那個男人放下了背負的棺材,巍巍高山之前,朗朗月光之下,那口棺材緩緩開啟。


    一隻嫩白的小手竟是從中伸了出來。


    緊接著,一位少女從棺槨中緩緩走出,短發齊間,雙目空靈。


    “這是……”


    張凡元神顫動,簡直不敢相信。


    轟隆隆……


    光影散滅,再度變化,這一次,張凡卻是無比熟悉。


    破舊的道觀前,大敵遠走,乘著一隻白鶴,血染長空。


    十二歲的張凡以分神之法,在滾滾天雷之中,在薑萊的幫助下,將元神一分為三,強大的力量,將薑萊震飛出去,沒入荒山。


    這一夜,注定無眠,不知多少白骨葬龍虎,不知多少道滅落人間。


    星移鬥轉,圓月西墜。


    少女從一大坑內緩緩爬了出來,空靈的目光看著破舊道觀的方向。


    “大宗靈王竟然從龍虎山帶出來了一個活人!?”


    就在此時,一位身形肥碩的男子走了過來,他沒說一句話,渾身的肥肉都在顫動。


    “嘿嘿,他們拚得你死我活,卻沒想到最終會落在我的手裏。”


    說著話,那身形肥碩的男子便走向了無比虛弱的少女。


    “居士,回去吧。”


    突然,一陣蒼老的聲音在幽幽荒野間響徹。


    “嗯!?”


    那身形肥碩的男子眸光微凝,抬頭望去,便見一位恍若田間農夫的老道士晃晃悠悠走了過來。


    “你是什麽人?我乃亥豬……”


    話音未落,老者一聲歎息,刹那間,那肥碩男子仿佛墜入無邊煉獄,皮肉,脂肪,骨頭,五髒……好似被一股無名之火煉化,頃刻之間,便化為灰燼四散。


    少女看著眼前這一幕,臉上沒有半點波瀾,她轉過身來,看向老者。


    “女娃娃,你叫什麽名字?”老者露出和藹的神情。


    “薑萊。”


    “跟我走吧。”


    少女略一遲疑,轉頭看向破舊道觀的方向。


    “總有一天,還會遇見,在那命運的起點……”


    說著話,老者轉身,走向遠處。


    少女稍稍一頓,便緊跟了上去。


    “老爺爺,你叫什麽?”


    “楚超然!”


    幽幽的話語沉落在這無名荒野之地,散落如灰塵。


    ……


    中土山河多奇景,一座大山深處。


    悠揚鍾聲響徹,嫋嫋香火升騰。


    山林掩映,一座古拙的道觀藏在其中。


    道觀深處,一座小樓內,幽閉的房間內亮著昏暗的光,中間則是一張大圓桌,共有十三張座位,雖是懸空無人,其中十二張座位的桌前分別點著一根蠟燭,三柱清香,唯有最上方的座位空蕩冷寂。


    升騰的香火,分別顯現出十二種動物的虛影,唯有雞相的虛影顯得無比縹緲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散滅一般。


    “酉雞,你失敗了。”


    龍相的香火之中傳出一陣威嚴的聲音,仿佛雷霆震震,引得牆壁都在震顫。


    “嘿嘿,失敗……我怎麽會失敗?”


    金昴日的聲音緩緩響起,雖然微弱,卻透著一股得意。


    “我看到了……張靈宗,還有他的那個崽子……他們還沒死……”


    此言一出,幽閉的房間陷入沉默,甚至有沉重的呼吸聲響起。


    大宗靈王,那個男人還活著,這對於他們而言簡直就是噩夢。


    “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了那個孽種……”


    “他在哪裏?”


    “張凡!他就是當年那個異數……”


    嗡……


    話音剛落,豬相與馬相的香火都猛地搖曳起來,顯然被這個消息深深所震撼。


    “這麽說,他入了大夜不亮,還未脫劫!”


    就在此時,鼠相的香火傳出一陣神秘的聲音,竟然聽不出是男是女。


    “無須彷徨,無須恐懼……就算那對父子活著也無妨,今時不同往日了。”


    鼠相的香火搖曳縹緲,恍若稽首膜拜一般,卷向了最上方那尊座位。


    “你的意思是……”


    “仙人的位子懸空太久了。”


    “一人一山,即是仙啊!”


    話音剛落,最上方的座位,那原本寂滅的蠟燭卻是猛地亮了起來。


    “三教之中無上品,古來唯道獨稱尊!”


    突然,一陣神秘的聲音自那幽幽燭火之中傳來,升騰的香氣中,一道人影呼之欲出。


    “這一世,無為當興。”


    “恭迎人肖!!”


    就在此時,十二道聲音齊齊響徹,念誦著那至高的名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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