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來道門多奇士,逢妖開山起殺業。


    如果在古代,像石守宮和蘇時雨這樣貨真價實的妖,如果這般招搖過市,一旦被道門高手發現,必是一場腥風血雨。


    就像白蛇傳裏的白蛇,一旦被法海盯上,那就是不死不休。


    那夜,玄妙觀中,請印煉神,石守宮和蘇時雨作為疑兵,調虎離山,將觀中大半高手都吸引了出去。


    從此之後,這兩人便銷聲匿跡。


    張凡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找到玉京市,找到夜不亮。


    “見鬼了……他們怎麽找到這裏來了?”張凡雙目圓瞪,立在原地。


    要知道,從名義上來說,石守宮和蘇時雨可算是無為門的人,而且還是巳蛇白玉京的麾下。


    “你朋友?姑娘不錯……”


    就在此時,江葫湊到張凡耳邊,小聲嘟囔了一句,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不對……我怎麽看著這麽眼熟?”


    很快,江葫的目光掃過蘇時雨,眼中泛著狐疑之色。


    緊接著,他一拍腦門,頓時便想了起來。


    那日,前往姑蘇市的高鐵上,張凡就是跟眼前這姑娘,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搖大擺,一起從廁所走了出來。


    當時,隨春生和展新月都在場,看張凡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你可以啊,桃花債都找到公司裏來了,那不會是她男朋友吧。”


    江葫壓低了聲音,目光在石守宮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眉頭微微皺起。


    他總覺得這個男人也有些似曾相識的味道。


    此刻,如果隨春生和展新月在場,必定能夠認出,這位差點將他們斬殺於姑蘇的妖孽。


    那夜,江葫留在房中,守著張凡,倒是沒有親自下場,否則必定也能夠認出石守宮來。


    “我們可以進來吧。”


    蘇時雨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柔聲詢問。


    “進來吧。”


    溫禾剛要上前招呼,張凡一個箭步,便搶了上去。


    “不……不麻煩了……我帶他們下去坐坐。”


    張凡一聲幹笑,便拉著兩人走出了公司。


    剛出門口,便碰見了餘鳧。


    “老餘,早……”張凡下意識打了聲招呼。


    “嗯!?”


    餘鳧看著走出來的三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凝起的目光在石守宮和蘇時雨的身上掃過。


    “小張啊,這兩位是……”


    “朋……朋友……”張凡頭也不回,推著兩人便進了電梯。


    餘鳧站在原地,看著那漸漸關上的電梯,眸光凝如一線。


    “老餘,怎麽了?看什麽呢?”溫禾湊了上來,循著餘鳧的目光,卻是什麽也沒看見。


    “今天的風可真大啊。”餘鳧喃喃輕語,緩緩收回了目光。


    “風?哪裏的風?”溫禾抬頭,看了一圈,伸手感受,一臉茫然。


    “妖風!”


    老餘隨口輕語,轉身便走進了公司。


    ……


    桃源廣場,一樓。


    瑞心咖啡。


    “你們是不是瘋了?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你們是妖對吧!?”張凡瞪著雙眼,盯著眼前這兩個一人一根吸管,喝著咖啡的妖孽。


    “真的看不出來。”蘇時雨輕語道。


    “一看就知道你沒當過妖。”石守宮眸光斜睨,淡淡道。


    精怪元神奪舍之後,化身成妖,元神藏於身舍靈台,與人類一般無二。


    除非是以特殊方法,譬如道門法術開天眼,照妖鏡等,才能看出真身,又或者是妖起狂性異象,否則的話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一般人看不出來,萬一碰到二班的呢?”張凡無比心虛道。


    他如今已是驚弓之鳥,自己的身份本就已經相當敏感了,隻想苟起來,早日達到【高功】階位,自然不想因為這兩隻妖被人盯上。


    “哪這麽巧,就能碰上這種人?”石守宮瞥了一眼:“你真當這樣的高手是大白菜啊。”


    “好了,廢話少說,你們找我幹嘛?”張凡擺了擺手,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


    “投靠你啊。”蘇時雨甜美微笑,露出兩個酒窩。


    “投靠我?投靠我算怎麽回事?”張凡眼珠一轉,露出驚異之色。


    “那天……雲姨不是讓我們從今以後就跟著你了嗎?”蘇時雨幫著張凡回憶起來。


    “雲姨……那可是巳蛇……”張凡眯著眼睛,心中嘀咕道。


    “所以,我們來投靠你。”


    “不是……”張凡搖了搖頭:“她也就是那麽一說,我這邊確實沒啥需要,你們可以……”


    “雲姨跟我一直都是單線聯係,她已經不在姑蘇市了,就算想要找到她,也隻能通過你。”蘇時雨柔聲道。


    “我也找不到她。”張凡直接道。


    他這輩子都不想在找到她了,那可是巳蛇白玉京啊,無為門十三生肖,簡直就是禍害,是麻煩。


    “放心吧,她既然把我們交給了你,肯定還會找你的。”蘇時雨給張凡吃了顆定心丸。


    “我踏馬還能放心個鬼。”張凡心中暗罵。


    “對了,雲姨離開前,把姑蘇氏那套院子留給你了。”


    說著話,蘇時雨從背包裏拿出一文件袋,遞了過去。


    張凡愣了一下,接過打開,裏麵卻是一遝文件,還有那套院子的門禁鑰匙。


    “這……其實我也覺得她會回來找我的。”張凡無比真誠道。


    姑蘇氏的那套院子,可是價值八位數啊,這麽多錢,他也隻有在清明節的時候才見過。


    就算是在夜不亮幹成灰,怕是也掙不出來這麽多錢。


    “那套房子不是送給你,隻是暫時讓你住……”


    石守宮的話語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張凡火熱的心。


    那一遝文件隻是表明張凡擁有使用權,並沒有過戶到他的名下。


    “對了,那套院子,每個月物業費是六千八百三十六……這是這個月的……”


    說著話,石守宮從懷裏掏出一張票據,推到了張凡跟前。


    “物業費?六千多?”張凡愣住了,他一個月工資也才五千,扣除五險一金,到手也就四千多。


    “你不會是沒錢吧?”石守宮淡淡道,臉上難得浮現出一抹笑容。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可以將這套院子租出去。”


    蘇時雨打著圓場。


    那套院子如果租出去,一個月至少三萬五,刨除物業費,還有不少盈餘。


    “嘖嘖,好主意,趕緊給我租出去。”張凡眯著眼睛道。


    他在夜不亮修行,境界倒是突飛猛進,眼看便要踏入【靈司】,衝擊【高功】,往後要用錢的地方還多的是。


    畢竟,修道四訣,法,侶,財,地。


    想要衝擊更高的境界,錢財自然必不可少,修法術,養肉身,煉符籙……哪樣不要錢?


    光靠死工資可不行。????“就這麽辦……至於你們的話……先找個地方住下來,我不說話,你們別亂跑,這裏可是玉京市……藏龍臥虎。”張凡想了想。


    與其放任這兩個麻煩在外麵,還不如留在身邊看著好。


    “太好了,以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蘇時雨坐到了張凡身邊,挽著他的胳膊,頓時喜笑顏開。


    “我去辦。”


    石守宮拿起桌上的文件袋,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一句話,徹底將張凡幹懵了。


    “恭喜你,加入無為門。”


    說著話,石守宮便揚長而去。


    “不是……不是……不是……”


    張凡如夢驚醒,看了看蘇時雨,又看了看遠去的石守宮,突然咂摸出滋味來。


    他們是無為門的人,現在跟著自己……


    那算怎麽回事!?


    這算什麽關係!?


    “同事!?”張凡神色越發古怪。


    打發走了蘇時雨,張凡回到公司,江葫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除此之外,溫禾的笑容也多少帶了點曖昧。


    就連平日裏沉默寡言的老餘,都時不時用餘光瞄他。


    “我不在的這會兒功夫,你說啥了?”張凡盯著江葫,問道。


    “我什麽都沒說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是那種背後嚼人家舌頭的人嗎?”江葫義正言辭道。


    “凡凡,以後不要在車上,容易上社會新聞。”


    就在此時,溫禾路過,俯身貼心地叮囑了一句。


    “……”


    張凡眯著眼睛,機械般地轉身,死死地盯著江葫。


    “這是同事間的關心。”


    江葫咧著嘴,尷尬地笑了笑。


    ……


    傍晚,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張凡一溜煙地便出了公司。


    下班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他掃了一輛共享單車,穿過兩條街,便到了皇冠大酒店,直奔十九樓【聽潮閣】,這是李一山定好的包間。


    “不算晚吧……”


    張凡推開門,便嚷了起來,進去一看,卻沒有發現李一山的身影,反倒是坐著兩位美女。


    “嗯!?”


    “是他!?”


    周妙嬋和周妙語看見進來的張凡,相視一眼,俱都流露出異樣的神色。


    這不是早上,在地鐵上,她們見到的那位修道青年嗎!?


    “無巧不成書,這世上的事還有玄奇。”周妙嬋心中暗道,表麵卻不動聲色。


    “我們是李一山的朋友……你是張凡吧……”


    就在此時,周妙嬋站起身來,主動介紹,顯得落落大方。


    “你們好……”


    張凡點頭示意,掃了一眼,卻是沒有見到李一山的身影。


    “他去取酒了。”周妙語打量著張凡,輕語道。


    白天,在地鐵上倒是沒有看得真切,想不到晚上居然又遇見了。


    張凡獨自一人,麵對兩位美女,還是兩位陌生美女,倒是顯得有些局促,他下意識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手機。


    “張朋友好像有點不自在。”周妙語打趣道。


    “倒也不是……這個廳去年發生過火災,燒死過人……”張凡隨便找了個話題。


    “張道友也是修行之人,還忌諱這個?”周妙嬋輕語道。


    “你怎麽知道?”


    “聽李一山提起過。”周妙嬋不動神色,隨口道。


    “雖說生死有命,無關吉凶,可死而終焉,畢竟讓人忌諱。”張凡淡淡道。


    修道者,雖向死,望長生,非是有修為在身,就百無禁忌。


    死亡,代表了終結。


    “我聽家中長輩說,修道者,從生到死,有人執著於無,有人執著於空……不過都是想避過那死……其實都是落了下乘,永遠無法證就純陽無極之境。”


    周妙嬋好似生出感慨,侃侃而談。


    “不知道周姑娘有什麽高見?”張凡隨口問道。


    “莊子說,萬物一府,生死同狀……生死都在那大道自然之中,隻曆生,不經死,如何能夠證得那純陽大道?”周妙嬋凝聲輕語。


    “人都死了,還修什麽行?煉什麽道?又如何參悟那純陽無極之境?”張凡感慨。


    這世上最容易說得是道理,最難做得也是道理。


    “那倒也不是……”周妙嬋搖頭輕語。


    “我聽說,這世上有一門內丹法,能讓人從生到死,由死到生……”


    “還有這種內丹法?”張凡露出好奇之色。


    如果真有這種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內丹法,其玄妙程度恐怕不在聖胎之下。


    “難道張道友沒有聽說過,萬物甲生,終而癸死!?”周妙嬋凝聲輕語。


    古人觀察天象,以天幹紀年,甲為起始,萬物興榮,癸為終焉,萬物歸藏。


    “佛門說生死輪回,必有來生,我道門不講來生,隻求今世……”周妙嬋凝聲道。


    “此法就如同將無數的生死輪回,壓在了同一世,元神死而複生,生而複死,就好似經曆輪回一般……”


    “竟然還有這樣的法門。”張凡目光微沉,露出凝重之色。


    “萬物甲生,終而癸死,死而後生,生滅不止……”周妙嬋凝聲輕語,眼中透著一絲向往。


    “這便是傳說中的九大內丹法之一……”


    “甲生癸死!!!”


    生死大秘,在此法麵前,也不過爾爾,每經曆一次生死,這樣的人便如同蛻胎換骨,再也不同,強大到不可思議。


    他還是他,他又不是他……


    “甲生癸死……”張凡喃喃輕語,咀嚼著這個名字。


    那可是能夠比肩聖胎的傳說級內丹法。


    “生死豈是兒戲,這世上真有人能夠練成這種法門嗎?”周妙語聽得入神,忍不住問道。


    “或許……它隻是傳說罷了。”周妙嬋搖了搖頭。


    傳說級內丹法,每一門都恐怖無比,同樣,每一門都玄妙非凡,這不是人類可以煉就的法門,從來隻存在於傳說之中。


    甲生癸死,死而複生,或許注定無人可以練成。


    “來了來了……”


    就在此時,一聲爽朗聲音傳來,李一山推門而入,姍姍來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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